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瘋小子小郭
小郭走路的時候一向都是風風火火的，他一直都認為一個男子漢要的就是男人的樣子。
男人是什麽樣子？就是行如風，站如鬆，笑就要笑得爽朗，打更是要打得痛快。
自從和貓貓認識之後，他出了站如鬆變成了坐要坐得稀鬆之外，其它的那些男子漢的表現還是保持得不錯的。
可是，從杜一家裏離開的這一次，小郭就走得很慢，他沒有目的隨著街道慢慢的走，遇到彎就轉，遇到巷子就進。
反正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他又何必走那麽快，前方既然沒有人等著，他走得再快，還不是一個人。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讓小郭覺得更孤單。
這就是人的最大的悲哀，沒有家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越多人的地方越發覺自己的孤單。
小郭臉上的眼淚已幹，嘴角的彎弧也泯得緊緊的了。
小郭慢慢的走到一個店鋪前麵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陳舊到了極點的小酒鋪，小郭就是被它門頭上麵掛著一盞在夜風中搖曳小燈籠吸引到它前麵的，燈籠上原來的大紅色都被歲月洗舊，原來應該是很明亮的一盞燈現在隻能發出昏黃的光。
小郭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就直接走進去了，他突然發現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酒。
這本來就是一個偏僻的小巷子，巷子裏地人少。 小酒鋪裏的人就更少了，小郭走進小酒鋪的時候，裏麵的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就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已經渾濁，看著的小郭地眼裏全是驚訝。
他做在最kao近櫃台的一張桌子前麵，在他地麵前擺著兩盤菜，一個是鹵豬耳朵。 一個是油炸花生米。
看來，老頭就是這個小酒鋪的老板。 現在已經是二更天了，忙了一天的他剛坐下來喝酒。
小郭怔怔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對於這樣的情況，這樣的老人，他實在有些不忍心打擾。
他不進來，老頭卻笑了出來。 他已經把小郭猶豫的原因看出來了。
於是他先抬起手向小郭招了一下，示意他可以進來之後，老頭臉上就出現了笑容。
老頭笑得時候小郭地眼睛就亮了，他發現老頭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歲月在老頭的臉畫下了記號，讓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全是皺褶，但是他的眼神沒有變。
老頭的眼神是爽朗好客的。
小郭看著老頭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板凳。 他也默默地走到那裏直接坐了下來，看著桌子上麵那些不知道是油跡還是因為年久造成的黑斑。
老頭笑眯眯從桌子筷筒裏抽了一雙遞給小郭，又站起身伸手到櫃台上拿了一個酒杯放到小郭的麵前。
他的眼裏有著了解，咧嘴一笑之後：“今天是中秋節，你要是不嫌棄我是老頭的話，今天就陪著我這個糟老頭過吧。 ”
他一邊說一邊幫小郭滿上酒。 眼裏還帶著笑看著小郭。
小郭先是愣了一下，怪不得他剛剛走在路上，就覺得和往常不大一樣，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地馬車，原來是那些個常年四季都呆在家裏的大家閨秀都坐著馬車出行去賞月了。
小郭的心突然又痛了一下，他發現自己連一個真正的家人都沒有，唯一他想要的一個，也因為一些陰差陽錯也失去了。
老頭看著小郭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睛，將自己的杯裏的酒倒滿。 一口飲盡。 咋咋嘴說道：“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我這個糟老頭剛剛還在覺得孤單。 想著老天爺扔一個人下來陪我過中秋，誰知道抬起頭就看到你了。 ”
小郭悶悶的點了一下頭，默默的舉起酒杯朝老頭示意之後一口飲盡，酒一下喉，小郭就笑了出來：“好烈地燒刀子。 ”
老頭點了一下頭：“酒就是烈地好，那樣才夠味。 ”說到這裏，他拿起桌子的上地酒壺準備斟酒，卻被小郭一把搶了過去，幫老頭加滿酒之後在幫自己滿上。
“那情啦？”他一邊斟酒一邊隨口問。
“情？”老人就笑了出來：“情當然是越淡越好。 ”
老人的話讓小郭的眼睛頓時睜大了：“為什麽？”
老人並沒有沒有回答小郭的話，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的淡和虛月的那種淡是完全不同的，虛月的淡是冷淡，而老人的淡比她的少了一些冷，卻多了一些豁達和看透，這是隻有經過滄桑的人才能有這樣的淡泊。
不用老人回答，小郭問出那句話之後，他的眼裏就出現了痛苦，情當然是越淡越好，越濃傷人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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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郭不想說話，老頭的話也不多，一般來說，老人的話都不會太多。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喝酒。
小郭他們已經把酒杯換成了碗，燒刀子用碗來喝本來就更痛快些。
老頭看著一口就將一碗酒飲盡的小郭，他的眼裏出現了讚許。 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本來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隻要有一點就夠了。
老頭愛喝酒，要不然他也不會喝燒刀子酒，愛喝酒的人看到能喝酒的人，就會順眼。
所以，在老頭的眼裏，小郭是一個很逗人喜歡的小夥子。
一缸酒已經下肚，第二缸還才喝到一半的時候，門口就走進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白皮膚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少年，在他地身後則跟著一個黑臉大漢。
