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獵王權

第764章 歐呂爾的擁抱

第七百六十四章 歐呂爾的擁抱

“好吧,那麽,還需要多少?”頓了頓,人類問道。

“歐呂爾和安博裏的神則距離完整都還有著一定的距離,不過剛剛夠上中等神明的境地,而據說塔烙斯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還會定期掠奪一部分她們的神力,所以她們派下來的化身,也就是普通的等級,或者,得到了一個塔烙斯的分身,基本上就可以了。”

“然後呢?”

“那已經是極限。想要再強,就必須要再得到神則。”

愛德華沉默。

這當然很難。

神則是神的根本存在,沒有特殊的需要,他們絕不會輕易冒險,降下可能失控的神力,更不會將自己的神則也放到自己的神國之外——如伊利斯翠那一次冒險的行動,在諸神存在的無數歲月裏,也不過是偶然之中的偶然。

因為那是一次收益足夠宏大的投資,值得神祇冒險,可惜這位精靈王的女兒,似乎總是會承受很多不幸,碰上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攪局者而輸掉了所有的一切——不過正是伊利斯翠的不幸,成就了愛德華的幸運,但這或者也正昭示多元宇宙之中最為基本的,平衡與調和。

那麽,要如何才能再一次營造出這樣的幸運?

“你就不害怕嗎?”些許的沉默被伊利斯翠打破,她看著愛德華,藍色的雙眸深邃而沉寂,讓後者並沒有立刻開口。

“你是說,你進化成了高階神,就會脫離我的控製?”輕輕一笑,人類道:“何必用這種古怪的借口嚇唬我?”

伸出一隻手,他微微一頓:“來試試看,能不能行?”

伊利斯翠凝立不動,但刹那間,銀月當空。

女神手中的劍,已經消失了……唯有無數銀白的痕跡,在那個人類的身周亮起。每一道痕跡都在發出纖細光輝,而千百道的光輝,擺弄幾乎將天空中的月色,也完全遮蔽下去!空間蕩漾著,好像被壓碎的玻璃,逐漸模糊,逐漸輝煌,將那個人類黑色的身影吞噬其中。

然後,這光輝炸裂了。

銀月暗淡,化作縱橫在空間裏的光芒。 空間在神力的幹涉下整片地被分割。無數道空間裂縫正怒濤般推進。所過之處,再堅固的物質都會被生生撕裂!那纖細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目,深植於視野之中,讓每一個觀察著。刹那間有一種已經被連同整個世界一起撕碎成無數片的錯覺!

幸好,這一幕驚人的場景,也僅僅隻是維持了一瞬間而已。

不可擋的空間縫隙跳躍著,就像是真正的電芒在衰敗,最終變成悠然地電火,在空間中閃爍出一抹瑰麗的色彩……而這光芒的中心,那個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越過了百尺空間,踏足在伊利斯翠麵前。

“怎麽樣?”他笑道,但語聲中的虛弱。卻顯然難以掩飾。

“勉強。細微的東西,必然脆弱,並不適合現在的你。你的敵人不是那些弱小,憑借數量占據優勢的獵物,而是真正的獵手。僅僅依靠精細的操控,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優勢。就像我剛剛的攻擊,如果不停,你就會死。”

“真是不公平啊……”

與預想中差距甚大的評價,讓愛德華的笑容有些發苦:“空間可是最上級的神則,即使是塔烙斯,也不可能比你更快了不是?”他低聲抱怨道。

“空間與時間,確實是最上級的神則,不過,我的能力,也不過是其中的碎片而已,真正的空間神則,可以直接扭曲這個多元宇宙裏所有的存在,形體與位置毫無價值,如果你麵對它,反駁會有什麽意義?”

女神輕聲地笑,像是搖動一串纖薄的玻璃風鈴,但其中的嘲諷明確無疑:“如果是塔烙斯,他可以將你身體內的每一絲空氣,都轉化為一場風暴,如果是提爾,他可以強製你的力量與一隻螞蟻完全平衡,如果是我的父親,他可以將你直接封禁在精靈國度的某處,而如果是我的母親,你的存在早就跟沼澤裏的淤泥完全相同,不管是肉體,還是靈魂。”

這不是恐嚇,是現實。

所以愛德華又一次無語。

所謂神則的意義,就是宇宙規則的具現化,實質化,而它們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存在著,它們可以被有限度的分割,比方說伊利斯翠所掌握的,空間門的神則,就是名為‘空間’的強大神則的一個部分,分割之後,被加上了束縛和規定,變得隻能作用於特定的空間。而越是完整的神則,則越強大,它們會直接純化排斥所有弱小的神則,有意操控之下,生命和靈魂這樣複雜的凡物除了破壞消散,便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空間的神則似乎大部分都沒有主人?”

