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愛情,要麽流浪

第一百三十章 小麻雀的誓言

第一百三十章 小麻雀的誓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過程可能漫長到心間已經經曆了無數次狂風海嘯地震山洪,陸地變遷成海洋,而海洋又變遷成了沙漠,卷起的風沙迷了眼,膈得人生疼。

那盞點在人心頭的紅燈驀地熄滅,簡以筠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她幾乎是本能的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在混合著濃鬱消毒水味兒的空氣中劃開一道鋒利的口子。

麵色蒼白的男人安靜的躺在推**,迷人的唇形抿成令人心疼的形狀。

懸著心瞬間就落了下來。

“那人應該是個左撇子,一刀捅在右腹上,估計是因為推搡緩衝了力度,傷口不是很深,而且右腹你們也知道,那地方就是一闌尾,沒什麽,就是血流得太多,回頭養養就補回來了。”

中年醫生是江州市最好的外科大夫,他都這麽說了,簡以筠也就徹底放心了。

“謝謝醫生,有勞您了。”

她深深的朝他鞠了個躬,尋思著待會兒要讓何沐澤準備個大紅包才行。

中年醫生知道慕至君的身份,哪裏敢受她這樣的大禮,手忙腳亂道:“分內之事,分內之事,您太客氣了。”

幾人跟在推床後,朝病房走去。

何沐澤將簡以筠送到病房門口,眼瞧著中年醫生進了病房,“簡小姐您放心去病房照顧慕董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警察那邊有消息嗎?”簡以筠在小客廳停步,靜靜看著內室中醫生護士圍在慕至君的病床邊忙碌。

上回也是在這個病房,他傷了手疼得發脾氣,如今受了這麽重的傷,反倒安靜了,他那麽怕痛的人,等回頭麻醉藥藥效過去了,可怎麽吃得消。

“警察隻管平民,慕董事情他們沒資格插手。”

簡以筠回過頭,正好捕捉到何沐澤的眸中那一抹一閃過兒的狠厲,心裏也知道慕至君手底下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麽酒囊飯袋,反倒安心下來,哪怕她曾經是個律師,心頭的憤怒也已經完全將那點子法律底線給衝垮!

把他傷成這樣,那兩個歹徒,非要千刀萬剮了不可!

她閉上眼仔細的回憶了剛才所看到的那兩人的衣著打扮和相貌,雖然他們戴著口罩,但是那兩雙眼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何助理,找個紙筆過來,要鉛筆。”

何沐澤心下一喜,忙走開,很快便拿了一打白紙和鉛筆回來。

簡以筠坐在小圓桌旁,一麵回憶,一麵細細描繪,盡可能的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剛才醫生說的動刀的人是左撇子,這個你記一下,還有就是那兩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小混混,眼神充滿殺氣,整個過程都十分鎮定,說不定是累犯,你可以從那方麵調查調查。”

“好,我知道了。”

何沐澤盯著簡以筠遞來的一張已經畫好的人物肖像,不由得暗自佩服,就這畫工,比一般美校畢業的專業生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你去查的時候連帶著簡可黎的社會關係也一並查查,那兩個人是衝著我來的,她最近剛流產把這事兒賴我頭上了,也有可能會打擊報複。”

她忽然黯了聲兒,仔細想想,她身邊的仇人還真是不少,劉萬泉的事情雖說已經過去了,可保不齊他們家其他人還不甘心,再有就是文麗和魏華翰,丁婕和林素潔,說不定趙雯也有嫌疑,還有以前打官司時得罪的那麽些人,現在想來,誰都有可能……

是她連累了慕至君,他沒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就是好好兒的,每天出入都是保鏢不離身,是因為她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何沐澤見她眉心緊鎖,料定她是在自責,便低聲寬慰道:“這事兒您也別攬自己頭上,要怪就怪那倆歹徒和他們背後的指使者,您現在要養足精神才能照顧好慕董,千萬別多想。”

“嗯。”

她見醫生護士們出來,忙快速勾勒好最後幾筆,遞給何沐澤,“我能記住的就這麽多,你先調查著,等回頭至君醒了我再問問他是不是還記得什麽。”

“好,那您就在這兒,待會兒我讓嚴管家送些生活用品過來,門口我安排了保鏢,您需要什麽可以讓他們幫您去辦,在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之前您千萬別再獨自出行,否則慕董會擔心。”

“我知道了。”

“簡小姐。”何沐澤出門前,又特意叮囑道:“這件事還是暫時先瞞著京都那邊吧,慕董應該不會希望他們知道。”

