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 攻守之間（二）
“城主，我們現在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況，要怎麽防守啊？”霸天城的城頭上，捂著口鼻的將領們，還沒從嗆人的氣味中緩過勁來，便發現了眼前這一尷尬處境。
顯然，金武所釋放出的濃煙，除了含有少許毒性外，更重要的目的是想掩藏攻城部隊的身形，讓決絕嶺守軍們摸不透青山軍的虛實。
果然，不待文清做出應對，城牆下麵就開始傳來巨大的轟鳴聲，讓眾人猝不及防下差點兒就被劇烈的抖動晃倒，使得場間局勢愈發混亂不堪。
“大家不要慌！霸天城的城牆堅固無比，絕不是那麽容易會被攻破的！”眼見手下們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狼狽，文清連忙高聲呼喊道：“煙霧雖濃，卻仍是懼怕狂風，來人啊，將風神樹給請上來！”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恍然大悟的兵士們動起手來，數十人合力，從城樓裏抬出一棵棵巨大的灰綠色植物，架在城頭。
事實上，這種風神樹乃是產自絕域山脈的珍稀之物，樹幹之中天生蘊含風係法陣，能將吸收過來的念力轉化為具有毀天滅地之威的暴風，神妙非常。
此刻，決絕嶺守軍們用念力一催，憑空便刮起了一股股強勁的旋風，將密布城頭的濃煙盡數驅散，再也遮擋不了眾人的視線。
“天啊，他們快爬上來啦！”礙眼的東西一去，文清等人便又是大吃一驚，被動作迅速，效率驚人的青山軍戰士們嚇得不輕。
原來，方才那些巨大聲響，是一部部高大的三層攻城車撞上城牆時發出的動靜。而一旦位於攻城車底部的吸盤牢牢吸附在了牆麵上，藏身其內的青山軍戰士們便可循著頂部伸出的長梯往上攀爬，快速接近城頭守軍。
“放箭！快給我放箭！”此起彼伏的喝令聲不斷響起，依靠著三萬守軍的通力合作，決絕嶺終於組織起有效防禦，用一箭雨和滾石，繼續堅守著自己的陣地。
一看苗頭不對，孫洪他們也不再戀戰，令旗一揮，便讓即將攻上城牆的先頭部隊暫時撤了回來，以避免更大的損失。
恰在此時，中軍同時傳來了撤退的信號，方玉竹和李傲行似乎深知霸天城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壓根就沒打算於第一回合便取得突破性進展。隻是，文清等人的頑強顯然也超出了眾人想象，在他們心頭籠罩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雲。
“哈哈，老孫頭，難得見你吃一回癟，我這心裏可真是說不出的舒爽啊！”見孫洪黑著一張臉跑了回來，人粗嘴賤的肖震東連忙迎上去招呼道。
“滾一邊去！老子心情不好，你還敢觸我的黴頭，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明白自己這位好兄弟並無惡意，孫洪隻得故作凶狠道。
“別氣、別氣，稍後，哥哥就替你把這個場子找回來！”肖震東拍著胸脯保證道。
“大話別說得太早，孫洪他們沒討到便宜，難道你的第二大隊還有什麽秘密武器不成？”這時，旁邊又走出一人，赫然便是久已未見的趙北辰。
“咦？看你這副整裝待發的模樣，難道待會兒要上場的人是你？”肖震東聞言一愣，隨後，就一臉失望道。
原本，他以為頂替孫洪他們上去的會是自己的二大隊，沒想到，卻是輕易不出手的趙北辰，還有他那神秘莫測的第一大隊。
說實話，肖震東倒不是對出場次序有所要求，而是怕被趙北辰這麽一搶先，便再沒他的表演機會了。
這種擔心絕非多餘。因為，在青山軍的序列當中，第一大隊是作為“超級精銳”去打造的，故而，創新部的最新研究成果，幾乎都是第一時間先裝備給他們。
“是啊，統領的意思是盡量不把戰鬥拖到第二天，試探過後，便該給他們致命一擊了。”趙北辰沉聲答道，語氣中流露出一股強烈的自信……
“怎麽，你現在就要派他們上嗎？”另一邊，在青山軍的大營裏，李傲行還在與方玉竹交流著意見，期待他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知道，這不符合我們的戰前部署，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必須給予霸天城更強的壓迫，才能讓手中的奇兵真正有機可趁。”方玉竹不慌不忙地答道。
“那也用不著派第一大隊出馬吧？要知道，我們可是打算留著他們對付決絕嶺主力的！”李傲行仍有些不能理解。雖然，他清楚方玉竹不是個胡來的人，但這種輕易自揭底牌的做法，顯然不合常理。
“哈哈，小猴子你還沒看出來麽？霸天城根本就是固守待援，有恃無恐，我們若不能在短期內取得進展，接下來的日子便要不好過咯。”正當兩人敘著話的時候，帳外有人卻長笑一聲，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笑兒哥？你怎麽來了？”看著林笑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李傲行略顯驚訝道。按理說，在這種攻城戰的前線，若無特殊情況，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隨意出入的。
