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靈皇

第一百九十二章:脆弱的父愛-194

第一百九十二章:脆弱的父愛

蕭鐮跟隨她離開西宮。脖子上套著一條細細的鎖鏈。身體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向前走去。前麵領著他的是月神兒。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蕭鐮問了一句。

月神兒停了下來。這裏已經是黃泉的無人地帶。在黃泉總有這樣的一些禁區,平常人是不可進入的。這裏也屬於這樣的地方。月神兒作為大祭司具有很高的權限,所以才可以來到這裏。

“大世子大人。”月神兒忽然對著蕭鐮微微地鞠了一躬。說:“臣,月神兒向您見禮了。”

“蕭鐮臉色一變,說:“您在說些什麽啊?我……”

“您不用隱瞞了世子大人。我知道您就是原來失蹤的大世子月華淵。”蕭鐮忽然記起了自己從法場上逃脫那一天,所聽到的那個聲音,現在的聲音和那一天如出一轍。這聲音讓他的心裏一震,說:“是你在那一天把我從法場上救走的?”

月神兒微笑點頭。

“啊……”蕭鐮不知道說什麽好。

蕭鐮的眼睛有些濕潤,說:“不知閣下是……?”

“我是大祭師,總神司月神兒就是我。”

“多謝大祭司相救。蕭鐮日後定然會報答您的深恩。”

“我並沒有說,讓你走啊!”

“哦?”蕭鐮一驚。“您這是……什麽意思?”

“不要害怕,我的意思是,你在離開之前,是不是應該應該見一見你的父親。畢竟他已經十七年沒有和你親自談談了。你們父子之間,應該有許多話可以談。你們也早就應該好好談談了。”

蕭鐮這才恍然大悟,說:“不知父親可有時間?”

“會有的。”月神兒笑了笑。

於是,蕭鐮跟著月神兒從一條無人的小路走向月華宮的深處。王宮就在視線可及的地方。

月神兒不語,微笑著在前麵帶路。蕭鐮忽然覺得想哭。多少年了。自己曾經是隻身離開王宮的孤單大世子。養父養母死後,更是成為了“孤兒”。自己哪還敢想,自己有一天會和自己的親生父親講話?他是那麽的高高在上,是那麽的遠,就好像自己站在凡界與黃泉的交界處,仰望著黃泉那高高的山巔,雲朵飛揚之處,即使是想象,也無法觸及那裏的事實。父親如同一個意象,從來不曾真實地在自己的腦海裏存在過。他的所有影像都是虛幻的,是無法觸及的。他不知道父親是否對自己有感情,是否愛自己。或者是不是很討厭自己。如果他真的不喜歡自己,那麽自己又會如何?或者也可以這樣說,自從自己離開了黃泉,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地幻想過愛,幻想過那些真摯而切實的感情。但是現在,自己正在走向那個男人,走向那個神一樣的存在。他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他是暴躁如同一個暴君?還是軟弱無情,如果一截朽木?他究竟是愛自己?還是討厭自己,如同討厭一隻蒼蠅?世間是否還有值得信賴的感情?還是說自己的一切幻想都不切實際,毫無根基,隻有那些最殘酷無情的暴烈,才可以在這個世間狂橫地存在?

蕭鐮想起了那首讚美愛情的樂府民歌《上邪》:“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它很精確地描述了此刻,他對父親的那種仰望和企盼。雖然,它如同這首詩歌一樣,不切實際。而且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虛幻、脆弱。

第一百九十三章:墓園祭母見到他的時候,他依然散漫不羈地靠在他的王座上。過分的年輕,讓我總覺得他不像自己的父親。總沒有自己養父母給自己的那種親切感。

他一隻手支著下巴,如同一個閑適的雕像。

“父親。”當我幾乎顫抖著將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他似乎笑了一下。那種燦爛溫暖的笑容,讓我的心緊了一下。

