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楊共舞
狼和羊的最大區別在於，你可以讓狼去牧羊，卻永遠不可能讓羊去放狼——作者：章前句
當楊萬裏從演武場出來的時候，已是入夜時分。正值深秋之季，夜風徐徐而來，頗有幾分涼意。
“小氣的老頭，也不留我吃個晚飯。”楊萬裏腹誹了一句，抬頭便瞧見了乖乖候在門口的林笑，頓時，一股濃重的曆史使命感油然而生。
剛才與村長的一席長談，讓楊萬裏肩上擔上了一副不輕的擔子。楊萬裏後來也問過，為什麽村長會選擇自己這麽個外來人，甚至連底細都未能完全摸透，就去承擔這樣的重任。村長回答道：“就因為你是個外來人，在你身上有著外麵世界豐富的信息，這些可以打開他們的眼界，使他們的心不再局限於眼前的打打殺殺，從而獲得更高層次的追求。”
對於這一解釋，楊萬裏有些不以為然，分明就是假大空嘛！不過，不管如何，楊萬裏還是從內心深處喜歡這項任務，願意接受這樣的挑戰，即使他明知自己隻是這幾個少年，漫長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一塊磨刀石，但他仍舊心甘情願，無怨無悔。這種衝動，不隻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更多的是內心深處對林笑等人的喜愛與殷切盼望，對，就是那種渴望著幾人在自己**之下，會爆發出怎樣璀璨光芒的心情，迫不及待。
“楊大哥，聊的怎麽樣啊？”林笑見楊萬裏又露出經常出現的癡呆狀，不知神遊何方，忙出聲將他拉回現實道。
“咳，林笑，村長有些重要的決定，我要正式向你宣布一下！”楊萬裏清清嗓子，鄭重其事道。
“哦？”林笑摸著下巴，頗有些意外，楊萬裏何曾這麽正經八百過？
“我，從今天起，就是你們“茄蛋”隊的“隊輔”了！”楊萬裏異常嚴肅道。
“呃……我們隊的隊名是老頭子告訴你的嗎？”林笑看起來更關心隊名泄露一事。
“那是當然，身為隊輔，又豈能不知道隊名？”楊萬裏一揚脖子道。察覺到林笑似有些不悅，忙又接著道：“哈哈，這個隊名雖然是難聽了一點，但是茄蛋我也是很喜歡吃地。”
“老頭子這是侵犯我們的！”林笑仍有些忿忿不平道。
“你個小毛孩，懂啥叫？”楊萬裏心裏嘀咕了一句，又正色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從現在開始，已經是茄蛋隊的正式一員，所以村長這麽做是非常正確地。不過……我很想知道隊輔到底是幹什麽的？”
“啥都沒告訴你，也敢叫你當隊輔，老頭子真是太不負責任了。”林笑撇嘴道，不過看到楊萬裏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隻得繼續向他解釋道：“隊輔呢，就是在隊伍創立初期，村子裏特地從高年齡段抽調過來，專門負責隊伍的一些日常訓練，或者戰時心理輔導工作等。你也知道，村子裏的獵手，一般都是八、九歲的時候便根據各人的特長特點，進行搭配組隊。雖然所有的隊伍，都會有統一訓練的安排，但大多數時候，各隻小隊都是獨自行動的。這時，配備一個極富經驗，又能時常進行各方麵指導的人，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嘿，這不就是軍事政治一把抓了嘛！”楊萬裏心頭一樂，有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不過，隊輔不能直接幹預隊長的決定，隻能越級向村長匯報，懂不懂？”林笑示威性地說道。
“是嘛，這個村長可沒跟我說，你們隊的隊長是哪個？”楊萬裏半信半疑道。
“廢話，當然就是我了！”林笑胸脯一挺，特趾高氣揚。
“嘖嘖……真沒看出來啊，原來是林隊長。”楊萬裏吧唧吧唧嘴，看樣子是沒把林笑放在眼裏，繼續問道：“那你們原來的隊輔呢？明天帶我去見見他，交接下工作唄。”
