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掩的房門

第109章 物是人非

見到威廉時,蘇姍正站在舉世聞名的金門大橋上,望著霧氣迷漫的大海發呆。

“請問您來自中國嗎?”威廉過來搭訕,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富有磁性,很動聽。

蘇姍轉過頭——兩個曾經以為永不會再見的老朋友見麵了。

可是四目相對時,他們都已不認出彼此了——他們誰也沒有失憶,隻是殊途同歸都做了整容。

蘇姍看到一個冷峻硬朗的男人,他有著小麥色的皮膚和淩厲的嘴角,還有一雙深不見底,難窺心意的眼眸。

這個叫威廉的人和那個優雅散淡、貌比潘安的紀明玨沒有任何相象之處。

紀明玨也想不到這個黑發齊肩,神氣清冷的女孩兒會是蘇姍,她固然是美的,但絕對沒有那個亞麻色頭發的少女引人注目——尤其她還戴著厚厚的眼鏡,使得那雙美麗的眼睛也少了許多靈動。

蘇姍一開口,紀明玨有些吃驚,聲音很象那個人,隻是過於冰冷,她說自己叫珍妮,來自中國的濱海。

紀明玨心裏有些激動,但臉上還是風平浪靜,說自己一個朋友的朋友就在那裏。

蘇姍也吃了一驚,但又一想,也沒什麽,在舊金山的濱海人很多,遇到老鄉都不意外,更別說朋友的朋友了,她暗下決心,以後說話一定小心。

不久後,他們又在一個咖啡店偶遇,兩個人都覺得有緣,交談起來,紀明玨坦然,那天隻所以搭話,是誤以為她要自殺。

他們就這樣重逢了,隔三差五見個麵,喝點咖啡,說說天氣,有時甚至什麽也不說,就是默默坐一會,兩個有故事的人,都不肯輕易打開心扉。

這天見麵,紀明玨突然說:“和我去一次中國吧,工資每日結算。”

蘇姍搖頭,“最近在翻譯小說,沒時間!”又隨口問,“去投資嗎?”她知道威廉是房地產經紀人,生意做得很不錯。

“是啊,順便看看朋友!”紀明玨說。

“那會很輕鬆的,好好玩玩吧,濱海的景色不比舊金山差!”蘇姍說。

“是嗎?我沒去過。對了,你是濱海人,聽說過蘇姍嗎?——一個廣告明星。”紀明問。

蘇姍心頭一震,但很快就緩過神來——在她心裏,蘇姍已經死了,和蘇姍有關的事情也成了前塵往事,一場車禍讓她容顏盡毀,雖然整容做得很成功,但那不再是她的臉,美與醜都與她無關,每次照鏡子,她的心裏都會隱隱作痛。

“我隻在那裏讀完初中,不知道這個人,是近幾年才出名的吧!”蘇姍說。

紀明玨默然點頭。

“她是你的朋友?”蘇姍好奇了。

“是啊,她就是我朋友的朋友!”經明玨道。

蘇姍心說,這是哪裏來的朋友的朋友啊,“那你們共同的朋友叫什麽啊?”她忍不住問。

“紀明玨!”三個字一出口,蘇姍臉上立刻寫滿了驚訝。

“您不會認識他吧?”紀明玨問。

“他是我的偶像,在濱海很有名,我在他的珠寶行買過小飾品!”蘇姍努力讓自己的恢複正常。

“原來這樣!他聽了會很開心呢!”紀明玨打量著這個小姑娘,她頭發高高束著,牛仔褲休閑裝,麵孔潔淨清爽,絕對不會超過十八歲。

“紀明玨也一同去?”蘇姍問。

“他不會回中國,永遠不會見蘇姍!”紀明玨講起了他和蘇姍的故事。

蘇姍聽得幾次淚濕眼角——紀明玨卻很平淡,就象在講別人的故事。

對於他來說,那的確是別人的故事,紀明玨死了——死於一場意外,肖家也終於停止了對紀家的報複。

“事先聯係一下吧,也許她現在不方便見你——你不是說她和別人在一起嗎?”蘇姍提醒他。

“我不會打擾她,主要是紀明玨有幾樣東西要還給她。”

“我覺得這事還要慎重,她現在的情況你一無所知,送東西太唐突了。”蘇姍說。

“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認真考慮!我的提議你也最好考慮一下——我需要一個中英文都很好的翻譯,你又是濱海人,最合適不過了。”

三天後,蘇姍作為他的特別助理回到了濱海——她很擔心紀明玨的朋友會惹麻煩,所以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紀明玨一副紳士派頭,蘇姍仍穿得很隨意,她已厭倦了以前那些高貴華麗的衣服,她想做一個簡單的女孩子。

他沒說不妥,隻是說,“看起來象個牧羊女啊,正式談判時要換換衣服!”

來到濱海紀明玨就隻說英語,日常交談和談判都由蘇姍來翻譯。

這讓蘇姍也很放鬆——她現在是翻譯珍妮,隻用客套而冷靜的聲音來陳述一下別人的意見,不必擔心別人會從她的聲音聯想起什麽。

紀明玨的社交成能很強,很快就與濱海的商界取得廣泛的聯係,談成了好幾筆生意。

他雖然仍是不動聲色,不多說話,但看得出心情不錯,這天他給了蘇姍一大疊錢,“牧羊女,去收拾一下,今天要格外顯得鄭重些,我要見一個重要的客人。”

蘇姍用清水洗了一下臉,把頭發盤了一發髻,又換了一套裙子,看起來很象模象樣了。

小丫頭是個可塑之才,紀明玨微微點頭,帶著她來到了王朝酒店。

他們一進門,大廳沙發上兩個人站起來,蘇姍看了一眼,馬上有暈過去的感覺——是林天牧和寧靜啊!

我是珍妮,我是珍妮,蘇姍死了,蘇姍死了!她不住告誡自己,頭仍然嗡嗡作響。

“是威廉先生嗎?”林天牧開口了,說的是英文,所以蘇姍不用翻譯。

紀明玨點頭,“是的,您是林先生吧!”

兩個人握手問候,又介紹身邊的人。

林天牧握蘇姍的手時,熟悉的溫軟讓他大吃一驚,他忍不住細看,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說不出來的詫異和失望寫滿了他的臉,也許是太思念,產生了錯覺?他懷疑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這時蘇姍已抽回了手,客氣地向他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