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修神

第二五五章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第二五五章軒轅山莊,入夜時分,心中愁緒萬千,怎能安眠。倚在桌邊,望著黑漆漆的夜色,更是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方才看過南宮落花與南宮水花,她二人見到玄天樂顯得很是開心,隻是提及到南宮浩天不幸罹難去世時,二人神情略哀。世事無常,當初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日後會發生的這些劫難,而天意更是難揣,一個又一個朋友接踵而去,誰知道下一個離開的人又會是誰呢?

天外無月,就好比他的心情一般,沉重壓抑。他臥在桌前,神誌模糊,累了一整天,精神早已疲憊不堪,可他卻又不想入睡,因為再睜眼或許就是明天了。日複一日,眼看著期限將近,仍無大就,更重要的是當下喪失了大誌,更是難以操持大業了。

想著她的冰雪容貌,想著她的聰明機敏,想著她的溫柔體貼,他沉浸在往事的美好之中,漸漸入夢。

非夢似夢,若隱若晰,隻聽門口傳來輕悄悄的“踏踏”的腳步聲,迫於殷切,舉頭瞧看,竟發現她真的站在門口。玄天樂訝喜吃驚,臉上神色更迭,不知如何。她邁著輕嫋的步子走到跟前,那迷人的笑容叫人癡迷陶醉,不禁心動。這一切來得實在突然,他毫無心理準備,聽她止步在眼前,微動唇齒,柔和的叫了聲:“公子!”玄天樂登時心神大悅,淚如雨下,上前抓著她的手,時哭時笑,說道:“芙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思念你有多痛苦嗎!”

他攥著她的手,異常激動的情緒使他不停的顫抖,“芙兒,你好狠呢,你為什麽丟下我一個人離開?我們曾經說過的,生要同生,死要同死,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你……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還是另有別因?”

她的眼神搖擺不定,若有所失,對於玄天樂的問題她隻字未答,且臉色看起來漸漸暗淡。

玄天樂很是驚訝,收起淚水,連忙說道:“好好好,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麽事,那都已經過去了,隻要你現在回來了就好!芙兒!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說著他擁了上去,可是撲到的卻隻是一場空,抬眼再看,她不知何時竟又站在了門旁。

玄天樂內心一震,渾身仿佛被澆了涼水一般,徹骨一涼。這一幕似乎說明了什麽,不覺間,鼻中發酸,淚水氳在眼眶之中。

“芙兒,你……你怎麽了?站在那裏幹什麽?快點過來呀!”

他含著淚向她走去,卻聽她陡然發口:“公子,我……”

玄天樂一怔,腳步頓然而止,看著她不解的問:“你怎麽了?”

她略顯慚愧的低下了頭,額前發絲隱隱遮擋著她那哀傷的眼眸,抬起頭,她最後看了玄天樂一眼,隻這一眼,過此之後,她便在瞬間消失了。

玄天樂驚惶失措,一步撲了過去,可還是沒能抓住她最後一絲影子。一條驚悚的閃電跨越天地,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傳入耳中。狂風卷起,吹打的窗扇哐啷哐啷的響個不停,他站在方才她最後消失的地點,看著外麵傾盆而下的大雨,失了心一般的大叫:“芙兒!”

一個跌落,仿佛落入萬丈深淵,耳邊忽然傳來另一聲叫喊:“少俠!軒轅少俠!”

猛地睜開雙眼,四周異常的平靜,沒有電閃雷鳴,沒有風吹雨打,隻有身旁的一位大和尚,正一下接一下的叫喚著自己。見他醒來,無念和尚方才鬆了口大氣,問道:“你還好吧?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玄天樂舒了口氣,不知不覺的眼角邊早已溢出了淚水。他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呆呆的望著門口,夢中她曾經所在的位置。無念和尚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他叫蜀山弟子燒好熱水,洗了洗手巾,替他擦拭著臉頰上的淚和額頭上的汗。恍然間,他變得那麽的溫和慈祥,就像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一樣,與之前那位雷厲風行、言行果斷的出家人截然不同。

玄天樂尚自沉湎在剛才那場不是噩夢的噩夢當中,久難蘇醒,無念和尚一邊輕柔的照料他,一邊問道:“是不是剛才做夢夢見了南宮姑娘了?適才我聽你在夢裏一直都在喊叫著她的名字。”

玄天樂輕一歎息,微顯歉疚的說:“打擾到大師休息了,真是對不起了。”

“唉,說這話豈不見外了嘛!我……”話才到此,他突感不對,連忙改口:“嗬嗬,貧道也是正派人士,於我來說正派本一家,對抗邪教義不容辭。少俠既為正道之首,自是受各人敬仰,貧道這番關心也是應該。”放下手巾,他悄悄揩了把汗。這個無念和尚身份來曆甚是詭異,雖非魔道,卻也未必就是正道,隻是他三番五次的施出援手,其目的令人難解。

