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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一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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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吃邊聊,李初一又順帶的問了下八極盟的近況。說起來這顆冉冉新星的出現與他有脫不開的關係,有時想起來小胖子心裏也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嗯,應該說是蠻得意的。

從郝幼瀟口中得知,八極盟最近還算平靜。以“困龍計劃”抓的人質為條件,八極盟與四宗達成了某種默契,四宗接回人後放緩了攻勢,雖然局部的小戰不斷,可之前那種排山倒海的攻勢卻是緩和了下來。

而八極盟借著這難得的喘氣機會開始休養生息,一方麵加緊培養門人的培養,海量的資源毫不吝惜的分派下去,物質上的刺激讓門中弟子更加歸心,也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沒錯的,八極盟確實是想建立一方公正而和平的樂土,並非尋常意義上的強族那樣隻為一己私欲而鼓弄出的噱頭手段。

另一方麵,八極盟也在極力尋求與四宗講和的機會。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隻要蒼莽荒地這片貧瘠的土地,並且不是獨攬,而是與止戈林及不武穀分而治之。

對於莽荒山脈和寂靜雪原這兩塊四宗手中的金鑾,他們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染指半分。為了表示誠意,八族甚至願意與四宗訂立道誓契約,以八族及其麾下近百宗族的族長及重要人物的道心共同起誓,以此來證明八極盟的誠心。

對於這種條件,四宗不能說是一點都不動心的。蒼莽荒地本就貧瘠,對於他們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之物,原本也不過是拿來當成與大衍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有八極盟這麽個不怕死的冒出來占據這裏,將來大衍興兵北伐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他們,四宗對此還是蠻樂見其成的。

但四宗計較的不是這個,些許利益在他們這個層次上來說並不算什麽,他們在乎的是顏麵。

八極盟先是以郝家和柳家的一場戲來試探四宗的反應,未經允許便私自以靈石礦脈為交易條件,這無疑是傷害了四宗裏柳家所屬的百聖閣的威嚴。

因為那幾條礦脈並不大,隻能算貧礦,所以百聖閣並未太過在意,隻是派人斥責了一番便沒有再管。而那時的百聖閣也無心多管,因為他們與其他三宗的注意力都被沈家買到的那張寶圖給吸引過去了。

熟不知,這,又是八極盟一手導演的第二場戲。

不僅如此,這場戲僅僅隻是一個鋪墊,是一個更大的計劃的一部分。那時不光止戈林,其他幾處大城裏的拍賣場上,也三三兩兩的出現了不少類似之物,而其得主也基本都是八極盟的人。

與秘境絕地裏的利益相比,幾條礦脈的易屬無疑是不值一提的。四宗毫不猶豫的上了鉤,進而一步步踏入了八極盟策劃了很久很久的困龍計劃當中。

所幸,其他幾處秘地的門人實力不弱,八極盟的困龍計劃開展的並不順利。唯獨玄冰寒獄不同,四宗在這裏可謂損失慘重,煉神期和元嬰期是修士生涯中一個重要的分水嶺,這兩個境界的修士對誰來說都是中流砥柱的存在,是延續門派輝煌的重要根基。

玄冰寒獄的厲害程度誰都知道,因為對修為有限製,為了爭取最大的利益,四宗派去的修士無疑是所屬境界的天之驕子。而玄冰寒獄裏的四宗弟子幾乎被一鍋端了,除了死的剩下的基本都被一網打盡,就連冰宮最看重最著緊的曲冬梅都被擄了去,四宗如何能不震怒,如何能不緊張?

好在八極盟無意傷人,擄人隻是脅迫四宗的手段。重要的門人都給放回來了,四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可要是僅僅因此便放過八極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四宗是漠北的天,他們之間可以內鬥,但他們的威嚴外人決不可辱。所以折損在八極盟手裏的麵子是怎麽也要找回來的,哪怕他們真的有心放八極盟一馬,此時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能了解。

八極盟也知道此理,所以才絞盡腦汁的從外部想辦法。

天之所幸,因為李初一的緣故,他們跟太虛宮建立起了還算不錯的關係。而後方家“棄子”方峻楠拜入無情劍聖葉之塵門下,葉之塵甚至是為了他的大婚而興師動眾,即便知曉其中真正的緣故是因為李初一,可八極盟的臉上無疑還是增了幾金。

借著方峻楠大婚,八極盟方柳兩家家主親自前來操持,並借此機會與太虛宮高層達成了某些共識,進而受邀得以參加此次臥龍之會。

對此,四宗雖然表示不滿,但其實也是樂見其成的。

八極盟需要一個和解的機會,他們又何嚐不需要一個合適的台階呢?

