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

第112章 餘家記事

第112章 餘家記事

吾叫餘石,乃餘氏第二十七代傳人。(⊥)

吾平生專注家傳易術,奈何天資有限,家傳術術在吾手上不得發揚光大。

吾育有一子,其名大奎,吾傾盡畢生陪養,但大奎一心向往官場名利,意不在家傳之術,吾雖每次見他習讀八股都會直言斥之,但眼見他屢教不改,是也會睜隻眼,閉隻眼的讓他繼續學之。

不僅因大奎,年幼喪母,吾溺(愛ài)之,還因,吾也不想,餘家人代代在這窮鄉僻壤專研家傳之術,落到現在這般人丁凋零。

吾之父親循規蹈矩一生,(日rì)(日rì)不敢忘祖宗留下的遺言訓導,易術也算高人一等,一生誌立於為幾個子女續命,不過最後也堪堪保住了他這個最不成氣候的不孝兒子。

餘石記得自己有二個姐姐,還有一個哥哥,分別名為,雨宴,隻有他叫做餘石,可見父親從小就是不看好他的。

可惜兩個姐姐年幼夭折,帶到有了餘風和餘石,餘父更是嚴加看管,隻因兩個姐姐,驟是死因不詳,據聞還和後院有些關聯,餘父不惜把後院封院。

但院能封,卻封不住人心。

餘風天資了然,不同於凡夫俗子,在他七八歲時,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解開了餘父在後院下的封鎖大陣,獨自破門而入。

見到了塵封已久的後宅,被鎖住的是什麽樣的奇景。

小餘石最喜歡粘著大哥,這(日rì),也就偷偷的跟著大哥來到了餘家的後院。

荒草從生,枯藤蔓延在牆壁上,一股長期被塵封的腐朽之氣撲麵而來。

餘石看著這滿院破敗斑駁之景,不明白,拉著自己的大哥,如何這般興奮與躍躍(欲yù)試。

“小石,可覺得這裏的景象有趣?”

**歲大的餘風,嘴角擒著笑意,眼神明亮異常。

餘石不明白,為何大哥這般興奮,但他雖愚笨,對術術沒有天賦,但卻頗擅察言觀色,他大哥的神色、態度讓餘石心生恐懼,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他心裏說道,

——也許,他和大哥,看到的景象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才造成了他們在這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餘石覺得不僅僅是資質悟(性xìng),想到餘家特定的家傳血脈,餘石想到,父親、哥哥皆能解百毒的血液。

餘石覺得也許不是自己不長進,這隻是他承襲家傳血脈甚少,繼承母親一脈的東西太多,這才是他和哥哥、姐姐們相差甚遠的地方。

餘風又帶著餘石向前走了幾步,雖然周圍景物依然和剛才所見不差,但餘石卻**的覺察出周圍的危險,一種莫名的涼意浸入他的(身shēn)體,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感受清晰。

“大哥,我們回去吧。”

餘石眨著大眼,有兄懼的道。

“放心,我就帶你到池邊看看,難到你就不好奇那下麵有什麽嗎?”

雖然年紀不大,但外型已初見俊逸雛形的餘風,笑得高深莫測。

“不了,大哥,小石害怕。”

餘石的嘴角打顫,隻因,他從哥哥,清澈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黑湛湛的水流波光。

當時的餘石也不知怎麽想的,突然拿出(身shēn)上,自帶的一麵(陰yīn)陽鏡。

鏡子透亮,照出的人影纖毫畢現,十分清晰,這是祖傳之鏡,本來餘父是要傳給餘風的,但是餘風看幼弟喜歡,就沒有接受,所以現在成了餘石之物。

餘石手拿寶鏡在周圍晃了一圈,鏡中依然滿目蒼翠,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餘石總覺得,時有時無的霧氣,在(陰yīn)陽境中不斷的湧現,模糊了周圍的翠色。

“哥哥。”

餘大奎又叫了一聲,拉著餘風往外麵走。

餘風看著幼弟慌張,隻以為他被這裏的景物嚇怕了:

“小石,沒事,父親說後院不能進,我還不是照樣進來了;祖宗有言,後院的橋,上去了就永遠回不來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曾經上過,不也照樣走回來了,小石放心,那水池卻有異常,沒有萬般把握,我是不會下去的。”

餘石聽著這話更加恐懼,家中祖書,他也不是沒有看過,自然知道上麵記載過什麽,不覺嘶聲道:

“哥哥,你還沒有發現嗎?你看著小石的眼睛,你看看,映在我眼裏的是什麽?”

