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義烏的發財史·大結局

第31章 寧願少做生意,別讓客戶賒賬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老五居然還是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五大三粗的朋友,那架勢就像練過拳擊似的。我這麽說的意思就是指這夥計長得不僅高高大大,還有著一副拳擊運動員的身板。從這架式來看,老五是來幫我要債了。

老五介紹說,那夥計是他新認識的朋友,東北人。我禮貌地同東北大漢握了握手,叫林月上了茶。無論我和老五怎麽聊,怎麽說話,東北哥們就是一言不發,悶聲喝茶,間或把如鷲的目光向窗外瞟瞟。

老五對我說:“兄弟,等下帶我去會會那孫子,讓我見識見識是隻什麽鳥居然這麽狂。”我擺擺手說:“老五,犯不著,真的犯不著,既然來了,我們喝喝酒,然後去第九會所唱唱歌吧,其他的事就別煩你們了。”老五說:“兄弟,放心好了,不會搞出什麽事來的,這種事,我比你有經驗得多了。做生意你比我強,討債的活還得看我的,曉得不?”我執意說:“我是不會帶你們去的,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老五咧了一下嘴說:“大勇,看你那小雞膽,我說過不會搞出什麽事來的,你還不相信我?難道我二百裏地趕來就是給你添亂?”

我嗬嗬而笑,不知說什麽好。什麽叫盛情難卻啊,這就是!繞來繞去,我繞不過老五,隻好答應帶他去看看。我千叮嚀萬囑咐,叫老五千萬別把事搞大了,我還得在義烏混下去,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因此小事再把老五折進去。

吃午飯時,我沒讓老五和他那哥們喝一滴酒,就怕他們飲了酒後控製不住自己。老五為了讓我放心,也就沒喝酒。午後兩點多,我和老五以及那東北哥們一道去了馬達的辦公室。一路上,我同老五說不一定就能碰上馬達,這人很少在辦公室裏待著,可能是怕別人上門來要債。老五說,今天碰不上就明天再來,明天碰不上我就回寧波,算他運氣,這下總成了吧。我表示同意。老五這麽說我的心裏突然有點小矛盾起來,一方麵希望能碰上馬達,要回我的貨款,一方麵又不希望碰上馬達,平安度過此事。到了馬達的辦公室裏,馬達居然在!馬達見我到來,隻是稍稍抬了一下眼望了望我卻沒出聲。我直接走近馬達,問道:“馬達,貨款的事想得如何了?有主意了沒?”馬達頭未抬,也不吱聲,繼續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擊著。我看了看電腦屏幕,顯示的是QQ對話框,我沒再細看,感覺這是人家的,盯著看太不禮貌。

我說話間,老五已經站在了我身旁,東北漢子則站在辦公室門口。我心想,馬達,你今天千萬別裝橫,真的別裝,希望你別裝,否則一會兒就吃不了兜著走,你真兜著走的話我也好不到哪去了,因為那事態也不一定是我所能控製得了的。顯然,馬達並不知道我心裏的真實想法,所以他不理我,愛理不理。馬達明白,我拿他毫無辦法,我和他一樣,都隻是一個在義烏打拚討飯吃的人,沒有背景,沒有社會外來力量之類的幫手。

老五看在眼裏,一言不發,衝動地走過去一把抓住了馬達的肩

膀。老五說:“是你欠大勇的錢?”馬達一愣,望了老五一眼反問:“你誰呀?”老五藐視著馬達說:“你別管老子是誰,你就說是給錢還是不給錢就得了。”馬達在老五威言之下心裏多少有點膽怯,他說:“請你說話文明點,充哪個的老子?”老五可不給馬達麵子,直截了當地說:“充你老子唄,還有誰?”我見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如果拉,可能薄了老五麵子,起不到威脅馬達的效果,如果不拉,真動了手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就在我猶豫時,旁邊辦公桌邊走過來一個小夥子,我一看,居然就是那天在江濱公園的那家夥。

這人走上前來用手指著老五說:“兄弟,你放尊重點,別動粗!”老五冷笑了一聲說:“怎麽?你也想加入進來一起玩?”小夥子一聽,立馬伸手去抓老五的手,被老五伸手一撥擋開了。

小夥子第二次伸出手時,東北漢子不知何時已經走過來了,一把抓住了小夥子的手,冷冰冰地說:“兄弟,想操練?我陪你玩玩。”小夥子一側頭看見東北漢子的塊頭頓時泄了氣,感覺毫無底氣,所以他趕緊改口說:“我是勸架的,隻是勸架。”老五一扭頭對東北漢子說:“兄弟,給他點顏色好讓他趁早閉嘴,免得煩我們!”

