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道典

第九百章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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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陽峰,天門九峰之一。

此峰地質奇異,整個山體因不知名的原因終年籠罩著一層蒙蒙的紅蘊。此蘊非塵非霧僅僅隻是不知從哪裏來的紅光,站在血陽峰上看什麽都感覺染上了一抹紅意,哪怕正午的太陽也是如此,像是沾上了一層腥色,因此而得血陽之名。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此峰怪異不敢靠近,可了解的人卻知道這些紅蘊不但沒有壞處,反而對肉身大有裨益。

常年在紅蘊裏修煉,肉身的強度會比普通修士強韌許多。若是有精於煉體的修士在此修煉更是如魚得水,修行起來可謂事半功倍。

後經數位高手勘查證實,此光乃是一種類似於元陽血氣的奇異物事。在它包裹中修煉就像是被大量的元陽生機所包圍,潛移默化下肉身自然會被滋養的強忍很多。

可惜這些光隻能被動接受,無法主動煉化,但這絲毫不影響血陽峰煉體聖地的美譽。太虛宮眾多欲修此道的修士都會投奔這裏,而其他幾峰的修士若想療傷或是增強體魄,也會來此暫居。

也正因如此,血陽峰曆來便是臥龍大會時死靈鬼修的安置地。

即便臥龍大會本著一碗水端平的公正原則,可生死畢竟有別,即便其他幾宗的修士不提意見,作為東道主的太虛宮也不放心任這些魑魅魍魎遊蕩太虛,哪怕再包容再大度也不行。

所以,陽氣甚重的血陽峰自然成了最佳的選擇。

元陽的紅蘊柔兒不厲,對鬼修隻會產生少許壓製,並不會有什麽危害。而且血陽峰的其中一門守山大陣便是借著紅蘊專門克製鬼魅異物的,一旦鬼族來客妄動,血陽峰的大陣頃刻間便能讓他們魂飛魄散。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血陽峰的大陣竟然出了問題。突然的襲擊讓猝不及防的血陽峰陣基重創,趁此發難的鬼族更是將克製他們的大陣毀了大半,血陽峰頓時成了太虛九峰裏受創最嚴重的一峰,猶甚峰主不在的百草峰。

護送司徒隱回到百草峰,南宮燕馬不停蹄的直奔回了血陽峰。趕到時眼前的一幕讓她大吃一驚,隻見血陽峰上硝煙處處,無數喊殺聲交織在一起,戰況的嚴重性遠甚於剛剛離開的百草峰,其慘烈程度讓人著實心經。

餘光一閃,南宮燕發現一個魁梧的大漢擊斃對手後展身離去,她趕忙飛身追了過去,臨近後高聲叫道:“拓跋!”

“南宮!”

血陽峰峰主拓跋禦轉頭望來,沒有喜見援手的驚喜,反而滿臉的警惕。

“怎麽了?”南宮燕止步,不解的望著他。

“怎麽了?哼!你們宮家幹的好事!”拓跋禦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樣子。

“怎麽回事?”南宮燕感覺不對頭。

“還裝不知?”拓跋禦冷笑,“你們宮家串通鬼族突襲我血陽峰,你身為宮家此行的領頭人會不知道?不用解釋了,本座找你好久了,今天不殺你我愧對太虛!”

海碗大的拳頭隔空搗來,兩人之間的空氣像是整個被推動了一樣,鐵牆似的撞向了南宮燕。

眉頭一緊,南宮燕趕忙後退,見拓跋欲要再打急忙擺手,連聲道:“且慢!此中必定有誤會,我確實不知!”

“誤會?十七位血陽長老,三百位血陽弟子,這些性命你跟我說是誤會?南宮燕,枉我一直將你當成好友,你竟然如此陰險,簡直毒婦無疑!閑話休說,看招!”

大手朝著天空一抓,整個天空都像是被抓下來一角似的,夾雜著空間裂縫的扭曲畫麵直衝南宮燕而來,南宮燕頓時臉色大變。

“你瘋了!在這裏用這種手段,你不怕毀了血陽峰嗎?!”

“哼,血陽峰已經毀了近半,本座今天便要殺盡你們這些賊子,用你們的血重鑄血陽峰!”

見拓跋禦狀若瘋癲,南宮燕氣得咬牙切齒,知道這人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怕生誤會不敢還手,南宮燕隻得見招拆招,化解著攻勢的同時急聲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宮家何人串通鬼族了,你倒是說來聽聽!”

