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素心在玉壺

卷三 一字成友夜歸府

卷三 一字成友夜歸府

元宵夜,京城。

皇宮城外的一片喧囂,襯得皇城內更顯冷清,今年的聖上朝政甚勤,可對宴會事項鮮少關心,那身體也是大不如前了,生母皇太後整日與殿內燒香拜佛,木魚伴著青燈,自是對這些不甚在意,眾嬪妃們雖想著要熱鬧一番,可若是設了宴,不免又是一陣明爭暗鬥,況且最高位的那位尚且如此,自己又能說些什麽呢?不過關在屋內,各自無聊罷了。

這樣想想,即使是這樣平平凡凡過一個節日的心理,不免也是一陣“不及吳家有莫愁”了。

“娘娘,今兒元宵,卻來吃些元宵湯圓,就著慶慶吧。”宮女翠秋送來一碗白色的元宵來,看似個個晶瑩剔透,甚是好看。淑妃宋初蓉看著笑了,看久了,卻又歎了一口氣,“這一年複一年,原來在這兒,都這麽多個元宵佳節了。”

“娘娘。”

“無事,”淑妃用碗蓋一撥茶葉,保養得到的手指如削蔥根,一身深黛描鶴飛金邊長襖子蓋著淡紫的蘇繡蒲草鉤金絲比甲,頭上的金鶴展翅流蘇繞銀杏葉的金步搖極微的晃了晃,顯示出來人的雍容華貴。雖是不過二十五,可那眼尾已有了歲月的些許痕跡。

是啊,不過芳年二十過五,怎麽就如同那老年的婦人一般呢?淑妃自己都不明白,隻知道今天的自己穿金戴銀,卻無法出去一趟,看看那茶樓外綻放的煙花。

“娘娘,可有什麽心事?”

“沒什麽,”淑妃深思了片刻,忽然想起,“甫兒可是出宮去了?”

“回娘娘,皇子說著想出去瞧瞧。”

“嗯。”說話的人卻似乎對這件事情沒有什麽看法,隻覺得身邊定有侍衛,沒什麽好擔憂的。況且,就算擔憂了又能怎麽樣?這樣的一個庶皇子,並不能為自己的後宮之路鋪墊什麽,更何況龍椅上的那位根本就沒正眼敲過,還不如緊緊扣住了那顆心,對那未來的太子好一些,不若還能被喊上一聲淑太後。

是了,不過就是宮廷之事,什麽不都隻是一顆棋子?

而在皇城之外的燈市上……

溫素心一愣,“什麽?”

“你這個,多少賣?”

“你要買?”

他卻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然後一手伸過來。

“……幹什麽?”

“燈謎。”

看來,是要讓她出燈謎的意思了。

溫素心心裏一歎,算了,不過隻是一個燈籠,本來不也是那位在他旁邊的公子給的錢,送出去也沒什麽不好的,錢還能拿去捐了布施粥攤,百利而無一害的東西。

思量了片刻,溫素心向店家討了一張紙條,雋秀的字描了上去:“小姑娘”。

旁邊的許樂天立馬拿了過來看,頓時迷惑了,“小姑娘?”

“是,猜一字即可。”

許樂天還在懵著呢,旁邊的那位突然就把紙條強了過來,不過兩秒便是提筆寫下答案:“妙。”

僅僅是一個草書的“妙”,筆畫清勁,雄渾蒼茫,滿是瀟灑之氣,讓原本從現代的時候就有練過書法的溫素心也是自愧不如,忍不住感歎:“這字真好看!”

心服口服,反正這燈謎也是不難,不過隻是走一個過程罷了,溫素心把紙燈交上:“好了,猜出燈謎,給錢即可。”

“這個多少?”那人卻是已經轉向了店家,一副清冷的身姿,提著個小小的燈籠,倒是有些滑稽,還好溫素心最終還是忍住了自己想笑的表情,畢竟不熟,就不要亂靠近乎了。

“公子看著給即可,再多,也是拿去做善事的。”

“嗯,”來人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兩銀子,“既是如此,便當做一分心意好了,倒也難得。”

其實此人也不過高溫素心和溫玉成兩個頭多一些,與店家還有一些差距,隻不過孩子的身高配著一副寡言的模樣氣場,看起來似乎老氣橫秋。

溫素心對他的第一印象:奇怪,就是字寫得很好,人也長得很好看。

繁星閃爍,初春微冷的風顯得有些冷,他們也差不多回去了。

“今日很盡興,感謝二位公子。”溫素心禮貌地離別前給了一禮,特意問道,“不知二位可否方便留下姓名?算是結交好友便是。”

“許樂天。”

“……尉——我叫,宋甫。”

“許公子,宋公子,今日確實多謝了。”溫素心又是一禮,拉著溫玉成過來,“玉成,向兩位道別。”

“許公子,宋公子,今日多謝。”溫玉成也跟著乖巧地一拜,甜甜地叫了一聲,霎是可愛。許樂天心裏一暖,逐個摸了摸兩個人的頭,“那你們呢?”

“小女溫素心。”

“我叫溫玉成,素心姐姐的弟弟。”

“噗……我知道你是她弟弟,好了,你們快回家吧,小孩子不可晚歸。”

“謝公子關心,小女先行回府了,有緣再見。”

直到一路回到府上,踏進了門檻內部,才開始覺得渾身酸累,一路牽著溫玉成的手,想著自己至少也是姐姐,要先把小的送回家再說。

腳步踏踏聲響起,背後卻突然多了一聲:“喲,溫家小姐晚歸,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呢。”

轉過頭來,竟然是那二姐溫素春。

溫素心想起了在自己穿越之時,原本死去的真正的溫素心在臨死是看見的最後兩副不懷好意的麵孔,頓時對這兩個人沒有任何好感,隻覺得自己以後如果不注意,說不定就能在她們兩個手下再死個第二遍!

她下意識就想走,可一轉過身,三姐溫素錦已然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溫玉成向來被她們欺淩,此刻被這陣勢嚇一下,整個人都快要縮進來溫素心裏麵,可惜他自己的身子比溫素心還要大,這一副場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二位姐姐欲要如何?”

“哼,怎麽,見到姐姐也不用行禮了嗎?溫家的規矩,你是怎麽學的?”溫素春一副妖媚,豔美絕俗,隻是在眼角處的尖酸刻薄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正如她現在趾高氣昂地扭著楊柳細腰在說話似的。

“……素心見過二位姐姐。”

“這還差不多。”

“也不知妹妹如何命大,竟是這初春落了水也能撿回了命來。”背後的溫素錦也開口譏諷道。

溫素心眼神一沉,“二位姐姐,不過素心命大罷了,現已無大礙,還行姐姐們讓素心送庶弟回屋。”

溫素春與溫素錦俱是一愣,在她們的印象中,那姨娘出的這個庶女,早就已經被敲打得懦弱膽小,哪裏敢與她們這般叫板!

難不成落了個水,腦子也變得清明了不可?

“站住!”

沒有再聽這一句廢話,溫素心幹脆一腳踩上了溫素錦那雙米白弓腰牡丹繡花鞋上,踩出一個碩大的黑腳印說來!

“啊!——”溫素錦腳上一痛,驚叫了一聲,看到自己新製的繡花鞋被踩出了這般的模樣,忍不住憤怒了起來,可是一轉過身,溫素心早就已經死命拉著溫玉成不顧形象地跑走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看著自己心愛的鞋子,溫素錦狠狠地一跺腳。

“溫素心!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