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愛情,要麽流浪

第一百二十章 偷心

第一百二十章 偷心

慕至君將車子橫在簡家門口,他靠在車門上正好就能對著二樓敞亮的那扇窗口,隔著薄薄的窗簾,裏麵那道纖細的影子讓他覺得心頭無比溫暖。

這是一個俗套,失戀的男人堵在心愛之人的家門口,徹夜抽煙,或者喝酒,然後留下一地的深愛的證據。

他借用了一半,舍了煙酒。

他剛才像個十七八的毛頭小夥兒似的在想,如果簡以筠不經意間拉開窗簾看到他,會不會心疼他在寒風中站崗,然後邀請他進屋?就算沒有好臉色,起碼也有一杯熱茶。

可是,很快,他便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首先,他已經不是十七八,再者,簡以筠這樣的性格,又怎麽會喜歡一個任意糟踐自己的男人?這樣的行為,在她眼裏絕對是幼稚而且低能的。

輕紗窗簾單薄,外麵能看到裏麵的影子,裏麵自然也能看到外麵影子。

簡以筠放下厚重的大窗簾,熄了燈。

她並不想知道這會兒跟棵鬆樹似的杵在她家門口的人是誰,不管是誰,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熱鬧。

在意了,才是俗套了。

於是為了不免俗套,她翻來覆去了大半個晚上。

她心裏自然是氣慕至君氣得不得了的,他簡直就像個有強迫症的頑劣的孩子,隔三差五的就會把她惹毛,其實哪一次,又比這一次輕了去?

失眠使她心生些煩躁,簡以筠掀了被子下床,本能的朝窗口走去。掀起的窗簾一角,依稀能夠看到個人形,跟傻了似的倚在車旁。

這麽高高在上的人,何必做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舉動來討人嫌。

她嗤了一聲,摸出手機打了110。

就算要凍死,也別凍死在她們家門口。

因為是本市著名的別墅區,派出所的民警很快便趕到,沒一會兒,樓底下就熱鬧了起來。

“姐,姐夫把人警察揍了!”簡明軒把門板拍得跌宕起伏。

“你哪兒來的姐夫?”簡以筠被他敲煩了,一把拽開房門,不悅的的瞪了他一眼,又砰的砸上了。

“那麽姐,你的當事人讓你下去一趟,他將要麵臨襲警的指控。”

隔著門板,她都能看到此刻簡明軒臉上的笑。

這個惡劣的男人,是她低估了他!一刻不得消停!

簡以筠一把拽過床尾凳上的衣物,快速換好,攏了攏頭發打開門。

“也不知道誰報的警,居然說姐夫形跡可疑,這不是胡說八道呢嘛,有誰開邁巴赫還當小偷啊。”

“人不可貌相不知道嗎?”她白了他一眼,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偷心,難道就不是偷?

簡明軒悻悻的笑,見簡以筠下樓,也跟了下去,他以為她是去幫慕至君處理事情去了,誰知她卻朝後門走去。

“姐,你的監護人和警察都在前門呢。”

“跟我有關係?”她淡淡垂下眼簾,手指已經觸到後門把手,卻忽然停下動作,背對著簡明軒,特別認真的說了一句,“以後別再叫我姐。”

“姐……”

回應他的,隻有一陣低沉的關門聲。

簡明軒真的怕了,以前的簡以筠,不管他怎麽惹她怎麽冷眼相待,她對他依舊疼愛如故,可是現在他分明清楚明白的感知到她的疏離和冷漠,是完完全全的針對他的。

這是怎麽了?明明昨天晚上,她還那麽關切的讓他注意身體,別累到。

他又開始懊悔自己當初幼稚而叛逆的行為,樹葉是慢慢變黃,人心積攢了太多的失望後,是不是也就逐漸變冷了,姐姐對他的失望,是不是終於爆發了?

簡明軒打開後門追出去,昏黃的路燈下影影綽綽的身姿已經走遠。

“姐!”

他對著她的影子喊了一聲,但是她沒有回頭。

從今天起,就真的隻有一個人了,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不是文麗親生的孩子,可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了,心裏好像也不是十分舒服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這個事,還是別的什麽。

她走得很慢很慢,從來筆直的背脊終於微微弓起,像是馱著難以承受的重擔,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根本不給人一點喘息的空間,或許早已經不堪重負。

慕至君給她打電話,響一聲,她就按掉,響一聲,她又按掉,反複了數次後,她索性把手機靜音了。

林昊然沒想到簡以筠會深更半夜出現在他家門口,差點把剛從酒吧回來的他嚇得心肌梗塞。

“幹嘛你,大晚上的披頭散發杵這兒,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雖然跟簡以筠不過做了短短數月的掛名夫妻,可頭一次看到她這麽神色黯黯,心裏莫名覺得有點不舒服。

“怎麽了你,半死不活的,被慕至君甩了?”

“沒有。”簡以筠沉著臉,又露出常有的冷漠姿態來,“路過而已,關你什麽事。”

她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林家別墅門內,慢吞吞的朝路口走去。

林昊然盯著她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簡以筠的性格他多少有點了解,除了她爸死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反常,基本每天就是一個臉色,對著人都是一個表情,可是剛才的她,分明在傷心。

是出什麽事了嗎?

上次劉家的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

“簡以筠!”鬼使神差的,他又追了上去。

“深更半夜別連名帶姓的叫我行嗎?喊魂呢?”簡以筠依舊管自己往前走,林昊然便一直跟著,雖然彼此不待見,可真的看到她不好,他心裏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舒服。

“行行行,不喊就不喊,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神經兮兮的。”

“我能怎麽了?你眼睛看不到?我不是好好的?”

連番下來,林昊然也有些不耐煩了,“得,算我多嘴,你好不好的關我什麽事,你就是不好我才開心!”

他甩甩手,走了。

可是沒走出去兩步,卻聽見壓抑的啜泣聲在的黑夜中起伏,他一轉頭,簡以筠正捂著嘴巴跑開。

林昊然皺著眉看著那點已經捕捉不到的背影。

該不會是哭了吧。

簡以筠捂著嘴巴在笑,像個惡作劇得逞後的孩子,哪怕這會兒影院的屏幕已經完全陷入一片猩紅的血跡中,不知哪個角落還有驚恐而壓抑的尖叫聲傳來。

她笑得不能自己,笑得岔了氣。

人就是這麽個眼見為實的東西,瞎子就不容易上當,因為瞎子是用心看事情的。

午夜的影院很靜,三三倆倆的人坐著。

因為是出恐怖片,估計待會兒謝幕後,隔壁酒店的客房生意又會好上一些。

這麽想著,她又笑了,有些惡趣味。

隨即擱在扶手上的右手手掌忽然一暖,緊接著便被卷入男人溫暖而幹燥的大掌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她不由得斂了眉,想要抽回卻根本奪不過他的執拗,低嗬一聲,“放手。”

其實她在想,慕至君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他是才來呢?還是一直都跟著她?

“已經牽上了,怎麽可以再放手?”慕至君慕至君無賴似的握得更緊了些,他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不停的從右側的座椅上將食物一點點往她麵前搬,一杯暖暖的熱可可被強行塞進她左手,然後是一桶甜香的爆米花,還撲騰著熱氣,擱在她膝蓋上頓時身體都暖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溫柔語調輕快,她想他是在笑的,那薄薄的好看的唇角肯定是掛著笑的。

“看電影不可以一個人,看電影不可以沒有零食和軟飲,所以簡以筠,你看,沒有我在你身邊,你連一場電影都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