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兵臨城下
大兵壓境虎狼師，針鋒相對意誌堅——作者：章前詩
“報告，閃族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黑風嶺’，正向‘一線天’進發。”
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大批黑黝黝的雅利安族戰士正隱藏其間，領頭的一個高壯漢子卻是林笑等人的老熟人，海雅。
聽完偵查隊員的回報，海雅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握著族中製式長矛的手臂，也不由繃得筆直。他沒想到，林笑等人回去了這麽久，竟然還是沒能阻止兩個部族間的戰爭。
“或許，連他們都已經深陷泥淖，身不由己了吧？”收回紛亂的思緒，海雅伸手打了個手勢，迅速率領著自己的隊伍消失在了叢林深處。戰爭既然已經開始，那就隻有放開手腳，全力去爭取最後的勝利了！
“鐵鋒，對於雅利安族，你了解多少？”此時，黑風嶺的最高峰上，殷羽揚正與幾個特攻隊的隊員們並肩而立，看著腳下徐徐走過的魔冬部戰士們商討軍情。
“隊長，說實話，我對他們一點兒都不了解。”鐵鋒毫無保留地坦白道：“事實上，在之前的戰鬥中，都是王成仁那幫直屬衛隊在前線與他們糾纏，我們這些特功隊員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哦？聽你的語氣，似乎對此還頗有抱怨嘛。”殷羽揚眉頭一挑，不由冷聲道。
“不敢，雖然我知道特攻隊的作用就是出其不意，在戰場上一擊必殺，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眼瞅著別**口吃肉，心裏總是有些癢癢的。”鐵鋒一向不會在殷羽揚麵前拍馬須溜，玩虛的那套，他這個人永遠都是這麽直來直去。
“哼，虧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殷羽揚雖然仍舊冷著一張臉，但口氣已經明顯轉暖了，瞥了眼身旁其餘的隊員，隻聽他繼續道：“村長被擄，下落不明，他直屬衛隊本就沒起到保護作用，這會兒讓他們衝殺在前，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他們是沒起到保護作用，但您也得讓他們一塊兒跟著去才行啊。”鐵鋒心裏嘀咕了一句，忙接口道：“隻怕王成仁那幫人心有不忿，若是消極怠工的話，恐怕會對整個士氣造成影響。”
“無妨，王成仁雖然對我頗有不滿，但他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不會不知輕重地做出一些對全族不利的事情來。”殷羽揚看人的本事還是不錯的。
“隻是，老讓他們這麽鬧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鐵鋒意味深長地說道。
“嗯，我有數。”殷羽揚擺擺手，止住了鐵鋒的話頭。對於這個問題，在徹底擊敗雅利安人之前，他寧願選擇先扔在一旁。
“你知道，我回來前，曾在雅利安族待過一段時間。”沉默了半晌，殷羽揚才又想起了自己要囑咐鐵鋒的東西來。
“嗯，確實聽隊長提到過。”鐵鋒如實回答道。
“所以，對於雅利安人的情況，我要比你熟悉的多，也比王成仁他們更明白對方的深淺。”頓了頓，殷羽揚語氣漸漸沉重道：“雅利安人的體術堪稱舉世無雙，而且，他們的叢林生存能力也毫不遜色於我們。其中，你要特別注意兩個人，一個是嘎烏，一個是海雅。”
“嘎烏我知道，就是曾來咱們村裏作客的那個黑大個吧？”鐵鋒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錯，雖然他被我打成了重傷，但傷不至死，今後隻怕會是我們的心頭之患。”殷羽揚憂心忡忡道。
“有這麽嚴重嗎？這個家夥雖然實力不錯，但平日裏木訥無言，看不出有多厲害啊。”鐵鋒半信半疑道。
“那是因為你還不了解他，論到意誌力與執行力，他絕對是雅利安族最強的一個。隻要是他認定了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除非是死。”殷羽揚冷聲說道。
其實，也正因如此，殷羽揚才會選擇帶嘎烏而不是別人來東莫村。因為他知道，隻有嘎烏將林笑的消息帶回去，才會讓雅利安人沒有懷疑的理由。
“幸好，他現在就算還沒死，也不可能生龍活虎地出來跟咱們作對了，隊長那一招下手之重，我可是看在眼裏，寒在心頭呢。”聽了殷羽揚的分析，鐵鋒忍不住慶幸道。