餘風聽著皺起了眉,看向餘石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片秋(日rì)荒草之景,還有站在他麵前自己的影子,眉頭開始皺起,

“小石,你摸摸看,你旁邊有什麽。”

餘石看著周圍的空氣,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在空中揮了兩下,似感到有些阻礙,又像什麽也沒碰到,但站在一邊的餘風卻露駭然之色,隻因餘風清清楚楚的看到,幼弟的手,從這裏寫著藏天的古老,但堅硬異常的石碑上穿過了。

兩人仿佛站在兩個空間一般,卻又真實的手拉手站在一起,實在駭人聽聞。

餘石和餘風一起從後院走了出來,餘石心裏墜墜不安,‘這件事(情qíng)到底要不要告訴父親,他明明嚴(禁jìn)來後院的。’

餘風卻似看透了餘石的想法,“小石,這事隻是我們倆的秘密,你萬萬不可向父親說。”

餘石吭哧的不說話,似在遊移到底要不要保守這個秘密。

“你要不說,以後哥哥有好東西就依然讓給你,但你要說了,我就再也與你不親了。”餘風威脅。

餘石點頭答應了,隻是萬沒想到,因為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親,竟會把自己的親哥哥給害了。

由記得那一(日rì),餘家宅院,或者整個太行村大地一震,正在睡午覺的餘石,忽然就是心口一痛,心裏生出強烈的不安。

一出門,就見到了,臉色沉如水的父親:

“出去玩,今天不要回來。”

(身shēn)材瘦削,但術法十分高強的餘父對著年幼的餘石喝斥道,接著幾步走到後院口,不像餘風那般,開封印需要費半天的勁,才能把後院的封印解開,餘父隻是伸手一撕,就走了進去。

餘石盯著父親進去的方向害然睜大了眼,心裏發毛,隻因,在父親,撕裂後院封印的一刹,他清楚的看到了裏麵的場景,灰濛濛的霧氣,似還看到了一座若隱若現的破木橋,但更讓他恐懼的是,餘石聽到了餘風慘叫聲。

淒厲非常,仿佛在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般,不是聽在耳裏,卻向是直接傳到了他的心裏。

“父親,父親,你讓孩兒進去,我哥哥在裏麵,我要去救他。”

可是任餘石在外麵喊破喉嚨,餘父也沒有讓他進去。

傍晚時分,餘石哭得快要暈了過去,心裏萬分後悔為何沒有早點打消哥哥的好奇心,沒有把餘風去後院的事告訴父親,否則哥哥也不會去那個他所說的池子裏了吧。

“他去裏麵的事,你因何不告訴父親!”餘父寒著臉從裏麵走了出來,手中拿著餘風浸了血的衣服,還有餘風常用的那個家傳的木製羅盤,此刻上麵卻布滿了裂紋。

“我……我……”餘石說不出半個字,怕父親揍他,又覺得說出來,他哥哥就真會死般。

“我哥哥呢?”

餘石帶著希翼的問道,也許哥哥的慘叫,後院的景物都是假的,他哥哥隻是出去玩了。

——對,一切都是假的,哥哥那般厲害的人物,術術遠超自己,不說可與父親比肩,但小小年紀早已擁有了堪比一般成長術師的本領,又怎麽會死。

“他死了!”

