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 誰伴我闖蕩
寒風凜冽，站在高高的山崗上，回想起一年前所發生的事情，趙小柔的心情仍是起伏不定，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不知他在那邊過得可好？”收回略顯紛亂的思緒，趙小柔的突然問向身旁的趙天陽道：“爹，你說他一年後就會回來接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你爹我何曾騙過你呢？”趙天陽心情複雜地回道。作為淩霄宮的一家之主，他不愧是見慣風Lang的人，扯起淡來還能顯出一副正經百八的模樣，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隻不過，對林笑能否如約出現，趙天陽還真不敢亂打包票。身陷地獄火窟這種絕地年餘，就算林笑是潘神的傳人，也不可能會毫發無傷，沒事兒人似的從裏麵走出來呀！所以，最近這段時間，趙天陽不辭辛苦，每天陪著自己的寶貝閨女來這兒“吹風”，也算是給林笑鼓鼓勁兒，彌補下自己的愧疚吧。
另一方麵，他自然不敢告訴趙小柔林笑身處地獄火窟的實情，隻能謊稱此處乃是當初約好的碰麵地點，這才暫時打消了趙小柔的疑慮。
“爹，萬一他不來了，或是有什麽要緊事纏身，來不了了呢？”趙小柔一臉鬱悶地繼續問道。
“那你就慢慢等嘛，正好，可以多陪陪我，盡盡孝心……”趙天陽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可……可我已經是林笑的人了啊！”趙小柔臉上一紅，半是嬌羞半是嗔怒道。
“嘖嘖，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古人誠不欺我也！”趙天陽故作悲痛狀道。可惜，還沒等他擠出幾滴眼淚來，便聽遠處的地麵突然傳來一陣“隆隆”巨響，似乎地底之下正有一隻巨獸在四處活動，一時間，攪得塵土飛揚，萬物皆驚。
“什麽情況？！”眼見動靜如此之大，趙天陽目光一凝，不由自主地朝著連通地獄火窟的洞穴方向看去。
“掌、掌門，不好啦！那地獄火窟的機關因為年久失修，竟然放下去後就打不開了，林笑現在是想出來也出不來啊！”正當趙天陽盤算著是不是該抽身過去看看究竟時，白眉真**呼小叫地從下麵跑了上來，將趙天陽的老底兒給揭了個門清。
“哎呀，小姐，你怎麽也在這兒啊……”等禍闖完了，白眉真人才看到了從趙天陽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的趙小柔，不由驚叫出聲道。
“靠，你才看見啊？！”趙天陽心中大罵了一句，隻得轉過頭來，堆起一張笑臉道：“小柔，你別急，聽我跟你慢慢解釋……”
“轟！”，不料，趙天陽的話頭都還沒起呢，就又被一聲巨響從中打斷，而這次，地麵的晃動已經變得更加劇烈，仿佛巨獸隨時都會衝破而出般，教人心驚不已。
“白眉，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見此情景，趙天陽怒火攻心之下，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掌門息怒，我們的出口無法打開，裏麵的林笑就急了，似乎是想靠著自己的力量打出一條通道來！”白眉真人連忙如實稟報道。
“什麽？這廝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趙天陽的心肝一顫，敢情這便宜女婿是想學穿山甲打地洞，拆了自己的淩霄宮啊！
可話說回來，他又不是真的穿山甲，想從地底深處挖條路出來，豈非比登天還難？
“掌門，您看接下來要怎麽弄呢？”眼看著這麽拖下去不是個事兒，白眉真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用慌，這裏畢竟是咱們淩霄宮的地盤，且看林笑能搞出什麽花樣來？”趙天陽想了想，還是覺得一動不如一靜，更何況，趙小柔就在身邊看著呢，輕舉妄動可不是個明智之選。
“嘭、嘭、嘭……”沒讓趙天陽他們等待太久，位於地獄火窟洞穴四周的地麵，突然就爆開了幾道口子，射出大片的熾熱岩漿。
“不會是地底火山要爆發了吧？”看著噴湧至空中的岩漿，好像點燃的煙火，璀璨奪目，不可直視，趙天陽忍不住呻吟出聲道。可惜，還有讓他更心痛的事兒在後麵呢！
