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城牆阻隔不了愛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城牆阻隔不了愛意
“管家，去叫老爺子和老二進來吃飯。”
岑曼貞笑著起身，親手給慕老太太盛了碗湯，“知道媽喜歡吃鬆茸，特意讓人備下的。”
“怎麽？這是打算那老頭子來壓我？”慕老太太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管家看看岑曼貞又看看慕老太太，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出去叫還是不出去叫。
婆媳這麽多年，這樣的情況岑曼貞也還是第一次碰到。
“奶奶可能呆佛堂時間久了，口味也變了，不一定愛喝，給我吧。”慕至君伸手將岑曼貞手裏的碗接過，兀自坐那兒一勺一勺喝了起來。
“老三以前不是不愛吃鬆茸的嗎？”慕老太太陰陽怪氣道。
“口味是會變的。”
“是啊，口味會變，人心也會變。”
“媽。”慕家大姑姑沒好氣的喚了一聲，示意她別再亂說話沒事兒找事兒。
慕老太太沒應她，管自己道：“你們倒是心齊的很，合著我倒是成了自討沒趣的外人了。”
“媽，您這話說的，誰也沒說什麽，您多心了。”
“人心的確會變，沒有什麽東西是一成不變的，隻要做人做事對得起自己的心，變了又如何？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次又一次的拿出來做文章有意思嗎？人應該活在當下，而不是過去。”
他說話時眼睛卻一直看著簡以筠，看得後者雙頰發燙，隻恨不得將腦袋埋進飯碗裏。
不動聲色的在桌底下輕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警告之。
有沒有必要非要這麽當著大家夥兒的麵這麽深情款款的，除了尷尬她完全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人不是隻有過去現在，人還有未來。”
“我的未來不需要跟您交代。”
簡以筠沒吭聲，依舊低著頭管自己吃飯。
反正已經鬧僵成這樣，她也沒必要再去假惺惺的做這個好人，更何況話題也是慕老太太自己先挑起來的，怨不得別人。
慕老太太一張老臉氣得鐵青，板得跟剛從停屍間裏拉出來似的。
“我真想知道為什麽您會這麽討厭我的女人……”話沒說完，慕至君忽然變了變臉色，他意識到自己剛才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成：他到現在還拿丁叮當他的女人。
他無措的看了眼簡以筠，後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仍舊低著頭，隻是沒有在吃飯，卻像是拿著筷子在數碗裏的飯粒。
慕至君被自己前所未有的愚蠢給折服，有種恨不得揍自己一頓的衝動。
好不容易進入緩和期，複合指日可待，這麽一來，真不知他這個處於孕期容易多心的老婆又會想到哪裏去。
他硬著頭皮給她添了碗湯，坐那兒沒再吭聲。
說多錯多，不說起碼不會錯。
可慕老太太似乎沒有要放過這對多災多難的小夫妻的意思，她明顯是對慕至君這樣的表現感到不滿，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冷聲嗬斥道：“你外公才剛死，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娶妻當娶賢，尤其是一家之主母，這個位置可不是什麽樣的女人都能坐的！”
慕至君曼斯條理的將筷子放下，不屑的笑了笑。
“您也知道外公已經死了？您要的不就是想要將岑家變成慕家的一部分嗎？想要找個便於你掌控的孫媳婦兒，好讓兩家最終都隻聽您一個人的，奶奶，您這是要當慈禧老太後？”
慕老太太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人這麽毫不留情的當眾撕破麵具，而且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孫子，她的臉上自然掛不住，隻是好歹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愣是沒有在眾人麵前露出半點不自然的神情來，喉頭卻仿佛梗了一口氣，難以下咽。
“老三你這話什麽意思？”她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驚得一桌子人紛紛抬頭。
當然，其實大家更好奇的，是慕至君所說的這番話。
聽這意思，老太太這是打算吞了岑家？
慕老太太不至於沒有野心，畢竟當年也是家族裏響當當的人物，可是現在這都身子埋了半截土了，她還爭什麽？這岑家說白了已經沒人了，慕至君又是慕家的人，岑家現在在他手裏豈不是就等是慕家的了？
