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夜言
對於甲天下和競勝的這些花花腸子，林笑自然是毫無所知，他今天晚上早就打算好了，準備去拜會一下那兩個從獅城過來的神秘野蠻人，看看有沒意外的收獲。
“我有預感，他們這趟來雲嵐城，絕對沒有表麵上看去的那般簡單！”林笑信誓旦旦地跟胡衝說道，隨即，便撇下了他，獨自一人單刀赴會。
那個後麵出現的野蠻人，交給他的東西上隻寫了四個大字“雲來客棧”，而林笑隨便拉個路人一問，就輕易找到了這幢位於城西的豪華建築，施施然地走了進去。
“請問，您是林大粗林公子嗎？”剛剛走進客棧的大門，便有一個機靈的小廝迎了上來，恭敬地問道。
“沒錯，你是在等我嗎？”林笑不由笑道。
“是啊，我都等您兩天啦！”小廝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接著說道：“貴賓房的一位客人給了我一副畫像，讓我看到畫中之人，就立刻將他帶上去，林公子，請跟我來吧。”
“嘿，說是野蠻人一族，卻處處知書達禮，設想周到，與傳聞中的形容截然相反，真是流言猛於虎，傷人俱無形啊！”林笑感慨一聲，便跟著小廝上了二樓，在最裏麵的寬敞包間處停了下來。
“貴客上門，有失遠迎，還望林兄弟不要見怪才是。”小廝剛想開口通報一聲，不料，房門卻無風自開，將裏麵精致而又淡雅的室內格局給顯露在了林笑眼前。
“好了，這裏沒你的事了。”伸手揮退了小廝，黑木爾這才轉向林笑道：“林兄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叔叔，黑天星，你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麵了吧。”
“嗬嗬，是啊，第一次是在擂台上，原本以為，第二次應該會是在酒桌上呢。”林笑笑言道。
“放心，一回生兩回熟，這第三回，就百分百要酒肉伺候了。”濃眉大眼的黑天星也笑著回道。
“這麽說，二位特地邀我前來，是有事相商咯？”林笑明知故問道，不明白對方到底是看上了自己的實力呢，還是看上了自己的魅力？
“叔叔，還是你來說吧。”聽了林笑這話，黑木爾叔侄二人對視一眼，還是決定由黑天星開口。
“咳，你先坐下，這件事要是認真說起來，這話可就長咯。”黑天星示意林笑坐在自己旁邊，再讓黑木爾去門口盯著，這才將他們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正如林笑所猜想的那樣，這二位爺根本不是來雲嵐城觀光旅遊，順便找樂子的，而是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即尋找一個失蹤已久的族人！
“那人是黑木爾的親哥，‘黑木南’，半年前便離開了獅城，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的隻言片語。”黑天星麵帶憂色道：“黑木爾他爹死得早，他們兄弟二人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所以，這趟黑木爾獨自出門，我思前想後，仍是放心不下，就偷偷地跟了上來。”
“然後呢？”林笑知道，此事肯定還有下文。
“之後，我們便一路循著線索找來，可惜，一直找到這雲嵐城的時候，線索突然就斷掉了。”黑天星一臉遺憾道。
“線索斷了是什麽意思？”林笑有些不大明白。
“這種情況意味著，要麽他已經發現我們，故意隱藏了行跡，要麽……他就是死了，自然難以再留下任何線索。”黑天星耐心解釋道。
“唔，看來，你們調查後的結果，應該是第一種情況吧？”林笑摸著下巴道。
“林小哥果然是個妙人，我不說就已經猜到了。”黑天星笑了笑，繼續道：“而且，我們不光查到他沒死，還確定了另外一件事，黑木南打算留在雲嵐城參加天下第一法寶大會！”
