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 風雲驟起（三）
“怪不得，我現在運用天地之氣的時候，經常會感到一絲不順暢，原來，這是要到第二種狀態時才能解決的問題。”聽完趙毅的這番話，方玉竹不由恍然大悟道。
“沒錯，想要到達雲霄級，除了刻苦修煉，盡量多地運用天地之氣外，別無他法。因此，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漫長而又艱苦的過程。”不過，趙毅說這話的時候卻饒有深意地看了林笑一眼，顯然，林笑並不屬於那“很多人”的部分。
“老祖，第三種狀態又是怎樣的？需要打通多少穴竅才能辦到呢？”果然，被他這麽一掃，林笑連忙猴急道。
“嘿嘿，這第三種狀態嘛，需要打通九十九個穴竅，至於它的具體模樣……你看看我不就行了？”原來，鬧了半天，趙毅便正處在這個階段當中。
“呃……九十九個？”琢磨著自己現在想再多打通一個穴竅，都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日，林笑這心瞬間就變得哇涼哇涼。
“哎呀，敢情老祖是隻差一步就天地**圓滿了啊！”林笑還在發愣，李傲行卻已經驚喜地叫了出來。
這天地**圓滿是個什麽概念？簡單點兒說，那便是東極大陸的武學巔峰，多少人夢寐以求，一輩子都在苦苦追尋的境界，能不讓人高山仰止麽？
“一步？正所謂一步登天，多少人想要飛升而去，到頭來差的卻都是這最後一步啊！”不料，趙毅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興奮之情。
“老祖這話未免也太教人泄氣了吧？那天地**圓滿的極境，就真有這麽難嗎？”回過神來的林笑不解地問道。
“那還有假？東極大陸的修煉者不計其數，但最近這幾十年，能夠飛升者已近乎絕跡，我這種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又豈能不灰心喪氣？”趙毅坦言道：“不過，聊這個卻是跑得有些遠了，對你們來說也無甚用處，我們還是言歸正傳，繼續談這第三種狀態吧。”
“嗯，我們洗耳恭聽！”林笑等人知道趙毅不想在這方麵徒增傷感，自然也不會多加強求。
“總的來說，當你打通身體全部九十九個穴竅後，念海便能同外界天地連成一片。此時，你便是世界，世界便是你，再也分不出彼此了。”趙毅朗聲道：“故而，這個階段的強者，舉手投足間，翻江倒海如同兒戲，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風雲色變，天地皆驚！”
“老祖，您老人家能給我們演示一下麽？”一直安靜聆聽的程依依突然開口道。
“哈哈，小丫頭真是胡鬧，這種東西有什麽好演示的，大家自己想想那山崩地裂的情景不就行了？”趙毅笑著說道。
“老祖，您也知道，我們幾個都是鄉下來的……”當然，好奇的不止程依依一個人，林笑那副抓耳撓腮的模樣，才是真正教人同情呢。
“唉，不是我不想啊，實在是不能啊！”眼見眾人期待的目光，在自己的猶豫中要漸漸往“質疑”的方向發展，趙毅隻得實話實說道：“這種境界，說好聽點兒，叫‘天人合一’，但說難聽些，便是‘天劫’了！”
“天、天劫？”一聽到動靜這麽大的詞匯，林笑的心裏“咯噔”一下，似乎有種不妙的感覺。
事實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林笑應該是哥幾個裏頭，第一位到達這種狀態的人。他自然不願風光的日子尚未過夠，便讓老天爺給收了去，成為史上修煉最快，也死得最快的首席倒黴蛋。
“沒錯，就是天劫！”鄭重地點了點頭，趙毅繼續道：“雖說念海與天地連成一片，但我們修煉者的身體卻沒有與天地同壽的特質，所以，每一次催發念力，都會損傷自己的元氣，消耗那本就為數不多的陽壽。”
“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種層次的戰鬥，其實就是在慢性自殺？”林笑提出了一個非常新穎的觀點。
“不是慢性自殺，而是快速自殺！”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悲觀，誰知，趙毅卻更為殘忍地糾正道：“若非如此，我這些年也不會躲在淩霄宮裏閉門不出，一直修身養性了。”
“呃，我看多半是不想碰上什麽仇家，免得自己一時控製不住出了手，別人還沒死呢，自己就先給掛了……”眾人不約而同地在心中腹誹著，再看向趙毅的眼神裏，便多了一絲同情。
“唉，說起來，我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與人過招了，高手縱使逍遙，也不堪這般冷清的寂寞啊！”惜命的趙毅不無感慨道。
“老祖，若是早知如此，你當初還會選擇走這條路嗎？”林笑忍不住問道。
“當然會選！”不料，趙毅的回答卻異常幹脆。
“為啥？這動也不能動的假把式，難道還會有什麽樂趣？”另一邊的李傲行也跟著問道。