他來到我的身邊,輕輕地抱住了我。“兒啊。你知道,我這麽些年,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想你啊!”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似乎有一滴溫熱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頸間。那樣溫熱的一滴,讓自己微微有些癢,卻像一滴硫酸一樣讓自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父親。”我隻能將這個稱呼反複念叨。這麽些年,自己一直無法將這個稱呼按在他的身上。也無法將感情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是自己太多情善感。隻是現在這種情形,真的無法讓人沒有觸動。

“回來吧!”他說。“在我身邊吧!回到你應該所在的地方。這裏。整個血域大陸的權力核心。月華宮中。這裏才是你的家啊!”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男子,蕭鐮忽然長舒了一口氣。多少年的怨恨,在一瞬間變得冰消雪散。如果他是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那麽,我娘沒有看錯,也沒有白死。這麽些年來,她可以在地下安息了。

“我想去我娘的墳墓前祭拜一下。”蕭鐮脫口而出,這樣的一個要求,是他十七年來一直希望做卻無法做到的事情。

“好。我們一起去吧!”他終於放開了他有力的手臂。我看到他的眼角依然有淚痕存在。他是愛我的。蕭鐮的心中,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個令人欣喜的念頭。

王、蕭鐮、月神兒,三個人一路步行,來到了王族的墓園之中。王族的血脈都葬在這裏。由於月龍天是開國皇帝。所以裘花魚王後是第一個“享受”這裏美麗墓園的人。

這裏的景色十分靜謐宜人。這裏幾乎沒有人。除了三個人的腳步聲,也就隻有林間的鳥兒在鳴叫。

“你母親死了以後,我十分想念她。這麽些年來,我一直在想念她。我並沒有重新納妃,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我希望你母親可以安息。這裏,是風調雨順之地,你母親應該可以安息了。”

蕭鐮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是一個高達兩米的墓碑。是用一種不知名的黑色金屬製成。鏤刻的文字,是這樣寫的:“東宮宣德靜姝賢皇後,裘氏花魚。於****年*月*日卒。葬於皇家墓園。淵水逝、花魚亡,此生佳偶難再逢。此心碎,夜難眠,但願來生再續緣。我心已無二,地上無你,心中有你。”

後麵的幾句短詩很明顯是月龍天親筆所寫。所謂的“淵水逝,花魚亡”,正是對他母子的思念之情。

蕭鐮從月神兒的手中接過一束鮮花,獻在母親的墓前。墓上有自己母親的畫像。母親的樣子竟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

月龍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說:“淵兒。你現在到底想怎麽辦?如果你想回到王宮中生活。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王族的大世子。”

蕭鐮猶豫了一下說:“父親,我還想在外麵打拚幾年。現在形勢複雜,您也要多加小心。如果讓呂豔歡這樣胡幹下去,您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付之一炬了。”

“要稱她為豔歡娘娘。她畢竟是你的長輩。”

蕭鐮愣了一下,說:“到現在,您還讓我尊敬她?她殺死了我母親,難道您不知道?”

“過去的事情啦,就讓它過去吧。”

“如果您不能夠糾正那樣一個錯誤,那麽就讓我將它糾正過來吧。”蕭鐮強壓住自己心中的火氣。

“你想怎麽糾正呢?殺了她?那樣你隻不過又少了一個親人。”

“父王,我覺得您很糊塗。”

月龍天笑了笑,說:“糊塗一點不是很好嗎?不是有那句話,難得糊塗嘛!”

蕭鐮苦笑了一下,說:“父親。既然你這麽愛我母親,為什麽不能夠替她報仇雪恨?為什麽不殺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存在,隻能對你、對你所打下來的這個江山產生危害,難道你真的不了解這些事實嗎?”

月龍天,忽然嚴肅起來,說:“蕭鐮,有許多事情,你並不了解。我來給你講故事吧。我聽說,秦關和孟氏他們在你小的時候,經常給你講故事,你也很願意聽。那麽我也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月龍天,指了指那邊角落裏的兩個小一點的墓碑,說:“我破例將他們的屍體也葬在了這個墓園之中。一會你也過去祭拜一下你的養父母吧!”