“哦？這樣的話豈不是非常簡單了？你們隻需將參賽選手排查一番，便能輕鬆地將他找出來，根本不用費什麽手腳嘛！”林笑迫不及待地說道。
“要是有這麽容易的話，我們也不會幹坐著這兒發呆，一籌莫展了。”黑天星搖搖頭，接著道：“林小哥不知道，我族有一種奇功，能夠隨意改變身體骨骼、肌肉乃至髒器的位置，因此，想變身成另外一個人，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啊？還有這樣厲害的法門？那這個世界不是要亂套了嘛！”林笑很難想象野蠻人會是這麽一種能夠隨意“變形”的族群。
“那倒不至於，因為，這種奇功是有時間限製的，變形一次最多隻能支持兩個時辰。”黑天星趕忙解釋道：“中途，必須要恢複原樣讓身體得到放鬆，否則，很容易傷害已身，造成無法估量的嚴重後果。另外，如果打鬥太激烈的話，變身狀態也將受到相應影響，效果會大打折扣。”
“這還差不多……”林笑心有餘悸道。他可不想自己以後遇上一個能夠不借助任何器具和藥品，便可化身千萬的變態對手。
“所以，我們根本無法從參賽者中把他給找出來。”黑天星苦笑著搖頭道：“幸好，比賽進入到這個階段，人數已經不多，從而大大縮小了我們的尋找範圍。”
“呃，你的意思是，黑木南鐵定還在這十六強的名單之中？”林笑愣了愣，不明白黑天星的信心究竟是從何而來。
“嗬嗬，我知道你和黑木爾交過手，所以，認為黑木南的實力也應該高強不到哪兒去，說不定在前麵的比賽裏就已經被淘汰掉了，對吧？”黑天星倒是挺聰明，一眼便看出了林笑的心思。
“哪裏哪裏，黑木爾的實力已是不俗，作為他的大哥，黑木南定然也非等閑之輩，進入十六強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林笑趕忙客氣道。
“沒關係，你有這種想法實屬正常，因為，如果沒有‘那件東西’作為倚仗，我也不認為他就一定能夠順利晉級。”黑天星並沒有說明那件東西是什麽東西，而林笑自然也是聽過就算，不會再愚蠢地追問下去。
“好吧，既然如此，你今天找我來，肯定就是想讓我幫你們留意一下，看看十六強的選手中，誰的嫌疑更大一些，我猜得沒錯吧？”林笑笑著問道。
“對，就是這麽個意思！”黑天星點點頭，繼續道：“當然，我們不會讓你白幫這個忙，獅城雖然地處偏僻之隅，但好東西還是有一些的。”
“前輩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根本就費不了多少功夫，更何況，還關係到兩位的尋親大事，我又怎會袖手旁觀呢？”林笑一副高風亮節的模樣，突然，話題一轉，神秘兮兮地問道：“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們怎麽能夠確定，我不是黑木南變形而成的呢？”
“如果，你之前沒有和黑木爾交過手的話，我或許還無法如此肯定，但隻要有過正麵接觸了，我們還是能夠從一些細節中分辨出來，絕不會出現差錯。”黑天星信心滿滿道。
“原來如此……好吧，既然前輩親自向我拜托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兩位能夠早日找出黑木南來。”言盡於此，三人又閑聊片刻後，便分手告別，為晚上的這次會麵劃上了一個看上去還算完滿的句號。
“叔叔，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待林笑走後，黑木爾坐回到桌前，略顯憂心道。
“你叔叔我又不是神仙，怎麽能一眼就看穿對方的本心呢？”黑天星搖搖頭，接著說道：“之所以選擇與他合作，是因為這個林大粗實力夠強，且與甲天下和競勝都沒有什麽瓜葛，盡管，這隻是從表麵上來看。”
“既然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幫忙，為什麽不多聯絡幾個十六強中的選手，而隻選了他這麽一個人？”黑木爾一臉疑惑道。
