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冥婚

第8章 逐出陰界

第8章 逐出陰界(1/3)

“鬆……鬆手……”鬱卿的眼眸,紅了又黑,黑了又紅,似乎在極力的搶回屬於他的理智。

“惠月……”鬱景從鬱卿身後抱住他的弟弟,他的冥王,他們兄弟倆的手都慢慢握住我的手,那隻被魂力灼燒得通紅的右手,“冷靜……”

“不!我……”我發覺我的眼淚竟然也是這樣灼熱,似乎將我的眼珠子都燒得通紅,臉頰都燒出了兩條可悲的淚痕,我大聲哭喊著,“我不要你死!不要!……”

“宸王。”鬱卿的眼眸中,黑色最後一閃,他微弱的聲音隻輕輕喊了一聲他哥哥的稱號。

宸王似乎領會了鬱卿的意圖,將他所有的魂力都凝聚在手上,瞬間將我壓製住。

我一愣,眼睜睜的看著鬱卿咬著牙,指尖在一瞬間變得鋒利,狠狠刺入自己的心髒,將那顆閃著藍色弱光的冥王之心掏了出來。

他最終還是強行選擇了同歸於盡,竟然不顧我如此執著熱強硬的挽留。

他並不是人類,即便這樣掏空了心髒,也湧不出熱血。冥王之心脫離了他那具靈體,光芒迅速熄滅了。

他的靈體也在冥王之心脫離的那一瞬間,迅速變得蒼白無色。

還沒有對我說一聲再見,他便就這樣,消失了……

“啊啊啊啊——”我情緒頓時崩潰,手中的魂力決堤爆發,千萬幽魂被我以泄恨的方式震得魂飛魄散,隨著鬱卿的消失陪葬。

“惠月!”宸王怒不可遏的怒吼撞破了我的耳膜,“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鬱卿已經死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你還想把他用命換來的秩序給破壞掉嗎!”

痛苦被強行凝結,我緊緊握著拳頭,渾身虛軟跪在地上。一向被鬱卿剪得幹幹淨淨的指甲狠狠鑲入掌心的肉裏,卻絲毫沒有痛感。

我慢慢爬向鬱卿那具靈體,仿佛這一切都是假象,但他被掏空的心髒卻觸目驚心的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指尖觸碰到他我臉頰,接觸麵湧起一股黑色的濁氣,他完美的臉頰被灼出了黑色的缺口。

“住手!”宸王一把將鬱卿的靈體攬在懷中,警惕的看著我吼道,“你不可以碰他!你想讓他死無全屍嗎!你給我滾!陰界不再是你待的地方!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鬱卿他才會……”

他才會死的。

他死了。

我無聲的痛哭著,他死了。我深愛的人,又死了……

我失魂落魄的看著鬱卿的靈體,腦子恍恍惚惚的,如今我連碰,都不能碰他了。

他畢竟不是人類,但他卻死得比人類還要徹底。他的體溫似乎還殘存在我的體內,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柔聲喊我“月兒,月兒,我的王妃……”

我的手腳冰涼,心跳似乎在慢慢停止。他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我一遍遍的問自己,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嗎?

這次……

也是因為我嗎?因為我是厄運之神,我是汙濁之物,就連冥王,都要被我牽連嗎?

“鬱景伯伯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耳邊響起了羽兒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從哪裏冒出來的,隻聽見他帶著哭腔為

我辯解著,“爸爸死了最傷心的是媽媽啊!!”

我的眼淚淹沒了視線,隻看著宸王抱著鬱卿的軀體,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宸王臉上的怒氣顯得那樣的無措,說話語無倫次,“你們走,你們都走!你們害死了鬱卿,還不明白嗎……”

冥王之心已經熄滅,我的鬱卿就像我的輪回一般,不複存在了。

我心如死灰,他不在的這個陰界,我待著又還有什麽意思呢。他不在的這個世界,我待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才發覺淚水早已經被風幹了,隻剩黏糊糊的臉。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的魂力這樣強大,有沒有強大到可以殺死自己呢。

“媽媽……”羽兒的聲音一遍遍的喚醒我,“爸爸是不是還可以輪回的?”

我微微一愣,他可以輪回嗎?

因為他對我總是如此的珍愛,潛意識裏我已經把他當成一類人。但仔細想,他到底是冥王,高貴而權貴,不像我,如此的汙濁。

所以這樣想,他應該是可以輪回的吧。

我看著宸王,多希望他能跟我肯定的說,可以。

但一點小希望被燃起,那種怕失望的恐懼讓我說不出任何話來。我緊緊盯著宸王,企圖從他的眼神裏尋求一點點的肯定。

他卻不看我,麵如死灰,似乎鬱卿也帶走了他的靈魂,他用自己的魂力將鬱卿的靈體帶起,決絕的從我身邊走過。

“哥哥!”我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是我往後繼續存活的唯一念想了,我撲過去一把抱住宸王的胳膊,淚如泉湧,“求你告訴我,鬱卿是不是還可以輪回。”

若是這樣,生生世世,不管花多少時間,不管他在哪裏,我都要找到他!

