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獵王權

第110章 攻擊的前兆

第一百一十章 攻擊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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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鏗鏘的語聲,金色的光束迸發了,煌煌如水,鋒利如槍。

瞬間就已經刺目的光澤,向前帶出低沉的風響,然後便是崩塌的聲音——剛剛成型的亡靈在光澤中融化,如同冰雪接觸滾燙開水,急消融化。褐黃色的腐肉化灰飛揚,重新沉眠於大地之上。

“幹得好!”“讚美太陽神……”

如此的力量,即使是身經百戰的騎士們也不會慳吝讚美,但這聲音卻如此微弱——準確的說,是在開始之後就微弱下去。因為聖光消散,那最大的敵人,卻仍舊停留在人間。

這個怪物的身軀仍舊在不斷的蠕動成長,已經高過了十尺,讓人忍不住懷疑它是不是免疫了聖光——實際上剛剛那一擊對它還是產生了效果,幾乎打斷了他的腰身,但無數骸骨,腐肉和似乎是幾張臉皮與腦袋的部分流動著,彌補上那碩大的缺口,幾乎不過是在瞬息之間,原本幾乎折斷的腰腹已經重新被彌合,一絲絲被拉長的腐肉擰成了一股,支撐著怪物直起腰。

而它僅僅是一伸手,便已經打中了兩個騎士!

並沒有冒然衝鋒,然而那隻巨大的手臂在攻擊的同時就伸長了——足有水桶那麽大的拳頭就像鏈錘一樣甩出去,轟在了兩個騎士的身上,發出的悶響好像是兩輛攻城車撞上了城門的聲音。

而那兩個倒黴的家夥也真的像被攻城車的樁頭撞到了一樣身體淩空倒飛了出去,連同他們的坐騎一起飛了出去!兩個騎士轟然落地,遠遠地在地麵上撞出了一片塵埃,而他們的坐騎則沒有那樣的幸運,承受了大部分衝擊力的馬匹幾乎淩空就斷成了兩截,碎肉和內髒隨著血液一湧而出,嘩啦啦地將幾十尺的範圍全部鋪滿了!

“呀,這東西倒是跟你知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繪圖故事裏的某個人有那麽一點兒相似啊……”

愛德華深深地皺起眉頭,沒空理會靈晶仆的胡思亂想,他的目光一直隨著那些淡薄的光澤,在霧氣中移動,直到視線的遠端。

“後退,後退!把它交給施法者!”

兩個騎士的死亡,對手古怪駭人的外表伴隨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屍體的氣味,結合成詭異恐怖的氣氛,足以叫任何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即便是早已經見慣了殺戮場麵的老騎士們也覺得自己背上有些發冷。更別說是那些剛剛踏上戰場,之前甚至連屍體都隻是在茶餘飯後聽說過幾次的貴族了。

好吧,或者幸運的是他們的馬匹都是軍營之中的軍馬,經曆過一定的訓練而不會像騎士本人一樣驚慌失措,而這支隊伍之中,每一個貴族身邊還都帶著一個久經考驗的老兵,他們在第一時間製止了混亂的發生。

隻不過現在這個狀態,實際上他們已經沒有絲毫的鬥誌可言。

米蓋爾叱喝了一聲,從雙手上扯出一道白熾的閃電!

對付不死的亡靈怪物刀槍劍戟之類的物理傷害並不太管用,用魔法才是最有效的攻擊手段——這是人所共知的前提,但是這前提還有個前提,就是兩者的力量不可相差太遠。

所以現在,白色的電弧砸在了那個怪物身體上時,好像隻是給他添了一個漂亮的裝飾,雖然能量躍動之間帶起了滾滾的黑煙,可是那一層布滿粘液的腐肉連抖都沒有抖動一下。而這個閃電術的唯一的作用似乎就隻是讓亡靈注意到了法師學徒而已。他喀喇喀喇地轉過了腰身,扭過巨大的,一個人胸腹組成的怪異頭顱。似乎是在觀察,又好像隻是在調整身體,方便重新舉起那兩隻手臂。