“所以，我才要讓你特別注意第二個人，也就是海雅。”殷羽揚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說道：“這個人心思縝密，胸懷大略，實力也是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他極有主見，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殷羽揚這番話說得已經很明顯了，嘎烏對於雅利安族來說，雖然是具備了足夠的說服力，但如果真會有人懷疑此事的話，那就一定會是海雅了。殷羽揚當然不知道，他的猜測與事實是驚人的相似。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次帶隊的人是他，我們就會很麻煩？”鐵鋒眼睛眯成一條線，聲音清冷地問道。
“是的，所以，我給你們布置的任務就是，在開戰前，除掉他！”殷羽揚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落在鐵鋒的耳中卻似是一柄重錘，令他一掃之前的輕敵之意，轉而變得十分警醒起來……
“阿嚏！”
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的海雅突然打了一個驚天大噴嚏，達利元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這個讓人頭疼的家夥，每次都是這麽不著調，如此重要的行動會議上也不知稍微克製一下，這讓自己怎麽能放心地將指揮權交給他呢？
“奶奶的，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正在背後說我壞話。”海雅心裏念叨著，無辜地擦了擦鼻子，向一幹正盯著他猛瞧的雅利安高層出聲解釋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著涼了。”
這借口，還不如不說呢。
“咳，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閃族大兵壓境，是要找咱們一決勝負呢，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沒有理會海雅的這個小插曲，達利元沉聲問道。
此刻，帳篷中除了仍舊臥病在床的嘎烏外，幾乎所有的主要人物都已經聚齊了。站在達利元左手邊第一位的，還是他那不爭氣的侄子，達能，緊挨著達能的是侍衛隊隊長，布達拉。與之相對應的便是右手邊的人馬，第一位赫然是須發皆白的冷山，第二位便是剛剛惹來**的海雅了。
其餘眾人就順著兩邊一直排下去，其中，久違了的格蘭仕也精神抖擻地站在裏麵，眼珠子轉來轉去，顯然對於這樣的大場麵還有些不適應。
“我看啊，咱們幹脆就把兵力全部集中在一線天，依托那裏的地勢將閃族死死地擋在外麵。”首先發表意見的是達能，眾人對他都沒有什麽好感，此刻他當然更要表現一番以改變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了。
“不行，一線天那裏雖然易守難攻，但隻需派重兵把守便可，若是將全部兵力都調集過去，我們就相當於放棄了靈活的叢林戰法，將優勢白白地送給了人家。”海雅一聽達能這不靠譜的主意，便眉頭一皺道。
“叢林戰不過是權宜之計，對方現在擺明了是要跟咱們決戰呢，如果還是拘泥於這種遊擊之術，豈不是讓人輕看了我等？”布達拉搖搖頭，顯然不同意海雅的說法。
“丟麵子事小，丟性命事大，我同意海雅的做法，一線天不能輕易放棄，但隻要選一個合適的守將便可，其餘部隊繼續纏住閃族的主力部隊，讓他們有力也使不上！”冷山發話表明立場道。由於他的資格最老，經驗也最豐富，所以做出的決斷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嗯，冷山說的不錯，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優勢。”達利元點頭表示讚同，旋即又問向眾人道：“那一線天誰願意去守？”
聽了這話，底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沒有做聲。開玩笑，守一線天可是個大工程，雖說那地方山勢陡峭，環境險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但人家閃族也不是吃素的啊。作為曾經的北大陸王族，就算到了今日隻剩下族中四部中的一部，實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嗯？”這一冷場，達利元不滿意了。雖說一線天是處在於閃族交鋒的第一線，但隻要守將足夠聰明，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被攻破，此時眾人的表現，隻能用貪生怕死，膽小如鼠來形容。