沉默了一刻,他問。

“有的,有人說,印記城裏,就沉睡著空間之神,他是空間神則的主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空間的力量,不妨到那裏一遊。而且那裏也是整個多元宇宙裏最適合你的安全場所,無論是神,是魔,或者其他的什麽,在那裏也隻會與你談判,因為有女士的力量,保持著那裏的和平。”

伊利斯翠信手揮動,那柄銀色的長劍便消失在虛空,輕靈曼妙的動作揚起她長長的發絲,讓那完美的軀體呈現在視野裏,溫潤潔白的曲線之上,兩點嫣紅如此動人心魄,讓某人的喉嚨,不由下意識地微微滑動。

不過……印記城?。

那座多元宇宙的核心,萬門之城,卻又是整個世界裏,最大的牢籠?憑借自己這點微末的力量,在那裏能夠做些什麽?

愛德華搖搖頭,將這個建議直接否決。

“那麽,那件事怎麽樣了?”

樹木的枝條輕輕顫抖,在平台周遭構造起層層的牆壁,刹那間,這裏已經被包裹在一層花苞般的空間中,月色的輝光從每一根樹木枝椏中散發,照亮了這空間裏的一切,幽幽的暗淡光澤裏,隱約可見的細微紋理從光滑的表麵下方透射出來。組成宏大而繁瑣的法陣……並非常見的五芒六芒之類的法陣形式——各種複雜的圖案符文交錯排列著,彼此勾連,組成的近似環狀法陣上繁複的芒點,承托著最中心的一點裏,那銀色的暗影。

僅有硬幣大小的一片銀色金屬,即使是在同樣的色澤,但它卻在吸收著光線。

心靈術士的雙眼也逐漸明亮起來,瞳仁中心,便是那一點暗影。

他伸出手,指尖上亮起一道金色的閃電。

幾乎是一瞬間。電光便傳遍了每一道魔法的網絡。每一塊符文。於是。那一枚硬幣在細微的聲響中,砰然炸裂,碎屑飛舞,無聲的分解成為細小的。仿佛流體的粒子,環繞著法陣,風暴一般的旋轉,再從中吐出娟娟的溪流。

銀色的煙嵐逐漸平息,最終落下,霧氣化為水滴,水滴凝聚成團,最終,仍舊是落在中心。一枚平整的銀色原型。但愛德華眯起的眼睛裏,映出那金屬細微的棱角——那裏已經減少了近乎微不可查的一絲。

“我對於這些並不擅長。所以,隻能做成這樣。投入和收獲,完全不成比例。”伊利斯翠輕聲道:“而且我懷疑,這種做法。是不是真的能夠消磨封印法陣的核心,因為潘鐸瑞恩的存在根本就不在這個多元宇宙之內,他侵入這個世界的方式,也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空間傳送。”

已經很好了

人類抬起頭,無聲的微笑:“隻要他過不來,一切就在我們的手中。”

從北地之北那片無邊無際的永凍冰川吹拂的寒風,在每一年的隆冬便會穿過永凍的克拉海,沿著葉尼塞河與鄂畢河的三角平原向下,像一頭暴躁的白龍,嚎叫著將無盡的寒霜吐息揮灑進波利亞平原的腹地。這被帝國的北地人籠統地稱呼為冬季寒流的朔風吹過烏樓提魯山脈,連綿的呼嘯就會回蕩在整個帝國北方的風中,這聲音在暴雪到來時會格外響亮,因而那些在北地聚集的紐因人,才會將它稱呼為歐呂爾的絮語。

寒冬女神的恩賜與這位神祇傳說中的性格一樣無常,每一個冬天的任何時候,它都會如約地尋訪這片屬於她的領地,暴風是這位女神的坐騎,暴雪是這位女神的儀仗,而它的行進路線從來不為凡人所揣度。

阿萊克稍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厚重的彤雲——黑沉沉的灰暗遮住了所有的陽光,中午剛過的時分,卻已經黑得仿佛黃昏之後的程度,天空中紛揚的雪粉濃密得幾乎黏成一團。不過,幸好,風的嘶吼聲已經停止,看來再過上兩天,被風雪掃清的天空,就能持續放晴半個十日左右。

對於阿萊克這樣的居住在北地的獵人來說,風雪與嚴寒是諸神賜給他們的禮物,雖然它們會奪取萬物的生命,但也會獵物的皮毛更加豐厚……因此沒有人會對於寒冬有太多的抱怨。抱怨是弱者的言辭,而隻有最為強健的生命,才有享受這恩賜的資格。

隻不過,今年的年景,卻似乎確實格外惡劣了一些,從冬季到來之後,每一場風雪似乎都在比賽誰能盤桓的更久,而現在這一場已經足足刮了四天還沒有停歇,雖然家裏存下的肉食還可以支持幾天,不過如果無法到鎮上去換些豆子來生出芽菜吃的話,那討厭的冬疫可能就會找上來,嘴角和手指的潰爛並不致命,卻非常讓人厭惡,更何況冬疫還會讓人眼睛發花,這可是關係到自己以後進山時的獵獲的大事。

獵人垂下頭,讓兜帽上的毛皮遮擋住飛散的雪花,邁動腳步在腳下的積雪裏趟開一道通路,這是看起來輕鬆有趣,其實非常累人的差事,暴風會讓積雪的表層慢慢硬化成一層冰殼子,力量小了一點兒的人,隻會被陷在裏麵,半天也動彈不得。