可那不過是幌子。

它的身體在不斷的膨脹,滑稽的鼓動著每一個能夠活動的骨節,發出喀拉拉的刺耳噪音,倒是與愛德華記憶之中的某些前衛舞蹈有著一點相似——或者說,像是小醜們那種更誇張的肢體動作。然而眼前的一切並不會帶來絲毫的歡愉氣氛。

愛德華的神色一變,猛地揮出五道紫色光彈。

五道漂亮的紫色光軌滑向那碩大的怪物,接二連三地在他的腿上炸裂了,紫色的強光閃了一下,於是轟轟的連響之中,那條需要兩人合抱粗細的腐肉集合體炸裂開來,方圓幾十尺內又迸發出了一片黑色的血肉之雨!

所有人都呆滯了一下。

魔法飛彈雖然是最為初級的法術,但愛德華這支飛彈杖是**師的作品,功效自然非凡——隻不過最引人矚目的可並非是那個效果,而是那亡靈聚合體的動作。

下一眨眼間,怪物小半個身體就爆裂開來,成為了向前迸出的一片粘漿!!

整個地麵都在這一擊之下凹陷了下去,大地好像也無法承受這種惡毒的攻擊一樣被撕裂了,整個地麵的土壤一下子就成了半流質的東西,但並不是被水分而是被酸液,腐蝕物或者其他什麽東西攪拌起來的那種黑乎乎的凍狀,就像是一鍋煮過了頭又冷卻了的雜碎湯,而且還不斷有地麵上的腐屍和泥土被拌進這一大坨漿液之中,發出嘶嘶的聲響!

如果那幾枚飛彈沒有打斷它的支撐,被這種東西噴上了天空會怎麽樣?

所有人的腦中都閃過了這樣一個可怕的聯想,隻不過現在沒有人能夠細想什麽了。因為充斥於空氣之中的腐臭氣味也隨之猛地爆裂了——以十倍百倍的速度,更多也更加難聞的氣息潮水一般的向著四周鋪散開來,

那是一種存放了太久之後的迸發,衝天的腐臭帶著令人鼻酸咽痛的刺激性,向每個人的鼻孔之間猛鑽!黏黏滑滑的,帶著一種更無法忍受的辛辣,而最終傳遞到腦中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悉數化作了可怕得腐臭……酸辣鹹惺湧進神經之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抓擭住大腦的嗅覺中樞不住翻攪,大有不割斷所有意識信號便不算完的氣勢!

幸而,氣流在下一刻攪動起風,將那濃綠的氣息向著一邊推開,才總算是讓情況得到了一些扭轉。

一點黑影穿過了淩亂的霧氣,在空中一閃而沒。

於是一切沉默下來,原本還在蠕動的半截亡靈發出一個古怪的悶響,繼而轟然崩塌!

“他逃走了。”愛德華放下手中的弓,聲音被幻音術擴展,送進每個人的耳朵,也讓那些貴族騎士們驚魂普定。

年輕的千人長隨後策馬而來,目光在視線遠端稍作停留,然後轉向愛德華,麵容陰鬱:“你確定他真的離開了?”

“突襲不成功,再打下去他也占不到便宜,這個亡靈想必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召喚法術。我們這邊有能力高強的聖職者,正好完全克製住他。不過,他們說不定正在等著我們撤退。”愛德華淡淡的回應道,但兜帽的陰影中,眉頭卻緊緊皺起。

亡靈派係的法術,通常都是強悍和便利的代名詞。

“給我一具屍體,我就能奴役整個位麵。”這是奧術師隨著古代魔法王國而滅亡之後的後奧法時代,亡靈派係的強者阿茨米德斯的名言,而在那個年代裏,亡靈派係也確實幾乎君臨天下——所有的法師都在為了長生而研究亡靈,將自己轉化成為巫妖,而這些威力無窮的施法者們,幾乎連神祇的權威也不會放在眼中。

