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你是背叛者
第八百五十一章 你是背叛者
“什麽？這……”
這可怕的訊息，讓艾瑞埃爾呆滯了足有幾十個呼吸，然後才想起艱難地吸進一口氣：“那麽，晨曦陛下祂……”
“祂應該還沒有什麽問題，雖然缺席了之前的會議。
文學之神回答道，但立刻就在紅騎士淩厲的目光中頓住語聲。“所以很抱歉，我們無法完全相信你的話。”謀略女神的語聲裏，嗡嗡的金屬回響冷漠堅硬，似乎已經將艾瑞埃爾完全當作了懷疑的對象，“沒有神力的保證，即使是你自己的意識，也未必可信；被巧妙地施加了詛咒，然後又抹去了記憶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太多。即使是我，也曾經見到過很多不明不白地幫助了敵人的戰士，而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被控製了。”
艾瑞埃爾沉默下來，她知道自己無從辯駁。
這是一場戰爭，神祇與上古邪物之間的……戰爭之中，本就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但自然之殿究竟出現了什麽問題？居然會連神明之間都無法與之聯係？可是那裏有晨曦陛下，地母神陛下，橡樹之父以及那位恐龍之神，四位最強大的神明的存在，就算是出現了威脅到整個多元宇宙的威脅，也不至於全無訊息傳出……
難道，這又和某個人有什麽關係？
可是這些天以來，自己並沒有讓他過久的脫離過自己的視線才對啊？
用力搖頭將腦海中的淩亂的念頭趕開，埃瑞艾爾知道現在必須先麵對諸神的質疑。
“事實上。我還是認為，這位神侍的話有一定的可信性。”文學之神撫摸著自己上唇上的短須。自顧自的開口道：“首先，如果她真的是敵人，那麽就沒有必要編造一個這樣有著太多需要驗證的謎團的謊言來欺騙他人，一兩個含混不清的地方就已經足夠了，除此之外，我不認為一位熾天使神可以輕易地被什麽存在給束縛住，嗯，另外就是。你是叫做艾瑞埃爾，是吧？我聽過關於你的一些傳聞，在晨曦之神的領導之下，你已經與這個上古邪物進行了曠日已久的戰鬥，論及對於它的了解，我認為你應該還超出了我們。所以我的意見是，我們最好暫時停止對於主物質位麵的探索。重新梳理各個神域的情況。並且向天堂山尋求幫助。”
“但是那樣做，會給與我們的對手以可乘之機！”
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插入到對話之中。
發言者踏出一團燦爛的光影，凝立在空中，這位神祇擁有著一頭栗色的波浪狀長發和英俊如雕像般的容貌，緊抿著的雙唇讓他充滿不屈的威嚴。雖然在出現的同時，他便伸手撫胸欠身為禮。但是他一身金甲流動著煌煌的光澤，踏足之處又比諸神所立的位置稍微高出半階，因此即使躬身行禮，在氣勢上仍舊不落半分。
這樣的做派顯然並不為人所喜。
“托姆陛下。主物質位麵的情況雖然確實異常，但惡魔們建立的傳送門已經被信徒們所遏製。如今都散布在較為荒僻的所在，所以我們應該謹慎地對待這個上古邪物的問題。”鍛造之神和紅騎士微微對視。都選擇了沉默，於是仍舊隻有文學之神開口向這位後來者解釋。
但對方顯然並不想要聽從他的建議。
“正是鑒於我們如今的環境，所以我們的行動才應該更加果決，諸位陛下。”勇者之神的目光環繞周遭，簡潔的言辭裏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我願意帶這位艾瑞埃爾閣下返回到上層界，由提爾陛下，坦帕斯陛下，歐格瑪陛下以及其他的幾位陛下來判斷她所說的事情，集所有神明的智慧應該能夠得到處理這一次危機的方法。那麽，三位陛下意下如何？”
“這……”
艾瑞埃爾一怔，她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之一，不過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急迫地出現——這也是她設想之中最差的幾個結果之一，如果返回天界，她將要麵對的，就是對於所有行動的解釋，驗證，需要涉及到所有的證人的證詞……或者說，那就是一場審判。
那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三位高等神祇的審判，必然公正公平，足以解析一切……但在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她決不能離開那個人的身邊，否則的話，可以想見的，這個世界麵臨的就會是一場失控的劫難。
“托姆陛下，我認為她並不需要接受審判……”
“迪奈爾陛下，請不要忘記，熾天神侍彌賽亞的事情！”
勇者之神的語聲不高，但卻仿佛一聲震雷吞沒了文學之神的話……也讓艾瑞埃爾的心弦無聲地一抖。
