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亂情迷,高冷男神在隔壁

這個孩子我也一樣可以不要

商商被接回年家時,陸成安竟然也在。

正好晚飯時間,空氣裏飯菜香氣飄散,偌大餐桌上,四個人也才剛坐下不久,年晉晟坐在主位上見她進來眼神示意她入座。

她低著頭打過招呼,聽話的在陸成安邊上坐下。

好在年震霆夫婦不在,為此商商心裏總算小小鬆了口氣。

倒是年西顧姿態悠閑的在對麵坐著,筷子被他捏在手裏,可卻隻是把玩著,對飯菜沒有多大興趣,反而眸光若有似無的在她和陸成安身上流轉著。

總感覺他看陸成安的時候,眼底有種意味不明的敵意升騰。

或者是種警告

反觀陸成安,神色淡定,偶爾夾幾筷子菜給她,對年西顧的幼稚挑釁是態度明確的置之不理。

對此,商商頗感欣慰。

爺爺,有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下。吃到一半商商率先開口,成安他近期有出國留學的打算,我想了想預備和他一起。

c城已經不能再呆。

一來可以暫時躲掉不知如何決定的婚事,二來可以離那個人遠一點

聞言,那邊年晉晟視線偏轉著看過來。

隻是好一會,他也隻是眉心微皺,不置可否的叫人難以揣度他心裏真正想法。

爺爺,關於之前說過的我和成安的婚事商商深吸口氣,捏在瓷碗上的手指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我想暫時緩緩,婚姻對我來說還太遙遠,我和成安也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

她如今一門心思的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隻是這個孩子

若當初早些知道自己懷孕,她一定不會自投羅網的高調在年家宣布假懷孕的消息。

如今一語成讖,處境更變得騎虎難下。

再想隱瞞也為時已晚

商丫頭,爺爺和你說過,這個孩子出生的唯一條件,得是ta能有一個健全的家庭。那邊年晉晟沉y片刻,也隻丟下句嚴肅提醒。

是她信誓旦旦在病房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忘。

可是爺爺,就算暫時沒有婚姻,我和成安也還是可以撫養好這個孩子。她還想最後爭取一把,哪怕能看到的希望真的隻有微乎其微,爺爺,我真的很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我一樣做不到讓自己的婚姻淪為生下這個孩子的犧牲品。

當她自私好了。

何況這段婚姻若是開始,要背負的可能還有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惦念不忘。

商商邊上陸成安皺眉,咱們不是已經商量好的麽

這些天,他們的確是已經達成共識的模樣。

陸成安甚至說過,他們可以先結婚,等到她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到時候就離婚。

哪怕商商不想拖累他的想法再是堅定,麵對這種說法也還是有過動搖,先結婚再離婚,隻要生下這個孩子,到時候就算年晉晟發難,也不能將這孩子再塞回她肚子裏。

這辦法再好不過,也勉強算是沒有違背初衷。

可出院開始,她漸漸堅定的決心再次動搖。

這一次更強逼自己狠心。

若真想將那人從心上連根拔除,又還生下他的孩子做什麽

用來懷念自己曾經這個不管不顧的跟頭跌得有多疼

可惜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臨到眼前才算看清。

既然他心裏已經有了難以割舍的另一半,那她又何苦糾纏不休的徒增煩惱。

已經到了必須放手的時候,那就隻能瀟灑一點,索性徹底斷個幹淨

成安,對不起她隻能不斷拒絕他的好意,而後抬頭看向年晉晟方向,爺爺,我有自己的堅持,或許這個孩子我也一樣可以不要。

哪怕一遍遍提醒自己狠下心來,可這句話出口,心髒仍舊不受控的一片生疼。

寶寶對不起

心底愧疚翻攪,小腹處生出些隱隱的疼,可能是裏頭的小東西正在抗議,她能感覺到ta想來到這個世上的強烈渴望,原本堅定的決心險些又被這種不舍淹沒吞噬。

她一句話幾乎在飯桌上激起千層浪。

眼前幾個人神態不一的,臉上神情多半震驚,還是年晉晟最先反應過來,商丫頭,你真的想好了

傅商商你丫腦袋秀逗了吧你那些心思最好省省,小眼見她點頭就要應下,年西顧直接炸毛,可話說一半欲言又止,而後話鋒一轉,煞有其事的嚇唬她,你這是頭胎,而且你自己看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營養不良發育不全的樣子,能懷上容易麽,小心做掉了,以後連懷孕的機會都沒有,到時候就有的你哭了