“原來的隊輔？哈哈，不就是老頭子嘛！”林笑眼睛一眯，笑出聲道。“不過他早就不管事了，現在就是個甩手掌櫃，你要交接工作，就回頭繼續找他研究吧，我不奉陪了。”說完，林笑就一臉幸災樂禍地閃人也。
聽完這些話，楊萬裏突然有種中了圈套的感覺，敢情村長這是要讓自己白手起家，從頭幹起啊。怪不得臨走的時候，村長抓著他的手勉勵道：“萬丈高樓平地起，春風得意馬蹄疾，萬裏，我看好你哦！”
颯颯夜風中，楊萬裏孤身獨立，突然覺得前途，十分不明朗……
憂鬱的楊萬裏沒有別的選擇，苦思了一夜對策，第二天還得按時上崗。按照議事堂的安排，這次林笑所帶領的茄蛋隊休整三天後就要重新集結，繼續照常訓練，所以楊萬裏第二天一大早便趕到了演武場，誰料，林笑等人卻是比他還早，這讓一隻手還捧著早飯的楊萬裏異常尷尬，暗歎這第一次交鋒算是先敗了一陣。
“楊大哥，我領著他們都熱身完了，你有什麽指示，就吩咐吧。”林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對匆匆趕來的楊萬裏道。
“嘿嘿，楊大哥，沒想到啊，我們把你從林子裏帶回來，你卻成了我們的隊輔，真是緣分啊緣分。”李傲行還是一副嬉皮笑臉樣，盯著楊萬裏的眼神裏充滿好奇。
“林笑不是說了嘛，這是村長特別安排的，說明楊大哥肯定有一手唄。”程依依也不甘寂寞道，隻不過這話裏怎麽聽著都滿是懷疑的味道呢？
方玉竹還是一向的沉默寡言，雙手抱在胸前，對楊萬裏既不反感，也不感冒。至於石敢當，更是沒什麽多餘的動作，手中捏著幾個甜漿果，時不時地往嘴巴裏扔一個，享受著自己的小安逸。
“情況果然有點棘手啊。”楊萬裏一看這形勢，心中大概有數了，這幾位都不是啥好糊弄的對象，自己要是不露兩手，看來是根本撐不住場麵啊。
“咳，大家都這麽熟，我看自我介紹就可以省掉了。不過本人深受村長重托，擔當你們茄蛋隊隊輔一職，表示壓力很大……不對，哈哈，是表示非常榮幸。”楊萬裏用突兀地大笑來掩飾剛剛的尷尬，卻更顯出自己的“卓爾不群”來。
看到眾人的表情根本沒啥變化，楊萬裏又恢複鎮定，繼續說道：“既然接了這個任務，我當然要履行好自己的職責，嗯，這樣吧，我就先指導一下你們的發力技巧。”
不過剛說完，楊萬裏就有點後悔了，因為他發現麵前五個人的眼裏都迸發出強烈的渴望，這是對自己極具信心的表現啊！用眼角餘光將幾人一一掃過，林笑？不行，他是個怪胎，力氣大的很。石敢當？也不行，他使得可是鐵砂錘，重武器，最是要求力量了。方玉竹？好像還是強了一點，楊萬裏可是親眼見過他是怎麽收拾魑魅獸的，一鞭下去，非死即傷啊！李傲行？低眉順目，白白嫩嫩的，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厲害，不過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偽裝呢。最後，就隻剩下程依依了……終於，楊萬裏經過一番痛苦掙紮，本著安全第一的宗旨，做出了一個很艱難地決定。
“依依啊，就你吧，過來這邊，先用力打我一拳看看。”楊萬裏盡量表現地親切和藹，緩聲說道。
“你是說要盡全力打這一拳嗎？”程依依依言出列，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當然，你隻管打，我在宗門內可是從小便打熬過筋骨的，等閑勁力自不會放在眼裏。”楊萬裏充滿自信道。
“好，那我來了！”話音剛落，程依依眼神中便透露出一股強烈的戰意，一個後撤步，刷的一下拉開了膀子，小拳頭像是離弦的利箭，猛然射出，嘭的一聲砸在了楊萬裏的小腹。
林笑等人在一旁也是看的聚精會神，要知道程依依在幾人之中雖不是以力量見長的，但她外號“小魔女”，打起架來狠辣決絕處絲毫不輸於在場的任何一位，甚至其陰狠詭譎，更勝他人一籌。所以，這一拳擊出，眾人都為楊萬裏捏了把汗。
