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獵王權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並加關注,給《心獵王權》更多支持!這個聲音平和,輕緩,雖然帶著一點兒驚訝,可是卻很彬彬有禮,與這戰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更像是一個帶著女伴,將要去參加舞會和飲宴的貴族在感歎一些新聞——或者,正是這種格格不入,如冰一樣滲入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腦海,讓他們反射性的轉身!

雖然已經有些潰敗的跡象,可是不管是緋焱,還是凋零白鳳,都保持著最大的警覺,又怎麽可能會讓一個圖米尼斯人潛入附近?

但他確實就在這裏。

就站在蘇霍伊的身側,距離他隻有一個劍位——在戰士的認知中,這是拔劍就可以以最強的力量將劍刃刺進了對手身體的距離!所以隻要是一個戰士,騎士,劍士或者使用武器的存在,那怕隻是一個入門的學徒,如果發現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個距離,也會感到強烈的不安,而最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拔劍相迎!

不過,蘇霍伊卻沒有拔出劍。

或者,是因為那個人完全沒有攻擊他的意思,他的身側雖然掛著一柄細劍,但身上卻沒有穿著鎧甲,一身黑色的貴族大衣纖塵不染,與這個充溢著煙霧與灰燼的戰場是如此格格不入。而他站在那裏,動作很自然,表情很友善,仿佛與一個很熟悉的人在談話,商討著這場戰爭的變化……甚至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站在一邊的妮可的心中都下意識感覺一陣好感,絕談不上什麽戒心。

但是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並不是什麽直覺。

如果是以直覺來判斷的話,她,還有在這裏的每一個人甚至都可能對這個人很有好感——那個湧上了女騎士心頭的念頭,是她的戒心和思考在短短眨眼的時間裏做出地判斷。無論如何。這個一身黑衣,像是一個文雅貴族般與戰場格格不入的人物,都帶著一種異樣的可怕。

“啊,下來了……不過,果然沒用啊。”

天邊的裂口已經湧出一道瀑流。

喧囂的戰場,在這一瞬忽然完全沉寂了。

每一個人……那些正在逃跑的。正在呻吟的,正在無望地顫抖著,蜷縮在坑穴之中的……同時轉過了視線,凝望著那天地間無法形容的奇跡——明亮地紅,從天空中傾瀉而下。奔騰擴展,隆隆如雷!眨眼間就已經垂下兩三千尺的距離,整個天空中被那刺目的紅光渲染成為了一片如血的顏色!

那是岩漿的瀑流,岩漿的江河,岩漿的海洋,光和熱的凝聚,以魔法所創造的,自然的偉力……如果落入其中。無論是人類,金屬或者是岩石,恐怕都隻有消融這樣一個結果吧?

或者。在這一瞬,所有人腦中閃過的,都是如此的推斷。

然而,千萬個推斷,卻並沒有等來與之相應的結果。

瀑流,偏轉了……

一如那零落的第一滴。那噴湧的紅在城市的上空輕動,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流體的軌跡改變……那一道豔麗的紅色,就像是一個頑童傾斜的筆劃。這樣向下揮灑,在地麵上撞擊出轟然的震蕩和混合著塵埃的煙氣,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向著周遭蔓延成逐漸黯淡下去的紅黑色山丘。可怕的高熱隨即點燃了周遭的一切,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那近在咫尺的變異獸人的群落!

城牆,終於真的燃燒了起來。

血肉在高溫之下瞬間已經被蒸幹,碳化,成為最好的燃料,即使是強大的變異體,也無法對抗這種激烈的灼燒,無數的變異獸人在牆壁上攀爬跳躍,卻無法熄滅背後騰起的火光,而靠近了熔岩的大多數,則立刻**著化為了一點光焰,繼而焦黑,散落。

“雖然愛德華確實是不在這裏,但是這座城市裏有個阿隆,你們的這些士兵什麽的,其實根本不能攻陷他……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這裏竟然要塞化得這樣徹底,還真是有點小看了愛德華手下的這一幫人了。”

岩漿與地麵撞擊的聲音,湧流的聲音,火焰燃燒的聲音,怪物慘號的聲音,還有那些如夢方醒的士兵們呼叫的聲音,天空中殘存的石像鬼正在掉落的聲音……無數種聲音仿佛重新開啟了閘口一般重新充斥在戰場上,但在那片小小的高地上,隻有那個人的聲音,他注視著那城牆之下,正在不斷堆積流溢的可怕湧流,然後如此歎息。

他提到了那個名字。

原本尚算平和的氣氛,立刻便被抽緊了。

“啊,不必那麽緊張,實際上,蘇霍伊閣下,蘭斯菲爾閣下,我隻是在這裏把你們兩個都拖住一段時間而已。”一身黑衣的人抬起視線,好像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麽似的笑了笑:“而且,現在你們好像也不適合再戰鬥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建議你們把那些士兵和”

