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610章
回到辦公室，江上雲立刻給苗恒生打電話說：“恒生同誌，方便的話過來我這裏，有點事情通報一下。”
苗恒生自然點頭答應，論常委排名他比江上雲差不少，何況江上雲以前還是他的領導。苗恒生很快就到了江上雲的辦公室，一番客氣之後，江上雲嚴肅的說：“苗恒生同誌，有個重要的情況要向你通報一下，請你一定要保密。”
說著江上雲把曹穎元的意思轉達了一下，期間不露痕跡的暗暗點了一句說：“文海縣出了不少好幹部，這一次林海山算是給本地同誌丟臉了。不過，省委還是很重視本地幹部的。”
苗恒生聽了這個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怎麽說呢？江上雲等於在暗示苗恒生，楊帆是不是對本地幹部有意見啊？還是在歧視少數民族？
苗恒生沒有明確表態，不過心裏想的事情海了去了。首先想到的是省黨校那個幹部學習班，被請進去的半數是少數民族的本地幹部，全部都是本地人。其次是林猛的案子，楊帆在苗恒生和秦東的過問下，一點讓步的意思都沒有。最後就是林海山的事情，林海山這個人雖然為人跋扈，但是跟省裏的領導保持著不錯的關係。以前文海縣沒有劃到海濱市的轄區時，省裏不少幹部都是文海縣出來的，對老家有感情也是自然的，對林海山這個父母官的照顧也不少。現在林海山不得善終，不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反映出問題來了麽？那個誰誰誰，你以前不是很支持林海山的麽？搞不好就是一個人人自危的場麵。
關鍵還有一點，海濱市的幹部，怎麽這樣做事情？這個事情怎麽能不提前給省紀委打個招呼就直接給省委主要領導做了匯報？難道還怕省紀委也泄密？總之這個事情，經過江上雲的轉述之後，語氣上變化一下，小細節上修飾一下，聽到苗恒生的耳朵裏就是楊帆仗著背景強大，年輕氣盛的不把本地上級領導看在眼裏。繞開省紀委，直接向省委主要領導匯報，這不是目無領導是什麽？
加上江上雲在提到楊帆的時候，表情稍微的豐富一點，很自然的流露一下擔憂，一切都按照江上雲希望的那樣，苗恒生對楊帆有看法了。
盡管江上雲一再強調要保密，苗恒生從江上雲那裏出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常委副省長同樣是少數民族苗族出身的李漢強打電話，原因無他，以前李漢強在文海縣當過縣委書記。兩人關係一貫密切，電話裏嘀嘀咕咕的一通，這個味道又不一樣了。省領導當然不會泄密，林海山也是咎由自取，不過這個楊帆不尊重省紀委領導進而不尊重本地領導的認識形成了。省裏的這些常委，誰手下沒有一點提拔起來的人？海濱市自從楊帆和曹穎元上任後，調整的很厲害，下麵的人沒少找上麵的領導訴苦的，大家都苦於楊帆和曹穎元新官上任，做調整無可厚非所以裝啞巴。畢竟換上誰去都這麽幹，不過現在味道變了，楊帆脫不了一個不信任本地幹部的帽子。
江上雲整人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趙越自然是明白他要通知苗恒生的心理，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來個順水推舟。至於楊帆的死活，趙越一點都不擔心，誰想動楊帆，京城裏自然有人要拍桌子罵娘的。不過動不了你，給你不斷的找麻煩不是什麽難事吧，到時候楊書記還不得乖乖的找省委領導調解麽？