幸好,要去的目標近在咫尺,就是自家院子裏的牲口棚。

雖然阿萊克沒有馬一類嬌貴牲口需要照顧,但作為獵人,他也養了一些用於冬日儲備的肉食,沒有家畜那麽脆弱,可是如果那幾隻雪羊凍死了話……便沒有羊奶給小女兒補養身體了,而且,那隻小羊羔也是女兒最喜歡的小玩伴,阿萊克不想聽她因為這個哭鼻子。

幸好這天氣並不是那種幹巴巴的寒潮。隻要有雪,事情就好辦得多,林子裏的那些動物們都知道,用鬆軟的雪堆砌出來的牆壁就可以有效地保證溫暖,那幾隻野生的半雪羊,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了才對。

而等到天氣放晴的時候,就去鎮子上一趟,拉巴克的馬具店裏應該還有一些夏天儲存的豆子吧?這些平時被大家當作馬料的東西卻有著別的用處,隻要在水裏泡漲,然後放在淺盤裏。就可以當作難得的青菜來吃。雖然味道有點生澀。不過卻又可以治療那討厭的冬疫……

自己今年可真是幸運當頭。

獵人這樣想著,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皮袍子。他忍不住輕笑起來,

隻是賣了幾張熊皮給那個遠道而來的女人,就得到了這樣的秘方。還換來了幾顆寶石……那可是整個北地都不多見的好東西,如果這一次進山能夠再得到幾張雪熊的皮子,而那個女人又真的打算在鎮子上定居,自己會不會還能換到一些更好的東西?很有可能吧?因為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應該就是那些故事裏傳說的法師。

法師誒,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大人物,在這寒冷荒僻的地方,想要找到一個法師,恐怕也跟看見諸神差不多了吧?

獵人重重的呼吸了幾口。搖了搖腦袋。

但是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出奇的沉重起來……他咬著牙,伸手抓住自己的皮袍下擺,後退了一步,轉過身來,準備緩一口氣。不過當他的身體轉過。卻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在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少女,

少女擁有著藍色的長發,微圓的麵龐,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而且看上去的纖細柔弱,與北地居民那種粗狂龐大大相徑庭,可是健壯的戰士在看見她的一刹那,便已經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甚至一跤跌倒在雪地裏!

因為在這風雪之中,這個纖麗的少女,竟然隻穿了一件單薄無袖的藍色長裙,長裙下擺似乎也已經被冰風撕裂成了無數細碎的鋸齒,渾圓雪白手臂的腿就那樣暴露在空氣裏,在背後那厚厚的積雪映襯下,呈現出一種耀眼的潔白,異常美麗。

可是這樣的美麗帶給阿萊克的並非是愉悅或者欲望,而是無底的恐懼!

“你……”

向後再倒退攀爬了撲騰了幾步,他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張了張嘴巴,他想問她是誰……或者,是什麽……可是下麵的話全被扼在喉嚨內。

他聽見一個聲音,一個清脆動人的聲音,就像是他小時候喜歡的,在冬日最為寒冷的時候,在冰凍河麵上,聽到冰淩在水中撞擊凝結的叮叮脆響,而在這個聲音傳進了他耳朵的刹那,他幾乎就發現自己已經墜入了那冰河裏,連心頭最後的一絲暖意,也被凍結成了冰。

“脫掉……”

不解其意的獵人茫然地瞪大眼睛,眼前的少女似乎不見了,而他好像是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溫暖的火焰在爐子裏跳躍,而女兒和妻子則一起上來擁著他,她們擁抱的是那麽用力,以至於獵人都感覺到自己熱得不行。“等等,我脫下這袍子……”他喃喃自語,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袍,可是那可惡的扣子似乎跟他作對一樣很難解開,於是他幹脆扯出了腰畔的獵刀,刺刺拉拉的將它們全都割斷,一下子就甩飛了出去!

“哎呀呀,真是孩子氣呢,就算打敗了你的那家夥真是一個凡人,也沒有必要用這些凡人來出氣吧?”

一把柔美的笑聲響起,讓女孩的動作微微一停,她隨手丟開手中的屍體,轉身瞪著那個隨著笑聲走過來的身影。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墨綠色的長裙勾勒出她玲瓏凸浮的身材,隻是長裙之外她手臂和麵容上呈現出灰綠色的皮膚,卻讓這種美好轉變成了一種詭異,而那長長的綠色發絲之下,扁平的麵孔和小小的眼睛,更是讓最後的一點美感,也就此喪失殆盡。

“閉嘴!”女孩瞪著醜陋的女子,周遭的雪花在一瞬間猛然爆發,茫茫的雪霧將周遭完全覆蓋起來、

“好吧,不說不說,”綠色的女子哼了一聲,濃厚的雪霧一瞬間已經被無數水滴滲透,凍結的冰棱在細微的聲響裏落下,於是原本迷蒙的空間就此一清:“那麽,你想要怎麽辦?”

“你想要抗命?”女孩兒冷哼了一聲

“毀滅者給我們的命令裏麵,有要求我們不要去接近那個家夥嗎?”綠色的女子一笑,露出一嘴尖利如鯊魚的牙齒:“難道你準備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