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麥卡斯宴會，天星戰隊（下）
這付家別墅大廳與最外麵那花園中間的大片空地，此刻也已經被布置成了宴會會場。無數穿著麥卡斯星球正裝的男男女女，正端著酒杯或拿著餐盤，正在四處走來走去隨意閑談著。
乍一看，除了衣著略有不同外，這麥卡斯星球的上流社會晚宴和地球上的宴會並無多少不同。
陳迅雖然從小就是陳氏財團二公子，論起身份絕對是上流社會中璀璨的社交明星。但因為父親陳天方從未將他放在眼裏，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有參加過任何宴會。
這會兒身處社會名流雲集的會場，他仿佛又回到了年歲稍小時，穿著小西裝被母親帶著在各種社交場合亂逛的情景中。他心頭一股溫暖氣息如同直衝全身百脈，一時間竟然癡癡地站在原地，心神恍惚。
如果媽媽知道我如今在修真之道上的成就，知道我能單身一人闖入外星球……不知會多麽高興呢。
這種情緒中，陳迅破例地沒注意到這五百多平米的會場上，已經有數道目光開始注意著自己。
以陳迅這身裝束，再加上披頭散發不事雕琢的形象，在場的社會名流中當然有人會發出這種質疑。
“奇怪，今天的宴會怎麽會有這種人來的？”
“那些服務員怎麽回事，明明看到他也不趕人嗎？哼，要不是付笛生大人舉辦的晚宴，別的場合要是有這種鄉下野人在，我可不就轉身走了。”
隻不過大部分人還是以異樣陽光在他身上掃過，說話的大都隻是些身份不高不低的勢力女子。要她們冷言冷語當然不成問題，但想讓她們上來找碴……至少在這種場合，這些身份的人還沒膽子出頭。
付家自己侍者都不管的人，或許在這身土到掉渣的裝扮後麵，還有點隱情吧？
隻是猜測歸猜測，素來習慣以貌取人的麥卡斯星球上流社會的人們，大部分還是會在經過他身邊時故意做出掩蔽蹙眉之模樣，甚至故意繞個原路走開。
陳迅頗覺好笑地搖了搖頭，心中生出股啼笑皆非的情緒來。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先跟付悅心借套衣服再出來了。畢竟這一次自己並非出來消遣，而是為了盡量結交些麥卡斯星球關鍵人物，看看能不能套取到對方部分軍事情報的。
但現在這種樣子，別說“結交”什麽要人，恐怕連沒被趕出去也都是因為中午一擲兩人的餘威了。
（算了，先隨便找點東西吃，試試這麥卡斯星球的美味是否比得上地球佳肴吧。）
以陳迅心境，當然不會被這些目光或者議論影響。他隻是很自然地端起個盤子，到旁邊自適應溫度的取餐桌上，開始嚐試這些製作精美的食物。
在取餐桌旁邊服務的侍者，正是中午在大廳內見過他這“武道家”真麵目的付家家仆之一，對陳迅自然表現的尊重非常。連取餐，切菜之類本該由他自己動手的活，都搶過去幹了。
而這一番情形落在幾個剛剛還出言譏諷奚落的女子眼裏，頓時令她們臉上一陣慌亂再加羞愧，以為這衣著古怪的年輕人果然是付家大有身份的子弟……想起自己方才那故作清高的冷言冷語，更是恨不得時光倒流讓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付家侍者一個簡簡單單的姿態，就令整個宴會這一角中，所有人都開始對陳迅的身份猜測起來。
麥卡斯星人與地球人一樣趨炎附勢的行徑雖然教人不恥，但卻也令陳迅從側麵了解到，這位威斯特城首席執政官在整個麥卡斯星球上流社會中的影響力是多麽強大。
“咳，這位……先生？”
傳言在小範圍內的散布，並未造成整個麵積超過五百平米的大型宴會上所有人，都注意到陳迅。隻不過大部分人都是三兩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敢上來打招呼的，似乎就隻有眼前這紫發男子了。
陳迅停下手上動作，從餐盤上抬起頭來灑然一笑：“怎麽，有事嗎？”
主動過來搭訕的紫發娃娃臉“男孩”才一接觸到陳迅那雙溫潤如玉，又深淵如海的眼眸時，就禁不住心神為之微微一滯，本來到嘴邊的話竟然僵在了喉嚨口。
直到三秒之後，他才仿佛從夢中醒過來一般，重新恢複了全部的心神控製力。
紫發“男孩”眼中疑惑神色一閃而逝，顯然是對這種整個人心智都全部被奪的情形震撼不已。若非陳迅依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那雙黑色眸子也依然如浩瀚深海般渺然不可測，他簡直要以為方才這短短的三秒鍾，隻是自己恍惚間的一個小小噩夢而已。
“您……您好，在下天星戰隊查爾斯，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
天星戰隊？也就是這麥卡斯星球中號稱最強大的宇宙戰艦隊，直接將聯邦十六軍盡殲的元凶……這次付笛生“市長”舉辦晚宴的主角嘍？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小孩子一樣的家夥，居然還是麥卡斯星球上最強戰力的戰士呢！
陳迅臉上瞬間浮起和善的笑容，眼中最後一絲湛然神光也迅速斂去。整個人看來除了皮膚光潔，五官還算俊俏外，已經和普通的麥卡斯人再無任何分別：“天星戰隊！鄙人陳迅，查爾斯兄想必是參加了幾個月前那次反侵略戰的戰鬥英雄了？幸會，幸會！”
紫發的查爾斯腦中仍然徘徊著方才那一眼之威，心神免不了地有些恍惚，打完招呼之後等到陳迅對著他舉起酒杯時才反應過來，也趕緊從旁邊自適應餐桌上取了被玫瑰色酒精飲料，對著陳迅稍稍舉至胸口：“哪裏，隻是我們作為軍人的分內之事而已，說不上什麽英雄不英雄的。”
