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第790章
下午的常委會準時召開，會議室裏人都到齊後，楊帆最後一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來。習慣性的環視一圈後，最後把目光落在副書記洛桑的臉上。此刻的洛桑一點覺悟都沒有，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於楊帆的目光沒有躲閃，而是強硬的頂了回來。
“洛桑同誌，會議之前你不需要解釋一下，為什麽昨天常委會沒來也沒請假的事情麽？”
楊帆一上來就發難，這個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洛桑被問的臉立刻就紅了，脖子一梗，強硬的說：“我臨時有要緊的工作，要到自治區政府去向巴彥主席匯報工作。”
“什麽要緊事情不能先在常委會上提出來？非要自己去自治區政府匯報？都照你這麽幹，這個市委常委會存在還有什麽意義？我們黨的民主集中製的光榮傳統還要不要了？黨的組織紀律性還要不要了？”
洛桑沒有料到楊帆的反應如此強烈，一般情況下新來的市委書記是需要一個熟悉情況的、過程，然後才談的上燒火的事情。洛桑就是打算趁這個機會，挫一挫楊帆的銳氣。沒曾想楊帆劈頭蓋臉的一通嚴厲的質問，問的沒有充分準備的洛桑一時啞口無言。前任的市委書記，因為忌憚巴彥諾措，對於洛桑放縱慣了。現在楊帆根本不吃這一套，這讓習慣了放縱的洛桑措手不及了。
“我……”洛桑話還沒說，楊帆已經飛快的打斷說：“我什麽我？洛桑同誌，你首先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來開會也不請假，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不經常委會討論擅自向上級有關領導匯報，這是目無市委其他同誌的行為。我認為你首先需要作出檢討，得到同誌們的認可後，才能繼續參加會議。所以，現在請你出去。”
刷！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的興奮了起來，這一幕實在是太刺激了。楊帆的目光和洛桑的目光在空中強烈的碰撞。一個堅定平靜的不可逆轉，一個惱羞成怒羞憤無比又無話可說。關鍵楊帆這一招太損了，一句目無其他同誌，把洛桑推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這個市委常委裏麵，仔細算起來洛桑堅定的盟友一個都沒有，這個人太跋扈，與其他同誌關係都不太好。這種場麵下，自然沒有人出來幫他說話。
“你、你、你……”洛桑滿臉漲紅的伸手指著楊帆，結結巴巴的說了三個“你”字之後，突然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位置上。
除了楊帆之外，其他人都緊張的站了起來。楊帆平靜的看著倒桌子上抽搐的洛桑，大聲說：“別慌，把人放桌子上平躺了，打電話叫救護車。”
所有人似乎都認識到了這個年輕市委書記的厲害，不過是一番話就把洛桑給說的“羊癲瘋”犯了，大家不自覺的看楊帆都帶著了三分的敬畏。市長羅達鋼臉上平靜，心裏卻在連連的冷笑。對於洛桑的遭遇，羅達鋼心中不但沒有同情，反而生出一絲快意。市政府那一攤子，財政、交通、建委等一係列要緊的位置上，全是洛桑安排的人。搞的羅達鋼上任之後，做的很多決定下麵的人都陽奉陰違的，拖著不給辦。幾個副市長中，半數以上都是跟洛桑一夥的，羅達鋼在市政府裏還真難以展開。心中的火已經憋了有日子了，現在洛桑被楊帆一番話說的當場這個樣子，羅達鋼心道真是大快人心了。
會議被中斷，一直等到醫院的人趕到，把洛桑抬走，會議室裏才安靜下來。洛桑躺在桌子上口吐白沫抽搐的樣子，大家還都記憶猶新，楊帆隻是輕輕的咳嗽一聲，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了。平時和洛桑走的比較進的兩個副市長，此刻的表情多少有點古怪。剛才這兩位沒有站出來幫忙說話，那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同時也怕引火燒身。更沒有想到，平時非常強勢跋扈的洛桑，被人一番話說成那個樣子。
會前的這段插曲，造成的影響就是整個會議開的非常的順利和平靜，楊帆傳達了省委會議的精神後，基本上是說什麽大家都跟著點頭，沒有一個人唱反調。敢於挑戰楊帆權威的洛桑，眼下正躺在醫院裏救治呢，還不知道發的什麽毛病。
會議結束後，整個院子算是沸騰了。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大家不知道，但是知道洛桑從會議室裏被抬出去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把會議上的消息露出去的，總之沒到晚上，副書記洛桑給新書記楊帆一番話說的氣急攻心進了醫院，這個事情算是人人皆知了。
洛桑居然中風了，一時氣急攻心的結果是腦溢血了。洛桑人看著高大壯實，但是有點胖，血壓突然升高導致的腦溢血，經過醫院的搶救已經基本脫離危險。
邊巴次仁從醫院回來，自然的到楊帆的辦公室裏匯報：“楊書記，洛桑同誌已經基本脫離危險，不過醫生的意思，估計要偏癱了。”
“是麽？我知道了，我會向省委匯報的。”楊帆平靜的揮揮手，示意邊巴次仁出去後，拿起電話斟酌了一番撥了省委書記八音的辦公室電話。
接聽的是秘書，楊帆平靜的說：“請轉告八音書記，市委副書記洛桑同誌在下午的常委會上，突發腦溢血，目前正在醫院進行治療。”