是啊商商,西顧說的對,這事情不是兒戲,你再好好想想。那邊,沈聽荷臉上全是心疼,不想結婚就暫時不結吧,孩子生下來年家又不是養不活。

陸成安坐在她邊上,這會卻是最安靜的一個,沒再開口。

她想,他對她大底已經完全失望。

也好

做過了決定,雙手連再碰小腹的勇氣也沒有。

凝神,飛快摒棄心底濃濃不舍,一臉堅定,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我不想要也要不起,明天我就去醫院。

心上隻剩下片空洞茫然。

再多的不舍臨到眼前都沒了半點意義。

如今的不舍,隻會鑄就往後不堪傷痛的慘烈局麵。

她疼怕了,就這樣吧

一頓飯,她倒比任何人都要平靜。

想過自己會懦弱逃開,可直到晚飯結束她也都是靜靜坐著,機械般往嘴裏填塞食物,胃裏若是滿了,興許心口便不會再生寒冷。

她如今隻能不斷對自己心狠

許是她雷打不動,擺明心意已決,到後頭勸說的話便少了。

當然,隨上一個話題一並消失的是她和陸成安的婚事,年晉晟沒提始終沉默,商商也不多問,隻當他是默認了她的決定。

其實很簡單。

隻要孩子沒了,一切迎刃而解。

沒有為難,也不會再有糾纏,然後這個孩子會成為她心上永遠好不了的傷疤,不斷提醒年慕堯不值得她奮不顧身的事情,而她可以趁機逃離,最好往後永不回來。

晚飯後,陸成安起身告別。

商商跟著起身,是要送他離開,剛好有話要說。

好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不要以為出院了身體就當真大好了。沒走多遠,陸成安步子停住,不要她再送。

商商一直低著頭走在邊上,一肚子話到了嘴邊,這會出口也隻剩一句蒼白道歉,成安,真的很對不起

交往兩年,到最後她回報給他的卻隻有不斷的道歉。

聞言,陸成安歎一口氣,反問,如果我說不原諒,你就能給我我想要的補償

她仍低著頭,開不了口,補償不了。

他想要的是什麽,商商心裏再明白不過。

可也正是明白,才更清楚自己無力給他,對不起

對陸成安,她此生注定是要辜負。

原以為得不到自己愛的人,找一個自己的人,同樣可以安靜度日。

可眼前才發現,真的做了後者,生活裏漸漸累積的隻會是不斷將人壓垮的虧欠。

同樣的付出對等的回報,愛情不講公平,可婚姻卻要因為愛情。

商商,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也能自私一點。陸成安將她這副模樣收進眼底,臉上有過瞬間複雜,至少那樣,我也能多一些心安理得。

他一句話意味不明的,商商下意識詫異抬頭。

你怎麽這麽說,難以心安理得的是我才對。他又不虧欠她什麽,反而是她在不斷背叛,總之往後你好好過,學校裏那麽多喜歡你的女同學,這一次擦亮眼睛,找一個喜歡你也真正合適你的,至於我,你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醒來就好了。