有太虛宮從中斡旋,四宗在跟八極盟默契的“摩擦”幾下,漠北的局勢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安定下來。以太虛宮的地位,四宗承認了八極盟的存在,天下間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麽。

默契之所以被稱為默契,正因為它是可知而不可言的。上層的默契各方都心知肚明,但這話沒法跟下麵的門人交代,他們能做的隻是引導,旁敲側擊的推動著局勢向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

可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本來都發展的很好,四宗“成功”的挑起了八極盟的怒火,雙方約定以死鬥的方式來決定此事的定斷。而作為東道主的太虛宮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見證人,唯獨沒想到的是弟仇心切的宋高怒而出手打的是郝幼瀟,而且若不是小雨忽然出現,郝幼瀟當場慘死都有可能。

本來這也沒什麽,一個門人的死能換來整個宗門的和平,這是值得的。

可偏偏郝幼瀟背後還有個李初一,李初一背後還有葉之塵,還有太虛宮,還有連太虛宮都不敢招惹,甚至連提都不敢多提的天一道尊。“自己人”被打了臉,李初一衝冠一怒為紅顏,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宋高碎屍萬段,臨了還沒忘了表達一下對四宗以及八極盟的不屑。

這些是四宗和八極盟,甚至連陸橫都沒想到的。雖然知道郝幼瀟跟李初一有交情,但任誰也沒想到交情竟然這麽深,看小胖子的意思儼然一副將其當成女友的意思,早知如此他們絕對不會任由此事這麽發展。

也不盡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沈輕衣就隱約感覺了出來。

他的心一直係在郝幼瀟身上,意中人一來太虛宮第一時間就跑到太虛峰去見李初一,外人可能會以為這是日久未見的好友拜訪,可沈輕衣卻能感覺得出郝幼瀟毫無異狀的表情下那股激動莫名的情緒。

他是長樂公子,自然不是傻子,這說明什麽他自然知道。其實他早有預料,玄冰寒獄歸來後從同去的族人口中得知了裏麵的種種,當時他就感覺有些不妙,此時無疑是應證了他的猜測。

郝幼瀟的心,係向了別人。

他是長樂公子,有自己的傲然。他沒有因此而嫉恨李初一,他的氣節,他的傲氣,他的尊嚴,等等等等,都不允許他生出這種念頭。

李初一見過,白白淨淨的一個小胖子,看著老實可愛,實際上滿肚狡黠。雖然族人嘴裏說的李初一神乎其神,但沈輕衣並不擔心,李初一修為提升的是快,但他長樂公子也不慢,他堅信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

更讓他放心的是李初一的態度,郝幼瀟一次次拜會未果而越來越黯淡的臉讓他心意更定,顯然郝幼瀟也跟他一樣,是單相思,人家根本就沒這份心思,這才避而不見。

上層的默契他隱約知道一些,可萬萬沒想到選擇的目標會是郝幼瀟。他當場便怒了,渾身的殺意連親妹妹沈蝶衣都忍不住皺眉,他是真的怒了,即便沒有上層的那些默契也是如此,他心疼郝幼瀟。

今日的死鬥,他殺意滿胸戰意滿滿,他要讓郝幼瀟看看,誰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

除此之外,他也暗地裏猜測過,李初一如果得知這個消息,會不會也跟著過來為她報仇。

不過,即便他來了又怎樣。

玄冰寒獄裏李初一是最大的贏家,一身修為從煉神期一路飆升到了元嬰期,甚至連元神期都能與之一戰,可今天的陣仗李初一的那點道行顯然是不夠看的。

沈輕衣很相信自己的猜測。

哪怕這之間又過去了數年也是如此。

李初一再逆天,數年的時間也不過再進一步,最多也就是跟他一樣邁入元神,但也僅止於此了。

可結果讓他大跌眼鏡,李初一來了,而且還大展神威的將他隻敢怒而不敢言的宋高斬於劍下。望著滿地拚都拚不起來的屍塊,沈輕衣怔怔的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卻隻有一句話。

我的人。

是,李初一是沒逆天的又踏入元神期,可他的戰力卻已經能跟道胎期相提並論。半步元神戰道胎,這在以前是個笑話,可今天卻切切實實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不論是他還是其他人,都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

最讓他揪心的便是“我的人”這三個字,那一刻,李初一的跋扈,郝幼瀟的羞喜和驕傲,統統都深深烙刻在他的腦海中,刺的他雙眼生疼。

他不是避而不見嗎?他不是沒有意思嗎?

可他為何又這般說話?

而且看他的怒火中燒的樣子簡直就跟殺妻奪子之仇一般,難道他跟郝幼瀟真的......

這胖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耳邊似乎有人呼喚,沈輕衣沒有在意,他就那麽怔怔的望著郝幼瀟離開的方向怔怔出神。直到胳膊被人拉了拉,他才回過神來,扭頭見是滿臉憂心的沈蝶衣,以及家主沈輝微微皺眉的臉。

“哥哥,爹爹喚你呢,該你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