餘父陳述道,話語平淡,但是樣子卻像忽然老了十歲般,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沉重不堪。

“不可能,我哥哥怎麽會死呢,父親你騙我。”

餘石再次衝向後院,這次他竟然很容易的就衝了進去,入眼依然是一片破敗之景,仿佛之前的一刹那全是幻覺。

餘石,找遍各個角落,就是沒有發現餘風來過這裏的半絲痕跡。

餘石不死心,又跑到山後麵餘風常去的竹林;跑到村邊杏,看看哥哥有沒有在這裏抓魚;最後來到鄰村江家,據說江家是哥哥的未婚媳婦的家,但依然沒有找到餘風的(身shēn)影。

整整三天,餘風似乎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晚,餘家點著的長明燈依然亮著,餘石睡下沒多久,突然覺得鼻尖上癢癢的。

餘石睜開眼睛,看到餘風拿著狗尾巴草戲弄著他,坐在他旁邊,笑得邪氣又俊逸。

“哥哥,”

話一出口,餘石就淚流滿麵,他真以為如父親所說,哥哥真的死了,萬沒想到,消失三天的哥哥又回來了。

“嗚嗚……”

餘石哭了好大一會。

餘風竟也一反常態的耐心安慰他,沒有向往常一樣奚落他不是男人,是個小哭鼻子精。

而餘石也終於哭夠,醒了下鼻涕,這才不好意思的問道:

“哥哥這幾(日rì)去哪了,我哪也找不到你,害得我好擔心,父親還說……”餘石想到那帶著死字的話,沒有說出口。

餘風卻不甚在意:

“我在後院啊,就在那水池底下……”說到這裏餘風的神色變得有些猙獰,也隻是一瞬,他又恢複正常,

“我帶你去後院。”

餘石點點頭,再次拉上哥哥的手,卻忽然覺得渾(身shēn)涼颼颼的。

不過餘石沒有在意,才六歲半的他,非常想知道,哥哥到底藏在了後院的哪裏。

滿院潮濕的青石地麵,石碑,破木橋,黑沉沉、泛著(陰yīn)氣的池水,這一切第一次清晰出現在餘石麵前。

餘風拉著餘石來到池邊,向裏麵指指:

“喏,我就在這下麵呢。”

“哥哥,你瞎說什麽呢!”

餘石看向邊上,說話竟然一本正經的哥哥,心裏相當駭然。

“嗬嗬,”

餘風扭頭麵向餘石,眼裏閃過一絲血光,詭異一笑,“下麵,好寂寞啊,小石,哥哥回不來了,你想下去陪我嗎?”

饒是餘石和哥哥平時親密無間,此時,也不勉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死了!’

父親的話,言猶在耳,他也清楚得記得,餘家宅院的那一震,哥哥淒厲如受刑一般的慘叫。

而現在餘風哥哥,也說,他自己在下麵啊。

餘石突然開始有些哆嗦,

“那哥哥在水下哪裏,這水顏色太重,我怎麽看不到你。”

“我帶你下去看看!”餘風拉著餘石就要下去,手上的力氣大的嚇人。

“不要!”

餘石聽到自己驚呼。

他想到村中人常說的鬼故事裏,死去的躁,或是水鬼,是想找替死鬼的,莫不是他哥哥想把他找過來頂替。

“我還能害你不成,就是帶你下去看看。”

餘風說著,(身shēn)上的黑氣越來越重,可能真是因為生氣,他頭上裂開了一道細縫,一絲鮮血從他頭頂上蜿蜒流下。

而餘風卻渾然不在意,依然拉著餘石要下去。

“不要,不要啊哥哥,”

餘石大聲呼喊。

餘風的手卻婉如鋼鉗,饒是餘石拚命掙脫,餘石的手也已拉著他的麵目貼向了水麵。

餘石清楚的知道,餘風(情qíng)況十分不穩定,渾(身shēn)的死氣,厲氣大到,連對易術基本不通的餘石,(肉ròu)眼竟也看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水池深處,一麵暗金色的門若隱若現的出現在餘石眼前,餘石一瞬間忘了掙所。

——這就是哥哥以前說的池底的東西嗎?

“豎子爾敢?”