“奶奶應該知道我什麽意思，這些年您到底資助了您娘家多少錢我就不多說了，錢是小事，但是如果您想把手伸到岑家去，想都別想，我不允許外公讓我改姓慕的詭計得逞，同樣，也不會允許您染指岑家，您的春秋大夢該醒醒了，就憑您娘家那幾個不爭氣的後人，他們也挑不起這樣的大梁！”
“您口口聲聲慕家慕家，可是您捫心自問，真的有把自己當成慕家人嗎？在您心裏，我們這些親孫子可比不上您娘家一個表侄兒重要……”
慕至君話音未落，就見慕老爺子拄著拐杖在慕東佑的攙扶下進來，抬手往餐桌上一揮，碗碟劈裏啪啦摔了一地。
得虧老爺子是朝簡以筠和陸涵座位的反方向掃的，但饒是如此，還是嚇得眾人紛紛上前護住兩人，一麵又怪責慕老爺子不該這麽動怒，嚇到倆孕婦，唯有慕老太太，仍舊氣定神閑的坐著，沒有半點受驚的樣子。
“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想在我慕家頤養天年，最好收起你那顆不安分的心，免得殃及池魚！倒台了那令你驕傲的百年世家！”
慕老爺子被老太太氣得夠嗆，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護著自己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著，臉上漲得通紅。
聽這意思，老爺子也是一早就知道情況的。
岑曼貞原先隻以為慕老太太是因為想要幫岑家選個合適的主母，才會一直這麽費盡心機的上躥下跳，她又哪裏料到原來人家一直打著想將她娘家順走的心思，一下子沒忍住，氣得當場掉頭就走。
“我去陪……”
簡以筠正想說她去陪陪岑曼貞，卻被慕至君及時摟進懷裏。
“爸會處理，別擔心。”他在她耳畔低聲道。
果然，簡以筠一抬頭，就見慕儼緊張的追了出去。
“媽，這次您真的太過分了，您這樣讓我們以後還怎麽跟大嫂相處？合著在您眼裏你娘家的人才是您的親人？我們都不是您親生的？”慕家二姑姑沒給自己母親麵子，直接道：“如果您真的是這樣想的，我建議您還是搬回您娘家去住吧，好歹咱們家還能消停幾天，也不用委屈您成天兒的看著我們幾個礙眼！”
這滿地的狼藉，親情瞬間被撕成碎片，還要什麽孝順？
“放肆！”
慕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放肆也是被您逼的，得是爸心地太好才會這麽縱容您……”
簡以筠頭疼的看著爭吵中的幾人。
“我想回岑府。”她低聲道。
“好。”慕至君了然揉揉她的肩，眼神中盡是寵溺。
他跟慕老爺子低語了幾句，帶著簡以筠離開。
剛是傍晚，又是春天，外麵的天兒還沒有黑徹底，偶爾還能在瞧見幾對散步的男女，或年輕或年邁，或是牽著手，或是各走各的，但就是一樣就能讓人看出他們之間的和諧美好來。
慕至君看得豔羨不已，幻想著未來有一天自己也能夠跟簡以筠這麽默契和諧的散著步，從年輕到年邁，從挽著彼此的手，到成為彼此的拐棍兒。
“老婆……”他收回眸，想跟她解釋剛才自己在餐桌上失言。
“正如你說的，都過去了，不用解釋，如果我心裏已經過去，你不需要解釋，如果我心裏還沒過去，你解釋了也沒用。”
簡以筠別過頭去看窗外。
“那……你現在，算是過去了，還是沒過去？”
過去還是沒過去？
這個問題，算是把簡以筠給難住了。
從知道他的欺騙和利用後，她已經很久沒去想過丁叮的事情，久而久之，在她心裏，這個人就成了一個無所謂的存在，而跟她有關的話題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話題。
過沒過去，反正她不在意了。
簡以筠的猶豫，讓慕至君以為她仍舊在意，立馬又不安起來。
“過去了。”
她像是安慰似的，忽然開口道。
慕至君足足愣了好幾秒，漂亮的眼睛裏倒映著她溫和的容顏，成了他心裏最美的樣子。
“老婆，謝謝你，謝謝你……”他一下子將她擁入懷中，欣喜若狂的吻著她的雙唇，她的臉頰，如同暴風雨將她侵襲，一寸不落。
慕至君語無倫次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簡以筠見他這般喜悅，竟也配合著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謝謝你，謝謝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你放心小筠，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傷心了！”
她覺得有點鬱悶，其實她想說過去的隻是丁叮的事情，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她也不忍心再去潑他冷水。
細想這段時間以來他的討好他的卑微，其實……真的好可憐。
天知道她有多少次必須咬牙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心軟，隻是再牢固的城牆也終究阻隔不開他綿綿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