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宦海(仕途風流)[校對版]

第598章

第598章

曹穎元拉著女兒的手坐在沙發上,看著女兒的臉嚴肅的說:“妮妮,你昨天晚上跟楊帆都談了一下什麽?千萬不要有任何隱瞞,這個事情很重要!”

曹妮妮一路回來的時候,就在想這個事情,心說爸爸要有啥事情催的那麽急。現在一聽是這個,頓時滿臉苦笑的說:“我都說了,我跟楊帆是清白的。至於談話,我們能談啥?不就是昨天晚上看您坐臥不安的,我請楊帆到咖啡屋裏坐一坐。讓他念在我的情分上,別太跟你較勁,反正我都是要出去的人了,不能走的不放心不是?”

曹穎元一聽是這個事情,立刻臉就漲紅了,一種羞辱感滋生蔓延。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後歎息一聲說:“妮妮,都是爸爸沒用啊。”說著曹穎元不禁眼睛一紅,一手捂著臉。

曹妮妮一看這個架勢,連忙勸說:“爸,你別激動啊。楊帆其實沒想怎麽樣,他的意思,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成,總之你不給他添亂,他就能好好支持你的工作。”說著曹妮妮倒是有點激動了,多少有點埋怨的語氣說:“爸,您別怪我說你啊。楊帆這個人最念舊了,你看看人家連沈寧都帶來了,馬上沈寧就提副廳了。你有沒有想過,楊帆這個人其實不難相處,他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念舊和心軟。照我說,您就該放低姿態,配合他搞好工作。”

曹妮妮這個話猶如洪鍾大呂一般的在曹穎元的耳邊響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也都冒了出來。想當年楊帆還在緯縣的時候,在宛陵交通局的事情上,不是因為曹妮妮的出麵牽線,事情都很僵了也就和平解決了麽?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急於在江書記麵前表現一下,另外也不想擔得罪侯笑天的風險,這才引出楊帆的不滿情緒。

一番思慮猶豫後,曹穎元的眼睛突然一亮說:“妮妮,你說的對。我看你出國的事情先緩一緩,你媽媽和我都舍不得,這些年忙工作,也忽視了你的個人問題。”

曹穎元這麽一說,曹妮妮的臉上立刻泛起兩朵紅雲來,嗔怪的站起說:“爸,您瞎說啥呢?我回去加班了,林猛那個案子的材料,我們抓緊時間整理出來,移送省裏。”

曹妮妮說著出門去了,曹穎元目送著女兒出去,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來。剛才曹妮妮一句話,算是說到曹穎元的心坎上去了。楊帆這個人要說弱點,確實隻有念舊和心軟。隻要在這上麵做足文章,今後與楊帆之間的鬥爭,尺度上的把握就有了分寸。

一號車到了市委大院,黎季手裏的手機還沒響,楊帆多少有點失望的嘀咕一聲說:“曹穎元這個人,做事就是瞻前顧後的。不會是我下手太重,把他弄的太傷了吧?”楊帆背起手來,慢慢的往辦公室走,時間已經到了下班的點,不斷的有人下樓來,一路上“楊書記好”的叫聲不斷,楊帆也在不斷的點頭微笑已經嚴肅之間變化著表情。

楊帆的習慣是先回辦公室,那兩份文件比如內參啥的,然後直接回老婆身邊。這個習慣早先的林頓和小王最清楚不過了,黎季最近也摸的差不多。看這個意思,楊帆推了人大主任張博的請吃,估計晚上又要回家。

叢麗麗也知道楊帆這個習慣,心裏對這麽習慣頗不以為然的。市委書記哪有不天天跟同誌們打成一片的?每天吃個晚飯還回家。收拾兩件東西,叢麗麗也打算下班走人。雖然叢麗麗心裏也想,但是人家屋裏女人也等著呢,偷吃的跟正常吃的能比麽?

收拾東西的時候想這些事情,叢麗麗不覺感覺到一股暖意從小肚子爬鑽出來,然後慢慢的往上。趕緊的摔摔頭,叢麗麗擺脫掉那些念頭。出來在樓道等的時候,聽見樓上楊帆在打電話,語氣還非常的嚴厲。

“扯淡,外國人怎麽了?他們是犯罪,絕對不允許保釋。什麽?柳副市長的意思?你讓她給我打電話。”

叢麗麗在下麵聽的清楚,柳副市長就是柳葉,分管外事辦。她有怎麽惹上楊帆了?想著這個,叢麗麗笑眯眯的走上來,柳葉這麽女人可不簡單,叢麗麗心裏清楚的很。

樓上的走廊裏,楊帆陰沉著臉在那裏抽煙,一看就是心情大壞的表現。叢麗麗笑著走過來,低聲問:“出啥事情了?”