找誰呢？侯笑天那邊因為天美集團幫忙侯方明的事情，已經讓趙書記有看法了，楊帆不會傻到繼續保持親密的關係，肯定會適當的保持距離。所以，最後楊帆要解決問題，隻能找趙越。到時候，趙越還不是說啥就是傻？要不怎麽說趙越站的高看的遠呢？作為市委書記的楊帆，也不大可能的過多參與到省委領導之間的爭鬥裏麵來，最後的結果就是“相信組織依靠組織。”
楊帆雖然在政治上已經很成熟了，但是作為一個市委書記，你不幹事的話就不會犯錯誤（得罪人），幹了事情不管你理由多麽充分，得罪一些人的是肯定的。
文海縣大會堂，上午九點幹部會議召開，從來講話難得超過半個小時的楊帆，居然一口氣講了兩個小時。中間喝了幾次水，廁所都不帶上的。下麵這些幹部，雖然聽的昏昏欲睡，但是沒有人敢露出一絲的疲態，也沒人敢上廁所。上麵講話的是市委書記，誰要是表現出不尊重的地方，回頭林書記是要找你談“工作”的。
全縣的正科以上幹部聚聚一堂，兩個大院很自然的懈怠不少，五輛車子組成的車隊開進來的時候，上麵跳下來的人無一不是麵色嚴峻，黑的跟包公有一比。
楊帆手機調成振動，聽到響動後，總算是停止了講話，眾人鼓掌聲中，楊書記要出去方麵一下。一幹幹部也想趁機去方便，有幾個膽子大的，在林書記講話的時候悄悄出去，結果立刻被幾個黑臉人堵了回去，尿意也嚇沒了。
楊帆出來後，找到在外麵等候的叢麗麗等人，笑著交代說：“你們忙吧，我回賓館去給省委領導打電話匯報工作。”
按照事先的分工，擒賊先擒王，正在主席台上講話的林海山，被紀委的人帶走時臉色都綠了，一邊走一邊喊：“你們要幹啥，我要見楊書記。”
下麵林海山的人不少了，一陣騷亂的時候，端著微衝的特警出現了，門口窗戶的一堵。接著縣長張軍按照楊帆事先吩咐的，在主席台上一拍桌子說：“都給我安靜點，市紀委、反貪局、公安局聯合辦案，誰敢鬧事？”
被叫到名字的官員，表現可謂是千姿百態，有哭天喊地的，有尋死覓活的，有臉色慘白一言不發的，有的當場尿了褲子。
好在市裏來的人多，張軍這邊也早有一些安排，縣公安局張軍也有人可以使喚的動，兩下裏配合行動，一口氣現場帶走28個人後，市紀委副書記李雄，才算是收起了手裏的紙條。林楓也在一家賓館的房間裏被特警拿下。這個舉動的震動之大可想而知，當天下午全縣都傳開了，聽說林家兄弟被抓了，全縣響起了熱鬧的鞭炮聲，並且一直持續到晚上，造成了鞭炮脫銷。
回到賓館，楊帆依次給省裏匯報，趙越聽完楊帆的匯報後，鼓勵了兩句，嚴肅的表示要把案子辦的讓人民群眾滿意。江上雲聽完之後也非常嚴肅，照例鼓勵兩句後，打了一番官腔把電話掛了。苗恒生聽完之後，哼了一聲說：“知道了，楊帆同誌魄力不小啊。”
隻有侯笑天聽完之後，仔細的問了問幾個領導的反應，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最後歎息一聲說：“楊帆同誌，有的話我電話裏不好說，總之你今後一切要小心了。”
掛了電話侯笑天一陣微笑，站起來在辦公室內哼著小調子走了幾圈子。侯笑天單單從省委那邊幾個人的話裏頭，就能看出一點味道來了。趙越冠冕堂皇的，站在大義的立場上，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開始還不好判斷，不過從江上雲到苗恒生的反應串起來後，一些事情就不難想明白了。侯笑天覺得自己這個好人的當的尺度非常合適，稍微點一下，以楊帆的聰明不難想出來，就算想不明白，心裏也會有提防。有的人以後有機會肯定會下手的，到時候楊帆想到自己的提醒，很自然的就會往這邊靠一點。
