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宦海(仕途風流)[校對版]

第503章

第503章

“老郝,想必你也知道,來這之前我在南粵省停留了兩天。”趙越沒有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說。

郝南最近情況不錯,何少華那邊沒有過去那種針尖對麥芒的做法,相互間不斷的進行著雙贏的妥協。宛陵那個最能惹事的小家夥,一改過去強橫的作風,集中盡力發展經濟。說起來這小子幹的確實不錯,宛陵經濟目前在全省位居第二,取得了很了不起的成就。唯一讓郝南痛苦的就是,同為候補的委員,上個月湘省省委書記陳政和,上調中央書記處,候補兩個字去掉,走在了郝南前麵。

“老趙,你來我這是老祝給出的主意吧?”郝南微微一笑,對於上麵用人的偏好,他是早就知道的。要不祝東風怎麽能爬到他的上頭去呢?不就是占了個籍貫的便宜麽?

趙越沉重的點點頭說:“老祝讓我來求你,借兩個強勢一點的幹部,去鎮住濱海市。另外,還要補充相當的外地幹部,充實濱海市的中層。”

郝南心裏微微一動,把全省的刺頭幹部過了一遍,不懷好意的笑著說:“老趙,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給你推薦兩個狠角色。說起來我還真的舍不得啊,這兩人,一個是發展地方經濟的奇才,一個是反腐肅貪的標兵。”

第三百三十一章 臨別餘威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京城陳家的後院裏,嚴冬即將來臨前,萬物蕭索的午後。同樣退休的三個老家夥,坐在一起喝茶閑聊。

陳老爺子的結論,帶著一點鬼子進村的味道!

“郝南還是要把宛陵抓在手上的,尤其是現在的情況下,更是要千方百計的抓在手裏。不過他怕老陳,所以滑頭的出了個主意,讓趙越找到我那裏。”周明道淡淡的一笑,目光微微的轉向那遠處。落葉在風中徐徐飄舞,枯藤在院牆上坐著最後的掙紮,發出嘩嘩的聲音。

陳老爺子一句是一副不動如山,看什麽都不慌不忙的表情,端起茶壺給兩位續上之後,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趙越開出的條件是啥?”

“海濱市一把手!”周明道似乎還在走神,目光沒有收回來。

“我想一想啊,好像海濱市的一把手,沒幾個能善始善終的!”張大炮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聽的周明道猛的回頭,瞪著張大炮說:“你知道的還不少嘛?”

張大炮歎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一個地方有陸軍和海軍同時存在的,哪有不經常出點摩擦的?互相不服經常頂牛,再說濱海市是整個南海前線的後勤補給啟運站,眼下南海形勢紛亂,想不關注都難。”

“郝南怕我們不答應,直接讓楊帆邁進兩步,這個誘餌還真的不小。算了,裏子麵子都有了,就別端著架子為難晚輩了。”放下茶杯,陳老爺子給出了最後的結論。

“這不太好吧?楊帆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天涯省那個地方,兩眼一抹黑啊!”張大炮不滿的嘀咕了一句,眼睛看著陳老爺子的表情變化。

陳老爺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沒說話,反而看看周明道。無奈的周明道苦笑說:“楊帆是我的學生,他會怎麽做,我也不能全猜到不是?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小子漫天要價的本事,倒是深得老陳家的真傳。”

三人相視片刻,一起哈哈大笑。

曹穎元從省委組織部走出來的時候,腦子裏多少有點亂。怎麽就把自己弄到天涯省去當市長了?在江淮市幹的好好的,怎麽就給弄到那裏去了。看來,這幾年在江淮市高舉反腐旗幟,得罪了不少人啊。

回賓館的路上,曹穎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長歎一聲之後,苦澀的搖搖頭。半年前市委處理一個幹部的時候,當時市委書記生病住院動了手術,就是主持全麵工作的市長曹穎元強力主張要嚴厲查辦,過程中某位領導打來電話暗示要鬆一下手。當時曹穎元把架勢都拉開了,想收也收不起來。後來聽說某領導和郝書記的關係不錯,曹穎元還非常擔心的了一陣。現在看來,禍根在那個時候就埋下了。

古時候,天涯省都是官員的流放地,曹穎元坐在車上一陣苦笑,心說我這是不是被流放了呢?可惜自己不是文人騷客,不然可以寫首詩啊詞的,感懷一番。這幾年在江淮市,曹穎元的成績一般,作為一個政法幹部出身的官員,在發展經濟方麵,曹穎元的辦法不是很多。所以幾年的市長幹下來,他隻能在肅貪和便民工程方麵做點文章。總而言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調到天涯省去,曹穎元的心情自然有點糟糕,天涯省受地理環境的影響,經濟水平在國內排名不高。到那裏去幹一屆市長,基本幹完了就可以退休了。現在想起來,曹穎元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半年前那個事情太過想表現自己,並借此爭奪一下市委書記。可惜事與願違,結果是被人發配邊疆去了。

相比於曹穎元的待遇,楊帆這邊就大不相同了。這一日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突然門口聽見林頓在和人說話,楊帆心說是誰在門口這麽鬧,一點規矩都不懂。

結果朱子揚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看見楊帆笑的賊兮兮的說:“楊書記,給您賀喜來了。”

