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為永生而戰（三）
“好了，你們下去吧。”決絕嶺陣中，聽完手下關於傷亡情況的匯報，雲中劍心情沉重地揮了揮手，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轉向了那座被眾人團團包圍著的高台。
毫無疑問，為了救出呂欽，也為了呂欽手裏的那塊奇跡之門核心碎片，眾人還會流更多的血，付出更大的代價。諷刺的是，這一切明明是為了“永生”的目的，卻不得不提前結束某些人的生命，看似矛盾的現實背後，卻隱藏著無比殘酷的真相。
“呂欽啊呂欽，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一定要成功帶出核心碎片才行！”心裏翻騰著這樣的念頭，雲中劍的思緒突然被疾馳而來的一道身影打斷。
“雲令事，貴派掌門即將破禁而出，你還杵在這裏發呆作甚？”此人正是之前在高台上主持陣法的苗致遠。這會兒，隻見他一臉欣喜之色，對於解救呂欽一事，似乎比雲中劍這個決絕嶺紫衣令事還要熱心。
“哦？龍隱堂不愧是藏龍臥虎之地，那雲波光帶數千年來的威名，在諸君努力之下，也這般不堪一擊，真是教人歎服啊！”雲中劍恭維了一句，連忙同仇九一起跟著苗致遠登上了高台。
那裏，除了一幹龍隱堂高層外，剛才戰場回來不久的荊戰也赫然在列，正朝著雲中劍點頭不已。
“荊兄方才大顯神威，力拒淩霄宮的數倍之敵而不落下風，雲某除了奉上‘佩服’二字，可再想不出其他溢美之詞咯。”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被昔日壓在自己頭上的“對手”稱讚，荊戰的心裏自是舒爽無比。
雖然，在龍隱堂中，他的資曆最老，實力也是最強的，但比之齊明宣和苗致遠二人，荊戰卻有著不善交際，沉默寡言的缺點。如此一來，想要討得龍若歡心，在他百年之後繼承大統，自然便成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因此，荊戰才會極為看重外界對他的風評，也非常樂意在對外戰爭中展現自己的風采，以便為自己競爭掌門之位增添籌碼。要不是這樣，剛才他也不會屁顛屁顛地跑去配合莫離，差點兒把自己的部隊也斷送在淩霄宮的陣前。
“雲令事客氣了，幫人即是幫己，眼下咱們兩派共同對敵，親如一家，理當摒棄成見，通力合作才對。”荊戰客氣道。
“荊兄說得好，淩霄宮和青山城，不過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上不得台麵。隻要我們呂掌門脫困而出，徹底控製住核心碎片，你我便也有機會一窺那永生大道，到時，層次和境界就完全不一樣嘍！”雲中劍笑著說道。
“雲令事此言甚是。”荊戰點點頭，接著說道：“我輩修煉中人，所圖唯一之物，不過是那證道飛升的快意。世間諸多糾葛，往來紛爭，在我們這種高度的人物看去，終究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那也要等你到底‘天地**圓滿’的極境之後再說吧！”雲中劍和荊戰互相吹捧得歡暢，卻想不到身旁的仇九等人實在暗中腹誹，對二人嗤之以鼻。
要知道，所謂的飛升證道，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第一，本人需修煉至天地**圓滿之境，做到與天地貫通無阻，渾然一體；第二，要將奇跡之門的碎片收集完全，成功凝聚出前往永生之地的通道。兩者缺其一不可，是為證道的必備之物。
而據眾人所知，北大陸暫且不提，在現今之南大陸，已經確定為天地**圓滿的高手，還未曾真正出現。這一狀況，自然與高手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派有關，更重要的，卻是凸顯出了達到這一境界的難度之大，實非常人可想。
另一方麵，即便是呂欽得到了核心碎片，決絕嶺眾人掌握了凝聚奇跡之門的主動權，想要從四散大陸的各方勢力手中，將其餘碎片一一收集完全，也是一項工作量極其浩大的任務。決絕嶺能辦到麽？應該能！但他們這些有希望飛升的人能等到麽？還真不一定！
“對了，方才苗兄說到掌門快要脫困的事情，還請荊兄詳細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言歸正傳，大夥兒還是關心起眼下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雲令事請看，雲波光帶外圍的濃霧已經被我們清除地差不多，同時，我們也能感受到裏麵傳出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劇烈。顯然，這是呂掌門收到了我們傳遞進去的訊息，正努力從裏麵配合我們的行動呢。”荊戰連忙講解道。
“照這種情形來看，還需多長時間才能完全破除禁製？”同樣感覺到了那股非比尋常的能量亂流，雲中劍心神一緊，連忙問道。
“這就要看雲波光帶裏麵的狀況了，如果呂掌門夠幸運的話，隻需……”
“哈哈……你們不用著急，我最多隻需一刻鍾，便能衝破這層禁製，徹底解放啦！”不料，荊戰話沒說完，眾人就聽見雲波光帶內傳出一陣快意的笑聲，正是他們期盼已久的呂欽出現了！
“掌門，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一聽到呂欽的聲音，雲中劍眼中精光一閃，忙不迭地出聲問道。
