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藏的威脅（全）
群山丘陵外層的護罩光芒漸漸淡去，九十九座精巧建築和六七百正道修真者就直接出現在了陳迅身前。而這六七百人臉上神色，顯然絕對算不上“和善”兩字。
其中一直被他注意的那個為首青袍老者，目光中更是投射出兩道有若實質的曆芒，緊緊盯住陳迅。
“咳……不知道各位？”
陳迅才一開口，這六七百修真者雖然沒有安靜下來，卻還算是在“專心”聽他說話。但無論他怎麽和善地解釋，麵帶微笑拱手行禮，這群峰丘陵上的修真者眼中卻都沒有任何緩和之意。倒是等他實在有些激憤，身上冒出數道金紫色光芒時，修真者們眼中的敵視才稍稍少了一點。
但也隻是一點而已。看著六七百人各自提著法寶，身上各色光芒忽閃忽滅的樣子，陳迅毫不懷疑隻要那青袍老者說一句話所有人就會全體蜂擁上來。
等到他把話說完後，那青袍老者才飛近了數米漂浮在距離陳迅五百多米遠之外，張嘴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通。隻不過等到他話說出口時，陳迅才有些納悶地呆了會兒呆：居然語言不通？！
以前無論是在遊龍星發現遊龍門，還是在西塞爾星球遇到獸巫，又或者是到陰浮星見到各個邪道修真門派，他們所用的語言幾乎都是漢語或者古漢語的變種。作為曾經研究過古代漢文化的陳迅，再加上隨身光腦中那海量信息儲存輔助，與他們正常交流絕不會出現什麽障礙。
畢竟這些修真，都是從上古時代地球上出去的幸存者。再加上修真者壽元極長，就算過去了幾萬年其實也沒有經過太多代，語言習慣和用於上變化幾乎是微乎其微。
但這個無名星上的語言……在陳迅聽來根本就是一串毫無意義的單音節字，雖然抑揚頓挫悅耳動聽，但要想知道其中之意實，也在是太難為了他一點。
沒辦法交流，那該怎麽辦？
陳迅皺眉撓頭一陣，也不知道“我是來自陰浮星域的同道”這句話用手語該怎麽比劃，當然更不認為語言與地球完全迥異的世界裏，還能通行地球的手語。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幹脆就繼續雞同鴨講地把來意表述一遍。另外見這些人在自己身上古玄經真元力催發之後神情好了許多，也就順勢再度將眉心混沌海中最精純的力量散至體外，整個人身周頓時如同騰騰火焰燃燒般亮起金紫雙色的衝天光焰！
相形之下，前方那六七百正道修真者體外光芒絕無一人能如他般精純炙熱。就算是那青袍老者，身體外也隻有最純粹耀眼的朱紅色，比起陳迅來依然差了一個檔次。
等到這古玄經氣勁一勃發，本來劍拔弩張又緊張兮兮的六七百修真者同時像被按下開關般鬆弛下來，好幾人口中甚至還吐出一股長長的濁氣。即便是那首當其衝的青袍老者，也都與剩下幾個大成期修真者們臉色微靄，不再是一副隨時準備出手除惡的模樣。
青袍老者向前飄飛數百米，來到了陳迅近前十多米處後又做個“請”的姿勢，他身後那六七百修真者也紛紛掠開身形，讓出了一條空蕩蕩的通道來，似乎是示意他進入這群峰丘陵中央最大的山門建築。
這個姿勢……應該是“請”的意思吧？
帶點摸不著頭腦的疑惑，陳迅雖然心中警惕依舊，但真靈空前強大的他對於感應他人善意而已還算頗有點擅長。從自己將古玄經真元力轟然迸出體外之後，很容易就感應出這六七百無名星修真者已經全無惡意，而且所有人還似乎都帶著那麽點……驚喜？
陳迅畢竟藝高人膽大，就算言語不通兼之方才雙方還幾乎直接打起來，這會兒對方誠意邀請他自夷然不懼地負手前行。青袍老者等他飛向前方後，臉上露出溫和寬慰的笑容也跟著尾隨而上。
其餘侯在群峰丘陵山門前的六七百修真者紛紛朝陳迅行著注目禮，臉上表情共驚訝、好奇、疑惑又或者驚喜種種不一而足。等到陳迅在青袍老者指引下進入九十九座建築中，最為精巧巨大那座所在的山峰上後，所有人便又忙不迭地分別回到九十九座峰頂。就算沒有回頭去看，陳迅也依然能夠感覺到這些無名星修真者心中之緊張情緒。莫非……這無名星上還有著修真者的天敵麽？