楊帆冷笑兩聲說:“柳葉搞什麽名堂?事先也不打個招呼,直接打電話找公安那邊,建議讓韓國人保釋。”

“別生氣嘛,柳葉都五十歲的人了,不會辦糊塗事的。”叢麗麗笑著提醒一句,楊帆微微平靜了一點,隨即一想張鶴匯報的話,心說是建議保釋啊。既然是建議,好像公安那邊不買賬也沒事啊。

正想著呢,黎季拿著電話過來了:“楊書記,柳市長電話。”

楊帆接過電話,嗯了一聲,語氣不是很善。電話裏頭傳來一個女人恭敬的聲音說:“楊書記麽?我是柳葉。韓國人找到省外事辦的一個領導,給我打了電話。我跟他們說了,我不管政法委,這個事情我隻有建議權。”

一聽這個意思,楊帆心裏的火氣立刻冰釋。心說人家不過是走個過場,麵子上過的去,不是真心想管這個事情。要不然肯定要給上級領導匯報這個事情,程序上也不是這樣了。

“考慮到國際影響,建議交保釋放。我是這個跟公安局的同誌說的,案子現在還在辦呢,我可不敢越俎代庖。”柳葉笑吟吟的說完,等著楊帆的話。

“嗯,我知道了。沒事了!你也別為難,這個事情是我不答應保釋的。”楊帆的語氣也溫和了起來,掛了電話丟給黎季。

“狗屁的國際影響,我們考慮影響,韓國人扣押中國的漁船時,有沒有考慮影響?”楊帆憤憤的罵了一句,柳葉說案子還在審,其實是楊帆下令公安那邊拖時間。讓那幫王八蛋在拘留所裏多受幾天罪,不打不罵,讓蚊子收拾他們。海濱市的蚊子可是出了名的。

“省外事辦那些人,怎麽向著韓國人啊?”楊帆很是不滿的嘀咕一句,叢麗麗在邊上聽著一直在做思索狀。想了一會笑著說:“我也覺得奇怪,這些韓國人不過是遊客,他們犯法了,還是你力主懲辦的,外事辦的人再糊塗,也不會來跟你較勁啊。”

這個時候黎季拿著電話又過來了,低聲說:“楊書記,省商務廳謝廳長電話。”

楊帆聽著都新鮮,商務廳的人怎麽找上門來了?接過電話,楊帆還算客氣的說:“我是楊帆,你哪一位?”

一句話把謝頜給嗆的差點沒咳嗽,這不是明知故問麽?你也太不客氣了,我就不信你的秘書沒跟你說。商務廳在省裏還是個相當不錯的衙門,謝頜雖然跟楊帆級別一樣,但他是省裏的幹部,心裏多少有點優越感。

“我省商務廳謝頜啊,楊帆同誌好啊!”謝頜擺出談公事的架勢,楊帆這才淡淡的問:“謝廳長找我有事?”

謝頜勉強的笑著說:“是這樣的,上次被抓的幾個韓國人,他們是韓國XX集團的員工,現在XX集團的正在跟省裏談一個合作項目。談判的過程中,他們提到幾個員工被抓的事情,提出要保釋。這個事情我跟有關領導做了匯報,然後領導責成外事辦溝通聯係。剛才外事辦那邊反饋過來,說楊書記親自下令不得保釋,是不是有這個事情啊?”

楊帆聽明白了,心裏那個火啊,語氣就有點難聽了。

“是有這個事情,怎麽了?”這個反問噎的謝頜一陣難受,心說你小子吃了火藥了?說話這麽衝?心裏雖然不滿,但是謝頜考慮到自己正在參與負責談判的事情,說不得隻好忍下不滿,繼續笑著說:“省分管外事的領導的意見是從全省經濟發展的大局出發,是不是適當的考慮一下?”

謝頜說的省領導是誰,楊帆當然知道了。分管教育科委外事等部門的副省長陳潔,省政府裏麵唯一的女性幹部。看來是陳潔不太願意打這個電話,隻好讓外事辦那邊打電話。謝頜估計是談判到了關鍵時刻,出來這麽檔子事情急眼了,這才會打這個電話。

楊帆心裏一陣冷笑,心說人副省長跟省外事辦都不打這個電話,你著急個啥?

“這個案子還在審理中,不適合保釋。謝廳長,不好意思啊。沒被的事情我掛電話了。”楊帆還算是客氣的,不想把人得罪的太厲害。不過這個電話打完,多多少少要得罪一點人了。

楊帆有充足的理由拒絕保釋,謝頜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人家是市委書記,一方大員,商務廳再牛似乎也不能把一個市委書記怎麽樣不是?