“保持強度，敬候佳音，我很快便會讓周圍那些雜碎們了解到，什麽才是奇跡之門的真正秘密！”呂欽的聲音如激蕩不休的洪鍾，響徹在整個山穀，也讓稍稍平息下來的局勢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什麽？他馬上就要出來了？”
“奇跡之門究竟有什麽秘密？”
“一定不能放跑決絕嶺的人，死也要留下核心碎片！”
“……”
隨著懷疑和貪婪再度占據人心，本已有些膽寒的人群再度從四周的各個角落湧出，開始對決絕嶺和龍隱堂的聯軍造成實質性的壓迫。
此時，眾人已經學聰明了，你不是躲在“金鍾護法大陣”這扇烏龜殼裏不出來麽？那我就用寶貝砸，用遠程攻擊類法寶，甚至是強力攻城器械狠捶一通，把你這扇龜殼給砸爛了再慢慢收拾你！
這個辦法雖然土了點兒，卻勝在紮實有效。金鍾護法陣雖是脫胎於上古十大陣法之一的“金鍾神靈陣”，防禦能力極強，但它的承受力終究是有限的，十幾萬人圍著它乒裏乓啷一頓敲，能不出問題才怪呢！
“不好，陣法邊緣已經出現裂縫了！”察覺到情況開始變得有些糟糕，荊戰不由眉頭緊皺，大聲催促著高台上的龍隱堂弟子加快動作，免得功虧一簣。
“哼，他們既然要戰，就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老虎不發威，便當我是病貓嗎？！”一看淩霄宮和青山城這兩個死對頭都還沒動手，雲中劍底氣十足，似乎想要找準機會，主動出擊。
事實上，這會兒倒不是林笑和趙天陽不願動手，而是有人搶在了他們前頭，率先占據了最佳的攻擊位置。
“兒郎們，不用再等了，就讓我們一舉破入決絕嶺的本部，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吧！”奔馳在隊伍的最前方，蘇真猶如戰神下凡，橫刀立馬，不可一世。想想也對，這個時候，能從青山城和淩霄宮的手中“奪過”進攻大旗的，除了一品堂還能有誰呢？
而一品堂由蘇真掛帥主攻，自然也體現了邱淩波的決戰之意，呂欽欲脫困出來，他定要做第一個攔在呂欽身前的人！
“一品堂？！”對於戰場上的變化，雲中劍等人自是盡收眼底。雖然，他們知道老謀深算的邱淩波遲早會動手，但也沒有料到他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猛。
“轟”的一聲巨響，在眾人的合力打擊下，那麵看似堅不可摧的青色光幕，終於在一陣劇烈顫抖後化為虛無，將裏麵的聯軍將士暴露無遺。
“殺啊！”
“殺啊！”
無需任何動員，雙方幾乎是在不約而同的瞬間衝向了對方，展開激烈搏殺。
此次，戰鬥進行地比之前還要更為慘烈。決絕嶺加上龍隱堂，對上一品堂領銜的十數個大小門派，兩邊的實力可謂是旗鼓相當，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為了穩住位於戰陣中央處的高塔，決絕嶺的部隊無法進行大範圍的穿插移動，機動性大打折扣。幸好，對手的狀況也並非十全十美，一品堂雖上下齊心，被蘇真如臂指使，充分展現了西北巨頭的實力，但受累於身旁的“雜魚”，始終無法直麵強敵，難以造成深度殺傷。
“我們也該上了，決絕嶺四麵受敵，卻仍需有人給予他致命一擊！”這廂邊，眼見戰鬥開始呈現出拉鋸狀態，林笑和不遠處的趙天陽打了個招呼，雙方便一左一右地直插戰場，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這還不是稻草，實乃壓在駱駝身上的兩棵大樹，將決絕嶺和龍隱堂的最後一絲生存空間也無情地剝奪了。
“轟隆隆……”不料，就在此時，那搖搖欲墜的高台頂端，突然像是撥開雲霧般射出一道奪目光芒，照亮了聯軍將士的臉，也照亮了他們瀕臨絕望的心。
“邱淩波、趙天陽，你們果然都來了，既然來了，就永遠都不要走了吧！哇哈哈……”伴隨著一陣有些歇斯底裏的瘋狂大笑，一道人影從那片白光中飛射而出，正是白發飄飄，麵容陰沉的決絕嶺掌門，呂欽！
隻見他話音剛落，手中便出現一麵巴掌大的光亮碎片，從中冒出成陣陣惡心發臭黑煙，朝著四周的人群撲去。
“不好，是魔族的魔兵！”別人或許不清楚，但身經百戰，獨闖魔潭，被人譽為“除魔英雄”的林笑，又豈會認不出這些魔物？
果然，那些黑色煙霧一接觸到人身，便迅速鑽了進去，將一個個正常的人類變成了凶殘嗜血，毫無理性可言的魔兵。此外，由於呂欽所處位置乃是決絕嶺和龍隱堂的聯軍中心地帶，故而，無辜的犧牲者倒大多都是聯軍戰士。
“掌門，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眼見普通弟子根本無法抵禦魔族的侵襲，擁有著大量“私兵”的侯顯能不由失聲叫道。
作為人念之境的高手，他自然不會懼怕這種級別的魔族，但眼看著子弟兵們一個個失魂落魄，成為魔族控製下的傀儡，侯顯能又豈能不膽戰心驚？
“哼，他們本就已處下風，繼續戰鬥下去也是被人屠戮一空的結局，何不借助魔族之力，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呢？”呂欽神色如常地答道。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即便能贏，也會被魔族侵蝕神智，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的啊！”侯顯能仍舊不甘道。
“嘿嘿，臨死之前能為我們決絕嶺再出把力，想必他們會走得非常開心才對，你說呢？”呂欽咧嘴一笑，臉上竟是顯出一絲猙獰、殘酷的味道。
“瘋了、瘋了，他一定是瘋了！”心裏翻轉著這樣的念頭，侯顯能此刻隻想遠離這個人間地獄，再也不願麵對呂欽那張恐怖至極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