八音接到秘書的轉告後，當場就愣的說不出話來了。一貫和煦的臉上再次泛起一種艱澀的味道，默默的在辦公室裏一番踱步，然後讓秘書把副書記林彬和組織部長肖路請來。
倆人很快就趕到了書記辦公室，進來之後八音平靜的把消息轉達了一下，林彬和肖路也愣住了，好一陣之後林彬才平靜的說：“八音書記有什麽指示？”
八音看看這兩個人，淡淡的說：“肖部長去醫院代表省委看望一下，了解了情況再做決定。”
肖路目光中閃過一道異樣，表情複雜的說：“是不是先征求一下聖城市委的意見，看看由誰來接手洛桑同誌的工作。”
“還是先等一等吧。”八音沉吟一番，做了決定。林彬和肖路聯袂而出，兩人到了林彬的辦公室後，林彬的秘書小錢湊過來低聲說：“下午的市委常委會上，楊帆批評洛桑無組織無紀律，讓他寫檢查，不深刻不能繼續參加常委會。”
“厲害！”林彬一陣冷笑！
楊帆剛吩咐完畢，沒曾想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來，楊帆接聽之後頓時整個人愣住了，電話吧嗒一聲掉在地上也沒有反應過來。
秘書李勝利在門口聽見動靜，立刻進門來看了一眼，發現手機掉地上楊帆都沒撿起來，不由一陣心中發緊。
“楊書記，出什麽事情了？”
楊帆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搖搖頭說：“立刻去訂三張飛回京城的機票，立刻！”
李勝利見慣了楊帆的從容和鎮定，還是第一次看見楊帆這麽緊張的表情，連忙從飛快的拿起電話。
第五百三十六章 孝子
京城的冬天，天空似乎總是灰蒙蒙的。飛機艱難的降落，楊帆連行李都沒拿，第一個衝出艙門。屬於陳老爺子的特製的紅旗轎車，第一次使用特權開入機場來接親屬。前來接機的是二陳兄弟，臉上難得沒有了往日那種無所謂的表情。
“老四，節哀！周老爺子走的很安靜，臉上還帶著笑容。”陳昌平看見楊帆蒼白的臉色和不滿血絲的眼珠，努力的想安慰楊帆。
似乎不太適應，楊帆站在原地搖晃了一下身子，陳昌科及時的伸手扶了一下。
“昨天早晨，保姆見老爺子沒起來，還以為他昨天晚上又熬夜寫書了，便沒有去叫醒他。中午的時候，保姆做好了飯去叫，結果……，送到醫院的時候，心髒已經停止跳動兩個小時。”陳昌平艱澀的解釋著，楊帆蒼白的臉上閃過一道難以遏製的難過。
車子駛出機場，獨自在後排的楊帆逼著眼睛仰麵靠在座位上，昔日的一幕幕如同就在眼前。如果說楊帆的人生道路上第一個引路人是姥爺，那麽第二個就是周明道。一個不管任何時候，總是能抱著閑庭信步的心態麵對的老人。博學、睿智、謙和、寬容等等優良的品質，深刻的影響了楊帆的人生。
周家的院子裏搭起了靈堂，哀樂沉重，來客肅穆。正在幫忙的楊麗影看見楊帆出現，立刻上來低聲安慰：“別太難過了，老人走的很安詳。”
楊帆沉重的點點頭，抬眼看了一圈，沒有看見周家的人。楊麗影及時的解釋：“周老的子女都在國外還沒趕回來，估計要今天晚上才能到。”
“我來當孝子！”說著楊帆快步走到擺在門口桌子上的孝衣帽跟前，徑自穿戴起來。楊麗影猶豫了一下沒有攔阻，跟上去幫著穿戴。
披麻戴孝完畢，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靈堂，周老爺子的遺體就停在中間。陳、張二老表情悲痛的並肩坐在遺體旁，看上起顯得有點呆滯。楊帆這幅打扮出現，讓兩個老人的眉毛微微一揚，但是都沒說啥。
楊帆對著遺體三跪九叩行大禮，站起後才對著二老鞠躬說：“兩位老爺子一定要保重身體。”
二老微微點頭，陳老爺子露出滿意的表情低沉的說：“老周一直把你當半個孫子，這個孝子你倒是當得的。”
楊帆點點頭，往遺體邊鄭重的跪下！
周老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一天之中來賓就沒斷過，楊帆不斷的向來賓鄭重的回孝子之理。幾個小時下來人站都有點站不穩了，楊麗影心疼兒子，悄悄的走近了低聲說：“休息一下吧。”
楊帆聽了不說話，隻是輕輕的搖搖頭，目光之中透著一股堅定。此時正好陳政和走了進來，楊麗影見了急忙上前去低聲說：“你勸勸兒子吧，他來了氣都沒喘一口，一直在當孝子給來賓回禮。累的人都站不穩了，我讓他休息也不答應。”
陳政和抬眼望了一下楊帆，父子兩對了一個眼神後，陳政和讚許的朝楊帆點點頭，用目光表示了一下支持後，回頭對楊麗影低聲說：“周老對楊帆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他要不這樣都不配呆在這裏。”
楊麗影一時無語，好一會才低聲嘟囔說：“我是心疼兒子，他到這裏來後，眼淚都沒掉一滴，一直就那麽憋著。人都要憋壞了！”楊麗影說著失聲痛哭，扭頭不敢再看楊帆那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龐。
正在向來賓回禮的楊帆眉頭微微的凝了起來，臉上依舊保持著肅穆平靜，按照理解有條不紊的回禮。隻是回禮的動作，變得有點遲緩了。
天漸漸的黑了，晚飯時分來賓總算是暫時斷了一會。楊帆得以暫時休息，坐在邊上的小馬紮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楊麗影心疼的端來一杯茶，楊帆接過後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伸出右手握了握母親的手低聲說：“我沒事，年輕人能扛的住。”
陳張二老也有點頂不住了，人老了就算坐那裏不動也累。喝了茶水的楊帆過來，低聲對二老說：“二老回去休息吧，頂了一天了，這裏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