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天賜良機
機會從來都是為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作者:章前句
“諸位可是甲天下青山城分號的弟兄？我乃萬刀城分號的掌櫃‘甄青鬆’，有失遠迎處還望各位不要見怪啊！”說話之人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壯漢，明明是一副武人的體格，卻非要罩上一件華服，看上去頗有些不倫不類。
“這個甄青鬆是我大哥的人，你別看他模樣長得粗獷，心思卻是非常細膩，又擅長拍馬須溜，迎合上峰心意，故而，這萬刀城的肥差才會落到他的身上。”白無雙湊到林笑耳邊嘀咕了兩句，這才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哈哈，久仰甄掌櫃經營有方，將萬刀城的甲天下打理的有聲有色，今日一見其人，果然是別有一番風度啊！”
“風度？這話說得還真‘客氣’……”聽了白無雙的話，一旁的林笑忍不住在心裏埋汰甄青鬆道。
“哪裏哪裏，小白少爺過獎啦！要說業績啊，這段時間誰又能比得上青山城，風光得過您呢？”甄青鬆雖然知道自己的靠山與白無雙存在競爭關係，彼此也巴不得對方早點兒在人間消失，可白無雙畢竟是人盡皆知的白家骨肉，他甄青鬆作為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失了表麵上的禮數。
更何況，現在萬刀城的局勢複雜，甲天下的日子並不好過，甄青鬆說不得還要指望白無雙能夠施以援手，幫他一把呢。
“我那隻不過是沾了‘青山城之變’的光，順便從中取些好處罷了，喏，差點兒忘了向你介紹，這位便是青山城的林笑，有關他的身份和事跡，想必消息靈通的甄掌櫃應該不會陌生吧？”白無雙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還沒進城，便殷勤地向甄青鬆介紹起林笑來。
“什麽？！連林笑都跟著一起來了？”不料，這下子，甄青鬆竟然表現地比剛才還要興奮，一把拉住林笑的胳膊，親熱地好像老丈人見著了女婿，讓眾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行了，有什麽話咱們進城再說，既然來了萬刀城，一定要好好住兩天才是。”眼見眾人對自己還抱有一定戒心，甄青鬆一拍腦門，趕忙引領著白無雙等人向城內行去。
等眾人進了城，林笑才發現白無雙之前所說的話，確無虛言。作為曾經的巨型“鑄造廠”，萬刀城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道路兩旁那些密密麻麻的沿街店鋪，其中，多以鑄煉兵器，尤其是各類刀具為主，久經歲月滄桑之磨練，竟能憑空散發出一股淩厲之意。
除此之外，便是耳邊時不時響起的“叮叮咚咚”的敲打聲，每一錘落下都是火星四濺，完全不同於林笑以前熟悉的煉器場景，甚至，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硫磺和焦油的味道，火辣辣的讓人忍不住也想跟路人一樣坦胸露ru，豪放一把。
“你可別小看這些簡陋的器具，貌不驚人的匠師，正是有了他們的存在，萬刀城才會如此繁花似錦，讓我們這些做買賣的有利可圖。”甄青鬆見林笑對這些似乎很有興趣，忙不迭地在旁閑侃道。
“那是當然，這城中出品的好寶貝，除了淩霄宮外，便是往咱們甲天下送，尋常人等想買都買不到，甄掌櫃這生意做的不要太輕鬆吧？”聽了甄青鬆的話，白無雙不由酸溜溜地插嘴道。
“哈哈，小白少爺別忘了，我們可是也有競爭對手的啊……不過幸好，現在咱們甲天下，像少爺這樣的青年才俊輩出，前景終歸是一片光明的。”甄青鬆似乎有些難言之隱還未講完，隻是，現在顯然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
“甄掌櫃過獎了，我們這些後輩閱曆尚欠，經驗不足，還要多多向你們討教學習才行。”白無雙謙虛地說道，向林笑打了個眼色，一行人的速度不由愈發快了起來。
誰知，行進到一個路口時，前方的道路突然變得擁擠起來。人們好像是在圍觀什麽熱鬧，簇擁在一起不肯離去，使得林笑他們一行人也不得不停下腳步，瞧瞧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怎麽是這家店？”甄青鬆抬頭一看，眾人圍住的店門口上，寫著“不二家”三個大字，不禁微皺眉頭道。