玄天樂思緒惆悵,心裏裝滿了哀愁、恐懼、擔心和絕望,根本沒心思再去想他的身份和來曆。

無念和尚道:“貧道來此一是想探望一下那兩位姑娘的病情,二來是通知少俠一聲,那位劉姑娘已被我治好,當下隻需靜靜調養,不出半月便可蘇醒。”

“什麽?”玄天樂兩眼頓冒精光,起身就要出門。無念和尚知他想要做什麽,便一把攔住了他,:“少俠莫急,那劉姑娘方才被貧道治好,你這樣去反而會打擾她休息,還是讓她靜靜的休息一下吧。”玄天樂被他寬厚有力的手掌按著肩膀,重新坐回了原來的座位上。“隻是少俠,你真的沒事嗎?”

玄天樂垂頭喪氣的樣子,鬱鬱的說了一句:“沒事。”

“我看不然吧!”無念和尚也坐了下來,從背後掏出一個大酒葫蘆,又取來兩個酒杯,各擺在兩人麵前。玄天樂看著納悶,見他斟酒,不阻攔也不表示接受,隻道:“大師,我從來沒喝過酒。姐姐叫我不準喝酒,說喝酒會誤了大事的。”

“那你一直遵守著這條誡命?”無念和尚說著話,仍不住的往他的酒杯裏倒酒。

“我從小就隻有叔父和姐姐兩個親人,姐姐待我萬分之好,我把她看成是娘親一樣。她說的話,我不敢違逆。”

無念和尚嗬嗬一笑,笑容甚是和睦,隱約間,玄天樂總是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幾分熟悉之感。

“看來你還真是個好孩子呀!世上雖說,酒是穿腸毒藥,可試問,從古至今有哪位英雄豪傑沒喝過酒?沒有為酒沉迷?是男子漢就要懂得喝酒,懂得沉醉,因為隻有這樣才會消除你心中的痛苦與哀愁。”無念和尚早忍不住,他可是嗜酒如命的。話說完,手臂一抬,脖子一揚,一杯酒輕鬆的灌進腸肚。

玄天樂被他的話吸引,不禁問道:“酒真的可以讓人忘卻煩惱和憂愁嗎?”

“哈哈!”無念和尚爽朗一笑,似乎在嘲笑他的無知與天真,“是什麽滋味你嚐嚐不就知道了嘛!”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一飲而盡。

玄天樂稍微被他蠱惑,但自控能力還是極強的,他臉一別,仍堅持道:“不行,姐姐告訴過我不準喝酒,我不能違背她的教誨。大師,還是你自己一個人喝吧。”

他把酒杯推向無念和尚,無念和尚瞥了一眼站起身,拎著酒葫蘆大喝起來,且邊喝邊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罷,飲酒大笑,笑聲悠揚爽快,傳出千裏不回。

玄天樂看他意興高膨,心道:“難道真的和他說的一樣,酒可以化解憂愁、去除煩惱?可是姐姐有令,從來都不準我飲酒的,我怎敢違背她的話。”心念一轉,又道:“嗨,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日後能否打敗魔頭都是一個艱難的問題,活日不久,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再說姐姐又不在身邊,我喝沒喝酒她怎知道。但願真如大師所言,酒可以解憂愁,那便好了!”

他歎了口氣,又將酒杯從桌對麵取了回來,不過第一次喝酒還是有幾分緊張,看著杯中蕩漾著自己模糊的樣子,他竟有幾分怯然。舉杯飲盡,隻感一條火焰流入胃中,整條食管猶如火燒一般,加之喝的急促,使他不由的大咳起來。無念和尚回眸見狀,卻不來幫忙,隻嗬嗬笑個不停。

玄天樂咳得臉色發紅,過了一陣方才緩和,他問道:“大師,你給我喝的這是什麽?酒難道都是這麽苦辣的嗎?”

話說無念和尚可以一口飲盡滿滿一葫蘆的酒,可是再看玄天樂,隻喝了一杯就紅暈上臉。或許在武功和內功的造詣上,他對玄天樂有所不及,但是就喝酒這方麵來說,玄天樂是遠遠比不過他的。無念和尚返回身來,又給他斟了一杯,笑說:“這正說明了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這世間想要有所得就必須有所犧牲,酒雖可以解憂愁,但它卻是傷身、傷神之物。”

看著麵前那酒杯漸漸被倒滿,玄天樂心裏突生一種渴望之感。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抹了抹嘴,卻感覺自己已經有所適應了。無念和尚看著他不禁微笑不休,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斟酒。這酒倒是喝了不少,可是玄天樂卻仍然不醉,反而頭腦更加清醒了,從前那些個往事就仿佛發生在眼前一般,他飲酒的頻率愈漸增快,最後不耐煩了,幹脆奪來無念和尚的酒葫蘆,仰脖暢飲。

無念和尚見他如此,並不加以阻止,隻是搖了搖頭,輕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