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你攻我受（二）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站在霸天城城頭，望著城外正逐漸逼近的決絕嶺大軍，林笑知道，眾人將麵臨一場至關重要的戰鬥。
糾集了數十個門派，氣勢洶洶地殺到霸天城下，決絕嶺絕不隻是為了奪回一座城池這般簡單。顯然，他們想憑借此戰，一舉擊潰青山城之前建立起的優勢，將整個戰局重新掌握在自己手裏。
“你們看，那些身後斜背著一把寶劍的，是劍神宗弟子。在他們旁邊，驅趕著各種野獸的，則是萬獸門的人。而遠遠綴在隊伍之後的，便是龍隱堂的陣軍了！”城牆上，李傲行正指著殺來的大軍詳細介紹道。
“嗯，乍一看去，倒真是兵強馬壯，頗有幾分聲勢啊！”知道李傲行這話多半是說給自己聽的，林笑點點頭，感慨之餘心裏又生出一股豪氣。
想當年，他們這些人從東莫村裏走出來的時候，何曾想過今天這樣麵對西北群豪，仍能談笑風生的場景。隻歎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世事變幻處總教人不免唏噓。
“嘿嘿，在我看來，這支所謂的聯軍還遠遠談不上兵強馬壯。”方玉竹陰沉地笑道：“十幾個門派表麵上雖聽從決絕嶺的指揮，但關鍵時刻，誰不是先保自家兒郎？無法做到令行禁止，就永遠稱不上是精兵！”
“玉竹哥說得對。”李傲行深以為然道：“前些日子，咱們軍心略有渙散，說不定還能讓他們討到些便宜去，可如今，青山軍上下一心，士氣正盛，決絕嶺此行不過是來送死罷了！”
“你們哥倆倒是信心十足，如此說來，我就隻需穩坐釣魚台，敬候諸位的佳音咯？”林笑仍有心情調侃道。
“怎麽，你又想臨陣脫逃？”一聽林笑這話音不對，方玉竹不由皺眉道。
“臨陣脫逃這種話也太難聽了，我不過是想深入敵軍，偵察一下敵情而已。”林笑連忙辯解道。
“得了吧，在我們的地盤，你還是給我老實呆著，好好看戲。”方玉竹兩眼一瞪，直接就把他給堵了回去。
關於林笑會不會“安分守己”的問題，尚無法確定，仍有待觀察。而此時，無論是攻城一方，抑或守城一方，卻都不曉得，在西北大陸的某個角落，正發生著一件影響深遠的事情。
“邱淩波，你這個老匹夫！用盡心思把我騙到這‘雲波光帶’，以為我會耗盡心力而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注定是要眷顧我到底啦！”在一片雲霧彌漫，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山穀絕地，一把沙啞的聲音突然穿破重重雲霧阻隔，直插天際，回響於這四周的崇山峻嶺之間。
“不好！我這次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就在距離這處山穀不遠的地方，穿著一身白衣的邱淩波臨風而立，飄飄欲仙的身形卻無法掩飾眉間的那股濃愁。
“邱老，到底是怎麽回事？”從邱淩波身旁撲出的，又是一位大人物，淩霄宮掌門，趙天陽！
“天陽老弟有所不知，我之前謊稱那奇跡之門的‘核心碎片’就藏在雲波光帶之中，這才騙得呂欽不遠萬裏而來，誓要奪得此寶。”邱淩波緩聲道。
“別人說的話，呂欽固然不信，但既然是出自邱老之口，他又豈能不上這個當？”趙天陽笑道。
“唉，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沒算出那核心碎片真的就在這裏。”邱淩波苦笑道：“而且，幾天前，呂欽已經找到了它，此刻，正卯足了勁兒要衝出來呢！”
“不會這麽巧吧？！”聽了這話，趙天陽也深感無奈。原本是邱淩波打算騙人的話，誰知卻一語成真，老邱頭不去當算命的實在是可惜了啊！
“還真就這麽巧！”邱淩波再次確定道：“總之，呂欽因禍得福，這幾天喊話的聲音也是愈見有力，想必已經恢複地七七八八了。”
“邱老放心，那雲波光帶神秘非常，隻聽過有人進去，卻不曾聽說過有人出來。饒是呂欽神通廣大，恐怕也難破這道鐵律吧？”趙天陽沉聲道。
“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直到……我發現了一個曾打破這道鐵律的人，就存在於這個世上，才會這麽急急忙忙地把你找來，一起研究對策。”邱淩波語出驚人道。
“什麽？！真有這樣的人存在？我怎麽不知道？”一聽此言，趙天陽不禁目瞪口呆。
