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三章 浴火重生（五）
“你剛才明明能避開的，幹嘛非要跟著我進來？”另一邊，白無雙和白如冰這對父子，正湊在一塊兒大眼瞪小眼地凝神戒備著。
“我這兩千風語部精銳都在裏麵呢，你說我自己能舍得走嗎？”麵對白無雙的質疑，白如冰早已準備好了答案。
“哼，你舍不得這些手下，卻能舍得自己的愛人，這真是太滑稽了。”白無雙仍是不依不饒道。即便蘇美玲方才說此事尚另有隱情，他依舊無法在得知真相前釋懷，給白如冰哪怕一丁點兒的好臉色看。
“唉，有些事情，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看著自己兒子那張倔強的臉，白如冰深知多說無益，幹脆便不再言語，開始盯著天空中出現的亂象發起呆來。
此時，白無恥等人布置的“怨念鎖魂陣”似乎已經完成前奏部分，開始慢慢趨於緩和。而這種變化帶來的影響非但沒有讓眾人輕鬆多少，反倒更增添一種沉重的心理壓力，讓包括白如冰在內的風語團一眾高手俱都眉頭緊鎖，忐忑不安。
“我以前多少也接觸過一些陣法知識，可它們大部分都是利用‘金木水火土’這五行元素來克敵製勝，像眼下這種狀況，卻連聽都未曾聽說過啊……”白無雙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說給白如冰聽。
“這很正常，因為，你接觸的都是南大陸的知識，而東極大陸，卻素有南北之分！”一旁的白如冰忍不住接口道：“若是我猜的沒錯，這個詭異陣法，定是出自於北大陸了！”
“什麽？北大陸？！”一聽這話，白無雙不由心下大驚。要知道，自從一百多年前，南北大陸的屏障被北大陸的“米特族”打穿後，南北大陸之間的戰火就一直沒有熄滅過。
從最初的米特族大軍，勢如破竹地侵占了大半個南大陸，再到後來的閃族部隊震懾天下，無人敢掠其鋒芒，直至現如今北大陸的神秘王者“煉族”，都曾給南大陸人民造成過難以磨滅的災難記憶。
其中，米特族造成的破壞無疑是最大的。當年，他們趁著南大陸的名門大派都震驚於南北屏障的消失，毫無準備下俱是緊守門戶，隻顧自掃門前雪的機會，大肆攻城略地，兵鋒所向處簡直是擋者披靡，不知有多少冤魂喪命於這場大戰之中。
直到行進至如今的西北連環十二城一帶，米特族才遭到了以逍遙宗為首的諸派聯盟軍之強力阻擊。並且，以此為轉折，南大陸的眾多勢力聯合起來，徹底扭轉了整個戰爭的局勢，最終將北大陸侵略者趕出了家園。
而正當南大陸組成的“修聯盟”大軍士氣正盛，打算憑借米特族敗退的機會，一舉殺入北大陸，完成整個東極大陸的一統霸業時，他們卻在深入其腹地的過程中，遭到了北大陸諸多部落的襲擊，功敗垂成，不得不退回到了南大陸。
這裏麵，最讓南大陸人印象深刻的，無疑便是閃族的驍勇戰士們。事實證明，這股嶄露頭角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把握住米特族元氣大傷這一良機，他們趁勢崛起，隨後，更是成功占據了北大陸王族的寶座長達百餘年。
“我們南北對峙的局麵已有百年之久，其間，偶爾的摩擦，甚至小規模的戰鬥從未停止過，卻也未曾爆發過真正的戰爭。”白無雙感慨到：“現在，北大陸的陣法無端再現，難道已經到了又一次‘聖戰’的時候嗎？”
“嗯，南北終有一戰，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白如冰點頭道：“更何況，奇跡之門重現於世，這本身便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這跟奇跡之門又有什麽關係？”白無雙不解道。
“你這樣的年輕人或許沒聽過，但在像我這樣的老一輩修煉者中間，一直都流傳著一個有關奇跡之門的說法。”白無雙耐心地解釋道：“傳說，奇跡之門是感應天地氣運而出現的奇物，每逢此物降臨，世間定會迎來一場牽連甚廣的劫數，很少有人能夠逃脫出去。”
“哼，老爺子，這種話你也信？”白無雙冷笑道：“據我所知，奇跡之門幾年前便已現身，林笑他們甚至還得了其中一塊，現在不也好好的麽？”
“好好的？你仔細想想，自從這奇跡之門顯現後，第一塊碎片的出現地，西北大區，都發生了些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白如冰沉聲道：“林笑等人的突然崛起，西北連環十二城的重新統一，還有即將發生的決絕嶺與逍遙宗之大戰，哪一件不是影響深遠的大事？”