三十歲的楊帆看起來和以前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26-7歲的樣子,隻是看起來比以前更沉穩了。這個世界上要說那個地方最能鍛煉人,自然是數體製內。八年的時間,從一個不滿23歲的青年,到如今的市委副書記,楊帆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個青澀的年輕人,已經成為了遙遠的記憶。熱血和衝動,也稱了過去式。如果要說還有什麽是沒變的,那就是楊帆立身處世的原則和底線。

朱子揚來的突然,楊帆很自然的一道審視的目光看過來,發現這家夥的眼神有點躲躲閃閃的。楊帆的心理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朱子揚都是奔四的人了,居然還有這個壞毛病。每次心裏有鬼的時候,眼神總是不能坦然,尤其是眉心處,總是會露出一點淡淡的皺著,隨著年齡的增加,這個皺褶看著就更明顯了。

站起身子,楊帆出來握了個手,兩人隔著沙發坐下。茶水端上煙點上了,楊帆望著朱子揚笑而不語。

朱子揚歎氣著搖頭說:“你這個小子,能不能不要這樣?為什麽每次我心裏有鬼,你都能提前知道似的?知道你就知道了吧?每次都這個表情,不陰不陽的笑著,看的人滲的慌。”說罷,朱子揚一拱手做求饒狀說:“兄弟,給條活路走行不?”

“說吧,你最好開門見山,不要兜圈子。”楊帆收回目光,心裏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可能要離開宛陵了。

“我家老子發話了,讓我來做你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幫我運作一下提副廳,做不通我還是原地呆著。”說出真話,朱子揚的目光中閃著一陣雀躍,看來盼這一天有日子了。

楊帆腦子裏大致的想了想各種可能性,結果都外乎是那麽幾種。看來這江南省是容不下自己了,郝南估計也做通了上麵的工作。這幾年郝南對楊帆基本是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勢,尤其是幾次匯報工作之餘,言語之間都在暗示楊帆主動提出調離宛陵。宛陵是楊帆生長的地方,要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結果大致是要調離到外省去。作為副書記在本土還說的過去,真要當一把手,原則上還是要回避一下的。雖然很多強勢的人,並不把原則當一回事。

說心裏話,楊帆並不喜歡郝南這個人。他的控製欲太強,又喜歡權謀那一套。在宛陵的日子裏,這兩年楊帆已經非常的低調,主要精力都放在發展經濟上。即便是這樣,郝南還是把楊帆當作一個定時炸彈對待,千方百計的要調走楊帆。

從某種角度而言,楊帆能理解郝南的心態,誰也不會喜歡一個背景強大又不怎麽好拿捏的手下。動的話,怕得罪人,不動的話,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能惹出兩年前的那種地震來。

“你家老子是不是要退了?”楊帆淡淡的笑著問了一句,朱子揚苦笑著點點頭說:“是啊,他不退我怎麽提?交通廳是那麽好進的麽?”

“老朱,你還是不了解你家老子。他讓你來不是讓你做說客的,隻不過是來通知我一聲,事情已經成定局了。讓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罷了。”楊帆說著多少有點悵然,走到窗子邊極目遠望,這個城市是楊帆奮鬥多年的地方。真的要離開的時候,還真的有點難舍啊。

朱子揚頓時就愣住了,楊帆淡淡的笑著說:“不出兩天,省裏的意思就能下來,本人將正式卸任市委副書記。”

“你當是你楊半仙啊!”朱子揚哼哼一聲說,楊帆淡淡一笑說:“有的東西,你在這個位置上就能體會的到。不在位置上是無法體會的。其實要調走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最近兩個月,郝南一直在暗示我。我覺得他一直在等機會罷了,走是一定要走的,就是看去哪裏而已。不過,憑感覺,這次去的地方,應該不是啥好所在。”

楊帆說罷,朱子揚的嘴巴有點合不上,好半天才說:“你小子是不是人啊!”

搖搖頭,楊帆不想解釋的太清楚。郝南對自己的怨氣,嗬嗬,不提也罷。能夠調離宛陵,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不是一件壞事。官場上的事情,上位者總是那樣,實在拿你沒辦法,我請你離開。

“西還是北?”楊帆這次還真的算錯了,朱子揚聽了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一陣得意洋洋的大笑後,非常小人得誌的說:“錯,是南!還是最南!”

楊帆楞了一下,淡淡的說:“那地方還湊合。”

話音剛落,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楊帆回到位子上,拿起電話“喂”了一聲,電話裏傳來朱部長沉重的語調說:“楊帆,朱子揚到了吧?”

“朱部長,這些年蒙您關照的地方很多,您也別為難。”

楊帆這麽一說,電話裏的朱部長歎息一聲說:“事情來的比較突然,這次天涯省借調的正廳級幹部有兩個,另外一個上周已經出發上任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省委讓我先跟你談話,總的原則是盡快卸任交接,天涯省那邊催的很急。”

還有一個會是誰?楊帆想到這個搭檔不過是一轉念的事情,並沒有多想。

“好,我現在就收拾一下到省裏。”

盡管知道楊帆要調走了,董中華聽到門口有聲音的時候,還是出門來迎。客氣的握手之後要把楊帆往裏讓,楊帆笑著擺手說:“不進去了,我就是來提前打個招呼。省委組織部請問去談話,估計我要離開宛陵了。”

盡管心裏都快樂開花了,董中華還是擠出一絲難過的表情說:“太可惜了,宛陵市怎麽能離的開你啊。”

楊帆心裏一陣苦笑,心說這家夥還是那麽虛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