“嗯，就在呂欽找到奇跡之門核心碎片的那天，他用‘傳心術’通知我前來，然後，我便看到了那個從雲波光帶中走出來的人……”想起這件事，邱淩波的眼中竟是出現一絲恍惚之色。
“他到底是誰？”趙天陽仍是半信半疑地問道。
“我隻知道他叫‘李四’，至於此人從何而來，又要去到何處，我便一無所知了。”邱淩波如實答道。
“李四？邱老不是在開玩笑吧？”聽到這個略顯滑稽的名字，趙天陽似乎有些著惱。
“天陽老弟，我們彼此相交了這麽多年，我又何曾騙過你呢？”邱淩波不以為忤道：“若非此事太過驚悚，我也不會亂了分寸，連夜便趕去祈雲山找你過來了。”
“好吧，此人我們暫且扔到一旁不管，既然他是從雲波光帶裏出來的，想來定與呂欽有幾分關聯。眼下，我們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阻止他吧！”沉吟片刻，趙天陽再次開口道。
“阻止他？是阻止他出來呢？還是要阻止他攜帶奇跡之門的核心碎片逃之夭夭？”邱淩波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要先阻止他……”趙天陽話剛一出口，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眼中神光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麽關鍵之處。
“我料你也沒這麽心狠手辣。”像是早知會如此一般，邱淩波好整以暇地繼續道：“核心碎片之於你我的意義，豈不如同之於呂欽的作用一樣重要？他既然能為此物不惜一闖雲波光帶，你又怎會甘心放過這天賜良機？”
“哼哼，我看是彼此彼此吧！”趙天陽不甘示弱道：“如果有機會得到它，想必邱老也不會甘居人後才是。”
“好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年輕人鬥嘴，呂欽想要出來，就必須找人幫忙，從雲波光帶的外圍施壓。眼下，決絕嶺的主力正與青山軍戰於霸天城一線，我們若能將這個消息傳過去……”邱淩波意味深長道。
“決絕嶺的人一旦收到這個消息，肯定會放棄攻城，轉而前來營救呂欽。如此，我們不僅能得到搶奪核心碎片的機會，還可賣青山城一個大大的人情，你是這麽打算的吧？”趙天陽一語道破天際。
“嘿嘿，你想得應該跟我一樣才對。”邱淩波坦白承認道。
“隻是，你有信心從決絕嶺數十萬大軍中奪寶而歸麽？”趙天陽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這有什麽，需知，偌大的一品堂，可不止我一個人。”兩眼一眯，邱淩波如是答道，言語中彌漫著一股清晰可察的殺氣。
“哈哈……好，我們西北三巨頭彼此糾纏了這麽多年，終歸要清一清總賬，了一了那些恩怨情仇了！”趙天陽聞言長笑一聲，竟是說不出的快意。
“我知道你早就想動手了，若不是礙著門中那幾個老人，決絕嶺說不定十幾年前便已是囊中之物。”對於趙天陽的“積極”，邱淩波也毫不意外。
“你又何嚐不是呢？”說完這話，兩人對視一眼，一切便全在不言中了……
對於這些事，林笑和侯顯能他們當然一點兒都不知情。當鏡頭再轉回霸天城時，大戰已然拉開序幕，朝著緩緩進發。
“殺啊！誰能第一個攻上城牆，掌門大大有賞！”這句話幾乎同時響起在十幾個門派組成的各自方陣中。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明知青山軍不好惹，霸天城又素有“天下第一要塞”之稱，千軍萬馬仍是源源不斷地衝了過去，給城頭上的林笑等人造成了視覺上的巨大壓力。
“別怕，人多有什麽用，一群吃草的綿羊，能夠戰勝一頭吃肉的雄獅嗎？”李傲行大吼一聲，手中的令旗向前一揮，便有無數箭矢如暴雨般灑落，落在地上，帶起一蓬蓬新鮮的血水。
“吩咐下去，把所有守城器械都搬上來，這些玩意兒都是決絕嶺花了大價錢製造的，自然要讓他們自己先行體驗一番。”方玉竹立在牆頭，就像是長在那兒的一棵參天大樹，身形紋絲不動，給眾人帶來了無法言語的安全感。
這便是優秀統領的作用。他不僅能審時度勢，發布有效的命令指揮戰陣，同時，他更能用自己去影響、帶動身邊的人，給他們豎立一根標杆，一個甘灑熱血的理由。
“哦？龍隱堂的人似乎也要忍不住了！”迄今為止，還算聽話的林笑一直都守在兩人身邊，不斷觀察著戰場的變化，而龍隱堂的動作，顯然是他需要注意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