“這家店怎麽了？”白無雙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哦，這是一家百年老字號了，店主和我也算是交情匪淺，所以，我有點兒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甄青鬆連忙解釋道。
“那還不好辦，咱們進去看看不就行啦？”林笑雖然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主兒，但他身旁的夏宜歌卻最好這口，所以，隻不過使了個小小的眼色，林笑便心領神會，張嘴建議道。
“好，咱們去看看吧，反正現在這裏水泄不通，想走也是走不了了。”白無雙也出聲附和道。於是，一行人就擠入人群，打探起消息來。
這一問，眾人才知道，原來是一起牽扯甚大的買賣糾紛。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兩個月前，有幾個人來不二家訂了一批刀具，言明要用他們自己提供的“紫金銅”來進行混合加工，當時的老店主正巧不在，所以，是他十八歲的大兒子接下了這個單子。
不料，也正是因為年輕沒有經驗，大兒子收料的時候根本沒有檢查，結果在煉器時出了岔子，根本無法按期交貨，這才惹來了麻煩。
“對方要求按照約定賠償十倍的損失，可是這批貨數量巨大，要是不二家真賠的話，恐怕會傾家蕩產啊！”
“可不是嘛，還有那些異常珍貴的紫金銅，對方堅持說是正品真貨，要不二家一起賠償呢！”
“但不二家的老板說那些都是普通的銅粉，是對方在故意用假貨坑他，也不知道到底誰在說謊？”
“……”
“甄掌櫃，你覺得此事如何？”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白無雙苦笑著問道。
“那還用說？我認識老吳頭三十多年了，他的為人我最清楚，絕不會蒙騙顧客，賺取這等不義之財的。”甄青鬆腦袋搖成了撥Lang鼓，一臉篤定地回答道。
“這麽說來，就是有人故意想整他們咯？”林笑摸了摸下巴，眯著眼睛問道。
“我看八成就是這樣了，而且，我連動手的人和幕後黑手都已經能猜出個大概。”甄青鬆語出驚人道。
“說吧，我看你早就想說了，一路上憋的很辛苦吧？”白無雙似乎知道甄青鬆定是了解內情，毫不意外地說道。
“小白少爺果真是好眼力！”甄青鬆習慣性地拍了記馬屁，接著說道：“照我看，此事應該是競勝在背後搞的鬼，而支持他們這麽做的，定是淩霄宮無疑！”
“嗯？他們什麽時候搞到一塊兒去了？”白無雙眉頭一挑，總算是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甄青鬆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繼續道：“這段時間，競勝已經把我們的老客戶挖去了不少，不二家的事情，多半也是針對咱們甲天下而來的。”
“幹嘛要搞得這麽麻煩？你們抄家夥去幹一架，分出個勝負來不就行了？”林笑一臉鬱悶道。
“在商言商，我們這些生意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大打出手的。”白無雙笑著解釋道。
“不過，真要是打起來的話，就一定是大場麵，畢竟，戰天組和風語團暗中較勁這麽多年，都不會在對方麵前輕易示弱。”甄青鬆接著補充道。
“我懂了，反正最好就是能夠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否則，衝突起來的話，損失便是雙方都難以接受的，對吧？”林笑稍稍明白了一點兒，卻對他們這種舍不得孩子，又想套狼的心思深表無奈。
“就是這麽個道理！”白無雙點頭道。
而正當他們幾個聚在一旁竊竊私語之時，不二家裏突然傳來了叫罵、嗬斥聲，顯然，雙方火氣都挺旺，眼瞅著便要幹上了。
“你們這是誠心找茬！這些是紫金銅嗎？銅你個老母啊！”一個二十不到的壯實年輕人，扯開嗓子大罵道，他對麵的幾個人則是一連漠然，似乎一點兒都沒將他的粗口放在心上。
“振宇，你給我住嘴！”幸好，這不二家裏還有明白人，吳振宇他爹，吳青，吳老板，便是這不二家的真正管事人。隻不過，現在的吳青也是眉頭緊皺，想不出絲毫辦法來。
雖然，吳青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故意想要找不二家的麻煩，趁機生事來要挾他們，但對方卻靠著自己的失誤占了一個“理”字。眼下，便是吵到淩霄宮去，理虧的仍是吳青這一方。