“轟……”，伴隨著這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洞穴的正下方猛地衝出大片岩漿，將整個山體都頂飛至半空，使得地麵像是被挖了一塊走的蛋糕，露出一個大疤，看上去滿目瘡痍。
“哈哈，我終於自由啦！”而在漫天肆虐的岩漿之中，又有一聲熟悉的長笑傳來，讓趙天陽他們三人的臉上立馬露出了不一樣的表情。
“林笑！爹，是林笑出來了！”不用說，趙小柔肯定是驚喜交加，歡欣雀躍。
“老天爺，他竟然真的自己做到了……”白眉真人則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完了，這下還真是火山爆發，有的折騰咯！”趙天陽卻是被地獄火窟的“暴走”所困擾，憂心不已。至於林笑嘛，能活著出來本就在他意料之內，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呢？
“啪”的一下，以一個異常瀟灑的動作飄落在趙小柔的身旁，林笑收起背後的飛行法寶，撤掉了保護身體隔絕岩漿的防護罩，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卻又愈發堅毅、精氣十足的臉來。
“好久不見！”說完這話，林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給了趙小柔一個熱情的擁抱，看得趙天陽和白眉兩人的下巴差點兒沒塌到地上去。
“你、你這一年都在地獄火窟裏打熬嗎？”趙小柔的眼眶有些發紅，聲音小的根本不像是她在說話。
“是啊，你爹介紹了個好去處給我，我當然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林笑半是真誠半是玩笑道。
“咳，林笑，我要恭喜你順利通過了地獄火窟的考驗，不過，你能先告訴我這火山爆發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趙天陽麵帶愁容道。
“不好意思，為了能將道路打通，我把所有的玄天髓液都倒進了岩漿湖，結果，它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林笑無奈地聳聳肩，說得那叫一輕鬆。
“玄、玄天髓液？那種寶物不是已經早就枯竭了嗎？”聽了這話，白眉真人兩眼一瞪，連忙大聲問道。
“不，玄天髓液並沒有完全枯竭，事實上……在地獄火窟中還有一些絕品的玄天髓液存留著。”沒等林笑開口，趙天陽便幫他回答道。
“怎麽，你早就知道了？”林笑微覺詫異道。
“當然，祈雲山上下，還有什麽是我這個掌門不知道的？”趙天陽一臉神氣道：“隻不過，老祖宗當初就傳下話來，說地獄火窟的東西我們都不能動，所以，那些玄天髓液才可保存至今。否則，即便它們生長的環境險惡非常，以我淩霄宮的實力，還怕取之不到嗎？”
“如此說來，這玩意兒應該是潘神給我們這些後人特意準備的咯？”林笑心中暗道，與趙天陽對視一眼，頓時一切盡在不言中，無需再多說什麽。
“爹，你們說得這些，我怎麽都聽不懂啊？”眼見兩人自顧自地打著機鋒，趙小柔不甘寂寞地插嘴道。
“小孩子家家，要知道這麽多作甚？”趙天陽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你隻需明白，從今以後，你這夫君不僅和咱們淩霄宮的恩怨一筆勾銷，還會被奉為上賓，就已足夠啦！”
“什麽？你不會是在騙我吧？”看了看趙天陽那溫和親切的表情，趙小柔不由喜笑顏開道。
而一旁的林笑，自然也不會對這種結果感到意外。憑借潘神他老人家的關係，成功打入淩霄宮內部，雖然之前並沒有刻意籌劃過，林笑卻仍覺此乃水到渠成之事。
“掌門，天衍和黃龍這兩位真人那邊，我們到時候要如何應對呢？”作為趙天陽的首席幕僚，白眉這個時候顯然要負起查缺補漏的職責來。
“放心，他們那邊老祖會教訓的，我料定這兩隻老狐狸再也翻不起什麽風Lang。”趙天陽信心十足道。
“這麽說，老祖對林笑也是青眼有加，不複之前的敵視狀態咯？”聽了這話，白眉真**感意外道。需知，趙毅的脾氣那可是出了名的暴躁，再加上他一直存心要與趙天陽作對，又怎麽會看上林笑呢？
