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漸變，暗湧的危機。（上）
華城和阿林行進的速度，甚至比之前陳迅在玉石靈氣感染之下，故意放慢的速度還要不如。畢竟他們兩一個隻是普通礦工，一個雖然身為護宅團戰士但卻不能修煉任何武學心法，對付這種崎嶇陡峭道路時也隻能小心翼翼的往下攀爬。其中有好幾次，若不是華城反應快阿林還差點腳下打滑，一路毫無阻礙地往礦洞下麵飛跌下去。
“奇怪，這種地方到了一半以下幾乎都是需要繩索和隊伍配合才可能探入的區域了，那位大人雖然是護宅團的戰士，可也不可能隻憑一個人不借助任何工具……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就下去吧？”
礦工阿林的疑惑，在華城想來卻是沒有多少問題。從陳迅處學得無名步法的他，早在來時路上就目睹了陳大哥以那步法幾秒鍾內輕飄飄掠出數十米遠的“奇跡”，若說他能夠在這狹窄陡峭的礦洞延伸道路之中獨自行進，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兩人靠著繩索與礦工鋤等輔助，大約花費將近一個多小時，才走了不到半數的路途。久經鍛煉，渾身肌肉都是高品質食物，與係統訓練堆出來的華城倒是還好。可那平日裏僅僅能夠維持溫飽還每天都透支體力工作的阿林，卻早已經氣喘籲籲四肢乏力，不小心腿打滑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見這情形華城心中湧起股內疚感，便等到前麵終於出現塊稍平整的空地時，主動要求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一路提著氣死風油燈的阿林，聞言很快就把燈直接從背上解下來放到地麵上，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城……城少爺，從這兒下去實在不是我們能幹的活啊。您看現在光往下就這麽辛苦，待會兒要想上來還得再費上兩三倍的力氣……我怕……”
“別擔心，待會兒我帶你上來。”華城臉色有些陰鬱，但又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阿林，考慮了片刻後伸手到懷裏摸出了幾吊銅錢來：“阿林，我知道你幫忙不是為了錢。不過你家裏老娘和弟弟妹妹都需要吃飯，這些錢你的拿著吧。”他懷裏還有幾塊作為錢幣的劣質玉石，按麵額算自然比這幾吊銅錢高上許多。但阿林等人在玉石礦脈當礦工，華城年歲雖輕。瓜田李下的道理卻還懂得。
阿林一開始還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從華城手中拿這筆巨款。但等後者提到老娘和弟弟妹妹時，終於還是紅著臉從華城手中結果了這幾吊銅錢——很重，但將它們放進口袋時，阿林卻一下子有了精神。
“城少爺，那我們接著走吧？”
華城微笑著點頭，正站起身準備和阿林繼續往下行去時，卻見前方本來幽黑深邃的礦洞內突然隱隱約約亮起道青色光華。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就迅速在洞壁左右回響激蕩著，衝入了華城耳內：“咦，我不是叫你們等在上麵就好嗎？幹嗎爬下來？”
“陳大哥？！”華城身形倏然一震，眼中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狂喜之色，腳下無名步法立刻展開向著聲音傳來之處飛掠而去：“陳大哥你沒事？太……太好了！！”
他心情激動之下，畢竟還是新學乍練的無名步法頓時踏錯了一個環節，右腿又不小心在石子兒上絆了下，整個人頓時被前衝勢能推著向下飛跌而去。
“笨蛋……”不遠處陳迅的輕笑聲中帶著一絲無奈，那青色光華卻倏然間越來越亮，很快就在華城幾乎要撞到某處尖銳山壁前顯露出身形，把他整個人輕輕鬆鬆地一拎而起。
陳迅手臂之上，青色小龍依然盤旋纏繞著閉眼而臥。但落在華城和阿林兩個普通人眼內，卻隻感覺到周圍青色光芒極為明亮，根本看不見那活靈活現惟妙惟肖的玉精龍“玉璃”。
“放心吧，玉精這種存在隻有元嬰期巔峰以上修真者才能察覺到，反虛期修真者才能真正看到。”莫莫很快在陳迅意識中解釋：“其他普通人或者低級修真者，就算被他們摸到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麽。”
陳迅瞟了眼正在自己手臂上舒舒服服“睡覺”的玉璃，倒是頗為放心。他把小華城丟回到那平坦石頭上，看到阿林時立刻便認出了這位替自己指過路的小兄弟，也很友善地點了點頭：“謝謝了。”