“唔……”受了這一拳的楊萬裏，竟然半步沒退，硬生生地頂住了。雖然臉色在瞬間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連續變換了好幾次，但他的的確確是接了下來，令林笑等人頗有些意外。
“祖師爺在上，若不是衣服裏頭套了件壓箱底的“軟藤甲”，今天肯定就要交待了！”楊萬裏強忍著胃裏湧上來的陣陣酸意，悔得腸子都青了。幸虧出門的時候師父把這件平時自己不用的護甲給了他，否則今天就要糗大了。程依依這一拳的力道倒是一般，無奈所選位置極為刁鑽，正好打在了胃部，讓自己平時刻苦鍛煉出來的八塊腹肌，毫無用武之地啊。
“嗯，不錯，出拳迅猛而有力，尤其是準度極佳，值得表揚啊。”楊萬裏幹笑兩聲，故作瀟灑地拍了拍了程依依的肩膀道，隻不過臉色看上去還略有些蒼白。
“但是，不要驕傲，以後在力度上還需要加強。”楊萬裏見程依依臉上露出喜色，繼續正色道：“尤其重要的一點是，你的發力方式有些問題，出拳之時，氣勢太盛，用力過猛，這樣途中勁力便消耗了少許，不能完全作用到對方身上。”
別說，楊萬裏不愧是名門弟子出身，理論知識掌握的還挺豐富。隻不過他也知道，要想達到真正的拳出無風，凝於一點，待接觸目標時再爆發出來的境界，哪是那麽容易的。這需要對勁力收發技巧做到隨心所欲，如臂指使，自己苦練了三五年，也不過是略有小成而已。
“隊輔，要不我來試試？”沉默了半晌的方玉竹突然出聲道。
“好啊，你也試試看吧。”頗感意外的楊萬裏欣然應允道。
方玉竹是瘦長型的體格，四肢看上去要比一般人長出不少來，隻不過他平時總是喜歡穿一身“黑麻絲”編的大衣，將自己整個罩在裏麵，所以如果是突然出手的話，絕對會讓人防不勝防。如果用專業角度去衡量的話，他絕對有做一個好殺手的潛質。但根據楊萬裏對方玉竹的了解，他更像是那種四平八穩，極度要求效果的人，不似殺手的出招，一去無回，斷絕生路。方玉竹的進攻完全是建立在絕對安全的基礎上，故而每一次出擊都是精心計算過的成果，一擊即出，風雲色變。
此時，方玉竹古井不波的臉上看不到絲毫表情，隻有半開半闔的雙眼，在閉合間偶有精光溢出，顯示出內心少許複雜的情緒。
慢慢踱步到楊萬裏身前，他整個人似乎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神情悠然地像是就要睡著，身體並不是完全靜止，反而有點前後搖擺，令人捉摸不透。
有了剛才的教訓，楊萬裏不敢托大，全神貫注地戒備著。突然，楊萬裏眼皮一跳，發現方玉竹身體右側的衣角微微一動，一道黑影以不輸方才程依依的速度朝著自己打來，但非常明顯的是，這一拳所帶起的破風聲幾不可聞，令楊萬裏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眼看著這一拳就要打在自己身上，拳中的勁力卻提前爆發了出來，也讓楊萬裏及時做出了反應。“嘿”的一聲，楊萬裏雙手在胸前及時地結成了掌印，堪堪封住了方玉竹這一拳。隻不過，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股猛烈的力道從方玉竹的拳頭中傳來，“蹬蹬蹬”楊萬裏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麵色不由變得更白。
“這幾個小祖宗都是打娘胎裏就開始練了麽？”楊萬裏心中發苦地暗道。方玉竹這一擊絕對有自己全盛狀態下的風采，若是他在最後一刻的控製上沒有出現那一絲失誤的話，自己絕來不及封住這一拳。這哪兒像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啊？