白眉卻不知道，即便趙毅和趙天陽一脈仍是心存芥蒂，可在關係到“永生大道”的希望麵前。那點爭執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嗯，老祖對林笑的重視程度，可不在你我之下啊！”趙天陽笑著說道：“而且，林笑既然通過了地獄火窟的考驗，接下來，我就要帶他上到九重天，去麵見老祖，給他一樣事關今後咱們西北，甚至整個東極大陸氣運走勢的關鍵之物。”
“慢著！”不料，沒等白眉真人和趙小柔從這番驚人之語中回過神來，林笑就出聲打斷了趙天陽的說話。
“怕是要對不住您老人家了，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去九重天，隻盼著能盡快趕回青山城，看看我那幫兄弟是否還安好。”林笑的拒絕有些出乎趙天陽的預料之外，但他的臉色卻並沒有難看起來，而是沉吟片刻後點點頭，掏出了一麵通關符。
“既然你不急著要那件寶貝，我也不好再說什麽，拿上這麵通關符，你便可以一路暢通無阻地下山去也。”趙天陽善解人意地說道。
“你剛出來就又要走嗎？”誰知，他話音剛落，身旁的趙小柔就不樂意了。
“是啊，這趟出來足足有兩年之久，我若是再不回去的話，青山城的家業怕是要被他們給敗光了也說不定。”林笑胡扯了一句，接著正色道：“小柔，這一年來的地獄火窟之行，是我讓你爹一直瞞著你的，你可千萬別怪他。”
“嗯，我盡量吧。”瞪了一眼心虛的趙天陽，趙小柔繼續道：“除此之外呢？就沒其他要說的了嗎？”
“呃……還有就是，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林笑猶豫了半晌，終於支支吾吾地發出了這個趙小柔期待已久的邀請。
“那還用說？江湖凶險，沒個可靠的人跟在你身邊，你應付不來的！”誰知，聽完林笑這話，趙小柔卻沒有顯出絲毫欣喜若狂的表情，反倒是回答地異常瀟灑，直把在場的三個大男人瞧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咳……”想到這麽個大活寶竟然是自己教出來的親閨女，趙天陽就又忍不住開始咳嗽起來，隨後，一邊拍著林笑的肩膀，一便略顯尷尬道：“我說林笑啊，你剛出來便要挖我的牆角，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老爺子放心，我一定會把小柔照顧好的！”林笑咧嘴一笑，心裏卻琢磨著：“裝什麽裝？我把你們祈雲山的混世魔王給弄走了，估計晚上你們還得大擺筵席，高興地睡不著覺啊！”
“你可別想得那麽簡單，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外麵的形勢可是風雲巨變，再也不是你入洞之前的那般模樣了。”趙天陽有感而發道：“別的不說，光是蠢蠢欲動的決絕嶺，若是沒有我們淩霄宮在旁牽製，恐怕便早與青山城爆發了全麵戰爭。”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嗎？”聽了這話，林笑目光一凝，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柔和卻又浩大的罡氣，看得趙天陽和白眉真人俱是後退一步，下意識地與之保持距離。
當然，他們並非是從林笑身上感受到了敵意，實屬一種主動意識下的被動行為。就像是一個人在道路上行走，突然有一輛奔馳的馬車從身邊掠過，你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往一旁讓去，哪怕對方根本就不是衝著你來的。
而趙天陽和白眉真人感受到的，還遠比馬車要誇張的多，在他們眼裏，林笑此刻就像一頭狂奔而過的洪荒巨獸，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暴虐卻不狂亂的能量。
“沒想到，短短一年的時間，他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似乎又取得了意想不到的進步。”趙天陽心中默默念叨著，看著天邊的夕陽，一種“歲月不饒人”的心態油然而生。
事實上，趙天陽一點兒都無需慚愧，如果林笑的成長能用常理來揣度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取得現在的成績。更何況，這次曆時一年的試煉之旅，對林笑來說，堪稱是一次脫胎換骨的轉變！