宸王那雙黯淡的眼眸看著我,氣若遊絲的說道,“你還想害他到什麽時候……”

這句話,猶如一條帶毒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我的胸口上。

那種比絕望還要痛苦的情緒讓喪夫之痛顯得這樣的可悲,原來我連這種小小的要求,都有可能會害了他。

“我們走吧。”我對羽兒說道。

“可是爸爸……”

“別說了!”我的語氣是這麽凶惡,仿佛這樣可以掩飾內心的痛苦。“走!”

這陰界不屬於我,我的相公也不屬於我,最後那個,我曾經想要把他當成親人的“哥哥”是那麽討厭我。我擦幹眼淚,牽著羽兒的走,喃喃說道,“走吧,走吧……”

我們離開了陰界,在陽世裏,佯裝成了普通的人類,過著乏味的日子。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在陰界待了許久,對魂力的使用比較嫻熟了,應付日常是沒有什麽問題,隻要不涉及到戰鬥方麵,就不會擔心失控的問題。

隻是,我真的那麽容易失控,那麽容易令他們驚恐嗎?

這些小問題開始成為了我碌碌無為的那些日子裏時常想起的事。

我跟羽兒在世界各地不斷的搬家維持著冰冷的日子。

並不是想要散心,或者想要周遊世界,而是畢竟我們不是人類,一個不會老的女人,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時間太久,

就會容易引起別人的疑心,我又時常懶得再用魂力去消除人類的記憶,因為總會引來一切麻煩。

我向來避免住在國內,因為熟悉的環境,太多的記憶總會讓我過度沉溺。隻是這世界走一輪下來,還是會回到國內。

羽兒再次轉入了一個新的幼兒園,永遠保持幼兒的他也永遠都這樣無憂無慮,當初是我救下了他,並且把他靈魂裏的怨靈都吸附走了,他終於才擺脫了鬼嬰的模樣,他總記得我是從匕首裏把他召出來的,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小惡鬼了,算是一種器靈。

我們住在一個心地善良的房東奶奶家,當我聽到別人喊那個老奶奶“阿南奶奶”的時候,拿著合同的手抖了一下。

我抬頭看了一下眼前這個老奶奶,花白的頭發,滿臉皺紋,帶著慈愛的笑意,原來她是我曾經的好友阿南。

她都已經這麽老了,原來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

“你很像我年輕時候的一個朋友。” 阿南忽然說道。

我想不到她還記得我,因為那時候鬱卿說他消除了陽界所有關於我的記憶。而今有我記憶的那些人,恐怕也隻剩下阿南了吧。

我怕嚇到她,默默低下頭,語氣盡量顯得冷淡,“是嗎。”

阿南忽然低頭摸了摸眼淚,喃喃說道,“在我們最好的年紀,忽然就走了。唉,給我的打擊太大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學會了珍惜所有的時光,因為這時光啊,看著漫長,可有時候就真的毫無預兆的結束了。”

我微微一愣,或許阿南是有意說給我聽的,我知道自己的氣息太過死氣沉沉。

可是我真的,對這個世界提不起任何興趣。

我把自己遇到的鬼怪都寫成小說,竟然在靈異界混成了個大神,不得不說如今網絡消費的發達,就是靠著寫文的收入,維持著我們娘兩個開銷極少的經濟。

不過我的文字沒有過愛情。

那或許是我心髒裏的一根毒刺。

“請問您是羽兒的媽媽嗎?”一個電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小手指微微一滑,打開了免提,裏麵傳來一個焦急而沉重的聲音。

“是。”羽兒雖然難得在人間以幼兒的形態生活,但他並沒有顯得特別小心翼翼的珍惜,反而調皮搗蛋到不行,到底還是個孩子。

所以我已經習慣了各種電話。

“您的孩子遇到了事故,現在在醫院裏,可以請你馬上過來一趟嗎?”

“好。”我沒有多問。

因為,我也已經習慣了他躺在醫院裏的電話。因為沒有痛感,加上他自身也有魂力,所以他其實不管受什麽傷都是可用魂力恢複的。

隻是有時候外麵世界,太多人類,他不能明目張膽的用,很多時候還需要在醫院裝模作樣的躺上幾天。

所以我並不擔心他,隨手拿了外套整理了一下表情,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無所謂,凝重的開車去了醫院。

剛去到急救區,便看見一個哭得淚眼婆娑的女人。她大著肚子,讓我對她有了些許的好感。懷著孕的準媽媽,不小心撞到了小孩子,內心肯定愧疚得很痛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