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獵王權

第57章 滅門

第五十七章 滅門

——

大門在一瞬間就已經易手。

然後是前廳,樓梯,下一層。

這些外表破爛的房舍內部其實構造精細,曲曲折折的小徑上遍布著防禦進攻用的塔內旋梯,掩體。然後延伸到地下被挖掘出來的寬敞通道,和數個大廳,而期間也不乏有人駐守,雖然並非是那種外派的殺手,但他們的戰鬥力並不低下——相反,至少能夠跟那些最為頂尖兒的傭兵戰士拚上一段時間。而且他們占據著地形上的優勢,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之中,他們的淬毒匕首和折疊弩可是更加可怕的殺人工具。

可惜,在數量上,顯然就有些捉襟見肘——這一片地下和地上的基地,本也不是為了隱藏太多的士兵而設計,而且,殺手這種職業也決定了他們不會像是普通的黑幫一樣駐守在其中,百十多人就已經是這裏的極限了,而在剛剛經曆了一次較大的行動之後,這個人數,以及相應的實力都還要大打折扣。

當然,實際上他們的對手,也並沒有什麽人數上的優勢——就是這十幾個人而已。可是這十幾個人之中的每一個,都隻能用精英這個詞匯來形容。

借助地形上的優勢,刺客們幾乎可以從任何的地方,地麵下,牆壁裏,甚至是天花板的隱藏洞口現身出來,同時還可以引發布置在這些通道之中的各種機關——不管是落石還是強酸和熾火膠,都是足以滅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的,

隻是原本他們可以依靠的地形現在卻並沒有能夠幫助他們——每一次他們想要借助機關的力量給入侵一個出其不意的偷襲,便發現最終等待他們的。總是在那武器的攻擊範圍之外發過來幾支奪命的箭矢,這些攻擊者的箭術是如此的高超,而那些箭矢也是價值不菲的魔法箭,無論是掩體或者彎道,隻要那個為首者的弓弦發出一陣鈴音般的顫鳴,就必然有一個殺手在低沉的嗚咽聲中倒下,喉嚨上的箭矢甚至讓他們無法暢快的慘叫!

至於說那些試圖出其不意的闖進敵人陣勢裏麵的家夥……

好吧,如果他們想要造成殺傷。也要能夠衝得過前麵的那一堵牆才行。

這牆壁並非實體,而是由一柄矛斧的鋒刃構造起來的刃刺暴風——巴洛克?夜雨身上全副武裝的鎧甲,讓他的腳步咚咚作響,胡子上的銅環因為動作而叮當作響。和他不時響起的哈哈大笑,以及那些慘厲的死亡號角混成殺戮的組曲,在狹窄的通道之中回響。他頭盔下的雙眼已經因為興奮而殷紅如血,戰斧在他手中輪轉著,準確的將每一個試圖靠近的目標劈成兩半,朔出大洞,不管那是個人還是一麵塔盾或者牆壁,對於那些僥幸近身的敵人,他甚至隻需要一拳就能將其搗飛。同時讓護手上的鐵刺借助強大的力量洞穿一切,不管它是什麽。

這個小隊就這樣向前推進,兩扇大門被撞開,門後是一個稍微寬敞的空間。不過此時,百多呎寬的房間裏已經布置出了一個小小的防禦——長方形的黑鐵塔盾組成了一道結實的防禦,其後是殺手們最後的努力。

但是沒等盾牌後那一隊專門用來守衛的傭兵們擲出手上的投斧,對方的隊伍之中已經響起了一個令他們毛骨悚然的聲音。

含混不清的呢喃,是一連串字符的合體,而對方的隊伍之中,那個唯一身穿著黑色罩袍的人,是這個聲音的源頭——他抬起手。一道明亮的電弧從他指尖爆發出來,搭上了一麵盾牌上雕刻的魔鬼頭像。

然後。就像是那魔鬼突然從異空間之中傳來了力量……一大團青紫色的電光驟然從盾牌上爆裂開,把所有人的視野染成一種奇怪的閃耀的顏色。

然後是一片可怕的滋滋聲。由紫轉成了黃白的電花沿著金屬的鎧甲向四周爆射,瞬間就將前麵第一排人統統籠罩其中。那種光芒雖然極為短暫,卻讓人無法直視,而光過後,狹小的空間之中頓時充溢了一種可怕的焦臭和古怪的氣味!