東北漢子一聽老五這麽說,伸手就叉住了小夥子的脖子,一步步逼著小夥子退到了窗口邊。老五又說了一句:“把他扔下去!”東北漢說:“好的,老大。”邊說邊用另一隻手抓起小夥子的腿腳……我一看,不好,這夥計可能是要玩真的了,趕緊走過去勸說:“兄弟兄弟,不關他的事,放了他。”東北漢聽我這麽一說,停住了手。即使這樣,小夥子已經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說:“是呀是呀,不關我的事。”

東北漢子的大手一用力叉緊了小夥子的脖子問:“還得瑟不?”

小夥子嘰裏咕嚕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來:“不了,我現在就走,到外麵去,我不待在這屋裏,大哥,這總行了吧?”但東北漢子還是沒鬆手,我趕緊說:“兄弟,放了他吧,他都說不多嘴了。”

東北漢子一鬆手,小夥子一側身真的如脫兔般跑了出去。

我回過頭來再看老五,老五已經將馬達的頭叉在了辦公桌上不能動彈。我聽見老五大吼一聲:“孫子,快說給還是不給,老子沒時間也沒耐心同你玩!”

馬達嚇暈了,口中直說:“你放開,我給,馬上給。”老五這才鬆了手放了馬達。辦公室裏還有幾個年輕人,眼睛齊刷刷地往這邊看。東北漢子厲聲問:“看什麽看,哪個不服的站出來!”眾人一聽,迅速收回目光,假裝各自忙碌起來。馬達膽戰心驚地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一遝錢來遞給我說:“唐老板,我這裏隻有一萬五,其餘的過幾天給你行不?我是真沒錢了,全在這了。”我接過錢正要說什麽時,老五搶先說:“沒錢不會借啊,少跟老子玩這套,都是老子玩剩下的,知道不?”馬達哭喪著臉說:“我,我現在去哪借啊?”老五用手指指辦公室裏其他人說:“朝他們借去。”馬達看了看老五,不敢說不借,於是他便朝眾人問:“哪個有錢先借我一點?”但是眾人都迅速低下頭去,假裝忙工作,無人接他的話。我怕老五沒要到全款下不了台,然後逼著他有進一步的過激行為,便打圓台說:“老五,餘下的就隔天再給吧。”老五說:“那讓他立個字據,說好哪天給。”馬達說:“好好,我寫,我寫。”立完字據,老五指了指馬達狼狽的臉說:“記住字據上的給錢日期,主動些,等老子第二次上門來就沒這麽好說話了。”馬達雖然很不服氣,但還是連連點了幾個頭表示認可。前後不過十來分鍾的時間,事情便順利解決了……回到車裏,我對老五說:“兄弟,你嚇死我了,你們真把那家夥扔下樓去非死即殘,這事就不好收攤了。”老五哈哈大笑說:“怎麽可能真扔,嚇嚇他而已。”我說:“你們不隻是嚇他,也嚇著我了。”東北漢子笑了,與剛才凶神惡煞的樣子判若兩人。我把車停靠在路邊後,我從包中抽出一些錢來,數也沒數就遞到老五手中說:“兄弟,拿著去花吧,一點小意思。”老五見我這般,臉色突變,收住了笑容,用眼瞪著我說:“大勇,你什麽意思啊!”我解釋說:“沒什麽意思,你們大老遠過來,當是車程費好了。”老五不樂意了,說:“大勇,你他媽真沒勁,”邊說邊朝同來的東北漢子說,“兄弟,我們下車,現在就回寧波去。”我立即說:“老五,別走啊,住一晚再走。”老五說:“住個屁啊,老子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你這點感謝費?”

我知道自己的好意在無意間傷了老五心中對我的這份兄弟感情,我及時改口對老五說:“對不起,兄弟,錢我收起來,還不成嗎?”老五說:“我沒逼你收回去,你要硬給,我也要,不過,要了錢我們抬腳走人,以後誰也不認識誰。”

這件事雖然以我討債成功而結束,但我並沒有勝利的快感。我反思,這種結款方式並不是一個生意人應有的經商內容。我們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經商的健康狀況上,而不是這種畸形的合作方式與方法。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裏,我在貨款的問題上顯得格外小心,不是特別知根知底的人,我不管生意多大,一般都不帶欠款,寧願少做點生意。

在義烏,每年不知有多少工廠因為熟悉或陌生的客人而留下了幾百上千萬的壞賬。有的是外商回國後杳無消息,有的是國內外貿公司突然人間蒸發,說到底,還是人的緣故。說是騙也可能談不上,可能最初的想法都是健康的,合作也是愉快的,但在關鍵的巨大利益麵前,臨時起了壞心,或是自己的經營出了故障,逃債也就在所難免了。有的工廠也因為某個客人而白白辛苦了幾年,因此回到起點重新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