“其他人我們沒有接觸過，所以，根本就無法判斷出真實身份，太冒險了一些。況且，人多嘴雜，萬一走漏了風聲，恐怕會惹來不小的麻煩……”黑天星沉聲解釋道。
“唉，說來說去，還是我大哥他太不顧全大局，竟然把‘那東西’偷出來參加這勞什子比賽，若不是有叔叔你暫時穩住族長，恐怕早就引來了全族的追殺。”黑木爾言語中帶著幾分怒意與不解，如果黑木南不是他的親哥，他也不至於如此為難，幾乎是操碎了心。
“別這麽說，你哥他也是被大山中的魔人所惑，才會做出這等蠢事，我們這次出來不僅要把他帶回去，更重要的，是除掉那個罪魁禍首，永絕後患！”黑天星咬牙切齒地說道，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了眼中的濃鬱殺意……
“奶奶的，讓我幫忙找人，卻又不把話說清楚，真以為我是愣頭青，二百五麽？”林笑一走出雲來客棧，便忍不住嘀咕道，心想晚上這趟算是白來了，啥好處也沒撈到，卻又領了這麽個不靠譜的任務。
不過，要是有機會能把他們那種變形術給學到手，林笑就算是賺到了。試想，能夠輕鬆自如地變幻成別人的模樣，且毫無破綻可尋，這可要比老村長的那套手段還強出不止一籌啊！
“按照黑天星的說法，現在十六強的選手中，除了我自己外，其他人都有可能是黑木南裝扮的。但是，話雖如此，每個人的嫌疑程度卻不盡相同，我得回去找胡衝好好合計一番才行。”即便林笑對黑天星給他開的空頭支票並不感冒，卻依然想早點兒找出真正的黑木南，清除掉自己的奪冠路上的這個阻礙。
就這樣，三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當第四天，眾人齊聚競勝會館時，這裏已經布置一新，呈現出一派充滿新意的格局。
往屆大賽，競勝會館一般都會在場地中央設置唯一的一個巨型擂台，將所有比賽都放在上麵進行。今年，競勝和甲天下的人竟然別出心裁，按照兩個半區設計了兩個陣營，每個陣營之前都有一個半封閉式的擂台，能夠完全打開，也可以隨意合攏。
顯然，這種不同以往的安排，一定有它的特殊目的，隻不過尋常的觀眾和一般的選手們並不會對此多加注意，除了那些有心人士會想破腦袋外，眾人還是很快接受了這種現狀。
場地既然有了變化，賽製顯然也會跟著發生改變。不同於以往的慣例，這次會館內的比賽，每一輪都將同時舉行兩場，而且，根據選手們的要求，可以采取封閉或是開放這兩種模式。
開放模式當然不用多說，封閉式對戰則是這次新增加的比賽形式。
顧名思義，封閉式對戰將封閉整個擂台，外人根本無法窺見裏麵的具體情況，而兩名選手隻允許攜帶報名時登記的法寶，除此之外的任何輔助用品都將嚴禁入場。
所以，這種比賽模式顯得異常殘酷和冷漠，憑的乃是法寶和自身的真正實力，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正因如此，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這種模式，它看起來更像是為那些有著特殊品味的異常人士所準備的。
“這麽做，似乎有點兒多此一舉嘛。”林笑正在屬於自己的包廂內，與胡衝敘著話。
“那也未必，有些人可能並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法寶的妙用，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會選擇封閉擂台來進行比賽了。”胡衝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怕自己招人惦記的話，不來參加比賽豈不是更好？”林笑反駁道。
“誰知道呢，或許，他們有不得不來參加的理由？更何況，有的人可能打法比較猥瑣，覺得還是別讓人看到會比較好。”胡衝繼續分析道。
“好吧，不得不說你的邏輯非常的……與眾不同！我想，應該屬於有感而發吧？”林笑一臉壞笑道。
“猥瑣流沒什麽不好的，反正隻要打贏了就行，成王敗寇，到時候誰也還敢再說半個不字？”胡衝不以為然道。
