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醫者
第三百九十四章 醫者
“你隻需聽命行事，其餘的事情不是你該問的，你現在隻需要考慮如何打敗寧無涯即可。”君陌染坐回椅子上，擺了擺手，道：“退下吧。”
“是，臣告退。”元莫謙走出房間，他仰望著天空，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王爺的信任，這次的任務隻許勝絕對不能再失敗，否則王爺絕對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
書桌上，攤開一張紙，君陌染低頭快速看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終於決定了嗎？真是讓他等了好久。
……
上都城下，一場慘烈的戰役剛剛結束，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血紅色的腥味彌漫在喧囂之後又陷入一片死寂的城牆外。
連續五天的攻城戰事暫時停息，東陵和天祁國的營帳外人聲嘈雜，有急躁的大喊聲、淩亂的腳步聲以及哀嚎聲等，士兵們來回搬運著受傷的同伴，受傷的人數過多就直接放到帳外的空地上，也有的人來不及救治便斷了氣，整個場麵可謂是慘烈哀鳴。
顏夕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她蹙緊眉頭，心情沉重不已，這就是戰爭，不僅帶給國家和百姓痛苦和不安，征戰沙場的戰事更是飽受著痛苦的煎熬。
她看著從眼前抬進去的人，整條腿被寬大的刀劍刺穿，血浸染了衣帛盔甲，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人臉色慘白，就連哀嚎的聲音都顯得無力，明顯已經失血過多，倘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命不久矣。
她轉頭對阿木說道：“阿木，去準備鹽，熱水、剪刀……熱水越多越好。”
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一塊絲帕蒙在臉上，說道：“把人放在那裏。”兩個士兵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身後的阿木，隻見他點頭，隨即聽命將人放到了空地上。
阿木立即讓人準備東西，自己則留在保護王妃。
顏夕先讓人用生理鹽水清洗了傷口，然後看到這名士兵的小腿被刺穿露出一個近十厘米的傷口，神經、肌腱、血管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傷口亦是極有可能已經受到感染，而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這半條腿怕是保不住了。
“阿木，這腿留不得，你來吧。”顏夕對阿木說道。
受傷的士兵聞言，嚇得胡亂揮舞著手臂，大喊大叫，道：“不要，不要不要砍我的腿，不要啊。”還未等他起身，便被身邊的兩名士兵按住。
“你想不想活命？”顏夕厲聲喝道：“你是想留下這條命回去見你的親人，還是想要留下這半條腿去見閻王？”
受傷的士兵突然怔住，他的親人？他家裏的老父老母，還是妻子還孩子都等著他回去，他不能死，不能死。
“想活命還是想死，你自己選擇。”顏夕說道，不是她無情，而是這裏這麽多的傷患，容不得她耽誤救治其他人的時間。
這裏有上千人傷者，而軍醫據悉隻有幾十人，這個人數的差異，根本不可能估計到所有人。
她隻能選擇救治重傷且存活率高的人，而且救人的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那個人麵如死灰，眼中卻充滿了生的希望，沉默不做聲，做出了選擇。
阿木一刀落下幹淨利索，隨即顏夕開始止血消炎……她在這邊忙碌著，甚至忘記了時間。
蘇瑾回到營帳裏的時候，哪裏還有半個人影，他臉色驟變，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紅瞳中隱隱有著不安和恐懼，他對侍衛吼道：“王妃呢？”
守在營帳外的侍衛心下一驚，連忙回答：“回稟王爺，王妃去了醫帳那邊，已經有兩個時辰了，還未回來。”
蘇瑾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的朝著醫帳的方向走去，帳外，滿地都是傷患，他見到那道清麗的身影不停的忙碌著，而阿木則是緊緊跟在身旁寸步不離，不禁放下心來。
這時，士兵見他，立即恭敬的跪拜：“參見王爺。”
“王爺來了，王爺來了……”大家小聲的在底下議論著，每個人都受寵若驚，沒想到祁王竟然會來這裏。
蘇瑾走近顏夕身邊，隻見她目光專注的給眼前的人做著手術，連他的靠近都沒有發現。
“剪刀。”她頭也不回的伸手喊道。
阿木剛想遞給她，卻被蘇瑾搶先一步，將剪刀遞給她，他看著阿木揮了揮手，代替了阿木原來的位置。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蘇瑾從旁協助，時不時的拿著手帕替她擦拭著額際上留下的汗珠，動作溫柔而憐惜。
更多的時間他則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側顏，白皙完美的輪廓，晶亮的眸光專注而散發著清潤的光芒，令人移不開視線。
顏夕將傷口縫合之後，轉頭說道：“阿木，找人給他上藥包紮……”
話還未說完，便愣住了，輕聲道：“阿瑾？”
蘇瑾拿起手帕溫柔的替她擦著額頭和臉頰，道：“你的身體剛好些，就又開始亂來，不是還有軍醫嗎？這些傷患就交給他們，何必親自動手？”
看她微微蒼白的臉色，他的心微微刺痛，心疼。
“這麽多人，哪裏管得過來。”顏夕看著等待救治的士兵，眉頭微微地蹙起。
這時，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她的眉心，撫平她緊皺的眉頭，隻聽到蘇瑾說道：“這就是戰爭，人的生命如同螻蟻微不足道，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經見慣了。”
說完，他歎口氣，繼續說道：“我不阻止你在這裏行醫，但是你必須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知道嗎？”
“阿瑾？”顏夕抬頭望著他，點頭道：“我知道，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不會勉強自己的。”
她知道阿瑾擔心她，隻是身為醫者她見不得這麽傷患得不到救治在這裏等死或者飽受著疼痛的煎熬，所以她想盡力去做，能就一個是一個。
況且經過幾天的調養，她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她也會盡量不讓阿瑾擔心，合理分配時間。
“既然如此，現在就乖乖的和我去吃晚飯，然後好好休息，我已經派人征召附近地方的郎中，應該很快就會回來，這樣你大可安心了吧，嗯？”蘇瑾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