談起幾個月前那場戰鬥，圓圓臉的他心情似乎變得低落起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才再度開口道：“陳兄既然知道那場戰鬥，想必也對我們麥卡斯軍方的情況有些了解。說實話……要不是占了衛星軌道圈的優勢，在宇宙航行中碰到那支艦隊的話，被全殲的恐怕隻能是我們！”
眼中不由自主投射出恐懼情緒的查爾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對這位根本連認識都算不上的古怪青年，談起本該嚴格保密的軍事問題。
但話出後之後，他心中卻沒有絲毫懊悔情緒，隻是無法抑製地回想起那場慘烈戰鬥，回想起同為天星戰隊的隊友們，駕駛著強大的戰鬥機甲，卻被對方那些個體實力強大到足以撕開鋼鐵的戰士活生生四分五裂的慘狀……
每一個情景都好似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麵前，發生在這喧囂宴會之中的某個回憶空間裏……
一股極細的清涼氣流，突然從前方某處衝到了他麵前。
身為天星戰隊機甲操縱師的查爾斯，反應當然比一般麥卡斯星人要快上許多。但即便是他，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清涼氣流時，也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隻零點幾秒之後，這股清涼氣流就已經在他大腦周圍散開，形成了一麵帶有冰寒醒目感覺的空氣罩般存在。
所有幻想迅速退去，查爾斯那原本渾渾噩噩幾近瘋狂的大腦，也在這氣息中很快恢複了平靜。
他驚異地睜開眼睛，陳迅那張溫和笑臉已經出現在麵前：“說說那場戰鬥的事吧，我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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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查爾斯口中得到那場戰鬥的資料，當然會比十六軍在覆滅之前勉強傳出的訊息，要更詳盡一些。
也正是在這個大戰當事人的口中，陳迅在知道那場麥卡斯高科技武器，對戰地球“念”能力者戰士的生死搏鬥是多麽緊張精彩，多麽慘烈可怕。
從一開始，十六軍艦隊來到這尚未探測過的麥卡斯星球，發現此處存在文明之時，科技力量強過地球艦隊數百年的麥卡斯星球軌道圈衛星，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這些侵略者。
而作為發展科技數萬年的文明星球，麥卡斯麵對外星侵略者當然也不是第一次。
專為了處理此類情況而建立的“天星戰隊”，以最快速度出現在了軌道圈外，狙擊十六軍那數百艘戰艦。他們沒料到的是，己方戰艦機甲雖然性能與威力上均勝過地球戰艦，但對方那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人類，竟然能憑借著普通的個人飛行器在宇宙虛空中展開戰鬥。
那些身上能夠發出各色光輝，手掌輕揮就能射出鐳射武器一般的“人類”，隻憑徒手戰鬥就令駕駛著機甲出戰的天星戰隊傷亡慘重。很多戰士不是因為機甲被毀死亡，而是被敵人直接以洞穿駕駛艙後，活生生地被體內壓力擠成了一堆肉醬。
機甲的射擊當然能夠擊斃這些全身上下不著任何防護的“超人”，但對方那靈活的動作，卻令本來在機甲射擊上極為自信的天星戰隊隊員們，感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他們隻有靠著密集型的交叉火力，才能擊落對手。但聚集在一起的機甲，卻同樣成為了對手飛撲上來攻擊的絕好目標……整場膠著的戰鬥，無論是駕駛機甲的天星戰隊，還是地球大殖民聯邦的“念”能力者戰士們，都沒有壓倒性的能力。幾乎每一道鋒線上，都在損失著無數人的生命。
“最後，若不是我們隊長接到行星政府命令，退守到軌道圈防禦衛星後麵，以蓄滿能量的最強火力網將猝不及防的對手艦隊全麵覆蓋的話，說不定我們天星戰隊的第一線編製，就已經不存在了。”
陳迅悄然收起自己放置在查爾斯腦部附近的那一絲本命真元，微微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除去那行星軌道圈外的防禦衛星之外，這個麥卡斯星球的軍事力量，也僅僅能與大殖民聯邦二十支軍隊的其中一支相抗衡而已。
沒有經曆過對外戰爭洗禮的麥卡斯，比起一直致力於外星殖民戰爭的地球人來，畢竟還是有著很大差距——也許這，就是麥卡斯的純科技文明和地球這種科技、人類力量並行發展文明的區別吧。
科技發展，人類生活變得安逸。個體能力都不怎麽出眾的麥卡斯人，根本沒想過對外擴張的可行性。而整體人類實力遠超麥卡斯的地球人，卻野心勃勃地想成為宇宙中最強悍的存在。
地球科學家中早有定論：這種差別，隻是文明發展方向不同引起的分歧，無關對錯。
叢林法則，同樣也適用於更殘酷的宇宙。
但是看著紫發查爾斯剛剛平靜下來，依然充滿了悲哀的臉色，陳迅心中免不了地升起一絲猶疑。
宇宙大殖民時代，真的隻有強弱……沒有對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