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修神

第一三九章 劫法場

第一三九章北冥府,距離張正德被問斬的日期不過三日了,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致使街上到處都是這類傳聞,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為了抓緊時間,林少靈等人也已緊鑼密鼓的安排好了一切行程。原定計劃林少靈等人帶領小班人馬便裝趕往京都,依林少宗的劃算,隻要加緊步履定能在指定期限內達至。其餘人等包括林少宗都原地留守在北冥府,以備不測,但這已是背水一戰,倘若真有人暗中偷襲,那麽北冥府的生死存亡隻在於彈指之間!

林少宗為眾人挑選了府上最好的快馬,妥當以後,目送眾人遠去,心中滿懷擔心。

再說這被關押在京都的張正德,隻見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牢房當中,此時心中早已萬念俱灰,更無所盼,隻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平安的逃避這場災難。其實在他心底,並不是從沒有動過歪曲的念頭,傾覆王朝,成為萬萬人之上的君王,這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但對於張正德來說,憐愛之心要比貪婪的越出百倍。在他坐牢這段期間,也曾有不少朝中大臣前來探望,他們也都慫恿他派兵攻打皇城,並委婉的向他討好,不過一概都被他拒絕了。殊不知,他早就將兵符上交給了朝廷,哪裏還有兵力抵抗,可就算手掌兵權,這種事他也堅決不會苟同的。

此時此刻,他坐在昏暗潮濕的牢房裏,在這人生將盡之際,腦海裏所想到的都是曾經那些美好的片段,或許他除了失望以外隻有這些東西值得他懷戀和珍藏了吧。天外一片晴朗,清風薄雲,鳥兒在空中迂回,發出唧唧喳喳的歌唱,這個世界不是一個人的世界,就算一個人魂魄四散,可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如同往昔一般緩緩升起。

轉眼間三日已過,牢役送來最後一頓豐盛的午餐,吃完之後他就要被送上斷頭台了。這幾日在牢房當中過得很是辛苦,吃不好睡不安,總算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可當下的心情使他再無力氣吞咽。他雙手微顫,看著擺在麵前的食物,淚水簌簌的掉落了下來。

過了巳時,他被帶到了城外菜市口,街上的行人紛紛跟來,各人眼中都閃爍著不忍的淚花。張正德雖然不在京都生活,但天都府距離京都並不遙遠,他的美譽早已被天下百姓得知、傳誦,又有孰人不知?

直到京都菜市口,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囚服,雙手捆縛,紛亂的發絲擋住了他那張飽受滄桑的麵容。刑場周圍已然圍滿了群眾,從裏到外人山人海,排擠的水泄不通。這次的執法官正是張正德死對頭,李太師。因為張正德在朝中德高望重,派旁人來執法恐其會疏漏,而李太師在朝中是出了名的陰毒,在朝中與張正德勢如兩派,雖然外表投合,實則不然。這次叫他來執法,著實合了皇帝的心意。李太師年已花甲,按理來說他早該卸甲歸天了,但正因為他是皇帝的舅舅,那當朝皇後又是他的親妹妹,新皇帝剛剛即位不久,不懂理事,多數都由他這個舅舅和皇後操管。

為了提防意外,李太師特意在法場四周布置了天羅地網,一旦有人來劫,必然難逃此網!

巳時漸去,眼看就要到正午了,如此火辣的豔陽照在人們頭頂,可大家都不肯散去,紛紛圍在四周。待到時刻,李太師拋下法令,身邊的儈子手款款發動,張正德最後看了眼太陽,閉上了雙眼。場外的噪雜聲愈來愈大。似是引起了民憤,有些人竟然情不自控的向裏麵衝來。但是當場的局麵被李太師控製的很好,民眾都已被阻隔在三丈之外,並有兩層衛兵維護,根本不可能有人衝進來。

直到儈子手舉起大刀,項上人頭隻在須臾之間便會不保,可在他心裏重要的不是這些。這幾日來,他不斷的過濾著往昔發生的種種。他的身份的確令人懷疑,他處處袒護北冥府,似乎已經證明了他與北冥府之間的關係,但是隨著北冥少峰的離去,隨著一個又一個先師離去,這世上又有誰知道他的身份呢?即便是知道,又能怎樣?在下一刻,便也是個張不開口的死人了。當下他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筱曉,隻怕她的性格無法在外麵的世界平衡,失去曾經擁有的一切,這對於她來說是無比巨大的悲痛。可是就算歎息又能怎樣,最多也不過是臨死前的念絮,千思萬念都化成一縷清風,飄入她的心扉,以作慰藉。

白刃高舉,在烈日照耀下,奪目刺眼,那好似就是通往人鬼兩界的大門——鬼門關。群眾臉上表露出惋惜的神情,士兵們表露出嚴肅的神情,李太師則表露出欣然歡悅的情態。白刃飛速劈落,眼看身首異處,突然,人群當中不知從哪飛來一支金色暗器,砰的射在他頭上那柄將落的刀上。僅這小小一枚暗器卻隱伏著巨大的力道,粗壯的儈子手竟也有些吃不住力,不小心扔下了砍刀。見到此幕,場上場下頓時嘩然,李太師先是一驚,隨即眉目微斂,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說話間,幾個黑衣人跳上台來,這幾人功夫非凡,縱然場地四周有人阻攔,卻也無濟於事。

幸好林少靈等人及時趕到,方才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遺憾。筱曉一步奔到張正德身邊,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張正德早已萬念俱寂,即便有人會來救他,他也不會輕易而去的。見他無動於衷,筱曉大急,麵罩微剝,隱隱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爹!是我呀!”聽這聲音,登時令他心中一震:“曉兒!你……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爹不是叫你趕快逃走的嘛!”見到筱曉平安,他心裏踏實多了,可是此等險境,想要脫生豈是易事。林少靈跑了過來,用緊張的口氣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逃出去再說!”筱曉扶起張正德,幾個人匆匆向場外跑去。話說李太師之所以會安枕無憂,那是因為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正待眾人離去,不知從何處降下二十來個大內侍衛。附近的房屋上立時出現埋伏已久的弓箭手,眾人劍拔弩張,對準了林少靈等人。

見這情勢,眾人心中稍有畏怯,看來是生是死都要拚命賭一把了!