他這麽一提,簡以筠心裏愈發愧疚,點點頭,“嗯,知道了。”

何沐澤一走,整個病房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從小客廳到內室,串聯的空氣裏混合了他雅致的氣息以及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簡以筠歎了口氣,想起自己現在依舊是滿身狼藉,遂進浴室先整理了一番。

病**的人因為打了麻醉藥尚未蘇醒,依舊沉沉的閉著雙眼,頂上的暖燈淺淺打在他那張迷人的俊臉上,將那冷硬的輪廓也照得柔和了幾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厲害,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雙唇開始微微有些發幹,簡以筠從醫院托盤裏取了一根幹淨的棉簽,倒了點溫水,輕輕將他的嘴唇濕潤。

“慕至君,你可要快點醒過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你說,你老睡著,我就隻能一直憋著,回頭該憋壞了。”從此以後,他的這根線可算是徹底栓到她心頭了,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她有所牽絆了。

簡以筠擱下茶杯,起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還是這樣好,這樣你嘴巴就不幹了。”

她坐回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一直捧著他的右手,他從來溫熱的手掌這會兒正冰涼,簡以筠心疼得不得了,隻能來回的輕輕揉搓著,時不時嗬上兩口熱氣。

“慕至君,等你醒來我們就去登記好不好?哪怕不辦婚禮,我們也先去登記好不好?你這麽好的男人,我得趕緊注冊了藏回家才行,否則讓別人搶去了該怎麽辦?”

**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濃長的睫毛懶洋洋的垂著,頑皮的起了個卷,看得出來他最近這段時間都沒睡好,下眼瞼處原本已經褪去的青痕又淺淺的暈著。

這段時間,他真的被她折磨慘了。

她吻了吻他的手背,想著兩人過往的種種,想著自己對他各種的憤懣怨懟,想著剛才他奮不顧身的那一推,想著他一次次固執的要求跟她結婚,想著自己從來愛一半藏一半的私心……

或許從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把她藏在了心間,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知道,於是醞釀到了今天,她成為了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比起他真心真意的付出,簡以筠覺得愧疚萬分,她一直糾結著故去,糾結著各種事情各種矛盾,在這段感情上,她其實從未真正徹底的打開心扉將他接受過,她給他的不過隻是一句“試試”,可是哪怕隻是“試試”,她依舊能夠記得當時他在聽到這話時他臉上的欣喜若狂和那小心翼翼的吻。

“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麽傻的男人,平時裝得那麽高冷,那麽不可一世,結果你還不是為了個女人躺這兒了,爺爺和外公還老說你聰明,其實你最蠢了,孰輕孰重都不會計算,你這麽笨,如果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說不定還會被騙,到時候騙光你的錢再把你拋棄了你該多可憐,所以慕至君,我們在一起後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們再也別吵架了,再也別傷害對方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她想著想著,又覺得心頭柔軟溫暖得不像話,自顧自的捧著他的手,又哭又笑的說著話。

纖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了幾下,簡以筠感覺到掌心裏的手指有輕微的動靜,忙睜開眼,正對上那雙深邃的,溫潤的眸子。

他看上去十分虛弱,凜冽的眸光不見蹤影,仿佛兩汪溫柔的泉水,隨時能將她溺斃。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傷口會不會疼得厲害?”

她欣喜若狂的將他的手擱下,打算伸手去按床頭上的鈴,卻被慕至君輕輕揪住衣袖,“別叫他們來,我很好。”

沙啞的嗓音聽得她心疼萬分,那兩隻圓圓的眼眶瞬間又憋得跟兔子似的通紅。

“真的還好嗎?你可不能逞強。”

“很好,放心,我不會逞強,我得快點好起來才能跟某個求嫁心切的女人去登記,不然我怕我的錢會被別的女人給騙光。”

“你……”簡以筠頓時紅了臉,不自然的支吾著,“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誰求嫁心切了……”

“我剛才睡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隻小麻雀就一直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說我要嫁給我,我困得要命,偏偏她還一遍又一遍的說,你說,這隻小麻雀是不是討人厭?”

慕至君強行將自己的手鑽入她的掌心,看著她輕笑,薄薄的唇上終於稍稍恢複了些血色,看上去多少有了些精神。

“那隻小麻雀還說要跟我好好過日子,說再也不跟我分開了,簡以筠,你幫我找找,看這隻小麻雀躲哪兒去了,她說等我醒來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我說,我現在就想聽她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