她說的輕鬆,可好一會陸成安臉上的凝重也未見半分消散。

商商隻當他還在難受,苦笑著預備安慰,話到嘴邊,這次被他搶了先。

那麽你的那場噩夢醒來了嗎說話時他雙手在她肩上捏住,強迫她抬頭同他對視,商商,你心裏那個人,你做的關於他的噩夢,如今你要把孩子打掉,是不是代表,你的噩夢已經醒了

醒了嗎

醒的過來嗎

說要忘記的人是不是真的如願可以忘記,是不是真能將那人在心上的永久居留權至此剝奪,往後想到年慕堯,是能淡淡一笑緬懷就罷,還是仍舊滿嘴苦澀難咽

她不知道。

隻知道,她已經有了要醒來的意識。

她已經泥足深陷,不確定是不是真能全身而退,可眼前至少要保證不要再往下陷得更深。

良久,商商搖頭誠實回答。

瞧,在愛情裏咱們都是麻木付出,明明前頭看不到任何光亮,可卻都腳步一致喪屍一樣停不下來。果真是同病相憐,說著,陸成安臉上顯露些許心酸,眼神卻漸漸開始空洞的,像是透過商商在看著別的什麽人,你根本看不到我願意給你的究竟有多少,可既然是我願意給的,不計回報不計代價,任何時候你都不必覺得虧欠

他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漸漸加重。

而後不等商商反抗,卻又猛地鬆開。

商商覺得他這會有些奇怪,狀態很不好,成安,你還好吧要不要進去歇會再走

總感覺他是被她刺激過頭了,雖然這還是平常那個陸成安,卻又隱約有些不同,具體是什麽,一時間,她又的確說不上來。

不了。他回絕她的好意。

孩子的事情你還是再想想吧,就算不想要也別那麽急,還是等你小叔回來再說。

等他做什麽商商下意識反問,心口猛地繃緊,說話時臉上全是些防備的味道。

難道他知道了

她這副模樣落進陸成安眼底,投射出一種很奇怪的光芒,一閃即逝,而後有些無辜的開口解釋,至少手術的事情交給他來安排,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意外。

還好

他應該是被年西顧那幾句話給嚇著了,單純是為她手術安全著想。

回了房間,幾乎一路小跑的衝進衛生間。

吃飯時勉強壓下的嘔吐感這會卷土而來,才吃下去不久的東西這會盡數翻湧上來,一並衝出口腔,時間一久,喉嚨口都是片火辣辣的疼。

吐完,胃裏才算舒服。

簌了口,勉強拖著幾乎癱軟的雙腿從裏頭出來。

整個人像是受過刑一樣,但也不過隻限今天。

畢竟明天

想想,竟苦澀的覺得這一刻值得紀念。

不敢再往下想,隻想將自己整個丟進大chuang裏,或許睡著一切煩惱都會跟著消失。

可有的人,偏就不能如她所願。

有話直接說。她對年西顧態度一向秉持粗暴,何況她這會真的半點多餘的力氣沒有,能少說一個字,就當真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想多說。

那邊,年西顧雙腿交疊著坐在沙發上愜意欣賞她這副痛苦模樣。

她前腳進門,他後腳就跟進來了。

隻是當時她一門心思直奔衛生間,這才沒有注意到他。

而這會,她也隻是有氣無力賞他一記白眼,而後拖鞋一踢,整個人陷進柔軟chuang墊裏,扯了被子蓋上,側過身背對他閉上眼睛。

往常若被她這般忽略,他年小爺必定折騰的她五髒六腑都不得安寧。

可眼前,眼底卻隱隱透露一些心疼。

如今的傅商商,被感情摧殘的半分曾經的鮮活生氣都沒剩下。

而他明明心有不舍,卻又不得不伸手去揭她的傷疤,我跟你說,孩子的事情你別犯混,這孩子我小叔也有份,不管怎樣,至少你應該先和他商量。

chuang上,商商背影明顯僵硬。

年西顧的角度看不到她臉上什麽表情,隻是好一會她都選擇沉默以對,姿態消極。

他知道她沒有睡著,猶豫了下,繼續勸她,傅商商,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前些天你住在醫院,他都沒有逼你打掉孩子,這代表什麽你看不出來現在你趁他不在就一意孤行的預備將孩子打掉,你有沒有想過,等他回來看到隻剩一灘血水的小生命,他該要有多難過

房間裏,氛圍逐漸壓抑。

商商背對著他,雙眼緊閉著,牙齒死死咬住食指才壓下一肚子委屈難過。

可偏偏年西顧還不走

背後,他喋喋不休的嗓音還在繼續,你屁顛屁顛追他後頭那麽多年,這會終於有機會了,隻要把孩子生下來,你還怕他不對你負責我就看不懂了,這節骨眼上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