不過，很快，達利元就不再鬱悶了，因為有人打破了沉默，越眾而出，瞧著樣子是要主動請纓呢。
“族長，我願意去守那一線天，您放心，隻要給我足夠的兵力，耗我也能耗死他們！”越眾而出的正是達利元那親愛的侄子，此刻他隻覺自己出盡了風頭，顧盼之間可謂是豪氣頓生，不可一世。
看清了來人是達能，達利元心頭不由一緊，開始為這個混蛋的輕率舉動而罵娘了。可憐他達家傳到自己這代還有兄弟三人，到了達能那一輩就隻出了這麽個混球。無能倒也罷了，腦袋不好使也沒啥關係，問題是你不能老是讓我為難啊！
“嗯，達能，你的勇氣可嘉，隻不過恐怕不是最合適的人選。”達利元暗地裏咬牙切齒，臉上卻仍是一副和熙笑容道。
“沒錯，你太莽撞了些，一線天恐怕守不了半天，就得落閃族人手裏。”冷山鄭重其事道。不過他這話說得又太直白，頓時，把達利元和達能給嗆個半死。
“得了，還是我去吧，閃族的人手段還挺多，我正想見識一下呢。”眼見眾人又要再度陷入冷場的尷尬，海雅不由出聲道。
“哦？你願意去的話就太好了，一線天也隻有交到你手裏我才放心啊。”海雅剛表完態，達利元便喜出望外道。
“奶奶的，真要這樣你直接吩咐一聲不就完了嘛！”海雅心中腹誹著，對這些喜歡玩心計的老家夥們很不感冒。
“如此，就這麽決定吧！海雅，你要注意那個殷羽揚，他曾來我們族中待過一段時間，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這次如果是他帶隊的話，你一定要特別小心。”看著海雅一副輕鬆無謂的模樣，冷山不禁出聲提醒道。
“放心吧，我會的。”一聽到殷羽揚這個名字，海雅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上也顯露出非常值得玩味的神情來……
“隊長，前麵不遠處就是一線天了，王成仁剛才派人回報說，他們在那裏受阻，現在戰況激烈，讓我們速速前去支援呢。”鐵鋒將最新收到的消息告之殷羽揚道。
“果然是個險地啊！”殷羽揚聽了鐵鋒的話並沒有作出表示，反而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打量著附近的地勢，好半晌才蹦出這麽一句。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一線天騎馬隻需半個時辰，故而，從這裏便可觀察到一線天以及附近的地貌特地。隻見，這條山路開鑿於大山中間，兩旁盡是陡峭的岩壁，光溜溜地沒有一點兒可以借力的地方。
沿著這條山路蜿蜒而上，便可瞧見幾個深綠色的營帳，那是用“吞天蟒”的皮精致而成，不僅拉伸能力極強，而且還會自然生發一股涼氣，在這種盛夏時節可謂是極好的行軍裝備。
隻不過，殷羽揚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那片舒適的綠意上，而是繼續向前，牢牢鎖定了那條夾在兩山之間的狹長通道。
“嘖嘖，這種地形恐怕也隻有絕域山脈這種地方才能看得到，那簡直就像是被人一劍劈開的。”鐵鋒也順著殷羽揚的目光捕捉道了那道奇景，忍不住咋舌道。
“雅利安人曆盡千辛萬苦，從北大陸一直逃到這裏，如果不是找到了一處絕對安全的地方，恐怕也不會輕易停下來。”殷羽揚倒是不怎麽意外，繼續緩聲說道：“當年，我們有穿越絕域山脈的密道，而雅利安人卻是靠著自己的雙腳趟出一條活路，在這點上，他們其實更值得尊重。”
“可惜，現在卻要苦了我們啊。”鐵鋒不由哀歎道。
“還是見了王成仁再說吧，也許有別的辦法能繞過去呢。”殷羽揚更像是在自我安慰，雙手用力一轉虯龍馬的馬頭，頓時便一騎絕塵而去。
當殷羽揚等人來到王成仁他們臨時搭建的營地，在為他們準備好的議事帳篷中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後，一幹直屬衛隊的頭領們才姍姍來遲，挨著巴地鑽了進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傳令兵路上難道耽擱了嗎？”對於眾人的散漫，鐵鋒真是看不下去了。
