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第五百零二章 破紅珠

但這位將軍見了睚眥的氣勢,竟也不慌。隻盯著玄境大妖細細地打量而玄境的大妖也在打量他。

如此目光對視兩三息的功夫,睚眥正欲麵色陰沉地開口

老將軍卻忽然將手中的符籙丟掉了。

符籙一落地,立時化作紛揚的灰燼。他身上金光漸消,禁製不存。群妖登時發出低沉又猙獰的怒吼倘若不是睚眥在前,立即就要一擁而上了!

見他如此舉動,睚眥的眉頭倒是稍稍舒展。略一抬手,止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妖魔:“你這凡人,倒是有膽色。你是什麽人?”

這位老將軍便坐在石上,向睚眥抱拳:“通天君恕在下無禮吧畢竟是老弱的身軀。走這段山路,已經無力起身了。隻好歇歇。”

“在下麽,乃是離國浮遊軍偏將,張正忠。這是明麵上的身份。但還有一層身份,則是木南居離國大掌櫃通天君可聽說過木南居?”

睚眥狐疑地盯著他,想了想。卻並不答,隻道:“你有什麽事。”

說了這話轉頭看天邊此處看天,是能看到天際有一條細細的黑線的。那黑線,便是玄門的黑塔。還能看到天邊日頭將落,晚霞燦爛壯麗,像是天空著了火。距離黑夜徹底降臨,大概還有兩刻鍾的功夫吧。

便轉了頭又道:“無論你有什麽事,本君都隻給你一刻鍾的時間。一刻鍾之內能說服本君留你性命,你就能多活一日。倘若不能,隻怕今夜就要被活撕了去。”

群妖立時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嚎聲。

但這位張將軍卻不慌不忙,隻微微一笑:“那麽請通天君,先將他們遣開。我要說的第一句話可能通天君並不想被太多人聽到。”

睚眥似乎又稍有些吃驚。他想了想,眸子裏忽然露出危險的光:“你是李雲心的人?”

張將軍笑了笑,搖頭。

睚眥便沉默了一陣子,低喝:“散了。”

隻兩個字罷了。那些跟了張將軍一路的數百妖魔,卻連半點兒拖延猶疑都沒有,立即無聲無息地散去直退出好遠,才又隱隱約約地嘈雜起來。似是原本就有許多從前有仇怨的,此刻再相見、不敢在睚眥麵前造次,走遠了才又內訌爭鬥起來。

張將軍這時候便挺了挺身子,正色、開口道:“通天君馭下有方。但座下的這些妖魔,便如此刻一般一旦離了通天君的眼,就又是一盤散沙。如此的兵對於通天君而言倒的確是累贅了。相比一直勞心勞力地帶著都送去死、化成妖力反而是明智之舉。”

睚眥沒有說話,隻是靜聽。但實際上這位張將軍說“不想被太多人聽到”的時候,他便已猜出或許可能是這番話了。

這位張將軍說了這些,又道:“至於木南居,通天君可能並未聽說過。但此後,便可能會常常聽到這三個字了。我此次前來,便是要為通天君獻上一計,好叫通天君在接下來的戰事裏將局麵牢牢掌控、立於不敗之地。”

睚眥低哼一聲,又看看天邊:“一刻鍾,隻剩下一多半了。”

張將軍又笑:“我也曉得通天君未必想要大勝。但如通天君一般高傲的大妖,又怎麽會甘心失敗呢?不想要大勝,隻是原因有二罷了。”

“一則,是因為通天君需要的是妖力。二則,是通天君自知勝不了。玄門相比妖魔,仍是強勢太多。即便計謀再出色漂亮,手中沒有如臂使指的兵將卻也無可奈何。通天君不是好高騖遠的人,因此很懂得接受現實才但求一敗罷了。”

“然而卻有一點。任何事,總得把握在自己的掌中才能叫人放心。譬如說勝負這件事通天君是喜歡將主動權交給玄門,還是喜歡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呢?”

“想勝便勝、想輸便輸,是不是比眼下的局麵更好呢?或者更進一步”張將軍頓了頓,抬手指一指天邊的黑塔,“主動到,不但能破了黑塔。甚至還能一路追擊到通天澤裏、殺上雲山去,完成數萬年來從未有妖魔達成的曠世偉業,然後再想,到底還要不要什麽妖力、魂魄這豈不是更妙的麽?”

他所說的這一切頗具**力。但睚眥隻冷冷一笑:“如此說,你這凡人,有法子破去黑塔?”

張召忠亦笑:“黑塔乃是一件道器。包含兩件法寶。一為十尺黑風鐧,一為紅珠。想必通天君已使人試過那寶物的厲害了它扼守在往通天澤的去路上。一經全力催動,立時放射出致命的紅光來就連精鋼都會在瞬間化為霧氣。如果放開大軍去攻,隻怕頃刻之間就要損傷過半。但要越過這黑塔直往通天澤去,有限的大妖卻又會勢單力薄,被玄門中人以多打少這不是通天君的憂慮?”

