星戰風雲

正文部分_第二章 烏鴉與蒼蠅

那棟平房後有溪,上有兩橋:萬緣橋,平板橋;迎賢橋,石拱橋,相隔百米。

原來,古時達官貴人進入這宅邸,是走迎賢橋;而布衣進去,是走萬緣橋。

南茜沒講究,想走正宅直前的迎賢橋,她斜睨溪邊可坐的石欄,瞥一眼白小牛。

白小牛卻拽著她走斜避的平板萬緣橋。

到了橋上,南茜就去坐橋欄石梁上,說歇一歇再走,白小牛隻好遵從。

先局促地站著,他看見南茜隻看溪中睡蓮,便知她心裏不樂意,就隻好勉強坐上。

南茜一把握住他手在自己手裏搓來搓去說:

“阿哥,我爸我媽到巴厘島了,又給我卡上打了三萬美金。”

白小牛沒去過印尼的的巴厘島,卻去過楓溪的“巴厘島咖啡廳”,那裏有個仿形的“烏魯瓦圖情人崖”,俯臨“蔚藍色大海”,那是年輕人、情侶的浪漫之地,阿茜爸媽去那裏,是因為巴厘美景,還是追想曾經的浪漫愛情?

親愛的,南茜說:這錢我們兩個人花吧?

白小牛心有靈犀,知道他措辭之意,客氣而有分寸地笑道:

“茜妹,我們還是兄妹相稱吧。再說,我們中國男子漢,一般不花女友的錢。

花了,被瞧不起,貶作吃軟飯的窩囊廢、可憐蟲.”

她從背包裏挖出弓和箭,跨步彎弓搭箭,向西北一棵巨大的樟樹射去。

一聲哀鳴,樹上掉下一隻血淋淋的烏鴉來。

白小牛跑去撿來,“你就不能手下留情?烏鴉可是聰明鳥。”

南茜說:“在你們鄉土文化裏,好事臨近,見到烏鴉頗為不吉利,它是凶兆。”

“那正是它的聰明,烏鴉蒙受了不白之冤。

我九歲時,我們老太太去世了,在他臨死前的兩三天,就有烏鴉在宅後水杉樹上飛來飛去,我爺爺就說不好了,老太太恐怕不行了,烏鴉猜的對,老太太果然不行了,你說這事能怪烏鴉嗎?”

南茜說:“是的,果然不能怪罪烏鴉,你很聰明,你這烏鴉的嘴、老鷹的眼。”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

白小牛說:“還要感謝它,是它預先告訴凶兆,爺爺開始準備後事。”

南茜扶欄站起,挎上奧奇說:“我不該射那烏鴉?”

“我是說你信仰基督,講愛、行善,此舉不好,你知道善是什麽呢?”

“救濟窮人、失學的兒童,修建教堂、廟宇,與人與生靈友好相處?”

“你這樣說當然也可以,但沒切入共相的基點,善最早是由古希臘大哲學家蘇格拉底提出的,認為善是宇宙本真,後來由他學生柏拉圖、亞裏士多德作了充實和發展,到中世紀傳到東方和西方,產生佛教、基督教等,大多數宗教基調都講善。”

“你是說我違背了教義,你這烏鴉嘴,呱呱呱。”

見那烏鴉已在他手裏止血

,又展翅撲空飛去,她說:這烏鴉狡猾狡猾的,鄙人之箭,射不中它心,叫我寒心。

“鄙人要打高爾夫去,和你這鳥人在一起,不開心,”她真的站起來,要背包。

白小牛後悔言語造次,竭力勸解,說此來白小牛故鄉的旅遊點,出了伍拾元人民幣,走一個景點,太吃虧。

後頭還有三百園、人民公社、毛主席像章館、不去太可惜。

“精打細算、斤斤計較的中國人,”她說。

“是啊,不精打細算、就要金融危機。”

“你是常有理的姨奶**上的蒼蠅,常有理嗡嗡叫。”

南茜說的,使白小牛捧腹大笑,他搞不懂這美利堅合眾國妞的腦殼裏,哪來這古怪的俏皮話,和這樣的女友在一起,得到是快樂。

“蒼蠅也有好的時候,”小牛道:“【聖經】上說,亞伯納罕的神耶和華讓摩西離開埃及,法老不願意,耶和華就叫來成群結隊的蒼蠅。

他們快樂地飛進法老的宮殿,愉快地飛入埃及人的屋子裏,嗡嗡喝酒吃肉,逍遙地嗡嗡飛入田野,俏皮地攻擊埃及人。”

南茜也笑得“嘿嘿”了,她一麵吃驚他知道【聖經】,誇她無書不知,一麵逗趣道:

“想必你當初就是一隻嗡嗡的蒼蠅啦,知道的那麽清楚?”

