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第770章
門開後進來的不是護士，而是拎著一個保溫瓶的張思齊，看見祝雨涵臉上染著淡淡的紅，張思齊微微一笑，掃了楊帆一眼。
“知道他也該起來了，湯燉了一天了。”
楊帆醒來之後恢複的速度驚人，三日之後便可下床走動，這其中不乏張、祝二人的精心照料。一早起來由張思齊扶著在院子裏散步，這個病房以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療養院。一排病房前有個大院子，亭台樓閣綠樹成蔭。
走了一會楊帆乏了，坐在亭子中暫歇一會。影子一樣的林誌國跟在五步之外，自打楊帆受傷後，這個原本就看不見笑容的小夥子，顯得更加沉悶了。
見楊帆不走了，林誌國回頭一招手，一個小護士端著熱毛巾送了上來。楊帆用過之後，看看身邊的張思齊，又看看林誌國，笑了笑。
夫妻之間心意相通，張思齊不由苦笑著搖搖頭說：“我也勸過他，就不聽。軍人把榮譽看的比生命還重要。”
楊帆聽罷朝林誌國招招手，林誌國見了立刻快步上前，立正說：“首長好，有什麽吩咐。”
楊帆笑了笑，微微思慮了一下問：“請問，假如我和一個普通群眾同時遇到了危險，會先就誰？”林誌國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大聲說：“當然是保護首長，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楊帆又笑了笑說：“很好，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所以，你不必為我手上的事情自責，因為我更希望看見你能成全我盡職。”
林誌國愣了一下，隨即一個敬禮說：“我明白了。”
石徑轉角處轉出周明道的身影，看見楊帆便笑著走過來說：“我到病房去沒看見你，護士說你們出來了。”
張思齊低聲告辭走開，楊帆麵露凝重，站起身來朝周明道微微鞠躬，鄭重的說：“多謝老師眷顧。”
周明道笑著搖搖頭說：“此言差矣，你我之間榮辱與共，何來眷顧之說。太客氣就是矯情了，再說能有你這麽一個學生，也是一份光榮。”
說著周明道拿出一份《Y民日報》，笑著遞過來說：“今天的報紙，你自己看看，內容在第二版。”楊帆接過打開一看，居然是一篇楊帆的個人專題。內容雖然不多，不過千餘字，但是這個作者端的是好文字。一篇短文作的是花團錦簇，把楊帆的事跡寫的感人至深。
能夠在《Y民日報》上有這麽一篇專門的文章，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譽。看完之後楊帆微微猶豫了一下，突然笑著問：“造勢？”
周明道點點頭說：“對，安心養傷，心裏有不平的地方，回去後到省委常委會裏慢慢算後賬。”楊帆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麽可算的，其實本不該出這檔子事，可惜一些人目光短淺，隻看見眼前利益。重視眼前利益倒是無可厚非，但是看不清楚大勢就是一定程度上的愚蠢。”
張思齊親自端著兩碗粥過來，笑著放下說：“邊吃早點邊聊吧。”
兩人端起熱粥來時，張思齊笑著又推下去。吃了小半碗之後，周明道放下碗說：“來之前我、老陳、老張打了個賭，老張說你回去後肯定要算後賬，老陳說你回去後不會算後賬，我說你回去後置於兩可之間。有利，則妥協，無利則先算賬。”
周明道這種語氣，就是一般師生之間的攀談。楊帆在周明道的麵前，總是本能的挺直腰杆端坐，斷斷不敢有不敬之色。所以周明道放下碗，楊帆也跟著放下。
“我想在海濱市搞出一番成績來，三年時間應該足夠了。曹穎元這個人雖然權利之心甚重，但是打好基礎交給他還是比較放心的。”楊帆這個話的意思周明道自然明白，今後楊帆的態度還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海濱市的人事問題，還是要按照楊帆的心意進行調整，這是妥協的先決條件。
周明道沉吟了一番說：“趙越估計要調到其他省任省長，侯笑天的情況糟糕一點，估計要提前退居二線。”