陳迅身形不停心中卻是疑惑之極，等看到所有人都進入群峰丘陵之後那青袍老者向最高處峰頂彈出道朱紅色真元，令原本淡下來的多彩光罩重新將整座山峰都護住時，他心中猜測便又更確信了幾分。
隻不過，究竟什麽東西才能令這六七百修真者都如臨大敵？連那十個大成期高手，也均是副小心翼翼的謹慎模樣，唯恐群峰丘陵上那護山大陣啟動的稍慢了些。
陳迅雖然有心想問，但苦於和這些無名星修真者之間言語不通，連他們邀請自己進來究竟幹嗎也不清楚，更遑論要弄懂星球上究竟有著什麽奇特的威脅。
會不會是強大的洪荒巨獸？
這念頭才剛剛升起，就馬上被陳迅自己否定掉：方才在湖泊上看到那些體型巨大，外貌卻各不相同的異獸時，就知道它們雖然實力頗強但對於修真者卻沒有多少威脅。而且這些異獸們天性似乎極為溫和，隻知道在水中遊弋生活捕食鮮魚而已。所謂見微知著，以這無名星上生存資源之豐富，大部分食物鏈上的王者恐怕都不愁生存。會跟修真者這樣強大存在拚死的“天敵”，恐怕極難存在。
如果不是沒多少靈智的洪荒巨獸，那恐怕就是真正的敵人了。
站在這丘陵一百座山峰最中央處平台之上，陳迅看著這幾個無名星本土修真者次第降落到自己身邊，很快打開了手腕上隨身光腦的訊息搜集功能——當初在麥卡斯星球上時，還是普通型的隨身電腦就能夠接入對方網路搜集語言轉為自動翻譯。但可惜這無名星上根本就沒有“網路”一回事，光腦雖然性能上遠遠超過它的前輩，但這會兒卻不像在麥卡斯星球上那麽有用武之地。
陳迅現在能做的，就隻是讓它盡量監聽周圍發生的一切有意義對話，等搜集到足夠資料之後再繼續以九百位數量級的運算來分析這種語言規律，幫助他以最快速度掌握這種陌生的語言。
“%%。”
見陳迅站立在這中央山峰平頂上不動，那青袍老者和旁邊十多個正道修真高手又七嘴八舌地說了幾句什麽，隻可惜陳迅根本聽不懂其中半句，隻是微笑著攤攤手表示不解。
青袍老者眉頭微蹙，幹脆直接拉起陳迅，就往建造在這峰頂上的精巧建築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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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精巧”、“絕美”這種形容詞，對於在見識過地球上無數現代化建築，和煉劍穀煉器門中那機關術建築的陳迅而言，自然絕非奉承之語。事實上他就算想奉承，這些無名星修真者也根本不懂。
群山丘陵中九十九座建築，其他九十八座暫且不論，單單是現在佇立在中央山峰平地上的這裏進外進前後一十八間院落，就足以當得起陳迅之前在心中的暗自讚歎。
飛簷掛角、橫梁架海，貝闕珠宮、朱樓翠閣……
一十八間院落，無一處不凝聚著中和天地靈氣。一十八棟建築從頂到牆，從窗到邊邊角角，也無一處不暗合宇宙循環元氣生滅的至理。靜靜地看著這些建築時，陳迅心底居然禁不住生出許多感悟來。那大成中期的境界更是如潮起潮落般不斷升浮，時不時有就陣古怪感受在他身周聚集。
本來很偶爾才出現一次的飛升感應，在他看著這些建築中所包含宇宙至理時，變得尤為強烈。
——這群峰丘陵上的建築，應該絕不是眼前六七百修真者所作。按照陳迅想來，能夠在建築中融入如此之多天道感悟的天才，至少也得是幾萬年前驚才絕豔的散仙一流人物才對。
在九十九座山峰上建造這許多建築的難度或許不會太大，比起自己所得的眩光仙府來，顯然還是後者珍貴太多。但若是僅僅比較建築的美輪美奐程度的話，煉製眩光仙府的閑逛仙人，卻是拍馬都及不上建造這些院落的上古散仙前輩。
跟在青袍老者等人走進七彩飛簷下的院落大門，陳迅很清晰地感覺到天地間本來就濃鬱非常的仙靈之氣，在這院落中竟然更凝聚了幾分。哪怕隻比較氣息凝聚程度，它也已經與眩光仙府相差不遠。
朝地麵上掃了眼，陳迅很快就找到了根源所在：院落中央一處引接山水流淌成的小池子周圍，果然布置著一個玄奧神奇的陣法。從線條走向判斷，這正是與眩光仙陣中聚靈陣效果差不多的陣法。
從在遊龍星的遊龍門中開始到陰浮星域那麽多邪道修真門派，陳迅見識過的陣法已經不算少，加上他對陣法之道恰巧也有著極濃厚的興趣，更有隨身光腦這“逆天”輔助工具分析解構，對於陣法一道已經是逐漸趨近於大師級別的高手。
