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陸繁星

第222章 撞

第222章 撞

“什麽?”她問他,“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厲紹棠張了張唇,想重複那三個字,但最後他站起身,“先收拾東西,我去外麵車上等你——”

不等她給出反應,他就直接轉身離開。

陸繁星怔怔看著他背影,腦子裏不斷回蕩他說的話,他說“還有我。”

她晃了晃頭,下意識不去想他們之間的事,又看了眼滿是生日禮物的抽屜關上,開始收拾日常衣物。

大約在半個小時後,她拿著東西來到車旁,就見他倚車而站,正在慢條斯理地吸煙。

她本想開口叫他,卻不想是他抬眸看過來,他將手中香煙一丟,問:“好了?”

“嗯。”她點了點頭,也沒再看他,直接上車。

很快,他也上來,身上帶著絲絲煙味,不久這種味道就充斥整個車廂,她突然想起他也手術完沒多久,“你、你這樣抽煙不會影響手術愈合麽?”

“你這是在關心我?”他邊發動車子邊嘴角微勾的問。

陸繁星就知道對他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心軟,“算了,當我沒問。”

男人臉上笑意更深,“你都問了,怎麽能當沒問?”

陸繁星:“……”

“放心。”他說:“李茂說我福大命大還不會那麽早死,偶爾吸根煙沒事。”

她皺眉,“李茂是誰?”

剛問完她就後悔,這好像跟她無關,她不需要那麽追根究底——

“李茂是我的主治醫生。”男人卻挺有興趣跟她說:“他以前跟我外婆是一對,後來陰差陽錯他們沒能在一起,現在兩人是很好的朋友。”

“哦,這跟我沒關係,你不需要跟我說。”陸繁星表情冷淡。

她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他不痛不癢地笑了笑,問:“你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友誼麽?”

陸繁星朝他看了眼,見他微揚的嘴角,有點奇怪他怎會這麽問?

這一點都不像是他會問出來的問題——

“你不回答就當是默認了。”他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和雨桐之間是純潔的友誼關係?”

陸繁星深呼吸,“我並不是不相信,而是無所謂,不管你們當年是什麽關係,那都跟我無關,OK?”

“再說——”她欲言又止。

“算了,現在那些都不重要。”

是的,都不重要。

管他電腦裏藏了誰的照片,寫了什麽,那都跟她無關。

厲紹棠見她一副不耐煩樣,便也不再多言,開始專心開車,他不能急、以她的性格他越急,越容易壞事。

之後整個車廂又沉寂了會兒,在快到達醫院時,陸繁星遲疑將手機掏出來,撥通了唐維亭的電話——

沒響幾下那邊就接聽了,男人嗓音低沉,帶著獨有的沙啞感。

“繁星。”他笑著說。

“唐維亭,你、你是不是綁了許心慈?”她直接問道。

“也不算綁。”他說:“若是綁架,肯定需要贖金。我現在是替她父母好好管教,算是做好事了。”

陸繁星太清楚他的做事方式,雖然洗白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但有些時候想法依舊極端。

比如剛才對她說的話。

“我知道你這樣做是因為我,但、事實上她並不能傷害我,不是麽?所以你放了她吧!”

“不能麽?”唐維亭語氣森寒,“你知道上次那個殺手是受誰指使麽?繁星,你把許心慈想的太好了,她比你想象的惡毒。放,絕對不可能。我身上那顆子彈可不能白挨,即便看在你麵子上,事情也不能這麽算了,明白麽?”

“唐維亭,你聽我說現在情況不一樣,可能……”

“繁星。”他不容置喙地打斷她,“你放心,她不會有任何性命危險,這個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總可以了吧?”

“好——”陸繁星被噎得無話可說,也沒想到那個殺手是許心慈指使。

她掛斷電話,表情愣愣地,一時還未從唐維亭的話裏緩神過來。

厲紹棠擰眉問,“唐維亭不肯放人?”

“……嗯。”她眼神看向窗外,“他說許心慈曾雇傭殺手殺我。”

“有時候我真懷疑,她根本不是我的姐姐,根本不是陸雨桐,我的姐姐不是她那樣。”

男人眸光暗沉,“她現在確實不是陸雨桐,而是許心慈。當年綁架的事,她有沒有跟你提?”

“有。”陸繁星收回看向窗外的眸光,“她說是她親生父親設計綁架了我們,後來的十年、她就是跟他在一起。”

厲紹棠表情冷靜,“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她變得這麽陌生的症結所在。”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懂,“你是說……她那個親生父親給他洗腦了?”

男人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很有道理。十年時間,足夠將一個人改變,況且那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不是麽?”

“你語氣怎會這麽篤定?”陸繁星側眸看他,“你又沒親身經曆過。”

“嗬,誰說我沒有親身經曆?”他唇角微揚,好似她的問題有點幼稚、卻又莫名讓他喜歡。

她眸光微轉,“所以,你親身經曆過?”

“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他突然開始排斥,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攥緊——

陸繁星討厭他這幅模樣,“如果你不想說就別提,不要總說一半吊著別人胃口,那樣真的很讓人討厭。”

他似乎一直如此,其實她早該習慣。

但每每他這樣態度時,她就感覺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一直是路人。

厲紹棠將方向盤握得極緊,“我父親曾那樣對我做過,在我母親開槍自殺後沒多久,他就將我關在一間小黑屋裏,每天大概從早上九點開始關到傍晚時分,他從公司回來就將我放出,牽著我的手一起用晚餐,晚餐後就陪我做遊戲,時不時給我灌輸母親自殺的益處。潛移默化裏說我母親是惡毒的女人,她活著我會生活的很不幸——”

陸繁星從未想過他會有這種經曆,真的從未想過。

“當、當時你多大?”

“嗬,忘記了。”他抹了把臉,像是努力從痛苦記憶中抽離出來,“大概五六歲的樣子。”

竟然才那麽小。

那麽小,是如何抵禦厲世昌的那種魔鬼式洗腦?

他將車開進醫院大門,說:“我情願她活著,哪怕她真的惡毒。她用自己的命向我證明……情愛這個東西不存在,她臨死前的眼神很複雜,又愛又恨。當時我不明白她那種眼神,等後來才意識到,她愛我、也恨我。”

“愛我是因為我身上流著她的血,恨我是因為……我身上也流著厲世昌的血。”

陸繁星努力克製想要衝上去擁抱他的衝動,“那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