彌賽亞，一個熾天神侍的名字，她的力量曾經閃耀在七層天堂山之上，被天界稱頌。但如今，她已經是地獄第一層領主，大魔鬼拜爾的部下，墮天使集團“黯之翼”的一員，那位地獄第一層領主手中的王牌戰力。
即使有一些傳聞指出，彌賽亞並未成為邪惡的墮天使，她隻是不幸中了拜爾的狡猾詭計而必須屈從於一個契約……她的羽翼依舊潔白無暇，冰劍上依舊聖光環繞，她依舊可以使用神明賜予的力量，也正是依靠了這些力量，她在血戰的戰場上戰無不勝，威名遠播。而且她打擊的對象僅限於惡魔，從不會與天界的勢力交手。
但不管如何，在神明的眼中，她已經是一個墮落者，一個叛徒……事實上，她還僅僅隻是最近的一個，甚至不是最有名的一個——地獄的八位大公爵和八位領主中有不少都是曾經天堂山的護衛者，巴爾澤布，迪斯帕特。格殷永，摩洛克。墨菲斯托費利斯……這些名稱都曾經是名噪一時的天界強者們，最終都選擇了背叛。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陪伴你返回三神之殿。”工藝之神貢德一直沉默著，直到這個時候才歎息道：“迪奈爾，這一次我支持托姆陛下的意見。”
迪奈爾與紅騎士對視，最終微微點頭。
顯然，這是最穩妥的選擇。幾位神祇都可以接受，雖然對於熾天神侍來說這種審判完全等同於懷疑，但畢竟隻要對方清白無辜，三名高等神的審判就絕不會出現謬誤，
“確實，這是最有效和簡單的辦法，托姆陛下……但是。十分抱歉，各位陛下，我不能聽從這個命令。”
艾瑞艾爾深深地吸進一口氣。
高空清冷的罡風進入肺葉，卻流火一般的辛辣，讓她的聲音也沙啞了。
金色的瞳中映出三個神祇冷漠的眼神，熾天神侍在心中微微一歎。她知道如果沒有必要。神祇通常不會樂於表現出自己的情緒。或者說，那些類似於人的喜怒哀樂的外表，不過是祂們在需要的時候‘娛樂’自己的東西，當祂們真正需要全神貫注的時候，就會拋棄那些不必要的東西。
“謊言。”紅色的鎧甲之下。冰冷的斷言劍刃一般銳利。
“看起來隻是個善意的謊言。不過，欺騙往往無法帶來良好的結果。”文學之神眯起眼睛。
“是的。請原諒，諸位陛下，但我有著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將此事的所有都如實相告。隻是現在，我以……”埃瑞艾爾的語聲頓了頓，因為她想起現在誓言已無意義——在晨曦之主的力量重新聯係到諸神之前，這樣的誓言都沒有約束力。
“你完全不信任我們，卻又想要我們信任你，這樣的心態，恐怕是無法與我們繼續溝通的。”鍛造之神看著她，似乎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誠實守信才是溝通的第一要素。”
勇者之神沒有開口，因為他已經踏步向前，神力的渦流鼓動著鬥篷在空中招展，猶如一團動蕩的血色。
謊言……真正的原因是和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有一個約定，無論如何要保護那個王權的持有者的生命，是那個人類擁有著可怕的力量，而自己的離開必然會刺激他……但這樣的理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不，更重要的是，為了實現與一個凡人的承諾，而將整個世界推進危險，這樣的事情，是根本沒可能被允許的吧？
因此，艾瑞埃爾沉默下去。
伸手，十字斬劍上的魔法烙印與精神接續，讓這神兵跳出劍鞘，落在手中，劍柄上的金屬似乎柔軟地流動，完美地貼合著手掌的肌肉，將支撐的實感傳遞到腦海之中……然後吸氣，身體中的能量緩緩流轉，將溫暖的力量賦予身體，再充溢到長劍，讓那金屬徹底的成為自身的延長。
當力量充溢，就此斬下吧，不要留下任何的力量，也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雖然很清楚，這樣的抵抗不可能夠持續太久，自己甚至未必能夠破開身周，這文學之神神力組成的拘束。但是自己還是這樣做了，即使明知道結果，但也必須要抗爭，為了這個世界，也為了熾天神侍艾瑞埃爾信守著承諾的證明。
很抱歉，這一次的事情，可能會非常的麻煩，我不知道……是否還能履行自己與你的約定。
劍刃揮下的刹那，她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自己……對那個曾經是艾蓮娜的女孩子如此說道。
喀。
力量透過劍脊，傳進掌心，再壓迫著手臂的肌肉的感覺，是如此的輕，輕得讓人無法置信，甚至無法抵消揮劍時付出的力量……艾瑞埃爾瞪大了美麗的眼眸，任由那一片片爆發的光芒占據了整個視野，然後再隨著能量撞擊的氣旋隨著連串爆裂的符文向四周散逸。
這是什麽？
那束縛，應該是文學之神的力量凝聚的，絕非曾經手下留情，它至少可以困鎖自己一段時間。即使自己拚盡全力，也未必可以彌補正能量與神力的力量差距！然而事實卻就在眼前……當她的劍刃落下，那束縛了她的符文的鏈條。就此崩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埃瑞艾爾收回了目光。怔怔地看著自己劍刃上的光芒，那流轉的光輝不是自己熟悉的熾烈金光，而是溫潤如水，卻又金屬一般的銀色，一如某個人那雙奇異的眼睛。