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呢商商猛地坐起身,情緒終於壓抑不住,你怎麽就知道他會對我負責,而不是帶走我的孩子送到宋雅禮跟前

如今他不還心心念念在宋雅禮病chuang前守著了麽

就算他突然回心轉意,默認她生下這個孩子,到時候他也大可隻是要孩子而不要她這個人。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會在伴在他和另一個女人身邊長大,她心口就像是被人噗噗插進幾把刀子,痛到連呼吸都覺分外勉強。

何況,她也從來不屑用孩子將他捆綁。

哪怕追在他後頭再辛苦的時候,她也從不曾想過將在一起變成負責任。

去他的負責,她不稀罕

你怎麽會有這麽驚悚的想法年西顧被她一句話吼的愣住,而後略顯無辜的解釋,他要真想和宋雅禮過一家三口的生活,兩年的時間孩子早能打醬油了,還用得著你再說全世界哭著喊著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為什麽要留下你的孩子,其中原因你真的想過嗎

頓了頓,怒其不爭的警告她,傅商商,你往後少跟陸筱那個不正經的一起,你世界觀本來就夠扭曲的了,再和她一廝混,現在整個一暗黑扭曲派。

商商起初因為他前半句有些失神,回神,意識到他後半句說了什麽,直接一枕頭丟過去,怒吼,滾出去,不然我現在就能被你氣到流產

年西顧抬手精準接住枕頭,瞧一眼她氣得漲紅的臉頰,果真識時務的起身,臨走還不忘交代,明天你就和爺爺說你還要想想,總之孩子先留著,我剛給小叔打過電話了,他半夜的航班,明天上午應該就回來了,有的事情我一時和你說不清楚,總之你記得留點起碼的信任給他。

之後又一步三回頭的,淡定淡定,你這樣易怒,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會畸形的

話音未落,回應他的是迎麵砸來的一隻抱枕,以及商商情緒更差的怒吼聲,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飛快將門關上,抱枕砸在門板上都是碰的一聲,要砸在他腦袋上,絕對逃不了腦震蕩

門裏,商商煩躁的抓一把頭上雞窩一樣的亂發,心底鬱結難解,重重歎息一聲,關了燈才重新睡回被子裏。

可這會安靜下來,卻又怎麽都睡不著了。

煩人

她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如今仍舊得不到支持。

年西顧叫她起碼留給年慕堯基本的信任,她也想,可這種情況,他陪在他正牌女友身邊,若是她再倒貼信任,豈不是自欺欺人

肚子裏的小東西她也萬分不舍

可這是年慕堯的孩子,若留著,她可能此生都沒法將他淡忘。

黑暗裏,她一遍遍挖出曾經血淋淋的傷口,對年慕堯付之以信任的結果提醒怎樣都不能在有所動搖,他給她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希望,而是將人打入更深地獄的無盡絕望。

一整夜,到早晨才勉強有了些睡意。

可才要睡著,夢裏就斷斷續續全是些她躺在手術台上,身下流出血肉模糊的恐怖畫麵,驚醒時後背都是層冷汗密布,而後不敢再睡。

許是肚子裏的寶寶有所感應,起chuang時小腹處隱隱有些疼痛卷土重來。

如此也好。

疼過,記憶才更深刻。

早餐是完全吃不下東西的,往日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香氣這會卻都叫人反胃。

隻喝了杯水就起身離開餐桌,爺爺,我去醫院了。

年晉晟點點頭,而後看向右手邊的人,聽荷,你賠商丫頭一起。

嘶不等沈聽荷回答,年西顧已經被她氣得牙疼,傅商商你怎麽就那麽強呢我昨兒晚上好說歹說和你分析了那麽多,感情全都對牛彈琴了是不是

那邊,沈聽荷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抬頭時露出眉間隱隱疲憊,是呢商商,這時候醫院裏醫生都還沒上班呢,還是再等等吧。

醫生沒有上班是假。

沈聽荷是在拖延時間倒是真,昨晚她和年慕堯聯係過,半夜的飛機,再有兩三個小時也該到c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