“精辟！”林笑比了比大拇指，接著說道：“接下來，會是一個怎樣的賽製？”
“這個嘛……首先，要先決出真正的十六強來！”胡衝語出驚人道。
“什麽意思？”林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嘿嘿，你可別忘了，在寶器組之上，還有一個法器組呢！”胡衝揭曉謎底道。
“娘的，把這茬兒給忘了一幹淨！”林笑一拍自己腦門，鬱悶地說道。
“忘了也正常，法器組的報名情況一向都是對外保密的，直到比賽真正進入到競勝會館的階段時才會公之於眾，喏，我手裏現在拿的便是法器組的名單。”胡衝說著，就將名單遞給了林笑。
“怎麽？法器組竟然有三個人？”林笑接過來一看，不由目瞪口呆道。他雖然已經有了少許心理準備，卻仍是沒有料到這天下第一法寶大會，能夠引來如此強大的陣容。
“三名參賽選手的確是超過了往屆的平均水準，以往，能有一件法器來湊湊熱鬧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是甲天下和競勝他們拿出來炫耀實力的情況居多。”胡衝點頭道。
要知道，法器已經不是一般的寶物，不僅在諸如逍遙宗、月隱宗這些普通門派中難覓蹤影，就連淩霄宮這樣的巨頭，都是拿來當鎮派之寶，絕不會輕易示人的。因此，能在雲嵐城這種地方一下子看到三件，林笑這回真的要大飽眼福了。
“敢光明正大的來西北連環十二城這種偏僻之地展示法器，這些人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出什麽意外嗎？”林笑仍是有些想不通。如果說，一般的寶器還無法引動真正的強人為此出手的話，作為人念之境才能揮灑自如的法器卻已經具備了這個資格。
“能夠擁有法器的人，又豈是那般好相與的？誰的背後不是站在一方巨擘，抑或神秘無比的修煉家族。所以，在出手搶奪之前，我想他們都會先掂量掂量的。”胡衝的話很有道理，正所謂有命拿，也得有命花，辛辛苦苦搶到一件法器，卻必須承受至死方休的追殺，這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好吧，先讓我們看看這三個到底是什麽人。”林笑順著名單念了出來：“趙不哭，女，獨行散修，法寶是一件名叫‘毀林扇’的法器。姚行之，男，來自甲天下，法寶是一把‘青虹劍’。鄭天元，男，競勝選手，法寶是一把‘無影刀’。”
“看看，那個什麽趙不哭暫且不提，光是姚行之和鄭天元，就絕對夠你們這幫人喝一壺的了。再加上他們手中的法器，現在的十六強中鐵定要乖乖地讓出兩席來。”胡衝幸災樂禍地笑道。
“不是兩席，是三席，我如果猜得沒錯，那位趙不哭應該就是一路追殺我而來的淩霄宮女土匪，趙小柔了！”林笑咧嘴苦笑道。
“你怎麽能肯定是她？”胡衝不解地問道。
“又是趙不哭，又是毀林扇的，這不是擺明了衝著我來的麽？”林笑哭笑不得地說道：“沒想到，她這回竟然鼓搗來一件法器，奶奶的，麻煩大啦！”
“咳，這是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我就不摻和了，再說，這兩個擂台不是還能封閉麽？你到時候把門一關，便不虞被人識**份，有什麽好怕的？”胡衝的腦子倒是轉的挺快。
“嘿，你還別說，我現在倒真有點兒感覺這是專門為我準備的了！”林笑稍一琢磨，就忍不住眉開眼笑道。
“其實，我反而比較在意姚行之和鄭天元這兩個人。”胡衝接著說道：“往屆比賽中，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大將親自出馬的情況，再聯係到賽場的布置，以及各種相應改變，我覺得今年肯定會發生點兒預料不到的大事。”
“哈哈，這樣不是挺好的，越是熱鬧，我就越能渾水摸魚，從中得利，我還隻怕這水不夠混呢！”林笑拍了拍胡衝的肩膀，兩人俱都笑出聲來，好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