他們走路的聲音很輕。 輕到小郭都沒有聽到他們進來的腳步聲。
小郭是背著門坐的，在兩個人進來的時候，他回頭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就把頭扭了過來，繼續喝酒了。
小郭是從老頭那裏發現有人進來的，那兩個人一進來，老頭就站起來了。 他是小酒鋪的老板，當然要站起來招呼。
當前地那一個少年將一錠銀子扔到桌子上。 才坐到椅子上。
小老頭立即跑過去把銀子抓在手裏，隨後用慢慢的把它放在桌子上：“對不起，小店今日什麽菜都沒有了。 ”
少年低頭看著老頭放到桌子上地那一錠銀子，好半響之後，才開口說：“我也不要菜，上一壺白開水來。 ”
“那……”老頭指指桌上的銀子：“我的是小店，也找不開。 ”
少年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錠銀子：“不用找了。 ”
老頭頓時眉開眼笑。 將桌子上的銀子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懷裏。
等老頭轉身去倒水之後，少年的眼睛就眯起了，看著老頭背影地視線就像是兩把刀，恨不得把老頭心裏的秘密挖出來。
站在一旁的黑臉漢子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主子，等老頭轉身之後，小聲的附在少年的耳邊問道：“慶堂主，我們是不是立即就動手？”
進來的人正是恨天教地慶餘。
聽了屬下的問話之後，慶餘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不。 ”
他的屬下也許沒看到。 但是慶餘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剛剛那個老頭抓過的銀錠上麵，清清楚楚的印了幾個指紋，連每一個細小地紋路都印的清清楚楚，偏偏銀錠沒有一絲地方變形凹下去。
把江湖上差不多的人想了一遍之後，慶餘還是想不起來老頭是誰。
其實。 老頭是誰並不是慶餘非要知道的事情，他也不需要知道。
慶餘隻要知道就是憑著老頭的這一手，自己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知道了這個事實，那麽不管老頭是誰，慶餘都覺得沒必要一定要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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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已經幫慶餘把白開水放到桌子上了，順帶還拿了兩個杯子過去，他又和小郭坐著喝酒了。
小郭也不知道慶餘他們是誰，但是他也估計得到這兩個人是衝著他來的。
若換了是別人，可能早就放下手裏的酒杯，想著怎麽樣逃跑了。 但是小郭他不想。 就算是沒喝酒的小郭都不會逃，喝了差不多一缸燒刀子的小郭更不會逃。
最主要地是小郭也不知道能逃去哪？
他沒有家。
小郭現在雖然沒醉。 但離醉也差不多了，喝地差不多的小郭發現自己很想揍人，他不能確定那兩個人是不是衝著他來地，但是他希望是。
不想逃的小郭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他喝醉了。
喝醉了的小郭就不怎麽講理了，雖然慶餘他們的確是衝著他來的，可是別人還沒有吭聲之前，小郭居然就主動去挑釁了。
小郭挑釁人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他看那個黑臉大漢不順眼，小郭的皮膚其實不黑，是那種帶著健康色的古銅色，那是他常年在陽光下的結果。
想起膚色，小郭心裏又痛了一下，讓他的拳頭攥了起來，他想起了貓貓。
從認識貓貓之後，他就一直想把貓貓抓到太陽下麵去曬，他覺得這樣的膚色才是男子漢的膚色。
可是，憑什麽眼前的這個大漢比他還要黑？憑什麽要害他想到貓貓？
大漢既然比他黑，他當然就看著大漢不順眼。
憑什麽要害他想到貓貓？
害他想到貓貓，他當然就要出手了。
想打架的人，就是一個理由就足夠了，更何況小郭現在有了兩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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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大漢怒怒的看著小郭，右手攥成拳頭用力一拳擊了過去，以他對小郭的估計，在加上最自己功夫的了解，他知道小郭絕對格不開他的這一拳。
他已經想好小郭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了，要是小郭往左邊躲，他的虎抓會在最好的地方等著小郭，要是小郭往右邊閃，他的彈腿絕對會讓小郭的肋骨斷上兩根，要是小郭往後退的話，那不好意思，小郭的兩條腿這一輩子就不要想再走半步。
老人的眉頭已經皺起了，他手裏的那幾個銅板已經準備打出去，他也等小郭的後續動作，才能確定怎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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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漢子的估計沒有錯，小郭的確格不開他的這一拳。
但是小郭也沒打算格開。
黑臉漢子很快的就發現，他遇到的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小郭既沒有用手臂格擋，也沒有往左往右躲，更沒有往後退，他是也直接攥起拳頭朝著漢子的拳頭對去。
看著黑臉漢子訝異的眼睛，小郭用力甩了一下手，嘿嘿一笑：“你的拳頭也蠻硬嘛。 ”
說完轉身跳到店外，落地的時候身子還用力的晃了一下，那是因為他喝醉了站不穩：“你出來，不要在別人的店裏打，打壞了東西他一個老人損失不起。 ”
話一說完，小郭的眉頭就皺起來了，他舉起自己的手看了一下，在怎麽短的時間裏，整個手的指關節已經紅紅腫腫了。
他的眉頭是皺起來的，黑臉漢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雖然沒有看，也知道自己的手和小郭的一樣。
最主要的他發現自己實在不想和小郭打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和這樣的酒瘋子對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