這一下楊帆震驚了，瞪著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周明道麵露凝重解釋說：“十通市在風災中死了246人，省委主要負責人難辭其咎。”
“十通市的問題，不是黃道宏頂下來了麽？”楊帆還是有點疑惑，周明道淡淡的說：“你的事情出來後，老陳親自去了中南海。你還是不了解他啊，這老東西護起犢子來，嘖嘖！”
之前陳政和沒有跟楊帆說這些，此刻楊帆才算是明白，老爺子的殺傷力有多大。楊帆的心裏感慨的同時，泛起一絲淡淡的苦澀。可以說一直到現在，楊帆始終對老爺子有一種深深的距離感。現在總算是明白，老爺子從一開始決定扶持自己的時候，一直都是不遺餘力的。
“慚愧啊！”楊帆歎息一聲，周明道笑著搖搖頭說：“這裏頭牽涉的事情太多，以後又機會慢慢的跟你說。新任省委書記，倒是你認識的，何少華。代理省長從部裏空降，姓丁。”
楊帆聽了猛的一拍額頭，連連苦笑說：“好亂。”
周明道笑著說：“亂是亂了點，但是平衡了。天涯省從此無人能一家獨大。”說罷周明道站起身示意要走，楊帆連忙站起來說：“送老師，麻煩您帶我向老爺子問好。”
周明道頓了一下說：“有個事情，你好好想一下，中央首長表示要來看望你，老陳含糊其辭的沒表態。”
這個話讓楊帆愣了一下，隨即麵露困頓之色。習慣性的在亭子裏一番轉圈，伸手摸香煙沒摸到。周明道苦笑一番，從口袋裏摸出準備好的香煙和打火機遞過來。
楊帆頭也不抬本能的接過點上一支，繼續慢慢的轉圈子，好一會才皺著眉頭問：“父親是什麽意思？”
周明道平靜的說：“政和的意思是你自己拿主意，他不表態。據我看，政和性格沉穩，心思縝密，但是就其政途而言，所圖不大。”
楊帆終於停止了轉圈子，站住之後看著周明道鄭重的說：“放在過去，天子開看病中臣子，臣子是要以死相謝的。請您轉告老爺子，出院之後還是我去拜見首長吧。您說父親所圖不大，其實我又何嚐有多大的野心？為政之道不過憑本心，不求升官發財，但求問心無愧。”
這個答案，似乎在周明道的預料之中，周明道聽罷微微點點頭，嗬嗬一笑著轉身而去。過來收碗的張思齊看著周明道離去的背影，疑惑的問：“周老挺開心的嘛，有啥好事了？”
楊帆自然不會跟張思齊說這個，轉移話題的辦法簡單且有效，一伸手在薄薄的裙子遮住的翹臀上掏了一把，口中笑稱：“好像縮水了。”
張思齊頓時如同被電擊一般，瞪著眼睛四下亂瞄，確定周圍沒有別人看見，趕緊抓住楊帆使壞的說低聲哀求：“討厭！也不怕別人看見！不要啊，你傷沒好呢。”前半句沒效果，楊帆的手指居然在柔軟處揉動了幾下，陷入了一截指頭，後半句總算是讓楊帆收了手，滿臉通紅的張思齊也忘記之前問的啥了。
楊帆臉上帶著笑容，心裏卻是在暗暗的想著，路是自己選的，也可以說是一個機會。與此同時，意味著老爺子將放棄很多，越發的淡出權利圈子。
匆忙的整理了一下裙子，張思齊紅撲撲的臉上總算是恢複了常態，當然也不忘記低聲埋怨一句：“討厭，都濕了，害人精。明知道自己不行還……”
楊帆聽了不由笑的更得意了，眼前的張思齊已經不是那個青澀少女，已經熟透了。發現楊帆拿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自己，張思齊又慌了，連連擺手說：“不行啊，你這身子別胡思亂想的。”
楊帆依舊笑而不語，張思齊突然反應過來了，頓時氣的眼睛瞪圓，張牙舞爪的撲上來說：“壞蛋，流氓，我掐死你。”
這當口祝雨涵從院子口進來，老遠就笑著說：“我怎麽看見有人要謀殺親夫啊。”
……
一個月後！
天涯省城機場，緩緩步出飛機的楊帆被迎麵而來的陽光晃了一下眼睛，適應了一下後快步下了舷梯，沒曾想剛下來，邊上有個帶著眼睛的四十來歲的男子已經笑著迎上來。
“是海濱市的楊書記吧？”
楊帆愣了一下，點點頭說：“是我。”
“我是何書記的秘書廖城，何書記讓我來接您。”
楊帆這才握住廖城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廖城臉上帶著一種小心的微笑，一看就是那種心思細密的人。以前何少華的秘書不是此人，想來是後來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