然而傳說之中亡靈術——包括用於善良目的的亡靈派係的法術,也同樣都是危險的。因為施法者所導引的魔網的另一端,連接著負能量位麵。那漆黑無底的維度,是整個宇宙熵值、毀滅、死亡的歸屬他們構成了所有亡靈法術與不死生物能量供給的來源。濫用亡靈術,負能量便會在不知不覺中侵蝕施法者的身體,扭曲他的靈魂,最終將他變得與他的死靈仆從一般無異。

冰冷,邪惡,散播死亡的力量。尤其是對於靈魂的無情操弄,最為令生物所恐懼……因此,整個大陸上大多數國家,才會在一些神祇的教會帶領下,禁止了這個派係法術的散播。

隻不過,總是會有人願意將禁忌打破的。

關於帝國,圖米尼斯王國之中的傳聞似乎非常的少,除了他們擴張的野心,爭鬥的**以及貪婪,正麵的消息很少會傳播到平民的耳中,更別說是相對遙遠的西封邑地了。

但亡靈無疑是最為令愛德華感到棘手的怪物之一——沒有智力,也沒有心,傳心者最大的力量就很難發揮。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對方在暗,自己這一隊人卻在明處,能力上的差異更是十分明顯,回到城市周邊至少還要一個多沙漏的時間,如果被對手綴上,不斷地騷擾,難保不會出現傷亡。

好吧,實際上出現了傷亡倒也不是非常要緊,可最重要的是,那可能會演變成為一場糾纏戰——心靈術士的目光轉動,注意到聖武士頭盔下的目光,已經燃燒起了火焰。

愛德華撚動了一下手指,一道小小的青色光輝閃動,隨著他的低語飄動起來……但剛剛冉冉升起,便啪地一聲消失了。

“風訊術這種東西,隻要一點幹擾就會被壓製的啦……所以說,你這白癡就應該把那個會傳送法術的小丫頭一起帶出來,你看這下麻煩了吧?不就是早上的時候進行了一下子接觸嘛,至於說……”兜帽下探出了半個靈晶仆。不過隨即被煩躁的心靈術士壓了回去。

“三裏之內就有一個我們的哨所,我們去與那裏的駐守士兵會合!”年輕的千人長沉吟了一下,命令道。

不過這個命令立刻就遭到了質疑。

“我們有坐騎,隻要全力衝刺,不足半個沙漏就足夠到達海曼城下,就算他們有一個亡靈法師,也不可能有膽量追趕我們的!”一個貴族騎士開口道,並不掩飾語氣中的不滿——如果不是被眼前這個家夥帶出了城市,他們自然是絕不可能碰上這樣的危險:“否則,也應該發出救援信號,讓城市之中的守軍來接我們”

“你想要早一點逃回去,縮在**發抖或者吹噓自己的臨危不亂?可以。但是隻要隨便放一兩個火球,受到驚嚇的馬匹就可以讓你摔掉半條命,你有自信比魔法師的傳送術還要快嗎?”

對於質疑,千人長隻是冷漠地轉開了視線,並不回應,倒是他身邊的騎士發出了一個冷笑:“還是說,你確定對方就隻有那麽一個法師而已?你又有啥辦法,可以讓你在沒有大盾保護的前提之下,防禦住對方的冷箭?哨塔裏駐守著三十個士兵和相同數量的馬匹,以及防禦武器,甚至還有一名正式法師,或者你更喜歡在這種地方原地等待救援,或者是敵人的偷襲,具體如何做,子爵閣下,你自己考慮吧!”