一聲暴喝從空中傳來。

餘石突覺加諸在他(身shēn)上的氣力消失,後院重新恢複成了一處破敗的院子,他發現自己穿著睡袍趴在地上,保持著,剛才被拉扯時掙紮的姿勢。

接著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拉起。

餘石顫了一下,回頭看到,出現在這裏,臉上帶著悲戚憤怒之色的老父。

“爹,孩兒……”

餘石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跟我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命令,再也不要來後院,無論誰讓你進來也不要來。”

餘父十分嚴肅的道,他超度亡子怨靈,沒想到一時失察,卻讓幼字也顯些喪命。

餘石點點頭,跟著老父出了門。

家裏隻剩下他一個孩子了,而他的生母在生完他後,也早亡故,所以如今,餘家就剩下了餘父,餘石,和幾個下人,越發冷清。

至哥哥死後,他也成了父親的重點培養人,可惜他悟(性xìng)不高,天資太低,總是達不到父親的要求罷了。

而那個被父親跟村中人說成,去外地省親,一去不複返的哥哥,也再也沒有回來過,或者說,十年來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夢裏。

但那段似夢非夢的往事,卻不斷浮現在心頭,甚而越來越清晰。

“我還能害你不成,我就是帶你下去看看。”

餘風的話,不斷的出現在夢裏,似乎,與父親所說的不一樣,他的哥哥,也許當時並沒有真的要殺死他的意思。

而且,從小那般維護他,比父親還要對他好的哥哥又怎麽會害他呢。

一晃就是十年,餘石娶了哥哥年幼時定得親事,那個江氏,而江氏卻對他感(情qíng)平平。

而他婚後,後院再次被封住了。

後來,江氏生了兒子大奎後,沒幾年就亡故了。

而餘父,或者說餘大奎的爺爺,過了幾年,在某天抱著孫兒時,突然一動不動,坐化了。

餘石,埋了老父,家裏基本就空了,遣散了仆人,家裏越來越空,好在他還有個兒子大奎。

兒子似乎很聰明,餘石心裏其實很不安,他就這一支血脈,若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大奎再走了當年哥哥的老路,實在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依然按照當年老父對他的要求,從不讓大奎去後院去,但是越是這樣,兒子似乎越是對後院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餘石想了很久,這天,終於決定帶著兒子親自去後院瞧上一瞧,給他說說當年自己的所見所聞,親自打消了大奎的好奇心,讓他徹底對後院產生恐懼之心。

從自己的父親那裏,餘石得到教訓。堵不如疏,若是當年,自己的父親,親口告訴大哥,或者兩個姐姐後院的危機重重,也許他們也就不會那麽好奇,不會因此而死了。

大奎的爺爺死後,這裏的封印自然消失,他也隻是往院的入口,堆了障礙物,防止大奎進去。

移開幾塊巨型木頭,兩人來到後院。

餘石觀察著自己孩子的反應,卻發現餘大奎竟然一臉埋怨加不可思議,然後略有責備的道:

“父親,雖然我們不左宅,但這裏亂成這副模樣,若是外麵有客來此,看見如此荒誕之景,也終歸是不好的。”

年幼的餘大奎,一本正經的和自己的父親這樣說道。

卻見自己的父親餘石臉上露出一瞬間的釋懷和心慰後,又歎了一口氣,

“終歸你也與父親一樣,資質有限,看不見也好,看不見也好啊!”

而這個晚上,餘石又夢到了自己的哥哥,他一如當年一樣年少,隻是目光卻老成複雜,然後略顯滄桑的道:

“想不到小石的兒子都這般大了。”

“大哥,當年的事是弟對不住你,我想了很久,覺得哥哥當年定是不會害我的,是我想多了。”

餘石把多年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卻見餘風哧笑一聲:

“傻石頭,多年下來,沒想到你還是半點沒有長進,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害你。”

頓了頓餘風又道,“沒準你下去後,我就可以借你的(身shēn)體再活一遭呢。”

餘石聽著卻斬釘截鐵的反對:

“不會的,莫說大哥不會害我,就算你想占我的(身shēn)體,你的魂魄已沾滿(陰yīn)厲之氣,已成死魂,斷附不到生人(身shēn)上的。”

“哼,還算你這些年,個頭沒白長,飯沒白吃。”

餘風算是認同了弟弟的說法,隻是臉上的神色卻顯得十分憂心。

“小石若還不想讓我們餘氏血脈徹底絕斷,就早些離開這裏吧。”