當然，林笑並不是一般人，以他的地位和實力，戰場雖危機四伏，他也大可去的。隻是，從方便調度和統一命令的角度考慮，林笑很少會主動出現在這種地方。
“而且，這又有何稀奇？霸天城實力不如我們，自該穩守堅城，並無不妥之處啊！”李傲行繼續說道。
“守城自然沒錯，但你應該能夠看出，他們並未使盡全力。”突然，沉默了半晌的方玉竹接過了話茬。說完之後，他便看向對麵的林笑，臉上沒有太多意外，卻有著一絲未解的疑惑。
“沒盡全力？你到底想說明什麽？”被方玉竹這麽一點，李傲行總算是略有所悟。
其實，方才那一輪試探，任誰也看得出決絕嶺肯定是留有餘力，沒有拿出百分百的力量來守城。隻不過，李傲行並沒有對此深究，畢竟，隱藏戰力的不止是霸天城，他青山軍不也剛剛伸出拳頭揮舞兩下，根本還沒打出去嘛！
“這不合情理。”方玉竹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若是文清，深知敵人勢大，守城不易，一開始就會想方設法地給予對方迎頭痛擊，為整場戰鬥做好血戰到底的鋪墊。這一方麵能夠提升自己的士氣，另一方麵也可以軟化對手意誌，乃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而他們不僅沒有這麽做，反而雪藏了大部分甲級精銳，打得究竟是什麽算盤，我想你們倆應該也能猜出個一二來吧？”林笑接著方玉竹的話頭往下說道。
“怎麽？他們還想留著這些人反攻？”李傲行恍然大悟道。
“除此之外，恐怕就沒別的可能了。”方玉竹點點頭，緊接著又問向林笑道：“隻是，我想不通，這些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嘿嘿，這還不簡單，我抽空去了霸天城一趟嘛！”林笑輕描淡寫地回道。
“什麽？你去了霸天城？！”一聽這話，方、李二人自然是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林笑竟然還有這種閑功夫去“胡鬧”。
“是啊，小千他們這麽久沒消息，我身為大老板，總要關心關心下屬，不能教人寒心嘛！”林笑一臉自得道：“而且，我這趟可沒有白去，不但看到了平安無事的眾人，還得到了一些非常有用的訊息。”
“哦？快說來聽聽！”對於林笑是如何進入霸天城的，方玉竹一點兒都不關心，反正他知道林笑有的是辦法。而作為青山軍統領，他最在乎的，自然就是與戰局有關的消息了。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嘛，小千他們發現文清在集結決絕嶺的甲級精銳，似乎暗中圖謀反攻之事。另外，他們還探聽出援軍最快可在明晨趕到，對我們來說，時間緊迫啊！”林笑快速答道。
“明晨？不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上一些。”聽完這些，方玉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哼，援軍又如何？我們正好可以來招圍城打援，將決絕嶺的有生力量慢慢耗死在這霸天城下！”李傲行猶自信心十足道。
他的這番話絕不是盲目自信，因為，與決絕嶺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大家對彼此的底細都已有所了解。要說決絕嶺會為了霸天城這一座“孤島”，去打亂自己在西北的整個戰略部署，在眾人看來，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所以，即便明天真的有援軍趕到，李傲行也覺得威脅不大，根本不用太過認真。
“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能讓沉穩如文清者也擁有這麽強烈的反攻企圖，說明來人並非等閑之輩。”隻不過，林笑就沒有他那麽樂觀了。
“既然你知道這點，為何不幹脆在進城的時候殺了他？”方玉竹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問道。
“大哥啊，你還真以為我進城啦？”生怕被他們繼續責怪，林笑趕忙坦白交待道：“其實，我不過是在城牆邊上跟天機營的弟兄們通了通消息而已，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哪敢輕涉險地啊！”
“我靠，就你能窮掰活！”豎起中指比劃了一下，旋即，方玉竹便咧嘴笑道：“也罷，就讓我在正麵戰場打敗他，讓文清也嚐嚐當年陸萬仇體會過的滋味！”
“轟隆”一聲巨響，下半場，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