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的阿林，到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陳迅居然從那死地礦洞中生還的顯示，幾乎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之後，臉上還是一副見到鬼的古怪模樣。
“這位……大人，您……您真的到最底下那個死亡礦洞去過了？”
阿林這樣結結巴巴問出口的時候，被陳迅丟到地上好險沒有傷筋動骨的華城，臉上也是一副意外之極的表情。他對於這死亡礦洞的了解雖然沒有阿林這礦工那般直觀，但各種紛亂傳言也是聽過不止一兩次。雖然堅持要下來探個究竟，但華城心中其實對陳大哥能夠繼續活下去，已經不報多少期望了。
陳迅看了看華城小家夥的麵色，對這小子能夠不辭危險下來找自己，心中也存了幾分讚許之念——如此心性純正善良之輩，來繼承師傅那琅嬛心經的道統，師傅在天有靈應該也會頗為欣慰吧。
“嗯，下去看了一下，事情已經做完了。”
得到玉璃這條傳說中神妙至極的玉精青龍之後，陳迅對於渤海城礦脈的好奇心已經完全結束。雖然打算了要收華城為徒，但至少此刻還不是個很好的時機，所以這會兒他也沒有再隱瞞的意思，身體周圍直接散出了金紫兩色的光芒：“我下去的事情，你們最好盡量別跟人提起，可以嗎？”
最開始，兩人看到那不知道從何處發出的青色光芒時還隻是略有懷疑。但此刻終於見到來自陳迅身上的金紫兩色光芒時，盡管覺得與真正“上仙”們那種色調黯淡的光芒有點兒區別，但這位陳大哥是和上仙們一樣的存在，華城已經沒有任何懷疑。
他心情激動之下，很快就對著陳迅曲膝跪了下來磕頭不止，口中嗚嗚地不知道說著些什麽。至於那礦工阿林，想起自己之前和陳迅曾經對話過一次，而且上仙大人還對著自己微笑致謝，整個人頓時好像被馬蜂蜇了般充滿了麻木脹痛感，旁邊的華城還能發出點聲音，阿林則更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迅沒想到這陰浮星域黃道星上的普通，竟然會對修真者有著如此狂熱崇拜和畏懼，一時間也沒顧上去撫慰兩人心情，隻是一手一個拎起他們後頸就直接提著往上方礦洞飛掠上路。
右手上拎著華城時，閉眼睡覺的玉璃突然睜開眼睛，轉過頭張著嘴巴對陳迅憤怒的“嘶吼”幾聲，嘴巴裏噴出來的青氣幾乎將他眼前都蒙得嚴嚴實實。
小玉璃雖然沒有被陳迅收服，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整個陰浮星域隻有他一個正道修真者的緣故，它似乎已經把陳迅當成了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就算像現在這樣頗有“人味兒”的發脾氣，最後也隻瞪著眼睛讓出了陳迅的右手掌，盡量不讓華城碰到自己而已。
“對了，玉精是一種非常講究的生物。據說一旦認主之後，除了主人絕不會讓任何人接觸到自己。”莫莫的聲音又在陳迅腦中響起，它那零零碎碎的記憶偶爾浮起，總會帶著點有用的訊息：“就算沒有認主，它也絕不會讓邪道修真者或者不到元嬰期的‘普通人’碰到……。”
原來這個小家夥，竟然是如此孤傲自賞的存在呢。
陳迅看了眼縮到自己上臂處的玉璃，有些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身形已經在短時間內離開這讓華城兩人辛苦了一個多小時的山東，把他們放下後隻留了一句：“小家夥好好練步法，我會回來找你的。”
華城微一失神，直接略空而去的陳迅就直接不見了蹤影。
……
……
陳迅離開後不久，心神恍惚中一直琢磨著陳大哥最後那句話意思的華城，也終於從礦山上離開。那些經曆了一輩子中第一次與上仙如此接近機會的礦工們，也帶著滿足的笑容繼續開始在前半段礦脈中，尋找著高品質玉石的辛苦工作。雖然下方那礦洞中玉龍已經被陳迅帶走，但根本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他們，當然還是不過敢向下多走哪怕一步半步。
當空中兩個紅色日頭從正中央逐漸北斜，雲層被染上了一層層赤紅色光芒時，一天工作仍未結束的礦工們卻突然看到遙遠的天空中，有道濃重黑氣正朝著此處飛掠而來。
不過片刻，那滾滾黑氣就直接一路從空中衝向了礦洞，然後彌漫在整個礦洞口……直直朝洞內洶湧而去。黑霧之中，時不時地傳出陣陣礦工們淒厲而短促的慘叫。一股可怕的死氣，就在黑霧中孕成。
等到所有黑色霧氣全部湧入礦洞中時，洞口外本來那十多個中老年礦工們，就隻剩下了幹癟的一張人皮包裹在骨骼上。所有肌肉精血，全部被一吸而空……
他們那幹癟到看不出原貌的臉上，卻依然保留著那揮之不去的恐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