“樂趣自然是談不上，可人終究是要死的嘛！不走這條路去尋求飛升大道，難不成，還真要坐等壽終正寢的那一刻？”趙毅理所當然地回道。
“可是，這種狀態下，究竟要怎樣才能達成天地**圓滿的極境呢？”林笑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那就要從天人合一的境界裏再超脫出來，把你自己獨立於天地之外，在念海中形成一個專屬於自己的世界，一個全新的小世界！”趙毅的答案很籠統，卻已經為眾人描繪出一幅前所未見的壯闊奇景。
“獨立於天地之外”，“創造自己的世界”，對這些事物，林笑等人現在還無法形成正確的概念，但從這字句之間，他們也能體會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意境。
“老祖，這到底要如何做到呢？”盡管這個問題聽起來很蠢，林笑還是把它問了出來。
“我若是知道的話，現在就不會跟你們在一起了。”苦笑著搖搖頭，趙毅仰望天空道：“或許，你在幻真仙境的時候，便該好好問問我們趙家的真正老祖，趙無極，他當年又是怎麽飛升過去的。”
的確，當初那麽好的機會，林笑沒有把握住，等到幻真仙境不複存在了，自然也免不了要後悔莫及。隻不過，不似趙毅想得那般糟糕，趙無極還真有留下過隻語片言。
“年輕人，我們以後會有再見的機會，可等到你飛升過來的時候，也許就會發現，這裏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正如這幻真仙境一般，似幻似真，到頭來，一切卻仍是虛空，虛妄的虛空……”
當然，這番話林笑是不會拿出來再刺激趙毅的，他一直認為，人要是有個念想的話，活著才會有勁兒。
更何況，此行想要指望趙毅大發神威，為眾人保駕護航已經是不可能了。他老人家擺明了是跟著過去蹭肉吃的，若是再沒了動力支撐，怕是立馬就得打道回府，頤養天年去也……
就這樣，眾人一路聊，一路各自懷著心思，花費了五天多的時候，終於來到了當年那座直達潘神穀的大山腳下。
“老祖你看，那塊寫著‘通天之路’的石碑，便是指引我們去到潘神穀的重要標記。”重遊故地，林笑的心情顯然很不錯。再加上經過五天的修養，他在幻真仙境中受的內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整個人自是從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精明幹練之氣。
“好，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上山去吧！”趙毅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老祖稍安勿躁，這個時候上山，那條通往潘神穀的天路怕是還沒顯現，咱們不妨等到天色暗一些了再行動身。”想到當年那座隻有夜裏才能看見的冰橋，林笑至今仍是曆曆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也好，大家原地休息一下，把體力恢複一些再走。”見此山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邊際，趙毅也就不再堅持。
原本，若是在別處的話，他們一行人直接坐上金羽穿雲雕飛上去便是。可這裏乃絕域山脈，空中的飛禽要比地上的野獸凶猛得多，一直“修身養性”的趙毅又豈能輕易冒險？
與此同時，當林笑等人忙著砍柴生火，弄些熱乎的吃食來填飽肚子之際，一直尾隨眾人而來的婁小樓他們也正在熱烈討論著。
“軍師，對方在山腳下停了下來，似乎打算休整一番後再行上路。”一位健壯彪悍的探子趕來回報道。
“哦？看來這裏便是咱們要找的地方了。”婁小樓心中一喜，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苦柯。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咱們要不要……”不過，沒等苦柯發話，一向性急的牛夯便迫不及待道。
“不妥，還沒找到正確位置，焉能打草驚蛇？”可惜，他的想法還沒表達完畢，就被蛇舞給否了。
“哼，他們一路未停，徑直來到這裏，才有了稍作歇息的打算，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牛夯雖然為人魯莽，卻也不是個完全沒腦子的蠢貨。
“嗯，牛大哥此次說得倒是頗有道理，蛇舞，我看你是小心過頭了吧？”靈霓兒這回又站在牛夯這邊，跟蛇舞唱起了反調。
“嘿嘿，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想這個道理大家都應該明白。”毫不理會靈霓兒的打擊，蛇舞輕蔑地笑道。
“你們別爭了，既然大家要團結，這個隊伍便不能有第二個聲音，動不動手，還是由小樓軍師來定奪吧！”苦柯這句話，算是又把皮球踢還給了婁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