這個人身材不高,也不壯碩,身上隻遮蓋了半邊肩膀的護甲看上去不大像是圖米尼斯的製式,反倒有些接近克魯羅德人的某些風格。隻是滿是風霜得一張臉上疤痕遍布,隨著言語,疤痕扭動,讓每一個注視他的人都有些轉開目光的衝動。

“帝國人常常能夠潛到離城市這麽近的地方麽?”聖武士這個時候忽然問道。

“精英小隊,專門破壞我們的小型隊伍,殺戮斥候,帝**隊的老把戲了。隻是使用亡靈法術,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疤臉打了個哈哈,似乎毫不緊張——他臉上的疤痕有一道劃過了他的鼻梁,一直拖到喉頭,顯然是個上過戰場,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家夥,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心靈術士點了點頭,卻並不開口。

實際上,他隱約的能夠察覺,剛剛那個法師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一箭而就此退縮。應該隻是撤出了自己的視線範圍而已,那層層疊疊的濃霧之中,似乎仍舊可以依稀看到某些細碎的紅色軌跡,顯而易見的,對方已經更換了查探的方式。

但愛德華對此保持沉默。

對方的人手並不充足——哪怕隻是略少他們應該也會發起攻擊,現在隻是被自己這一方的外表蒙蔽了,以為大多數的騎士都是精銳。

而對方的那個亡靈法師。顯然有些棘手。不出意料地話,他肯定在尋找著機會。

法師和法師的對決,自有特別之處,和對付其他人不同。除非有充足把握,否則很少有法師上來就用魔法攻擊,而是先給自己施加防護、壓製對手、摧破對手的防禦,然後再用攻擊法術轟炸。高明的法師還可以玩一些法術反製的技巧,能中途截斷對方的法術,甚至將其反彈回去,倘若不先破掉對方身上的防禦,直接用魔法攻擊,那往往沒什麽效果,徒勞無功。法師就是這樣,除非猝不及防,否則身上往往都掛著一大堆防禦魔法,令人頭疼得很。

而按照往常的慣例,法師肯定是那些冷槍暗箭的第一目標——任何人都明白一個魔法師在戰場上的重要性。他們對於自身的防護能力與他們在戰場上展現的價值完不成比例,就像是他們自己也明白,他們是斥候最喜歡的目標之一。

另一個目標是軍隊中指揮官,但往往不比低階施法者那麽容易得手。

因此,愛德華隻能想辦法,暫時不要引起對方的注意,這也是為什麽他剛才選擇了飛彈魔杖而不是卷軸的緣故。

施法者之間的對決,一開始就把手裏的牌都亮出來的,通常就是輸家。哪怕再小的牌麵,隻要出其不意,在關鍵時刻都可能轉變成勝負手。因此,若是能夠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麽之後便有著更多的贏麵

更何況,這裏還有二十幾個現成的誘餌,以及幾乎等數的炮灰呢。

……

哨塔的距離並不遙遠,如果不是常年籠罩在周遭的霧氣,可能用肉眼就可以分辨。

但也正因為如此,當那組建築的輪廓在霧氣中清晰,所有人的臉色也就更加難看。

這裏或者曾經是一個建築的不錯的前沿哨塔,不過現在這裏已經一片狼籍——石頭壘起的高牆上麵,有好幾處都坍塌開了足夠容人衝進的大洞----隻是內部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整潔,營地中到處都是血跡,腐臭的粘液,零散地腐肉和兵器的碎片,叫人一看就知道這裏經曆過一場慘烈地大戰。

雖然那到處都沒有屍體的影子,但—想到剛剛那棘手的怪物,自然知道原本的人都去了什麽地方。

“血跡已經幹涸,有些地方已經成了粉末,也就是說,這裏的戰鬥已經經過了至少一天了。”

“雷朋,去檢查一下庫房,把所有塔盾分發下去,然後我們離開這裏。”

年輕千人長的臉色變了——通常來說,這樣的一個哨所,是配備了一名法師的,即使等級不高,但他們配備的通信晶石卻足夠聯係城市,報告情況,可是之前他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如今內部已經被破壞殆盡,想要求援卻是不可能了。

但對方幹嗎要破壞這個前沿哨所?

他能想到的理由,差不多就是帝國人正在為了後期的任務準備,但是有什麽理由讓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的進行這樣的清剿工作?

他們準備進攻,而且是一次大規模的突擊進攻!而從對方清剿的程度來看,他們聚集起來的力量,至少也要有三十人。

而一隊斥候的數量就超過三十人,那麽按照規則粗略的推測,他們的總人數,至少也要超過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