那是電場分解空氣的氣味,也是人類的皮膚被燃燒,脂肪被蒸發的,骨骼被電解的氣味,被氧化成為一片漆黑的大盾和鎧甲隨即叮叮咣咣的坍塌下來,而其下剩下的也就是一地焦黑的骨骸而已。

一時之間,空間之中如斯的安靜,就仿佛死神正在這個小小的地方現臨,用他的威壓拂過每一個生命。

“高階法師!”

“那是連環閃電……不,是閃電風暴,我的神啊……”

“快跑!我們會被殺光的……”

些許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大廳後麵露出的通道之中爆發出一連串高高低低的驚歎,然後就是十幾個人影閃爍。

“守住,不準逃走!否則……”奧蘭瞪大了雙眼,聲嘶力竭的嚎叫著,心中的疑惑燃燒起無盡的恐懼,讓他每一次的呼吸和嘶吼都仿佛吞進了一團火焰——高階法師……誰都知道這個名稱意味著什麽,這樣的一個存在,即使是黑暗匕首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還是在死老頭的領導之下,精英盡在的時候,也無法與之正麵抗衡,

於是叫喊在一半的時候就戛然而止——殺手會長不得不吼出一段奇異的頌唱,將一大片的黑色光暈籠罩在剩下的幾個人身上,用神能的力量成倍的鼓動起他們心中的勇氣。

否則的話,結果恐怕隻有潰逃而已。

不,實際上潰逃早就已經開始了吧。

“我說會長閣下,到了這個程度,我看我們還是戰略轉移的好,一個高階法師可不是開玩笑的對手啊……”一側的通道陰影之中,殺手懷特用一隻手擦著彎鉤的鼻梁,嘴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而奧蘭的心腹巴奧則急匆匆的從另一邊跑過來:

“老大……我們的布置剩不下多少了,猛火油在三號倉庫。但是現在去取啊,他們把過道給炸塌了,還有……”

而奧蘭的回應,是一個牙齒摩擦出可怕的吱嘎聲——這些混蛋!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沙漏刻度的時間,平日裏自詡為他的盟友的家夥們已經有一半溜得蹤影不見!而其他的也在他身後的通道裏悠哉遊哉——可該死的,他們本來應該呆在最前線,領導著那些中下層製造出機會的,憑他們各自的能力。就算無法將對手完全殲滅,也至少可以給他們造成一些傷亡,讓後續的事情不那麽麻煩。

當然這又不是非常的奇怪……本來就應該想到的,這些所謂的盟友。本就是些趨炎附勢的混蛋,他們在老頭兒被自己幹掉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輕易歸附,如今又怎麽可能指望他們能夠為自己付出什麽真正的忠誠?

而且殺手的工作。本就不是和對手正麵抗衡。

如果可以的話,奧蘭也很想逃走。

黑暗匕首的這個總部並非那種防護單一的要塞,它的內部和外部一樣,都是下過大的本錢,被設計成層層防護的壁壘,尤其是通向中心的這段路程,那幾乎是一個設計精巧的迷宮。而且被眾多陰險連鎖的陷阱機關保護著。其中不乏混合了神能的高強度陷阱,如果不是幾個重要的領導人帶領,想要硬闖進入到中心地帶,至少也要耗費上一個沙漏的時間將他們完全解除——前提是他們擁有一雙可以與亨特萊恩。布置這一係列陷阱的著名專家一樣精巧的手指。哦,可能還要有那麽一點點運氣來對付那些無法接觸的東西——不多,隻要夠在野外見到神祇那麽多的量就可以了。

按理來說,就這樣闖進了這個陷阱密布的地區,在那些陷阱的幹擾下,這區區的十幾個入侵者應該是被很快的解決才對。

但是沒有!那一群對手,居然是那樣的熟悉奧蘭自家的環境。所有的布置無一生效,而甚至連暗門與逃跑地道都全被對手掌握了。幾個解除魔法就讓價值不菲的魔法陷阱變成了廢鐵。至於說暗門反倒變成了對方的近路!想必這也是那個高階法師的功勞……這樣的對手,又怎麽可能是自己手下這點人手能夠抗衡的?