侯笑天是想繼續進步的人，要想繼續進步，能夠得到陳家的助力，肯定是好處很多。至於趙越的心思，侯笑天自然最明白了，兩人搭班子誰不知道誰啊？隻要順勢撥弄一下，把好人做了，日後回報自然是與楊帆和背後的陳家關係進一步的加深。
楊帆這邊掛了電話，有點回過味道來了，首先的反應就是侯笑天的提醒是有道理的，其次這個道理在那裏稍微想一下，也能猜出那麽一兩分，回去再慢慢想就是了。最後，侯笑天這個提醒，肯定不是完全出自善意，他這個身份的人，考慮每個問題都不會那麽簡單。說到在天涯省楊帆最該防備誰，侯省長的得分可不低。至於省委這邊，很多事情現在還是雲裏霧裏的，要等準確的情報再說。
案子有專案組的人辦理，楊帆自然不會去幹涉，海濱市現在也沒啥要緊事，楊帆留在賓館裏坐鎮。同時也正式通知宋大成，讓他挑選帶人過來協助調查。
文海縣抓了一批人，在新的班子問題上，楊帆不得不要好好的考慮一下。當天晚上吳地金和譚雪波也到了文海縣，找到楊帆大家在一起開會研究這個事情。縣委常委裏麵一下拿下五個人，這些位置吳地金和譚雪波說沒有想法那都是假話。不過在楊帆的麵前，他們不敢露出太難看的吃相就是了。
首先確定的是縣委書記的人選，現在張軍在楊帆的意思下主持兩個班子的工作，這個是暫時過渡的意思。確定縣委書記人選的時候，楊帆暗示了一下看好張軍，兩人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在其他位置的選擇上，譚雪波和吳地金的分歧很自然的出現了。譚雪波提了一下市旅遊局副局長XX的名字，吳地金則建議國土局的一個副局長。
在邊上旁聽的叢麗麗，這個時候突然笑著說：“我覺得大家是不是征求一下本地同誌的意見啊？畢竟縣委書記和縣長將來時要搭班子的。”
這個話一出口，譚雪波和吳地金都認為是楊帆的意思，不約而同的朝楊帆看過來。沒曾想楊帆淡淡的說：“地方同誌要尊重，不過還是先討論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吧。”
這個話說出口，叢麗麗立刻把頭下去，心裏的幽怨就別提了。張軍是她父親的舊部，叢麗麗惦記著拉一把，楊帆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不過這個小會上麵，叢麗麗幹涉到人事問題，楊帆認為不合適，自然是要敲打一下的。“不要持嬌自寵啊！”楊帆話裏的真實含義就是這個了，吳地金和譚雪波聽不出來，他們不知道楊帆和叢麗麗上床了。按照他們的理解，叢麗麗盡管是市委常委，但是在人事問題上，你的發言權不夠吧？楊書記可能是因為這個，表示一下提醒。但是，又給叢秘書長留了麵子。
叢麗麗被楊帆敲打了，吳地金和譚雪波心裏倒是很開心的。這個女人整天圍著領導轉，以為跟領導親近了，居然在人事問題上也指手畫腳起來。
開心歸開心，不過叢麗麗被敲打之後，譚雪波和吳地金的態度也謹慎起來，在接下來的討論中，措辭都非常的小心。兩人各自推薦了兩個市局的副職，基本上的態度就是不打算征求張軍的意思。
關於這個縣長的問題，楊帆心裏其實早有打算。很簡單，楊帆想補償一下曹穎元。上次的事情搞的老曹很被動，主動彌補一下為好。順便呢，推出老曹和吳地金、譚雪波打擂台。楊帆站在高處往下看就是了，至於其他幾個副職，楊帆手裏也沒有現成的人選。