睚眥的臉上終於現出明顯的驚詫之色:“你這凡人,竟連這也知道。”

“我們有許多人潛伏在雲山。我們知道的事情遠比這些更多。”張正忠正色道,“在擊垮玄門這件事上,木南居與通天君有共同的利益。”

睚眥聽到這裏,細細思量一番,又看了看天邊。

“你的一刻鍾到了。”他沉聲道,“但你僥幸贏得一命。今夜你就待在這裏倘若能活到明日,本君清晨再來見你。”

說了這話再不停留,轉身便落入洞中去。

再過一刻鍾的功夫,天完全黑暗下來。

於是這張將軍身周黑暗的林中,便漸漸出現許多雙閃爍著幽光的眼睛。但他還是不慌張。從腰間將腰刀抽出了,擱在手邊。又拔出匕首,自腰間解下水囊和飯袋。一邊警惕地觀瞧四周動向,一邊慢慢吃喝起來。

林中的許多雙可怕的眼睛,有些是屬於野獸的。另一些,則是屬於妖魔的。

但整整一夜的功夫,竟沒有任何一個妖魔來襲擾他。這張正忠便曉得,無論睚眥究竟因為什麽緣故將他留在這裏過夜,必然還存了這樣一個心思他此前說通天君座下的兵將不聽調遣他便要自己在今夜看看,那些妖兵妖將到底如何。

於是他曉得,這位通天君在妖魔當中的威勢的確極盛。哪怕一句話都沒有吩咐但隻要沒有明令眾妖將自己殺掉,他們便一個都不敢動。

如此,一整夜過去了。

當第二天睚眥再一次出現在張將軍麵前的時候,這位老將軍已遍體鱗傷,麵目幾乎被血汙遮蓋。而他的身邊,那塊大青石周圍則橫七豎八地躺了十五具野狼的屍體,更有一頭色彩斑斕的吊睛猛虎!

睚眥挑了挑眉,看起來心情並不壞。繞著老將軍走了一遭,才道:“原來你也是有幾分本領的。那麽,今天有什麽話對本君說?”

張將軍便長出一口氣,抹一把臉,重新落回到青石上坐了。並不抱怨自己身上的傷,也不提昨夜猛獸來襲的事,隻仿佛是兩人前一刻還在談話,如今又重接上一般、沒有半分猶豫地直入正題:“今日,我是要告訴通天君破解黑塔的辦法。通天君得此計,便足以衝垮玄門的第一道防線。此後通天君還想要求敗局、或者打算更進一步,就是您自己的選擇了。”

睚眥點頭:“你說。”

張將軍便微微一笑:“要破這黑塔紅珠,說很難,也不很難。難是對天下其他的妖魔、修士而言。不難,則是對龍族而言。如今業國境內齊聚九位龍子,能活動自如的便有八位。這八位統領天下水係七分若說起行雲布雨來,便是聖人也遠比不上。”

“我所說的計謀便是風雨。以及風雨,破去黑塔之上的紅珠。”

睚眥微微一愣:“風雨?”

“正是。”張正忠沉聲道,“諸位龍王合力行雲布雨,那紅珠的威力便要大減你們座下的妖兵妖將便可正麵衝擊過去。在大風雨中高階的玄門修士也必受影響,何況是那些不能飛天的呢。再將突襲的時間選在夜裏那時人的視力最弱,妖魔卻有天然優勢。此消彼長,攻其不意,必可馬到功成!”

睚眥愣了好一會兒,才笑起來:“風雨?你叫本君去用風和雨,對付玄門至寶?!”

他說了這話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再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話,立即撕了你!”

玄境的大妖要發怒,張將軍卻半點都不怕。他隻看著睚眥,沉聲道:“這並不是玩笑話,的確是風雨。”

“尋常的風雨,對付尋常的玄門寶物,自然是笑話。但如今,乃是由八位龍子合力興雲布雨僅限在黑塔附近方圓一二百裏內。那風雲愈密愈凶,效果就愈好。等空中的雨霧濃重到了一定程度,在這樣大的範圍之上,黑塔紅珠的致命玄光威力將被大大削弱甚至不足從前的十分之一!”

他雖說得鄭重誠懇,但睚眥的臉色還是極不好看。

張將軍便低歎一口:“通天君自是見過水晶的了。那麽通天君可曾隔著水晶曬過太陽麽?”

說了這話將手探入懷中,十分小心地取出一物來。

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磨得平平的水晶。他起了身,慢慢走到睚眥身前,將水晶舉起:“容我大膽,請通天君試一試看將手置於這水晶之後、再置於水晶之前,瞧一瞧是不是在水晶之後更涼爽?”

此刻乃是秋日的清晨,本就寒意逼人,哪有什麽“涼”和“更涼”之分。

但妖魔的五感都比尋常人敏銳許多睚眥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手探過去、擱了一會兒。再放到上麵去、擱一會兒。

然後皺眉,看張正忠。

這位張將軍便將水晶收起,認真地說:“通天君已經感覺到了。這水晶,削減了陽光中的熱量。風雨對於紅珠迫散出的玄光亦同。等漫天的風雨大霧將眾多妖兵妖將都遮掩了那紅珠便形同廢物了。”

“此事,連專司行雲布雨的通天君都不曉得,玄門眾人又哪有條件去曉得?他們也隻會認為風雨於此無礙一旦被我們突襲,豈有不敗之理!”

睚眥便沉默了好一會兒,似是開始細細思量此事了。

過一刻鍾,忽然翻身重回地穴,一句話都沒有留。

張將軍便重新坐回到青石上,開始耐心地等

直到又過一天之後。

睚眥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便將他也帶入地穴中。

“再給本君好好說說,你們那木南居!”公告:筆趣閣app安卓,蘋果專用版,告別一切廣告,請關注微信公眾號進入下載安裝:appxsyd(按住三秒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