站在這裏的人是緋焱騎士團的十餘名精銳,在稍遠的地方,還有凋零白鳳的數個騎士,和十幾名術士……於是,他的言辭就仿佛很可笑——要拖住兩個帝選侯,這種事情,在整個大陸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大概絕對不會超出十個……但是他卻顯然並不是在誇大其詞。

妮可抬起了目光,與那個人對視——他有一雙清澈明亮、深黑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兩泓潭水,但目光交錯的時候,妮可卻忽然顫抖了一下……因為她分明能夠在那黑色眼睛裏看到兩點鏡子一樣的銀色光輝,這光輝讓她忽然下意識的想到了一些事。

他真的有那種實力。而且有那種決心。

隻要他願意,這裏的所有人都無法阻止他實現這目的。

“閣下是什麽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蘇霍伊開口道。

他的語聲很輕,看著那個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溫和。他的身體站得很直,雙手垂下,仿佛整個人都放鬆著……心平氣和的跟那個人交流,一如兩個熟悉的人。

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妮可卻忽然清醒了。

那個一身黑衣的人的目的,氣勢。還有言語,都因為這句話悄然遠去。

女騎士蹙起了黛眉,將目光落在同伴身上。

當那種怪異的壓力消散,她敏銳的感受到蘇霍伊正在緊繃——

不是肌肉,而是所有的精神都完全集中鎖定在了對方身上……這種略微放鬆的身體狀況,可以會讓他接下來的行動爆發出最為巨大的力——這是唯有身經百戰的戰士方能夠掌控的技巧。作為與他一同接受騎士訓練的人。妮可曾經隻在他們的騎士導師身上見到過這樣的技巧。那種完全的放鬆,到完全的爆發之中能夠散發出的力量,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作為高等騎士的導師,可以在這樣的狀況下一劍斬斷麵前百尺之外的一座塔樓,他也曾經說過。這種技巧,已經暗暗隱含了某種規則的軌跡。

但是在真正的戰鬥中,女騎士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使用這技巧——在麵對著一個危險的對手的時候,將自己的全身放鬆下來,這是一種矛盾的舉動,即使是傳承了這個技法的導師,也無法真正將它應用在戰鬥裏。

“很強……不愧是帝國的新星。”

黑衣人說。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話語卻仍舊溫和得仿佛在與摯友交談: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其實並不打算這麽做的,亞曆威爾德……哈。這個人,其實跟愛德華講過的那個失敗的人和成功的人的故事很相似呢,那個成功者如此評論他的對手……嗯,誌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足以為吾奉也。”

這句話很突然,缺乏了很多的前提,自說自話。而且,在最後的時候,忽然變成了一種很古怪的言語……那是一種誰都沒有聽過的語言,每一個聲音都非常獨特,甚至需要遵循某種節奏,那些陌生的發音匯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種充溢著自信的,動人心魄的韻律。

這個黑衣的人就輕聲地訴說著:

“很有趣吧,愛德華說過,那是一種古代的語言,意思是說:這個人誌向遠大卻缺少智慧,表麵凶狠卻膽小怕事;忌諱別人有能力,自己又沒有統帥他人的威嚴,軍隊缺乏明確的組織,將領驕橫卻沒有統一的指揮,所以土地很廣大,糧食很多,但那都是給我準備的呀。”

“你好像很熟悉愛德華嘛?”

“大概,除了他自己,就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他了。”黑衣人輕輕笑道,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剛剛開口的蘭斯菲爾,再轉向蘇霍伊:“這些閑話就到這裏吧……我們來說說你們的那位王子。你們真的決定,要跟隨他嗎?你們覺得,他的未來會怎麽樣呢?”

蘇霍伊沒有開口。

他的氣息緊緊地聚集,可是那個人身上,卻沒有絲毫的空隙,即使他就站在劍可以碰到的地方,仿佛一揮手,就可以讓他的頭顱落地,可是蘇霍伊卻無法動手,隻能聽他繼續訴說著:

“他覺得自己很聰明,卻信任了一個愚蠢的家夥,任由他胡亂搞事,在一夜之間搭建好幾座傳送門並不容易吧?而且,就為了攻擊一座城市……這其實很不好,所以,我打算幫你們一個忙,讓這些傳送門的價值更高一些。”

輕聲的說著,他的話仍然那麽沒有條理,但此刻,所有人卻都已經想到了,他的目的——

傳送門不同於傳送術,它雖然非常方便也沒有使用人數的限製,但是卻並不能夠辨別什麽……除去在距離上縮短的效果,它就是一扇門。一扇門打開,可以進,自然也就可以出——如果是這三座傳送門,被反過來利用,向著新帝國的境內運送兵力,那麽新帝國能夠抵抗嗎?

不。在幾乎大半的兵力都已經被抽調到這座城市,並且損失了之後,新帝國要考慮的問題不是能不能抵抗,而是,能夠抵抗多久?