“你是說……這一切並非巧合？”白無雙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不是什麽巧合，要知道，一百多年前南北大陸被打通的那刻，正好也是奇跡之門剛剛出現不久的時候！”白如冰沉聲道。
“這……”聽完白如冰的分析，小白掌櫃還真是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總之，老七既然搭上了北大陸的人，擺在他麵前的隻能是死路一條，就像當年的……”白如冰欲言又止，一臉的痛苦表情。
“就像當年我娘一般的下場嗎？”聰明如白無雙者，又豈會不知道白如冰想要說什麽。隻不過，沒有親身體驗過南北大戰的他，根本無法理解這種仇恨的力量會有多可怕。
“是的，我剛開始也盡力想掩飾你娘的身份，隻可惜，最後卻是功虧一潰，讓眾人知曉了她來自北大陸的真相。”白如冰無奈道。
“就因為這種無聊的身份問題，你們便痛下殺手？簡直是無法理喻！有本事，自己拉上人馬打回到北大陸去，何苦為難一個軟弱無助的女人？”白無雙大聲說道。
“你說的的確沒錯，但……”
“但是沒人會因為大義的名分，而去在乎一個女人的生死！”陣外，白無恥將白如冰沒說完的話給說了出來。
“老七，你還不收手麽？到底想錯到什麽時候去？”見正主發話了，白如冰連忙高聲質問道。
“錯？誰對誰錯，誰又能說的清楚呢？就像當初的宋妙容為了留住你的心，將端木幽蘭的身份泄露了出去，這究竟是對是錯？”白無恥的聲音再度響起，讓聽了這話的白如冰和白無雙俱是震驚莫名，心中翻起了滔天巨Lang。
“你說什麽？這個秘密是妙容抖出來的？”白如冰受到的震動顯然要更大一些。畢竟，宋妙容是他的結發妻子，平日裏待他又是百般溫柔，事無巨細都打點地妥妥當當，用賢妻良母來形容那是一點兒都不過分。
“哼，枉你還是個領袖群雄的一方霸主，連自己後院的那點兒勾當都一直被蒙在鼓裏，真是教人笑掉大牙。”白無恥毫不客氣地奚落道：“宋妙容背著你做過多少壞事，恐怕你連做夢都想不到！”
“真、真有這種事？”白如冰的聲音有些發顫，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的白無雙。
“沒錯，他說的都是事實，甚至連餘秋水的事情，也是宋妙容在背後做的手腳。”白無雙點點頭，直言不諱道。
此刻，他已經完全相信了蘇美玲的話，不禁開始替白如冰感到悲哀。
一切都是因為愛，可當深沉的愛意演變為瘋狂的占有時，悲劇就成了無可避免之事。不論是餘秋水，抑或端木幽蘭，她們都是毀在宋妙容對白如冰的愛裏，也是毀在白如冰對她們的愛裏。
“這還不算什麽。”見白無雙麵露不忍之色，心理變態的白無恥繼續爆料道：“又譬如端木幽蘭為了保全你的一世英明，寧肯自己了斷，也不願同你私奔，這又是對是錯？”
“我娘她是……自殺的？！”毫無疑問，白無恥的這番話又是一道驚雷，炸響在了白無雙的耳邊。
從小到大，為母親報仇的信念就一直支撐著他頑強地活到現在，可等到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他卻失去了複仇的目標，這是何其的諷刺啊？
“孩子，她的確是自殺的……”眼看著白無雙搖搖欲墜，似乎承受不了這種突兀的轉變，白如冰連忙扶住了他的肩膀。
“嘿嘿，你們父子二人還有心情理會這種陳年舊事嗎？讓我盡快送爾等上路，給你們一個解脫吧！”正當兩人相顧無言，隻差淚千行的時候，白無恥再度開腔，這回卻是暗藏著無窮的殺機。
“轟”的一聲巨響，天空中漸漸平複下來的風團，突然衝出不計其數的黑影，瞧其模樣，竟是絕域山脈的各式魔獸，好似陰魂不散的惡靈，朝著眾人狠狠撲來。
“小心！”不像白無雙那般反應遲鈍，察覺到這些惡靈中蘊含著的強大力量，白如冰毫不猶豫地將他一把推開，瞬間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
白如冰不知道，為了能夠將他擊殺於此，白無恥此刻幾乎凝聚了整個大陣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可謂是傾其全力的一擊，誓要把眼前這個所謂的“父親”徹底抹殺，完成自己真正意義上的“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