“用卷軸。卷軸,魔法防禦經不住幾下轟擊!”

奧蘭在通道的盡頭歇斯底裏的咆哮著。盡管他是一個專業的刺客和不是太專業的牧師,但對於一個展開了多重防禦保護下的魔法師一時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最後幾個經過訓練的精英各自拉開了手中的卷軸,十七八枚漂亮的閃電球發出滋滋的響聲,呼嘯著朝黑衣人飛去。

但是魔法師隻是抬起左手,一道無形的牆壁便在他身邊豎起,擋住四散飛舞的碎片,火焰和箭矢,然後抓出一把硫磺隨手一揮,朝著大概位置射出一枚翻滾著的火球。

蠶豆大小的火球撞上了那個方向的牆壁,可怕的爆炸將附近的家具和木頭掩體全都一股腦兒的卷了進去,一側牆壁上的鏡子首先嘩的一聲破碎,幾塊布匹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空中飄散的黑色灰燼,製容器則全都在高溫中化為金屬**然後凝固在地麵……等到火焰過後,地麵上的沙礫都已經被燒蝕成了紅熱亮晶的玻璃小球。

“走這邊!”

奧蘭一馬當先的踹開一道暗道,領著剩餘的人鑽進去,現在已經顧不上計算巢穴的損壞和以後的事情了,腦袋裏唯一剩下的想法,就隻有把這些可惡的竟然膽敢衝擊他的老巢裏的家夥碎屍萬段!

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雖然黑暗匕首還有幾個備用的巢穴,甚至在其他的諸多城市之中都有分會,但在圖米尼斯這個國家之中,得罪了一個高階法師的下場,卻和跟整個王國對陣沒有兩樣,連他背後的那位大人物都無法完全護住他,而自己的表現——不管是殺死了前任會長篡權奪位,還是損兵折將甚至是丟失了老巢,都已經足夠讓整個黑暗匕首將他視為仇敵。

哦,還不止這樣,一旦這個老巢丟了。他跟那位大人物的關係就非得暴漏不可,這樣一來就連這個靠山也不得不殺他滅口了!

所以,隻有不計代價的將這一批人全部幹掉,才能勉強保護住自己的位置,幹掉了一個高級法師會讓自己得到更高的評價,至於說損失,隻要那一位願意,這種破舊的老巢並不能算作是什麽大的問題——不過就是一批金幣的投入罷了!說不定那個高階法師身上的魔法物品。就足夠可以補回損失!

心中這樣想著的殺手頭子拉動了牆上的一個機關,然後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得意的殘忍笑容!

“見鬼!”

“奧蘭,你瘋了!”

“媽呀……”

下一刻,殺手們不由得慘叫出聲——麵前的牆壁驟然轟隆一聲的崩塌了下去。然後他們麵前翻騰的煙塵之後,便露出了一個還算寬敞的空間,以及……那一小隊敵人的身影!

“拚命吧。豬玀們!我神保佑你們!”

奧蘭的麵容扭曲著,眼睛血紅的發出了一個暢快的大笑——剛才的那個機關,是他從死老頭那裏得到的圖紙上記載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應急通道之一,本來是用來在優勢兵力下,突然圍攻對手的,不過現在。用來逼迫身邊這幫混蛋們拚命,效果也是相當好的——周圍的退路在同時也會被封死,即使能夠打開,也不是一個人一時半刻之間能夠解決的!