“還裝不知道!南宮燕,我果真是瞎了眼看錯你了,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肯承認!那好,我就幫你回憶下,西宮崇是不是你們宮家的人?!”

“西宮崇?!你說他串通鬼族?!”南宮燕大驚。

宮家五部,東南西北四大分支各守一方,拱月般的環繞著宮家本宗。雖同為宮姓,但四大分支為了加以區分便在姓氏前以本支所鎮守的方位各添上一字,由此產生了東宮、西宮、南宮以及北宮四個支姓,唯有中間的宮家本宗沒有任何變化,仍是但姓一個宮字。

五部同根同源,自然同氣連枝,加上宮家向來封閉,族人的婚娶也是五部互通。雖然職權上來說中間的宮家本宗為最,但地位上來講五部不分伯仲。而每次的臥龍之會宮家也是五部輪流派人帶隊前往,南宮燕這次來便是因為輪到了南宮部。

雖然不是同部,但各部之間的族眾相互間卻是極為了解的。尤其是各部的年輕俊傑更是如此,常常聚在一起談經論道交流心得。

論輩分來講西宮崇算是南宮燕的晚輩,但修士向來達者為師,所以半步飛升的西宮崇一直與南宮燕姐弟相稱。對於這位族弟南宮燕還是頗為了解的,此人不但天資不俗為人更是剛正不阿,身在西冥邊界的最頂鋒,西宮部可以說是跟鬼族有不共在天之仇,此行過來南宮燕最擔心的便是這位族弟,生怕他一個衝動不顧臥龍之會暫且罷戰的協定,出手將一眾鬼修們殺傷幾個。

可現如今拓跋禦竟然說西宮崇串通鬼族共襲血陽,南宮燕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的。

但看著拓跋禦幾乎扭曲的怒容,再看看身下血陽峰的慘烈,她再不可置信也隻能相信,拓跋禦說的都是真的。

西宮崇...叛族了?

又或是西宮部......

無暇細想,也不敢深思,南宮燕按下疑慮,主動後退正色道:“拓跋,此事我真不知情。我知道你很生氣,但裏麵真的可能有什麽誤會。西宮崇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他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說別人串通鬼族也就罷了,你說他串通鬼族,這話你自己信嗎?”

“你是說我眼瞎了嗎?”拓跋禦冷笑,“我也不想相信,但我的眼睛沒瞎,我親眼看見的,你說我能不能信?!”

“親眼看見的?!”

南宮燕心裏一沉,複仇心切的拓跋禦卻不想多廢話,甩了甩拳頭怒聲道:“多說無益,今天你們宮家的人一個都走不了!”

“你這蠻牛,怎麽還要動手,都說了有誤會,講清楚再打不行嘛!”

南宮燕也來了火氣,懟了幾句後問道:“西宮崇呢?他人在哪兒?咱們先找到他,我當麵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他死了!”拓跋禦吼道。

“死了?你殺了他?!”南宮燕臉色一沉,不管原因如何,拓跋禦殺了西宮崇那就等於跟宮家結了仇,作為帶隊族老的她這件事不能不管。

“沒死也差不多了!”

話鋒一轉,拓跋禦冷笑道:“那小子硬吃了我一記裂天掌跑掉了,現在就算沒死也也差不多了,我已經派人去給他收屍了!”

“你!”

南宮燕一怒,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至少沒有當場斃命,以西宮崇的道行來說就算重傷一時半刻的也應該死不了。找到他,問明真相,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拓跋禦忽然眼神一動麵露喜色,旋即獰笑道:“找到了,那小子命還真硬,還剩一口氣沒死!怎麽樣,南宮,你是想先他一步上路,還是跟我過去看一眼,死了心之後再陪他一起上路!”

蠻牛!

心中暗罵了一句,南宮燕冷著臉一擺頭:“帶路!”

“哼,就知道你不死心!”

言罷不願多看南宮燕一眼,拓跋禦當先而行。

幾個閃爍來到弟子匯報之處,還未落地便見到地上烏壓壓一群人圍在一起,中間則是個臉如金紙的男修。

“嗬,這小子看著柔柔弱弱的,身子骨還真結實!”

落下地麵,拓跋禦惡狠狠的讚歎著,手指關節捏得咯嘣響,似乎想再補上一拳送他歸西。

不理拓跋禦,南宮燕幾步上前想要靠過去,卻被監守的修士給攔了下來,眼神不善的看著她。

“讓她進去,本座今天倒要看看,鐵證如山麵前她還能怎麽狡辯!”