說到這裏,餘風整個(身shēn)體突然一震,表(情qíng)突然猙獰狠厲,接著很快消失。

而餘石想問的話,例如祖先說的祖訓,不是讓餘家長留太行山,為何哥哥卻要他帶著大奎離開這裏。

餘石百思不得其解。

(日rì)子一天天過去,他逐漸老去,大奎一天天長大。

但餘大奎卻誌不在發揚家傳易術,到是對外麵的世界很是向往。

想到當年大哥的話,餘石也沒多做阻攔。

隻是夜深人靜,餘石想到,祖訓上,若要離開太行山,餘家必斷子絕孫的詛咒,夜深人靜,餘石總是從睡夢中驚醒。

後來,

他因一次,去給山上老父,亡妻上墳,回來時,淋了場雨,

再然後就開始大病,一天不如一天。

餘石(身shēn)體(日rì)漸不好,但他雖然資質不成,卻要比自己的父親與哥哥姐姐,更加學易用心。多年過去,也早已有了一定的手段,不是當年的小菜鳥。

他早已算出自己大限將至,感歎著自己的一生過往,餘石覺得自己碌碌無為,一生蒼白無比,(身shēn)為易術世家傳人,竟連一個衣缽也沒有傳下去。

他雖信任自己的大哥,但是祖輩世世代代如此,憑什麽到了他這輩,就幹出這般離經叛道,有違家族根本傳承的事。

“咳咳……”

餘石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會。

旁邊的餘桐,早年他撿來的養子,急忙過來給他拍背。

“不用,你去縣學,把大奎找回來,咳咳……”說到這又是一陣猛咳,差點就一口氣上不來,真要去了。

“老爺,你現在這樣,讓阿桐怎麽放心您。”

比餘大奎大不了幾歲,剛到弱冠之年的餘桐滿臉焦急。

“好孩子,吾活不了多久了,您把大奎叫回來,若不死前見他一麵,吾定會死不瞑目。”

餘桐最終還是去了,二天後,餘大奎風塵仆仆回來,看到的就是一間破房子裏,躺在土坑上,奄奄一息的老父,一時眼淚如斷線的珠子,從眼眶裏啪啪往外掉。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餘石睜開眼睛,但眼前卻模糊不清,但他知道自己兒子回來了,於是沉著最後一口氣,開始說出最後遺言:

“吾之祖上,曾因算盡天機,受了詛咒。雖是想盡辦法,但還是世代單傳至今。你這孽子因不聽為父勸阻,再問仕途,餘家血脈恐斷送在你這一輩!”

躺在(床chuáng)上奄奄一息的餘石無奈又絕望的瞪著少時的餘大奎。

“爹,都是孩兒不孝,但男兒當誌強,我不想餘家世代窩在這方寸之地,做這井底之蛙。”餘大奎在老父(床chuáng)前痛哭流涕。

“這些你都不必多說,咳……為父還有話對你說,你隻須聽好。”剛說完,餘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猛咳。

“爹您請說,孩兒洗耳恭聽,”

餘大奎雖說家傳易術不精,但出(身shēn)世家,也有幾分本事在(身shēn)。看著老父兩眼渾濁、印堂發黑,分明就是瀕死之兆,眼裏的淚水流得更加洶猛。

餘石也許真是快要死去,此時(身shēn)體靈魂之火忽明忽滅,卻頭一次覺察到自己溝通了天地(陰yīn)陽一般,心裏前所未有的空明,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問題忽然都像解開了般,卻是靈機一動。

在斷斷續續的咳聲中,嘴角邊溢血邊掐了幾個法訣,用龜甲卜了一卦,才抬頭,

“老夫本以為有你這不聽話的豎子,終要死不瞑目,但臨此彌留之際,又似看到了餘家的一線生機,你(日rì)後……噗…………”

餘石沒說完這句話就暴斃(身shēn)亡,留下了永遠的秘密。

一線生機是什麽,餘老爺又要怎麽做,通通未出口,成了永遠的秘密。

而亡魂離體的一瞬間,餘石又看到了,出現在了屋子裏的餘風,

“小石,過來陪哥哥可好?”

“故所願爾。”

餘石聽到自己一直想說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餘老爹的往事,閏土一直想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