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道典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還望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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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爺!”

獸皮長劍猛然出鞘,化作流光飛了出去,轉瞬間便在那隻穿雲雀身上一帶而過。可憐的雀兒分成了兩半,帶著一溜血光自天空墜落。

回劍入鞘,李初一頭也不回的追著李斯年跑去。

單隻的穿雲雀普遍都很弱,用李初一的話來說就跟鵪鶉似的。被他含怒出手斬殺的這隻更弱,最多也就相當於人族築基後期的實力。但是弱歸弱,這隻穿雲雀卻發揮出了它此生最大的作用。

就像許多酸文中所說的,曆史往往都是被小人物改變的。這隻雀兒沒有改變什麽重大的曆史,但卻改變了李初一這個小人物的命運。

沒辦法,命運那個小婊砸性格就是這麽惡劣,看不得他倆這麽容易的就脫身了,於是便弄了這麽一隻小家夥來攪局。

被這隻小鳥傳音示警,遠處的天空中已經有好幾處傳來了回應,而且回應還有越來越多之勢。李初一恨不得殺回去再把那隻該死的傻鳥剁成肉醬,就因為它這麽一叫,他倆又得提著腦袋沒命的逃跑了。

“咱這方向對嗎?離出沼澤還有多遠?”李初一問道。

“不知道!”

李斯年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他直接瞪圓了眼,邊跑邊指著他的鼻子,手都氣得哆嗦了。

“你不知道?這裏你那麽熟你竟然不知道?”

揮手將他的手打開,李斯年沒好氣的道:“熟個屁,你當這裏是我家澡堂子?我他嗎跟你一樣在霧裏麵瞎轉悠了一晚上了,你看看這裏,除了爛草就是湖水,連個地標都沒有,我怎麽知道咱在哪?!”

李初一頓時有些懵圈了。

“那咱倆咋辦?就這麽瞎跑?”

“那還能咋辦?你不會算命嘛,要不你再再起一卦?”

李初一頓時無語。

他是看過一些算命的書,道士也教過,但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兒,他很清楚自己天縱奇才、無奈與此道無緣。之前那起的卦純屬玩鬧,說白了就是找個由頭堅定下自己進沼澤的決心,這會兒再讓他起一卦算算路在何方,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朝著一個方向猛跑呢。

李斯年自然也知道,他此言純屬調侃。見李初一臭著張臉,他無奈的道:“就這麽跑吧,跑直線,運氣好的話總能跑出去。希望咱們所跑的方向是離岸邊不遠,要不咱倆這百十斤就真得留在這兒陪著厲鬼嚇唬人了。“

沒有辦法的辦法,兩人也沒了說話的心情,悶著頭向著前方猛跑,邊跑邊默默祈禱自己洪福齊天、岸邊就在前方不遠。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祈禱起了作用,跑了許久之後,前方真的有了動靜。不是沼澤的邊緣到了,而是有幾個人影出現在了那裏。

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遠處的人影似乎也發現了他倆,方向一轉也是迎了過來。

雙方快速接近,不多時已經能夠看清模樣了。

對方共有三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未等臨近便開口問道:“青山翠柏,兩位道友不知從何而來,要往何處而去?”

“渾俗和光,我二人自泗曲集來此遊曆,正準備回去。”

李斯年不卑不亢的微笑回應,暗地裏卻偷偷傳音李初一。

“三個正道的家夥,不知是哪個家族的。”

不用李斯年說,這三人“青山翠柏”四字一出,李初一便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來曆必是正道無異。

在漠北時日也不久了,加上身邊有李斯年這麽個百事通的散修在,李初一對漠北修士的一些行為習慣已有所了解。

漠北三方勢力,或者說三方半勢力,不認識的人見麵時若想交談,交談之前往往會先加一句口頭禪表明身份,不同勢力見麵時各有各的招呼方式。

正道見麵往往會先說一句“青山翠柏”表明身份,一是比喻莽山劍派,因為莽山劍派的本宗山上蒼鬆翠柏不計其數,青山翠柏也算應景;二是以“青山”二字獨喻莽山劍派,“翠柏”二字取“摧百”的諧音,隱喻正道魁首莽山劍派終會催山倒海剿滅以百聖閣為首的邪道。

邪道則更為直接,不認識的見麵時會先招呼一聲“白土遮天”,直接在“百聖”二字中各取一半,喻義百聖閣終會率領邪道一手遮天、成就無上大道。

冰宮和寂靜嶺份數中立,往往會用“釋知遺形”作為口頭禪,以示自己中立行事、超然世外。

至於剩下那半個,則是如李斯年這種苦哈哈的閑散野修。無門無派沒有人撐腰,散修們常常會以李斯年所說的“渾俗和光”來回應,既可以比喻自己鋒芒不露、與世無爭,又可以說成是自嘲之語,暗示自己微不足道、無才無能,不想惹麻煩。兩可之言,往往會讓對方摸不著頭腦,若有什麽歪思邪念也會猶豫上幾分,認真的掂量下該如何處事。

果然,李斯年這麽一說,對麵的三人明顯放鬆下來,另外兩人虛提的雙手也放了下來。

“嗬嗬,原來是泗曲集來的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也是有緣,隻是不知為何二位走得如此匆忙?”