“縣長的人選大家的意見都不錯，我看先不著急決定，先放一放，回去開個會討論一下。我們先談一談副職的人選。”楊帆這麽一說，大家都不好再說啥。叢麗麗倒是想說的，不過被楊帆剛才噎了一下，又不敢說啥了。這個男人的手段之毒辣，又不是沒見過。還是等下私下裏說吧，好好的賣力討好一下，然後再說比較合適。
叢麗麗有了這個心態後，即便上就閉嘴安心當聽眾。譚雪波和吳地金自然又有各自的看法，他們心裏都明白楊書記目前不可能在文海縣的人事問題上有太多的選擇餘地，不為自己人爭取一下就是傻子。
兩人一番看法發表之後，楊帆露出沉思狀說：“文海縣五個常委，兩個副縣長出了問題，我看這個人事問題，還是要尊重一下張軍同誌的意見。”這句話一出來，結合上一句敲打叢麗麗的話，譚雪波和吳地金心裏也有底了。楊帆在縣長的位置上沒有考慮從原來的幹部裏麵提拔一個，在副職上倒是有意照顧一下張軍，但是隻是有限度的。
譚雪波是組織部長，在人事問題上的發言權還是很有分量的，吳地金主管黨群，也不遑多讓。兩人都想在文海縣分一杯羹，倒是楊帆這個市委書記，一直沒有明確表態有人選上的意見。
談了兩個小時，楊帆暗示一下說：“肚子餓了。”吳地金和譚雪波立刻表示要請吃宵夜，楊帆笑著拒絕說：“還是算了，晚上還有不少事情要做。隨便叫點吃的好了。”
吳地金和譚雪波自然明白該告辭了，叢麗麗也笑著站起來說：“我去安排宵夜。”
在吳地金和譚雪波鄙夷的目光中，叢麗麗嫋嫋的腰肢先出去了，黎季等人都走了，把會議記錄交給楊帆過目後低聲說：“楊書記，孫瑜是我前妻，她的問題是不是能寬大一下？”
孫瑜正在配合紀委和反貪局的人調查呢，跟著林楓兩年，多多少少的做了點事情，肯定幹淨不了的。
“她的問題不嚴重，現在沒讓她回家，是出於安全問題的考慮。”楊帆說著看看黎季的臉上關切的表情，心裏微微的一陣擔心說：“黎季，你是不是想和她複婚？我看你對她用情很深啊！”
黎季被楊帆這麽一問，鬧了個紅臉，低著頭說：“我知道您為我今後的前程擔心，這兩年我也不是沒嚐試過找對象，可是我就是忘記不了孫瑜。她是我孩子的媽媽，我……”
楊帆一抬手，打斷了黎季的話說：“黎季，我要提醒你，我不是懷疑你對孫瑜的感情，複婚是你的自由，但是對你今後的發展沒好處。”
其實楊帆對黎季的癡情，心裏也是挺感動的，同時也為有這麽一個重情義的秘書而感到欣慰。一個重情義念舊的人，是很對楊帆的胃口的。楊帆有今後提拔使用黎季的意思，這話裏麵也做了足夠的暗示。黎季一點都不傻，自然明白楊帆的意思。
“楊書記，您的心意我很感動。可是，我實在是舍不得放棄孫瑜。”黎季的臉色多少有點白了，一個人的前途和感情的選擇，還是很難的。
楊帆心裏一陣歎息，黎季這樣的人，念舊是很好，不過連孫瑜這樣的女人都不舍得放棄，說實話難堪大用。這個話楊帆不能明說，不過路是黎季自己選的，今後的發展也隻能是有限。楊帆也念舊，但是楊帆的心夠狠，該舍棄的時候不會猶豫。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楊帆沒有再勸黎季，有的話說多了就是囉嗦了，黎季回去也會好好想的，誰不想進步啊？黎季出去後，楊帆心裏多少有點不快，孫瑜那樣的女人在楊帆的心裏是沒好印象的，盡管她回頭是岸了，但是汙點是明白的。一個男人怎麽能忍受這個？這也是黎季在楊帆心目中失分的主要原因之一，一番煩躁之後，身後傳來叢麗麗的聲音。
“吃點宵夜吧！”
楊帆回頭，端起服務員送來的酸粉，叢麗麗陪著一起吃。飛快的吃完後，楊帆放下碗筷說：“你幫我物色一個合適的秘書人選吧，我打算把黎季放回文海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