蕭鐮向那邊望了望,即使很遠,他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墓碑上“秦關”兩個字。他的眼睛濕潤了。

而他的父王,清了清嗓子,述說了一個故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往事如煙,舊情難了“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那時候,月氏本是沒落貴族。我即使在家族的內部也是庶出。時值天下大亂之際,綱紀無人可正。我雖有一身異能和大誌,卻沒有用武之地。

後來我經過了一番努力和較量,終於異軍突起。成為血域的重要力量。這期間的艱辛和困難是你所無法想象的。說實話,我也使用了一些陰謀詭計,所以才能在後來的競爭中占據優勢。那時候,裘花魚已經是我的妻子,她和她的家族都給了我足夠的支持。

但是在後來的一次大戰中,我差一點全軍覆沒。我和敵對的勢力,幾路大軍,將我包圍在其中。眼看我就已經無力回天。

就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呂不韋也就是呂豔歡的父親,帶領呂氏大軍將我救出重圍。呂不韋乃一方梟雄,他能夠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我已經無法報答。沒想到呂不韋還將她的女兒呂豔歡許配給我。那是時候,呂氏的家族實力數一數二,能夠得到他的支持,我真的是求之不得。更何況呂豔歡那個時候,嬌美異常,是個動人的女子。我什麽也沒有想就娶了她。呂不韋後來為我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後來在一場著名的戰役中中箭身亡。臨死前,我就在他身邊。他最後的願望就是,讓我照顧好呂豔歡,他說他的女兒很不懂事,即使她做錯了事情,也一定要原諒她。我當時答應他了。我說,就算是呂豔歡犯了死罪,我也會饒她不死。這樣呂不韋才閉上了眼睛。

呂氏對於我成就霸王之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我一直對於呂不韋的死感到歉疚。我也答應他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懲治他的女兒。”

“淵兒,這就是我為什麽不殺呂豔歡的理由。我對呂氏有所虧欠,或者說,呂氏給我太多的幫助。我不能因為呂豔歡做了錯事,而忘記以前的恩德,將她殺死。”

“淵兒,你現在明白了我為什麽會一直忍讓她了吧?事實上,呂豔歡所做的所有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包括她和聖靈之間的事情。但是我一直在原諒她,希望她可以有一天悔過。我到現在還這樣希望著。她喜歡權力,我就給她權力。她喜歡金錢,我就給她金錢。她喜歡美食,我就給她美食。我知道,即使她將我的江山敗壞掉了。我也不會責怪她。因為,我欠她父親的太多,如果沒有呂不韋,我就沒有今天的基業。”

“也許,我是個傻瓜。”月龍天無奈地笑了笑。

你的確是個傻瓜!蕭鐮在心裏說。他並不是恨他的父親,而是有一種奇怪的氣憤。

月龍天說:“其實在我的心裏,一直希望可以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接替我的職位。我已經厭倦了一些事情,包括扮演王的角色。還好,我有兩個兒子。他們都一樣的出色。”月龍天將一隻手臂搭在了蕭鐮的肩膀上。

“淵兒。其實我更希望是你。因為,我真的虧欠你太多了。你自幼就受了許多苦。這本來不應該是你該受的。所以,在我看到你今天的成長之後,我非常高興。我希望你將來可以接替我的王位。”

“父親。”蕭鐮冷靜地說:“有你這句話,我也就夠了。其實我也無意和我的弟弟華羽爭奪這個王位。我要的是一口氣。呂豔歡沒有理由,殺死我母親,我可以自己讓出王位,但是卻不能容忍別人將我像傻子和懦夫一樣對待。”

“父親。呂豔歡她做錯了事情,早晚會付出代價。即使不是現在,早晚有一天她也會付出代價。即使不是我去懲罰她,她也會被別人懲罰。”蕭鐮將最後一句話吞在了肚子裏,他本來想說:“呂豔歡她根本就不會做人,她也不配做人。”但是考慮到是在父王的麵前,說話最好還是不要太過分。於是,才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希望呂豔歡有一天能夠了解這個道理,希望那一天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