甚至，她仿佛已經看見了那張麵孔，那個稍微有點扭曲的，可惡的笑容！正在猥瑣又肆意的嘲諷著她的無助。她的緊迫……
可惡！可惡！可惡！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把這種力量放到自己的身體之中的？難怪他對於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難怪他對於自己的去留漠不關心！
唯有神力，方能對抗神力！
“這看來可不是晨曦之主的力量啊……”
文學之神目光炯炯，在那銀色的光澤上停留，他緩緩地開口，無數細微的螢火，就在身周旋轉。凝聚成為一個個玄奧的符文：“這種力量的感覺，實在是非常怪異，仿佛是不自然的散逸出來的。可是卻又帶有一定的活性，是有人利用了某種的方式來控製的嗎？”
“你到底是誰？這些神力，你是如何得到的？”
紅騎士的聲音，刹那間已經變成了天際滾滾的雷鳴！
“陛下。請聽我說，現在的情況十分複雜，而你們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潘鐸瑞恩的力量已經籠罩了整個世界，你們必須盡快離開。才能確保安全……”
埃瑞艾爾的聲音真誠而急切——既然那個家夥在她的身體裏遺留了一份神力，那麽他自然就可以依靠對於這力量的感應。直接來到這裏，而那個時候麵前的四位神祇都必將被他吞噬！
但在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法再取得神祇們的任何信任了。
一柄長劍流光一般刺來，直取她握劍的手，艾瑞埃爾反射式的抬起手，叮地一聲用劍脊磕開了它，但這個時候，另一柄雙手大劍的沉沉的劍鋒橫掃，將十尺方圓都卷進了那可怕的呼嘯之中！
急促之間，熾天神侍隻能輕喝一聲，伸手按住劍脊，硬接下這一記重劍，喀嚓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裏，兩劍交擊出大片光焰，猶如火樹銀花，而女騎士被那巨大的力量推向一側，隻感到自己的雙手手臂一陣發酸，長劍幾欲脫手飛出！
但是她的對手也並沒有能夠取得優勢。
勇者之神的目光中閃過了一抹驚訝，他的攻擊是與紅騎士一起發動的，以兩個神祇的力量來夾擊一個天界生物，這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但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威力十足的兩次攻擊竟然都被擋下了，而且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反彈力量將他也同時迫退了幾呎！
不過驚訝並不能夠延緩這位神祇的行動，他的身體雖然後退，卻重心後移借力準備好了下一輪攻擊——那柄樸質的沉銀色矮雙手劍再一次在空中靈活地掄圓，畫出一個漂亮的半弧，然後一劍向艾瑞埃爾的肩頭砍下來。
這一劍的速度幾乎無法形容。
在艾瑞埃爾的眼中，那也僅僅隻是一個刹那，第二道弧光就已經淩空而至，完全忽略了兩人之間已經拉開了十幾呎的距離！劍光之中煌煌的壓迫力幾乎封鎖了半個空間，即使身處空中，四麵八方皆為虛無，但艾瑞埃爾一瞬間卻感覺自己完全沒有退路，無論如何移動，那柄巨劍都會劈開自己的肩頭，然後是身體！
唯有抵抗。
她雙手握住自己的劍刃，金色的光翼在背後猛然大張！光芒渲染了長劍的鋒刃，就像是一團火焰在她手中噴發。向那鋪天蓋地的劍光迎了上去！
足夠勇敢，但你以為……
勇者之神緊抿的唇角露出一絲笑容，但刹那間就已經消失不見——蒙蒙的灰霧不知何時已經籠罩了他麵前的景色，名為‘職責束縛’的雙手大劍竟然因此而燃燒起來！勇者之神自然知道那是神力之間的摩擦和中和，因為自己的力量遠比對方要強得多。
然而下一瞬他就發現自己又錯了——那蒙蒙的霧靄的力量是如此古怪，在消散的同時竟然帶走了他所釋放的大部分的力量，最終，當他的劍光與那柄金色的長劍交擊時，發揮出的力量已經連三分之一也沒有了！
轟！
震動的鳴響裏，勇者之神感覺那力量恍若怒濤一般回卷！他隻來得及發出一個低沉悶哼，就被直接撞得飛了出去！
空氣在刹那間被推開，再重新回旋，成為一股颶風。
艾瑞埃爾站在這暴風的中心，不由微微發愣。
發生了什麽？
一片瑩藍的光芒以熾天神侍為中心嗎，刷一聲擴散開，在她身周形成一個接近百尺的半圓。就像是那個範圍之內的空間，一下被變成瑩藍的寶石一樣。
然而身處其中，艾瑞埃爾卻心弦一沉，那藍色的光輝仿佛有千鈞之重，一刹那間竟然讓她的行動完全遲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