如果說，林笑人生的第一次轉折是幽穀之行給他帶來的思想轉變，使他明白了“生死之間的意義”，那麽這一次的變革，便是將那個被遊夢真人勾起的“真我”，充分發掘，變成一股確實信念的過程。
這股信念，給林笑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讓他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人生道路上，到底要為何而戰，將原本模糊的目標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沒錯，決絕嶺的確已經在暗中行動了，快則三月，遲則半年，他們便將對西北連環十二城展開全麵的攻勢，而你們青山城，自然是重中之重！”趙天陽再次強調道。
“好吧，我此次回去，也正準備新仇舊恨一起算，徹底解決這個麻煩呢！”林笑滿懷自信地說道，不禁教人刮目相看。
“林笑，你可別怪我沒給你提個醒，決絕嶺身為西北三巨頭之一，究竟有多少實力，我作為淩霄宮掌門是最清楚不過了。如果說，你們一直保持遊擊戰的方式與之周旋，或許還能勉強支撐下去，可要是正麵作戰的話，無異於以卵擊石啊！”趙天陽鄭重警告道。
“哈哈，老爺子不用擔心，若是沒有幾張底牌，我又怎敢出此狂言呢？您就在這兒坐山觀虎鬥，瞧瞧我們年輕人的手段吧！”林笑故作神秘道，直聽得趙小柔神采飛揚，趙天陽和白眉真人則是疑竇叢生。
“好了，看你歸心似箭，那事不宜遲，你們現在就出發吧。”趙天陽說完，又湊到林笑耳邊輕聲道：“既然你小子誇下了海口，我們淩霄宮可不會再出一兵一卒去幫你的忙了！”
“嘿嘿，我完全接受。不過，話說回來，什麽天兵天將也比不上小柔這尊混世魔王管用啊！”林笑附耳過去應了一句，頓時，一老一少俱是露出會心笑容，頗有種狼狽為奸的感覺。
“爹，不要太想我，等我平定了天下，一定會衣錦還鄉，回來看你的……！”目送著自己的好閨女一路耍寶而去，趙天陽還真是百感交集，鼻頭有些發酸。
“掌門，咱們真的不用派人過去幫忙嗎？”敢情，白眉真人還長了對順風耳。
“嗯，我是不打算這麽做的……”趙天陽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至於下邊的人會不會主動為小柔考慮，那就不是我能掌握的啦！”
“虛偽……”白眉真人翻了翻白眼，心裏頭冒出這麽兩個大字。
“天陽，剛才那番動靜是不是林笑出關了？！”正當他們哥倆在這兒扯皮的時候，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人影，原來，竟是九重天那位不淡定的老祖聽見聲響，忙不迭地趕到了現場。
“老祖，沒錯，林笑是從地獄火窟裏出來了，不過，他現在已經回了青山城，說是等擺平決絕嶺的威脅後再回來拿鑰匙。”趙天陽連忙如實稟報道。
“好小子，在這等寶物麵前，竟然還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愧是潘神的傳人啊！”聽完這話，趙毅非但沒有發火，反倒是顯出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老祖，此子這回出關之後，必定會在西北連環十二城掀起新一輪的風暴，我們是否也該準備一下？”眼見趙毅的心情不錯，趙天陽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這事兒你看著辦吧，總之，隻要能保證他的安全即可，其他瑣事一概可以不理！”趙毅說完這話，便飄然而去，言語中蘊藏的豐富信息量，不由驚得白眉真人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呼……我幾乎能夠預見到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即將來襲，白眉，你怎麽看？”送走了趙毅，趙天陽長出一口氣道。
“掌門，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我還在看！”白眉欠扁的回答道，頓時，惹來了趙天陽的一記飛腿以及無數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