不理冷言冷語的拓跋禦,南宮燕冷著臉走到西宮崇身邊,蹲下身子探探鼻息,又伸手按在他的丹田上默默感應了片刻,隨後取出一枚靈丹給他喂了下去。

十幾息後,氣若遊絲的西宮崇劇烈的猛咳起來,大口大口紫黑色的汙血不斷噴出,直到血色轉紅方才停了下來,奮力的睜開眼睛虛弱的看著南宮燕。

“小崇,到底......”

“燕...燕姐...快...開追封家...他們串通鬼.......”

一句話沒說完,西宮崇又昏了過去,可他的話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頓時傻在了原地。

黑著臉回過頭,南宮燕冷冷的問道:“封家的人呢?他們在哪兒?”

“封家...封家追逃走的鬼族去了...”

拓跋禦終於從晃神間醒了過來,急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是封家?西宮崇帶人與鬼族一起襲擊血陽峰陣基,是封家的人及時出手幫忙擋住了他們,封家怎麽可能跟鬼族串通!”

“你問我我問誰?封家不可能,我們宮家就有可能嗎?!”

壓抑了很久的火氣終於爆發了出來,南宮燕指著拓跋禦的鼻子一通狂罵,末了怒道:“他們往哪兒去了?”

“東南!”

拓跋禦趕忙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看方向應該是百草、太虛淩霄,中間轉道的話也有可能是神劍、天奇或者淩霄,淩霄不可能,他們去了是找死,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去了太虛峰!“

長身而起,不顧拓跋禦一峰之主的身份,南宮燕不容置疑的怒聲道:“叫你的人立刻停止對宮家人馬的追殺,我帶人去先去太虛峰看看,沒有的話再去其他幾峰,有什麽事情隨時聯係,一定要找到封家和鬼族的人!我倒要看看,封家到底想鬧什麽幺蛾子!”

言罷看了眼西宮崇,她沉聲道:“小崇就留在你這了,保護好他。他若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這個自然,你放心,我這就叫人過來替他療傷。”

拓跋禦趕緊點頭,末了低聲道:“我帶人跟你一起去吧,封家若是真跟鬼族串通,你們宮家自己過去夠嗆頂得住!”

“看好你的血陽峰吧,不用這時候裝好人!拓跋禦我告訴你,今天的事雖然是有人挑撥出的誤會,但也是你的魯莽所致!本姑娘現在沒時間,等找到了封家和鬼修,本姑娘回來咱們的賬一筆一筆的慢慢算!”

“好說,好說...這個,真不用我帶人一起去?”

“趕緊叫你的人停手!”

“哦,對對,我這就叫那幫兔崽子停手,你別激動!”

趕忙吩咐下去,拓跋禦一臉尷尬的站在一旁。待又喂了兩顆丹藥給西宮崇後,南宮燕看也不看拓跋禦一眼的飛身離去,一路上不停的傳音宮家人眾匯合過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東南疾去。

望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拓跋禦暗暗一歎。

旁邊有人湊上來詢問西宮崇該怎麽辦,拓跋禦想了想道:“派人好生照料,其他受傷的宮家子弟也是如此。另外安排人手給我暗中盯著,盯死了!事情沒有明朗前這些人一個都不準放跑,聽明白了沒有?”

“是,屬下這就去辦。”

看著眾人帶著西宮崇離去,拓跋禦掏出傳訊符將這裏的情況統統如實匯報給了上峰,隨後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南宮燕說他莽撞,但他感覺自己並沒有錯。那種情況換成誰也會如他一般,自己家被人襲擊了,自己的人被人殺了,有誰能夠無動於衷,還能冷靜的問問凶手這是不是誤會?

況且此時還沒有蓋棺,整個事件都透著撲朔迷離。西宮崇動了手是他看見的,可如今西宮崇卻說真正的凶手是封家,嘴上雖然賠笑著南宮燕,可拓跋禦心裏其實誰也不信,這兩家都有嫌疑。

別看他外表莽撞,實際上他的心比誰都細,要不也不可能成為一峰之主。

他那般態度一個是不願觸火頭上的南宮燕的黴頭,另一個也是想借此機會趕緊將這幫人統統送走,就連帶人陪同的話也是以進為退罷了。血陽峰如今危急萬分,他哪能離得開,大衍的人馬不知潛進來多少,這時候自然是能少個敵人就少個敵人為好,哪怕宮家真有可能是無辜的也是如此。

“人質我扣著,你們狗咬狗去吧。等老子把家裏清掃幹淨,回過頭來再跟你們慢慢算這筆賬,哼!”

言罷衝天而起,繼續清洗血陽峰的汙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