“諸位，我們不二家一向都是奉行公平、信譽至上的原則，絕不會做出有虧良心的事來。今日，孰是孰非大家都看在眼裏，我吳青在這裏向各位保證，東西我們一定會一分不差地賠給你們，但是，時間上卻希望能夠再寬裕一些。”眼見對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吳青不由無奈道。
“對不起，吳老板，三天的時間已經不能再延長。要不，你們就拿同樣的材料賠給我們，要不，就隻能如期支付賠償款項，沒有第三種選擇。”為首的黑臉大漢冷然道。
“我選你老母啊！想讓我們賠錢？門兒都沒有！爹，你不能再這麽軟弱了，他們是流氓，是土匪，是一群裸的強盜啊！”聽吳青這麽說，十八歲的吳振宇怒了，年輕人血氣方剛，怎麽可能忍得下來？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我們不二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吳青狠狠地瞪了吳振宇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斥道。
“他們這是設計好了要害我們的，即便我第一次能夠識破，你能保證我們以後每一次都能躲過去嗎？”吳振宇梗著脖子據理力爭道。
“你……”吳青猛地抬起手來，想給他一個耳光，不料，剛抬起來的右手，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怎麽也掙脫不開。
“吳老哥，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這麽大的氣呢。”抓住他手的不是旁人，正是和林笑等人看了半天戲的甄青鬆，甄掌櫃。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時候出麵了，無論是對競勝那邊的持續打壓，還是對淩霄宮這種默許的偏幫態度，在白無雙到來之後，甄青鬆覺得總要做出些許回應才是。
“甄、甄掌櫃，你怎麽來了？”吳青看到他，自然是喜出望外，不用說，甄青鬆此刻現身，絕對不會是來勸勸架這麽簡單。
“嗬嗬，咱們待會兒再敘舊吧，眼下，還是先將這些鼠輩打發了，好讓自己的耳根能夠清靜一些。”不得不說，甄青鬆還是挺有派頭的，一番話說出來不僅撫慰了吳青那顆焦躁不安的心，也讓對麵那些故作鎮定的小雜魚們再也冷靜不了了。
“哼，甲天下果然是財大氣粗，既然甄掌櫃都開口了，自然便是要將不二家的債替他們償還咯？”黑臉漢子冷笑道。
“當然，區區幾斤紫金銅，我還沒把它放在眼裏！”甄青鬆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扔了過去，接著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我們甲天下已經忍了夠久，如果他還不知收斂的話，就等著一敗塗地吧！”
“哼，我們走！”黑臉漢子接了錦囊也不多看，揣進懷裏就領著眾人迅速離去，顯然，他也知道自己在甄青鬆這兒是討不到什麽便宜的。
“嘖嘖……不愧是甄青鬆啊，還真是夠輕鬆的！”林笑一見甄掌櫃這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的“霸氣”，立馬對他大為改觀，忍不住感慨起人不可貌相來。
當然，甄青鬆的霸氣是建立在他財氣上的，這年頭，有錢人就是可以這麽瀟灑不羈！所以，林笑便不合時宜地開始幻想，自己要是有一天也這麽腰纏萬貫，到時候會是個什麽作派……
“甄掌櫃，這怎麽好意思呢，您這筆錢就當是我借的，兩個月內，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籌齊了還上！”眼見這一場風波被甄青鬆消弭於無形，老吳頭的心裏自然是欣喜不已。
“吳老哥，錢的事都是小事，咱們做的是長久生意，以後還需要彼此互相扶持，那種見外的話就不必說了。”甄青鬆拍了拍吳青的肩膀，又轉向門外圍觀的眾人道：“今日，我甄青鬆在這裏鄭重宣布，凡是與我們甲天下有合作的商戶，三日後請來府上一聚，共商日後之發展，請帖明日便會送出，還望大家相互轉告，一定要準時出席啊！”