“沒有，傳令兵來的很及時，不過你也知道，前方戰事吃緊，我們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啊。”萬宇按住了身旁要跟著發作的許闖，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戰事吃緊？哼，來了這麽久，我都沒聽到半點兒擊鼓交戰的聲音，請問你這仗是在哪兒打的？”鐵鋒毫不含糊地再次問道。
“沒動靜就不是打仗了嗎？那我明兒個就安排幾十個人，天天站在陣前搖旗呐喊，擊鼓敲鑼給你聽。”許闖忍不住反駁道。
“你……”被他這麽一搶白，鐵鋒不由氣得直瞪眼。
“行了。”阻止了事態的進一步升級，殷羽揚轉而問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守仁道：“此戰關係到村長等人的安危，部族興衰，我希望你們不會敷衍了事，成為魔冬部的千古罪人。”
殷羽揚這番話說得可謂相當之重，但王守仁也隻是眉頭皺了一皺，便語氣輕鬆地回應道：“此處地勢之險，你也看到了，我是絕不會讓兒郎們白白送死的。除非，你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來，否則別想我們做你的墊腳石、過河橋。”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關鍵是你要配合才行。”殷羽揚語重心長地說道。
看他都這麽說了，王守仁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臉上總算不再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了。
“先跟我說說這幾天的進展吧。”殷羽揚看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趁機打探道。
“進展？有個屁的進展！我們紮在這兒都兩天了，連他們雅利安人的人影都沒見到一個。”心急的許闖替王守仁回答道。
“怎麽？雅利安人不敢正麵交鋒嗎？”殷羽揚好奇地問道。
“不是不敢，是根本就不用！”萬宇接口道：“他們隻需把大石往下一滾，咱們這些人就完全沒有辦法了，這一線天連兩個人並排前進都做不到，根本就無處可躲啊。”
“你們就不會往岩壁上閃嗎？”鐵鋒一臉不信道。
“廢話，你以為隻有你這樣的豬頭才想得到嗎？那岩壁表麵看上去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裏麵住滿了‘九紋岩蛇’，這要是被咬上一口，可比讓巨石壓扁了還慘。”許闖立即毫不示弱地諷刺道。
“九紋岩蛇？！”一聽到這種異獸，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鐵鋒也啞火了。
事實上，在座的所有人聽見這幾個字後，都有點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因為，九紋岩蛇在東極大陸可謂是赫赫有名的魔獸，它最擅長地就是躲在岩洞裏睡大覺，最危險的則是嘴巴上顎處的毒腺。這種毒腺經過牙齒傳遞到血液中後，會令人奇癢無比，皮膚逐漸潰爛而亡。
照例說，這種死法也算不上恐怖，但九紋岩蛇真正恐怖的地方，卻是這種毒根本就沒有解藥，而隻能依靠九紋岩蛇自己將毒素吸回才可得救。
當然了，另一個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別讓自己被咬到。隻不過，一想起岩壁上那些拳頭大小，密密麻麻猶如蜂窩般的坑洞，眾人便沒了這個自信。
“不能想辦法繞過去嗎？”殷羽揚總算提出了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
“我們研究過了，如果要繞過一線天的話，必須經過這片沼澤，或是下方的這片叢林。”王守仁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張簡易的地圖比劃道。看那地圖上手繪的痕跡，顯然是最近剛剛製成的。
“這兩個地方有什麽來頭？”殷羽揚知道王守仁必定是實地勘察過，故而直奔主題道。
“我隻能說，這兩個地方比一線天還要可怕。”王守仁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繼續道：“雖然這兩處險地的麵積都不是很大，但主要問題卻是魔獸太多，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取得進展。”
“正確地說，應該是根本就不可能清除完畢。”萬宇插嘴補充道，不由令眾人冷卻下來的心更加冰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