白小牛再次笑得捧腹,“你不是信耶和華麽,我成他一隻蒼蠅?不也能跟他上天國?”

“很好,”南茜說:“但願你如此,可別像蒼蠅那樣攻擊我臉,我怕癢,受不了。”

他說:“我有一天夜裏做夢見到了耶和華,他助我建造兩艘似狼的飛船,說一艘我坐,一艘我心上人坐。

他領我飛去一個遙遠的星球,尋那長翅膀的怪人要空氣一樣透明的材料。

他在我頭上安裝了類似於芯片的東西,微小如針頭。

我頓時心明眼亮,可以看見過去未來,看透一棟樓所有內在結構和材料、及所有房間。

坐在那種飛船裏,瞬間超時空,人和飛船變成空氣或是電子流、或者是我不認識的物質,一直到了那星球再現形,你看這夢怪不怪?”

我醒來,還看見床前地上有一條大蚯蚓,嚇我一跳。”

“噢,是有點怪,哪來蚯蚓?神顯靈所變吧?

我曾經夢見我們一家和你坐了諾亞方舟,逃脫了洪荒,因之我對你格外鍾情,你是我同舟共濟的難友。”

“與我同飛的飛船上,也有一個人駕馭,是個白發女郎,沒看清臉,好像就是你。”

“你又在哄我,是秀發的楓子吧?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心神不定,還想著她。”

“你們比翼雙飛,多美!”

研習漢語和民間文學之餘,南茜去白天鵝高爾夫球場打球。

霸王們見他白小牛坐南茜的車順風而去,凱旋而歸,卻是揮手讓道,白小牛深感奇詭。

王有一輛廣州福特,到中國後買的,而南茜有一輛在中國買的藍鳥,白小牛認為:

霸王和阿波羅常常出現在白天鵝門口,在噴泉池左右女神銅像前玩笑,可能與暗送秋波有關。

有一天傍晚,白小牛走在人行道上,霸王的車杳然而至,霸王打開車門探出頭來,揮揮手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白小牛一時摸不著頭腦,是指他們有時玩撲克、玩電腦爭霸遊戲、玩國際象棋?當然,也可能指南茜與他們的三角。

但他已經有了楓子,所以他常常以和楓子約會為由,給他倆以機會。

打高爾夫是高消費,入門票要上千元,裏麵一瓶啤酒二十三元、一杯茶上十元、一頓飯再省也要二三百元,其場地不是白小牛常造之處,都是南茜做東。

白小牛是愛麵子的,尤其愛中國人的大麵子,怎能讓一個外國妞為自己大手花錢?

想來想去,他省吃儉用、東拚西湊,為南茜買了一對白金耳環,而南茜認為此意有情。

那天,南茜從美國回來,就約他打高爾夫,到他宿舍時,提了個南美種的大西瓜,並說這是印第安人的神瓜,吃了增智補腦,飄飄欲仙。

她還從包裏取出兩樣珍奇:一支印第安人以前射殺豺狼虎豹的羽箭,一張小型鏤金雕玉的山梨木弓,並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

“親愛的,箭你拿著,弓我拿著,正好一對。”

白小牛心領神會,也說:“南茜妹,楓子要吃醋的,你常來這裏;霸王和阿波羅都不錯,你挑一個好了。”

“他們是不錯,莫諾湖的遊魚,有的是;你這長江的鱘,就少了。

鄙人也常約他倆,平常的朋友,不足掛齒。

況且,鄙人感覺霸王靠不住,正在托人了解他的底細。”

“我的好朋友,我們還是兄妹相稱為好。

再說,高爾夫是大款玩的,我輩小字布衣,玩不起。”

鄙人包你高爾夫,姨奶奶的二爺,有好處不沾,後現代的傻瓜蛋子。

此語極有殺傷力,“二爺”後還得加個“蛋子”,你可幽默到家了。

我白小牛要被你包呢,甚而至於是與“二奶”相對的“二爺。

南茜這貌似玩笑之語隱含著心機和淩駕於他人頭上的貶義,顯然,我白小牛心裏極不高興。

吃草的白牛,孤陋寡聞,高爾夫最初是窮人玩的:

曾經有個乞丐,中國名叫高爾夫,最初在紐約街頭,撿垃圾為生,後給唐人街一個飯店打工,學會顛鍋炒菜,冷熱配菜,學得一手好廚藝,親掌鏟勺,業餘無事消閑,拿廢棄的鏟勺打小石頭,打進那個洞裏。老板和服務生覺得這種玩法新奇,慢慢地傳揚開了。

而這個叫高爾夫的華人,祖籍就在上海楓溪。

南茜詭秘地一瞥白小牛,為自己的故事竟能吸引他傾耳相聽,半真半假地嘿嘿而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