掛了電話謝頜心裏雖然不快,可是人家話說的也不過分,這個麵子賣給你可以,萬一將來出點啥事情誰負責?出了事情上麵還是要把帳算到海濱市的頭上的,跟你商務廳關係不大。可是這個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是?謝頜沒辦法了,陳潔是副省長都不伸頭,謝頜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夠意思。沒奈何,謝頜隻好給省委常委分管商務廳的副省長錢浩打電話匯報工作。

錢浩雖然是省委常委,但也管不到楊帆的頭上,不過聽了謝頜的匯報,錢浩心裏一陣犯嘀咕。心說這個事情陳潔都讓外事辦打了電話了,謝頜本來不該打這個電話,但是本著照顧“全省招商引資的大局”(謝頜在匯報時這麽說),還是打了這個不怎麽合規矩的電話。

兩個電話下去楊帆都不買賬,這個事情就值得研究了。首先陳省長似乎不愛管這個事情,或者說不怎麽上心,不然陳省長完全可能親自打這個電話,而不是讓外事辦的人不疼不癢的說一聲。其實,但凡省廳級的部門有事情跟下麵協商,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太離譜的,下麵肯定是要給麵子的。畢竟省廳直接手裏握著項目和資金還有相關政策啥的,下麵的縣市不可能也不會輕易得罪省裏的部門。

兩個不正常的事情湊在一起,就能看出一點問題來了。這個市委書記楊帆背景大,大家都知道。但是背景大不等於他糊塗,一下子得罪省裏兩個部門這種事情,他隻要腦袋沒進洗澡水,是絕對不會幹的。結論出來了,楊帆腦子沒進洗澡水,那就是另有原因了。什麽原因?跟省裏應該沒關係,那就再往上追溯一下。前段時間京城有的人就這個韓國遊客被抓的事情,很是放出了一點話來,不過隨著南邊祝書記的刀子砍倒一片,很快就沒人拿這個事情說話了。

要不怎麽說要多看新聞多學習呢?外交部的發言人上次就這個事情的表態非常堅決,在中國犯法,就必須接受中國法律的製裁。國內有不同的聲音,也不過是一下子就安靜了。

聯想到京城裏的事情,錢浩便微微的一皺眉頭,嘀咕一聲說:“要慎重!對,一定要慎重!”說著錢浩的嗓門也大了起來,聽的謝頜不知所雲的。“要照顧地方上同誌的感情嘛,不能因為是省裏的部門,就不尊重地方上嘛。這個事情,還是盡量催促一下外事辦那邊,讓他們抓緊時間跟海濱市協調一些。談判的事情還要抓緊啊,我等著向侯省長匯報的。”

錢浩雖然不是踢足球的,不過這個大腳長傳的功夫甚是了得,一腳把皮球又給踢回外事辦那邊去了。陳省長都不管的事情,我憑什麽管?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陳潔一個短傳滲透,錢浩一個大腳長傳,最後為難的還是謝頜。

拿著電話,聽著裏麵的忙音,謝頜感覺出味道來了。心說這個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那就是說我之前那個電話打的有問題?謝頜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開始暗暗的後悔了。現在就打電話下去解釋,麵子上又過不去。想想楊帆在電話裏還留著餘地的,以後找機會彌補吧。

這個事情謝頜似乎也隻能不了了之了,韓國人那邊他有辦法應對,這個事情又不歸商務廳管,我幫你們斡旋過就很夠意思了。

楊帆這邊掛了電話多少有點哭笑不得,這個事情不是不給謝頜麵子,而是一定程度上牽扯到京城裏的角力。楊帆代表的是陳家,稍微疏忽一點,丟的就是陳家的臉。

叢麗麗在邊上還想勸一句,說什麽不是不這麽處理不妥當,結果楊帆先塞過來一句說:“有的事情你不知道,別瞎摻和。我心裏自有分寸。”

楊帆這個態度,叢麗麗心裏微微一驚,心說楊帆啥意思?叢麗麗想不明白,這個事情透著一點古怪。楊帆不說叢麗麗也不敢多問,隻好笑著說:“時候不早了,你不回去麽?”

看看叢麗麗眼神裏的期待,楊帆躲開目光說:“嗯,我也該回去了。”

謝頜隻好再給外事辦那邊打電話,結果人家都下班了?隻好給外事辦的馬主任打電話,馬主任接了電話嘴巴上說好好好,抓緊時間協調。實際上掛了電話,在家裏的客廳坐的穩穩當當的,自言自語的說:“陳省長都不管這個事情,我出什麽風頭,協調,協調個屁!”說著拿起電話,對著電話喊:“老商啊,晚上麻將腳夠不夠啊……”

這個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大不了明天省外事辦再打個電話下去,暗示一下,我們是來“協調”的,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韓國人蹲拘留所,有不是外事辦主任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