妮可下意識的轉過視線。

但是這裏幾乎什麽也看不清楚……當那岩漿撞擊到地麵之後。那種隆隆的轟鳴,便再一次在戰場上響起,而無數的潰兵此刻已經衝過了那段‘地獄’,開始零亂地逃向大營的方向,遍地灰塵與煙霧被他們所攪動,即使女騎士此刻身處的地勢已經算高。帝國的營地也仍舊被那煙塵和人影所掩蓋,朦朧之間,隻能看見營地裏仍舊在不斷延燒的火光。

幸運的是,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隻要蘇霍伊的意念轉動,他就可以下達命令。讓所有的緋焱騎士受命回防!雖然僅憑緋焱騎士未必能阻攔對方的計劃,但是,仍舊可以搶先破壞那些傳送門!

“很有意思的計劃,不過僅僅憑借三座傳送門來傳送部隊可能未必夠用啊?”

蘭斯菲爾說道。

術士女士慢慢地從天空中降了下來,她的動作似乎相當慢,手中的一柄法杖尖端,卻閃爍著碧綠的光澤,魔網的能量微微激蕩。讓周遭的空氣也隨之顫抖,刮擦著每一個人的肌膚,凜然生痛。

“誌向遠大卻缺少智慧。表麵凶狠卻膽小怕事;忌諱別人有能力,自己又沒有統帥他人的威嚴……說的很好啊,其實真的挺正確的,不過,似乎每一個皇帝都這樣的……而你把這些判斷,用愛德華的身份說出來。又用了一種很古怪的言辭,故意顯得它很高深莫測。於是我們就會很認真的去聽,然後去思索……這樣就會難注意到你其實是想要疏離我們對於亞曆威爾德殿下的忠誠了。然後。你或者會選擇一個時間來說出你自己的身份,這樣就可以完全把我們的注意力給集中到另外的地方去,是不是?”

她的聲音,還是那麽充滿了**,即使手中的法杖仄仄地閃著光,也仍舊甜美得讓人想到一張床,不過,這話語中的意思,卻足以讓人驚訝。

“說得很好,很精彩,蘭斯菲爾閣下。”黑衣人看著她,並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實際上,即使是蘇霍伊和妮可,也同樣驚異——蘭斯菲爾在他們的印象中是吵鬧的,自私的,古怪的,嬌慣的貴族女子,總是讓人心煩頭痛的麻煩人物,他們幾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理性的一麵。

不,應該說,她一直就有作為一個施法者的狡猾的一麵,隻是她一直有意地將之掩藏在了那些驕橫與古怪之下。

“當然,還不僅僅如此,你其實,是跟愛德華一類的人吧?”

蘭斯菲爾的目光流轉,咯咯輕笑,但仍舊語出驚人:

“你們都是使用那種不同於魔法的能力的,那個叫什麽‘心靈異能’的力量,是從靈吸怪那裏傳承下來的東西。是不是?而從剛才開始,你就用這種力量,在引導我們的思緒……讓我們認同你,聽從你的指揮,卻忽略掉那些最重要的東西。就算你們真的搶到了傳送門,又有多少力量可以守衛它?僅僅是兩個帝選侯的軍團就足夠擾亂你所有的計劃,更何況,就算一切順利,你現在攻下了斯坦德裏亞,又能夠守住它,防禦之後帝國的反擊嗎?”

“我不能嗎?”黑衣人不置可否。

“你的力量,確實可以拖住我們兩個。”蘭斯菲爾道,在她身周,十幾個凋零術士已經紛紛從空中落下,而一種奇特的颯颯摩擦聲,也隨著他們的動作而集中,那是數百具屍骸移動的聲音,即使在仍舊不斷轟響的戰場上,也清晰可聞。

“甚至我假定,你戰勝我們都沒問題,但是你卻不能讓我們的部下回到那營地裏麵去……因為你帶來的部下還沒有完成你們的目標,你需要確保我們不能回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破壞那些傳送門,你知道我們隻要願意,就可以隨時隨地向自己的部下下達命令。”

“有點正確。但不止如此。”

“當然了,你還在借助這些,試探我們的態度,對於亞曆威爾德陛下的忠誠到底有多少,如果可以的話,你還希望能夠減弱這種忠誠。讓我們可以做出其他的選擇。”蘭斯菲爾歎了一口氣:“我本來是挺讚同你的話的,亞曆威爾德那個笨蛋,確實是又狂妄,又笨,又喜歡嫉妒……可惜的是,你說的有點多了,要知道能說出‘那都是給我準備的’這種話的人,在大陸上,也沒有幾個。”

這種話,不是一個普通人能說出來的。

新帝國雖然隻有原本帝國的三分之一大小,但是也畢竟是一個國家……‘給我準備’,那可不是一個貴族謀求另一個貴族的財產這麽簡單地小事……

唯有同樣的身份,才能如此說出這樣的話……

嗤!

一個短暫的呼嘯聲忽響起來,將所有人的話語,思緒,全都打斷了……

女術士的話很驚人,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隻是這個聲音卻更加淩厲!聽到這個聲音幾乎就有自己被撕碎的錯覺,所以他們出於下意識的反應都轉送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