“很好！”楊萬裏先暫時把內心的苦楚放到一旁，繼續扮演著導師的角色道：“玉竹這拳打的很好啊，充分將速度、力量與突然性結合在了一起，若不是我反應夠快，怕也要栽在這一拳上。日後隻要再多加練習，將關鍵的最後一步完全掌握，成就不可測度啊，哈哈……”
方玉竹畢竟還是一個閱曆淺薄的少年，剛才打出的這拳，自己都覺得非常滿意，卻還能被提前預判，成功封殺，使他對楊萬裏的印象大為改觀。再加上楊萬裏的這一番諄諄教誨，頓時把他唬的雲山霧罩，一張老臉也樂開了花。
雖然沒有達到預想中的震撼效果，但能把程依依和方玉竹哄得這麽開心，楊萬裏也覺得收獲不小。隻不過，接著輸了兩陣，心裏頭總覺得不舒坦。於是，楊萬裏抬手一指石敢當，滿是慈祥道：“敢當啊，你出列吧，跟我說說看你最擅長什麽。”
“吃飯！”石敢當毫不猶豫地說道。頓時惹得林笑幾人捂著嘴嗤嗤直樂。
“那第二擅長的呢？”楊萬裏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再次問道。
“逃跑！”石敢當的回答斬釘截鐵，毫不拖泥帶水。
“你就知道吃飯，逃跑？那請問你是怎麽在叢林裏活下來的？”楊萬裏拍了拍有點僵掉的臉，繼續問道。
“嘿嘿，楊大哥你這就不懂了，殺敵製勝那是笑兒哥他們的事兒，我大部分時間就隻管放飛砂。楊大哥你可別小看這活兒，很有技術含量的！第一，體力要好，不然放到一半就歇了你找誰去？第二，腿腳要快，事情不對頭，你得趕緊溜啊。所以說，吃飯和逃跑就是我最擅長的。”石敢當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林笑等人早就捂著肚子笑蹲到地上去了。
“呃……”聽了石敢當的話，楊萬裏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極品可要怎麽指導啊，訓練他怎麽快速、有效地吃更多的飯？還是告訴他怎麽跑路最有美感，又能永遠跑第一？
楊萬裏搖了搖頭，對著石敢當咬牙切齒道：“雖然大家分工有別，我不好指摘你什麽，但基本的作戰能力還是要具備，並且不斷加強的。這樣吧，你我打一場，我看看你哪裏還有不足，再進行針對教導。”
“哦。”石敢當苦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林笑他們則是興奮不已，其實像楊萬裏這樣能夠在實戰中對他們提出建議，對他們自己而言也很有幫助，畢竟這個隊輔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嘛！
待兩人站定，楊萬裏先亮出了吃飯的家夥，左右兩個花環唰的一下出現手中，擺了個客氣地起手式。要說楊萬裏這兩個花環，頗有些來頭。當年逍遙宗祖師爺一對多情環，縱橫天下，在東極大陸也算是赫赫有名，隻不過那一對正品多情環用的是東極大陸早已絕種的“無極根”編製而成，威力之大，無法想象。而楊萬裏這一對的材質則是最為常見的“綿柳枝”，與無極根自是天壤之別，相去甚遠。
但楊萬裏的多情環也不容小覷。因為綿柳枝雖常見，但逍遙宗自祖師爺傳下來的一套“天地無雙”環法卻是威力驚人，配合這套**，多情環在楊萬裏手中變化多端，神鬼莫測，等閑兵器都要被其所克製。
楊萬裏手持雙環，正是信心滿滿，一抬頭，對麵的石敢當卻已搶身攻到。隻聽“嘩啦啦”一聲響，十幾顆渾身長滿毛刺的“椰木果”率先迎麵飛來。這玩意兒很有意思，敲開外頭的硬殼，裏麵的果仁香甜可口，十分美味，但皮肉若是不小心被硬殼上的毛刺紮破，就會奇癢無比，無法忍受。故而采摘的時候一定要特別小心。
此時，椰木果被石敢當用作暗器打來，楊萬裏自不敢掉以輕心，多情環一卷，椰木果便被紛紛帶開。這一招有名頭，喚作“隨風扶柳”，使來對付暗器之類最是好用。
石敢當的進攻當然不止如此，楊萬裏剛把椰木果收拾幹淨，一大片飛砂裹著一柄大錘便來勢洶洶，堪堪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