此刻他隻掃了眼之後就能斷定，這個雕刻在水池子旁邊的聚靈陣法雖然沒有用任何玉柱作為陣眼布置，但每一道線條上本身就固化了極為凝聚的天地元氣，論起效果來絕不會比用玉石布置的陣法稍差。
當然如此“異象”，也隻有在這無名星或者眩光仙府中才可能出現。隨便換個環境的話，陣法線條內仙靈之氣和陣外濃度不均勻，很容易就會令原本固化在內的天地元氣逐漸散失，起不到任何效果。
青袍老者見陳迅注意到院落內布置，臉上頓時流露出得意之色。不過他四處指點著介紹時，陳迅還是根本聽不懂半句嘰裏呱啦的鳥語，隻能從他臉色和手指所向才能勉強猜得懂一二。
幾個大成期修真者陪著他走了一陣，又將陳迅引入一十八間院落中靠近正中建築的一間，又繼續亂七八糟說了半天。比比劃劃間混亂到根本猜不出他們究竟想表示什麽，陳迅蹙著眉頭為難了半天，也朝他們用地球語比劃一陣想弄清楚這裏究竟有什麽威脅……很可惜，大家的交流都徹底失敗。
到了最後，青袍老者和那幾個同樣是大成期的修真者都有些抓耳撓腮，隻是把手指朝外然後拚命搖頭這個姿勢比劃了許久。按照陳迅猜測……可能是讓他別離開這座群峰丘陵陣法之外，隻不過到底是警告還是保護，他倒並不敢確定。或許，還是後者的可能性稍稍大一些吧。
幾人說了一陣之後，就對著陳迅拱了拱手然後依次出門離去。說來奇怪，無名星上雖然語言手勢都與地球不同，但這拱手之禮卻幾乎是一模一樣。他們之前神色變善恐怕是也在陳迅行了個拱手禮之後，才開始與其交流。
青袍老者最後一個離開房間，又虛按著陳迅肩膀示意他留下來。出門前更是再度把之前那個朝外指，拚命搖頭的動作做了一遍。直到陳迅連連點頭後，青袍老者才微笑著放心走開。
陳迅抓了抓頭發，朝洞開的房間門外看去時發現這一十八間院落都已經空空蕩蕩再沒有半個人影。似乎他們把自己帶回來之後，就再也不擔心什麽一般。他目光遠眺，又朝丘陵外那美麗天空和空中五彩斑斕光芒四溢的大氣層望了片刻，實在不得要領才在屋子裏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整個房間似乎完全是又木結構建造成，但以陳迅目力卻沒有在任何邊角轉彎發現楔合連接處，仿佛整棟屋子完全是由一塊巨木雕刻而成——連屋內精美絕倫的桌椅板凳，放置在最裏麵的一個木質盤坐平台也均是如此。
手指在這沒有塗著任何色彩、油漆，卻偏偏以自然之色組合成各種精美圖案的建築上滑過，陳迅又意外地發現這種神奇木料之堅固程度根本就遠超磚石混凝土，甚至連一般的下品修真法寶都不遑多讓。
除非是運上真元力去刻意毀壞，不然平時就算修煉當口不小心散逸出點能量，應該也不會對屋內設施造成任何傷害。很顯然，製造這整間屋子和屋內所有器具的木料，應該是無名星上某種吸收了天地元氣的神奇巨木為原材料。對於各種動植物都充滿了靈氣的無名星而言，這一點兒不值得奇怪。
陳迅四處看了一會兒，心中再度讚歎了幾句建造此處之前輩的巧極靈思，然後才在屋子最裏麵那原木平台上盤坐下來——並非練功，而是將自己眉心處一點真靈慢慢地沉浸入眩光仙府陣髓，讓意識不斷地延伸蔓延開去朝著群峰丘陵周圍各處探查著，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麽能夠威脅到修真者的存在。
當初還在黃道星上時，陳迅就已經能夠將意識沉入陣髓然後覆蓋全星，感覺到還留在黃道星上邪道修真者的氣息。現在經曆過這麽多變化，本身真靈已經強大至遠超同境界修真者的陳迅，對於用意識觀察外界情形這種“基本功”自然更為數量。
唔……當然想要覆蓋整個無名星，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之事。畢竟哪怕光光論起體積，它也比黃道星大上接近百千多倍。而且空氣中那濃厚至極的仙靈之氣，也會對散逸出外的意識造成許多阻礙。
微微閉上眼睛的陳迅，雖然盤坐姿勢沒有任何變化但心神卻已經在一瞬間沉入了陣髓之內，又讓身處眩光仙府中的分身向宣蕾三人解釋了下情形，然後便開始仔細地朝群峰丘陵外探查出去。