我匆忙你大爺!

李初一心裏直罵娘,身後的穿雲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追上來了,他都快急死了,這個老貨竟然還在這磨磨唧唧的拽酸文。

不過他們是來問路的,李初一也不想橫生枝節,也就隻能在心裏罵罵,臉上絲毫不露聲色,滿滿的全是乖巧天真。

李斯年也急,但是越急越不能慌亂。耐著性子,他苦笑了一下。

“唉,你不知道,昨夜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沼澤裏竟然出現了一大群穿雲雀,發了瘋似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麽。我隻不過是好奇的跟了上去想看幾眼,看看有沒有什麽機緣可以碰,沒想到的那些鳥竟然瘋了,掉過頭來追了我一路。我與我弟弟好不容易借著大霧跑到了這裏,雖然甩開了它們,但卻也迷路了。”

說著一拱手,李斯年一臉慶幸的看著三人。

“萬幸啊,在這裏碰到了三位道友。還望三位道友仗義相助,告知我二人出去的路途,在下不勝感激,他日必有厚報!”

打量了一下衣衫襤褸的兩人,看著他倆身上未愈的傷口和焦痕,三人信了大半。當看到李斯年露在外麵軟甲時,為首的中年人眼光一閃,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那眼中的火熱之色還是被眼尖的李初一瞧了個正著,心裏不由得暗暗提起了幾分。

想了想,三人默默交換了幾個眼神,似乎在傳音交談著什麽。末了,中年人轉過頭來抱拳拱手。

“二位道友言重了,我輩正義之士,講的就是行俠仗義。不過是指點下路途罷了,算不得什麽恩德,莫要放在心上。隻是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道友能夠明言。”

李斯年趕忙擺手:“不敢不敢,道友請問。隻要在下知道的,定知無不言!”

中年人微微一笑,問道:“按道友所說,你們是碰到了一群穿雲雀,不知那群雀兒數量有多少?”

李初一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冷笑一聲,知道了這仨人打的什麽主意。

李斯年自然也猜出了,隻是臉上卻繼續苦笑。

“昨晚霧濃,與我們直接交手的穿雲雀便已然有上千之數,而那霧氣中隱約間還有無數的雀兒在趕來。我們沒敢多留,殺了最近的追兵後便一路奔逃,具體多少數量我們也不太清楚。”

說著他裝作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看著中年人。

“道友可是想去探探機緣?在下勸道友一句,莫要多想。那雀兒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見人就殺,連霧氣中的厲鬼都不放過,被它們一擁而下頃刻消滅。三位道友雖然修為精湛,但若是去了恐怕也難以幸免!”

“哼,人與人是不同的,不要拿你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的修為!”中年人身後的年輕男子傲然說道。

他不像中年人那麽和氣,似乎對李斯年的散修身份很是不屑。

李初一臉上堆笑,心裏卻是把他那張熊臉抽了個幾十遍了。

大家都是煉神,這丫有什麽可驕傲的?這要換了道士在這,估計直接一巴掌讓他生活不能自理了。

年輕男子傲氣,中年人和那女子卻是若有所思。特別是那女子,似乎是怕李斯年生氣,狠狠地瞪了年輕男子一眼,隨後向李斯年展顏一笑。

“道友莫要見怪,我師弟年輕氣盛,他並無惡意,還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李斯年趕忙擺手,連道“不敢”。

末了,他歎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方向我可以指給你們,但是我真的勸你們別去,真的別去。昨晚的架勢你們是沒看見,我感覺就是個元嬰元神的高手來了,也會被它們撕成碎片的!”

“哼!”

嗤笑一聲,年輕男子似乎要嘲笑李斯年幾句,卻被那女子又給狠狠瞪了一眼,連為首的中年人也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才悻悻的扭過頭去,似乎不願意看李斯年這個“慫包”。

輕咳一聲,中年男子微笑道:“我輩修士,除了勤修苦練,剩下的便是機緣兒子。如今之事,趕上了卻不去看一眼,於我們道心有損。道友的警訓我們記著了,但還是希望道友能夠指明方向。我等過去看看,若真的是不可為,我們自不會有所停留,還望道友曾全能!”

說完,中年人抱拳拱手,滿臉希冀的看著李斯年。

李斯年“思索”了半天,終於被中年人的眼神“感動”,“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