隻能拚命了。

短暫的麵麵相覷之後。刺客們不約而同的向前——如果不能造成亂戰的模式,那個身上靈光閃爍的高階法師一個人就能把他們一一絞殺幹淨,所以必須突襲,必須掌握幾個人質!或者能勉強造成一些機會?

而麵前似乎就有一個機會。那個隊伍之中有個相對矮小的影子離群甚遠,似乎是坍塌之前,他正在破解一道魔法陷阱,於是反而距離殺手最近的他就變成了最好的目標。

不過旋即,圍向他的殺手們就發現。他們錯了。

錯的離譜。

這幾個殺手都是很強的老手,也是協同作戰的高手。他們用著千錘百煉出的技術,在一瞬間攻向了對手的六七處要害!

但眨眼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真的是眨眼之後——殺手們忽然注意到,那個人身上,灰色的罩袍兜帽的陰影中,似乎有人眨了眨眼。

或者說,銀色的光澤閃爍了一下。

然後,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周圍的空間中炸裂了!

一個與那道目光交匯的殺手抽搐了一下,本來的衝鋒雙腿一絆,他就保持著那一臉不可置信與痛苦混合的神色向前撲倒,然後下一刻,血流就從他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裏麵滲出來,頃刻之間就讓他的腦袋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小噴泉!

剩餘的幾個殺手並沒有他這樣倒黴,雖然那道光澤之中,他們也同樣感覺到可怕的衝擊——一種翻江倒海的感觸,從腦袋深處迸發出來,讓他們的思維都在一瞬間變得空白!不過依靠著多年以來鍛煉出的嗆人精神,所有人都撐過了這個攻擊,雖然仍舊免不了腳步虛浮,動作散亂,但畢竟不是完全喪失了反抗之力。

但卻喪失了反抗之心。

因為他們注意到,就在那一瞬間,他們所有的同伴都在前衝中停頓下來,而在他們身後,那幾個能力不足的殺手甚至已經滾倒在地,捂著自己的腦袋哀號!而那個被他們作為目標的矮小身影,卻在一瞬間揚起手中的長劍,一劍便削落了兩個頭顱!再一轉之間,又是一個人的心髒被刺穿!

他們都經常見識過魔法的力量,甚至是麵對一個甚至數個法師……但他們曾經遇上過的,甚至是想像過的魔法,也不過就是諸如那位黑袍的法師那樣,肉眼可見的聲光能量……一個施法者可能在一個彈指,一段咒文之後刮起一陣酸液的腥風,或許會落下一場焦臭的火焰之雨,或者是樹枝一般茂密延展開的激烈閃電。

但從來沒有想像過這種安靜到了極點的殺戮,也沒有想到,這樣安靜,安靜到了溫和程度的殺戮,會如此的令人恐懼!

衝上去嗎?

開玩笑,那個倒在地上的家夥們不是已經做出了榜樣?

逃走嗎?

可是又能逃到哪裏去?

那種一瞬間由絕境激發出的勇氣一旦消退,他們便再也無法保持任何的攻擊態勢,

……

……

愛德華輕輕搖頭,他看著眼前躺倒或者呆滯的人,耳中似乎聽見矮人在大聲的抱怨著諸如‘頭痛’的字眼,不過頭皮上一陣陣的發緊,腦中隱約生疼的感覺卻讓他無暇他顧。

剛剛那一擊,到底是什麽?

這種力量並不會消耗他的靈能點數,但是取而代之的,某種若又若無,好似瘋人嗤語般喃喃,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的力量,像是精神受到反動力的衝擊。冰冷的觸感積累起來,就造成了頭部的疼痛。

可是心中卻又是冷靜的,不帶一絲的波瀾的,雖然那些人類的血肉就在他麵前橫飛,鐵鏽一樣的氣味越見濃厚最終達到熏人欲嘔的程度,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感到不適,就好像那些親手斬斷的脖頸,刺穿的身軀上噴湧的鮮血,都不過是遙遠之外的事情,或者說,隔著一層電腦屏幕發生的虛擬的影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