他的身上，微微泛起金紫雙色光芒。
屋子內堅固的木料，似乎也反射著這種屬於古玄經心法獨有的光芒向他身體中心處凝聚。
陳迅之前所料沒有錯，這堅硬程度不屬於下品法寶的木料，的確有著促進修真者修煉效果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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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意識散出體外，進入到無邊無際空間中探查的過程，並不會像一般人想象的那麽有趣。
畢竟意識不是眼睛，沒晶狀體也沒有虹膜，無法像親眼所見般將一切有光芒存在都在腦子裏成像。陳迅將意識散出體外之後所能感覺到的，就隻有一整片白茫茫的能量感應——濃，或者淡。激烈，或者溫和。如果不是本身對於萬物能量有著極深刻見解的話，普通人就算能夠進入這種狀態，也不可能分得清每種能量所代表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意識在一片白茫茫能量中不斷擴張，不斷以經驗判斷某些凝聚能量團究竟是什麽的陳迅，很快就感覺到了這無名星上濃烈仙靈之氣散布對自身真靈意識的阻礙。最開始，還隻是因為天地間元氣濃度極高，讓他意識朝遠處延伸出去遇到了許多困難。但之後卻是因為整個空間中，各種凝聚能量團數目實在太多，多到幾乎每一寸空間中都有著十多團極為凝聚的天地元氣。
這其中有些是生物，大部分卻是如同高空大氣層那彩色雲霧般的單純仙靈之氣。隻是要讓陳迅分辨出其中究竟什麽是什麽，難度自然比起在黃道星上時大了幾千幾百倍不止。
到最後，費盡心力探查半天之後，陳迅能夠確定的存在就隻有之前巨大湖泊中那些溫和異獸。至於其他各種凝聚能量團，連是否是生物他都無法下定論，更不必說在其中找出能夠威脅到修真者的存在。
自從掌握以眩光仙府陣髓擴散意識感應環境這個小技巧以來，陳迅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情形。
若非在這種天地元氣充盈至極的環境下，將真靈意識不斷延伸開去似乎對真靈本身壯大也有著點好處，陳迅恐怕早就直接將意識收回體內。不過現在這種情形，能夠將真靈鍛煉的更強些自然是好事。
——從這個群峰丘陵上，正道修真者們以緊張神色將自己帶入山門之後，陳迅心中就有了點不詳的預感。而且對於母親，眩光仙人和煉器門前輩留下星域圖的目的，也產生了許多不同猜測。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星球上靈氣充裕物產豐富，那麽眩光仙人和煉器門前輩或許會留下星域圖讓後人前往此地，算是替正道修真界留下一個希望。但母親為什麽也會留下這樣一張星路圖？
無論如何，這無名星上應該有著許多自己暫時還無從知曉的秘密吧。
陳迅收拾起心神，繼續緩慢而堅定地將真理意識朝周圍環境散布出去，眉心處混沌海中一道道的本命真元偶爾湧動間，令他那一點真靈也變得越來越見凝聚。
過了片刻，陳迅散布在外意識已經漸漸趨於平靜，也放棄了想要分清這白茫茫世界中究竟什麽是什麽的。他幹脆已經把這次“探查”當成了鍛煉真靈的方式，仔仔細細地感受著本身意識在無窮無盡仙靈之氣中遊倘的感覺。連本體上金紫色光芒也是倏明倏暗，體外仙靈之氣凝聚極濃。
偏偏這種近乎於“無為”的狀態之下，陳迅所感受到意識周圍的東西卻逐漸清晰了起來。
比起在黃道星上那次雖然還是遠遠不如，但這種純粹意識感受，的確在以他本人可以體會的速度穩步而逐漸地增長著。河邊的樹木，峰頂的奇花異果，水中的異獸大魚……都慢慢被他分辨了出來。
他身上金紫雙色光芒明暗的頻率稍快了些，眉心處一湧動的本命真元，也變得更為澎湃。
嗯，這個是什麽？陳迅微閉著的眼皮一動，突然在極遠處感覺到了一陣冰寒刺骨的能量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