一聲喝令,二十餘個大內侍衛齊刷刷的拔出寶劍,朝眾人進軍。南宮飛燕目光閃閃,心中亢奮,彎腰摸出兩支“作戰好友”,揮舞著輕動灑脫的身軀,穿梭在眾人之間,展開奮慨激昂的戰鬥。出於是短兵器的使用,較比長兵器來說,自然勢弱,不過飛燕身體靈巧,不禁可以迅速的左閃右避,逃閃來攻,且還能趁機發現敵人的空門,從而一擊斃命。隻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刺傷了兩三名大內侍衛了。

玄天琪雙目失明,場麵混雜,很容易發生意外,是以林少靈緊緊攥著她的手不鬆,一邊抵禦來敵,一邊向她提供周圍的情況,使她可以更快、更準的擊斃敵人。筱曉與張正德這邊略顯吃緊,張正德手無寸鐵,加上這幾日在暗潮的環境裏生活,身體變得有些僵硬,拳腳也不再像以前那麽靈便了。筱曉不僅要顧及自身,還要左右探察,手中的長皮鞭甩的無影無形,甚如保護層,雖不能擊斃敵人,但敵人也不得近身。

坐觀形勢的李太師見此有些不安,看這夥人來曆不明,且身手不庸,實非常輩,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急忙派人去調遣侯在城外的銳軍增援。場外的群眾開始瘋了一般的撲湧,即使抵擋的士兵增至三層,也略顯不足。

場中一片混亂,那二十來名大內侍衛轉眼間已剩下不到十人,李太師有些按捺不住,衝著房頂上的弓箭手發號命令。蹲在房上的弓箭手早已拉滿了弓,等候命令,此時見李太師擺手吹哨,眾人一齊放手。數十支弓箭唰唰飛來,銀亮的箭矢刺到了眾人的眼珠,林少靈頓叫:“小心弓箭!”

那幾名還在鏖鬥的大內侍衛反應不及,都被弓箭穿心射肺,大內侍衛數以萬計,李太師當然不在乎這幾條賤命。數十支箭來勢迅猛,根本無法全身而退,南宮飛燕閃來閃去,以她如影疾風似得身法,自然無恙。筱曉父女二人也想出了硬辦法,抬起地上的屍體,擋在身前,算是成功避難。隻是林少靈二人,來箭之快根本不容置喙,他本想掏出奇龍殤,以神音抵擋外界攻擊,誰知還不等他拔出笛子,箭矢已至。玄天琪耳聞八方,隻一雙精靈聰銳的耳朵,辨別各方來勢。一支冷箭朝著林少靈的身後悄悄來襲,玄天琪辨聽,趁其將至,推開林少靈,出手一奪,又以輕靈的身法翻身躍足,借用一股風力反射回去,射中了房頂上的一名弓箭手。房頂上的士兵不禁一凜,但攻擊未曾停下,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玄天琪與林少靈分散,頓時有些慌亂,她向四周探聽著他的聲音,喊道:“相公!你在哪裏?”

兩人相隔丈許,林少靈正準備與她會合,遠處一支箭射將過來,一箭刺中了玄天琪的後背。一股猛力使她翻折,轉身落地間,左腹又中一箭。隨著一聲慘叫,她跌倒在萬箭當中。眾人頓驚,南宮飛燕一個滾翻,撲到了她的身邊,連連問道:“琪姐!琪姐!你怎麽樣了?”林少靈渾身一冷,瞬間怒氣爆發,架設奇龍殤,瘋狂吹奏。笛音在眾人周身形成一層防護磁場,致使任何攻擊失效。暴怒之間,林少靈無意吹奏出滅魂曲,隻見聞者聽後都不由的心神離合,恍恍惚惚,好似靈魂脫殼一般。

趁此良好時機,眾人跳出場子,一起向遠處逃去。林少靈斷後,卻遲遲不肯離開,欲將在場所有的士兵致死,以報心頭大恨。直到筱曉死拉硬扯,他這才罷休。他雖然奏出了滅魂曲,但並不沒有達到理想中的效果。真正的滅魂曲是可以使人聽了魂飛魄散,軀殼孤遺,可謂殺人於無形。林少靈隻簡單的悟出了滅魂曲的初級,是以效果不佳。眾人剛逃出不遠,身後的追兵便已大呼大嚷的緊緊追逐。路上玄天琪連吐了三四口鮮血,穿透她身體的箭矢上依然滴淌著晶瑩的血珠。林少靈邊逃亡邊失聲大哭,最終為了泄恨,竟然停了下來。

筱曉又來阻撓,斥道:“你瘋了?!現在這麽多人追趕,你在這想白白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