“瞧瞧，這絕對是個人才啊，懂得因勢利導，把握時機為自己造勢。”白無雙突然湊到林笑的耳邊，輕聲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來了，給他吃下了定心丸？否則，他隱忍這麽久，為何偏要選擇這個時候發作？”林笑咧嘴一笑，一臉了然道。
“隻可惜，他不是我的人，要不然，必能派上更大用場。”白無雙不無遺憾道。
“所謂千金易得，一將難求，你若是真有愛才之心，不妨努力爭取一下。”林笑忍不住建議道。
“難啊，這種老於世故的精明人，想要說動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況且，我大哥待他不薄，他也沒有反水的理由。”白無雙搖搖頭，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將風波平息後，眾人便不再多留，往位於萬刀城中部的甲天下總部繼續行去。
到了地頭，白無雙他們驚訝的發現，甄青鬆為了給他們接風，還弄出了不小的排場。門口兩旁不僅早早裝飾一新，這會兒更是站著兩排幹練的守衛，顯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來。
“諸位，接風酒宴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趕緊入席吧！”甄青鬆一邊將眾人往內引，一邊示意手下開始敲鑼打鼓，營造聲勢，再配上門楣上那條寫著:“歡迎青山城同僚蒞臨指導”的橫幅，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來了強援似的。
“小白少爺不要見怪，那吳青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我才會主動出手相助。”進了甲天下的內院，眾人剛剛據桌而坐，連菜都沒上齊整呢，甄青鬆便開口說道。
“哦？願聞其詳。”白無雙知道甄青鬆不會無的放矢，便耐著性子問道。
“幾位有所不知，萬刀城雖然屬淩霄宮直接管轄，並無其他門派插手，但這些老資格的匠師們卻有自己的組織，＇鑄煉工會＇，而吳青便是這鑄煉工會的負責人之一，威望頗高。”甄青鬆沉聲說道。
“嗯，你既然如此看重這鑄煉工會，想必它對咱們的生意影響很大吧？”白無雙理所當然地推測道。
“沒錯，鑄煉工會不僅在萬刀城的匠師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同時，它還負責與管理者溝通，以維護自身會員的利益。”甄青鬆詳細解釋道:“據我所知，萬刀城中有超過九成的鑄煉鋪都加入了這一組織，所以，即便是淩霄宮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原來如此，那咱們這錢也算花的挺值啊。”林笑這才明白了甄青鬆慷慨解囊的真意，不由對這些商人們的精打細算感慨不已。
“那競勝的人就不怕得罪鑄煉工會嗎？”林笑身旁的夏宜歌問了個關鍵問題。
“他們不是不怕，而是想借由這種手段來控製更多的人，以達到完全掌控鑄煉工會的目的。”甄青鬆皺著眉頭道:“原本，工會裏的管理層便有各自的派係，或是與我們甲天下交好，或是站在競勝那邊，可是現在，形勢卻完全不同了。”
“是因為淩霄宮的關係嗎？”白無雙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沒錯，正是由於淩霄宮的強勢插入，讓原來傾向於我們的**量流失，轉而投向了競勝那邊。我擔心，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甲天下很快便會在鑄煉工會徹底失去話語權。”甄青鬆一臉憂慮道。
“那對於這種狀況，風語團沒有做出相應的安排嗎？”林笑忍不住問道。
“現在，咱們最核心、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天下第一法寶大會，上頭恐怕還沒心思關注到萬刀城這塊兒呢。”甄青鬆無奈的苦笑道。
事實上，他還真就此事向風語團的大少爺求助過，可惜，人家現在一門心思地在籌備五年一屆的大會，賺取功勞，根本沒功夫搭理他。
“如此說來，也難怪他會病急亂投醫，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們身上了。”白無雙與林笑對視一眼，似乎都從中看到了進一步擴充自己實力的難得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