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道典

第1121章 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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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書房。

將餘瑤親自護送回了住處,宇文太浩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監察司不愧是衍皇的耳目,在他趕來之前便將呈到了衍嶺皇麵前,是以他趕到時宇文太洛早已深知他的來意,未等他開口便笑了起來。

“今天你府上挺熱鬧啊。”

沒有驚慌,宇文太浩微笑點頭:“是有些熱鬧,看來皇兄已經知道了。”

“是聽說了點,但哪有你親口說來的詳盡。說說吧,今天到底怎麽回事?”衍嶺皇麵帶微笑,笑容溫和可眼神犀利。

宇文太浩不敢大意,心裏稍一措辭,這才詳加細稟。

言罷,他負手而立,默默的等候著皇兄的裁決。

而衍嶺皇也沒有即刻表態,沉思了好一會兒後才輕聲開口。

“太浩,這件事你怎麽看?”

宇文太浩早有準備,聞言微微躬身,不慌不忙的回道:“此事涉及三位皇子和一位皇女,臣弟不敢亂言,還請皇兄定奪。”

衍嶺皇擺擺手:“無妨,朕想聽聽你的意見。李初一那孩子不傻,做事雖然跳脫出格但鮮有無意義的舉動,今天他明知在你府中,而對方又是一位皇子,可他還是痛下殺手毫不留情,理由僅僅是玄義傷到了他的一個下屬,朕不相信理由會是如此簡單。”

衍嶺皇目光灼灼,宇文太浩避不過去隻得開口。

“既然皇兄想聽,那臣弟便鬥膽一回。皇兄以為李初一殺九皇子的理由不充分,可臣弟卻以為這恰恰正是根結所在。皇兄或許有所不知,李初一身邊的那幾人並非如您所想的那般是他的下屬,據臣弟所知他們是好友,是同生共死過的夥伴,他們有著過命的交情。不僅是人,他身邊的幾個妖獸妖修也是如此,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主從那般簡單。”

“李初一的性格皇兄應該了解,對敵狠辣無情,對身邊的人則極好,可謂重情重義。所以李初一今天會殺九皇子並不出人意料,甚至在臣弟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九皇子觸犯了他的摯友,並且還險些傷到他們的性命,李初一不怒才奇怪呢,而九皇子的死則是唯一的化解之法,也是他對他那些朋友的最好交代。”

“至於常人所在乎的那些默契和顧忌,李初一又如何會去在意?且不說他至今還沒將自己當做大衍人,也沒將自己當成是大皇子,就算他當自己是了,可是一來有沐天師為他撐腰,二來有皇兄您的專寵在身,逼急了他往大衍外一跑,不論西邊的太虛宮還是北邊的八極盟,甚至是十萬大山的妖族都會接應於他,他又如何會怕呢?”

“所以,你也認為這是一種試探,他是在試探朕的心意?”衍嶺皇定定的看著宇文太浩。

對望片刻,宇文太浩眼神微垂:“臣弟不知。”

“又是‘不知’嗎?”

衍嶺皇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宇文太浩低頭垂手不敢接茬,書房裏陷入了沉靜。

良久,衍嶺皇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冊貼,好似隨意般的問道:“那老九呢?他的事你怎麽看?”

頓了頓,宇文太浩沉聲道:“九皇子之死確實讓人痛心,但以臣弟看來,他其實也是咎由自取。臣弟並非以為他的手段不對,皇子之間的試探和暗鬥自古便是常態,九皇子這麽做並沒有錯,他錯是錯在搞錯了對象。李初一是大皇子不假,但在他眼裏李初一也僅僅隻是個大皇子,是皇子中的一員,是要遵循他們之間自古以來的規矩和默契的。可他並不知道李初一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皇子,其出身和經曆決定了他不會像正常人那樣去遵循那些固有的成規,他就像一隻渾身是刺的蠻獸,除非你能壓製住他,否則妄加試探隻會讓自己頭破血流。”

“而這一點九皇子並不清楚,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要弄得太清楚,他的思維太過僵化和墨守,使得他自以為是的將李初一化為了與諸位皇子皇女一樣的人。其實他是死在了自己手裏,據臣弟所知時至今日關於李初一的很多情報都不難獲取,隻要他用心一點,稍微再多想一點,認認真真的去研究一下李初一這個人,那今日的結局定然會是另外一番結果。”

說完,宇文太浩垂手默立。

衍嶺皇玩味的看著他:“你是在幫李初一說情嗎?”

宇文太浩否認道:“並不是,臣弟隻是說了些自己的淺見。”

“那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才好?”

“臣弟不敢妄言,還請皇兄定奪。”

“若是朕一定要你說呢?”

“這......”

一咬牙,宇文太浩道:“臣弟以為,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打五十大板便好。”

衍嶺皇嗤笑:“說的輕巧,老九都死了,各打五十大板跟無罪又有何分別?況且那孩子的脾氣你也知道,朕的板子打不打得著他還是兩說呢!”

宇文太浩默然,不敢接茬。

安靜了片刻,衍嶺皇忽然問道:“今天過去,你府上的那位跟他見著了嗎?”

心裏微微一震,宇文太浩麵色不變,毫不猶豫的恭聲道:“回皇兄,並沒有。”

衍嶺皇不信,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他千裏迢迢趕來大衍,名義上是為他娘跟朕討個說法,事實上我們都很清楚,他就是為了你府上的那位來的。今天他去你府上想必也是聽到了風聲,以他的性格見不到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攔得住嗎?”

不等宇文太浩辯駁,衍嶺皇接著道:“朕之所以說老九的死另有內情,也是因此。朕怎麽覺著他是見到了你府上的那位,而你又靈機一動,借著那位跟他做了筆交易,目的就是監察司裏的那人。你想以你的老情人為條件讓李初一出麵前求情,讓朕求饒了那小子一命,因為你很清楚朕對那孩子的重視程度,知道朕極可能無法拒絕他的請求,所以你才借此布了個局。隻是你和他又都不太放心,不知道朕對他是真情還是假意,所以才借著老九來試探朕。若是朕重罪於他,那海家小子的事定然是沒有可能了;可若是朕恕罪於他,連一個皇子的死都不能撼動朕的心意,區區一條海家小子的性命又有何不可能救得下呢?皇弟,不知朕,說的可對?”

宇文太浩越聽越是心中駭然,若非有所了解,他會以為是那個和尚給宇文太洛透漏了口風。

好在他潛伏太虛宮那麽多年不是白練的,任心中如何驚駭,臉上也絲毫不露聲色,聞言後惶恐下跪,無盡委屈的磕了個響頭。

“皇兄,臣弟沒有!”

淡淡的看著宇文太浩,半天後衍嶺皇展顏一笑。

“起來吧,逗一逗你而已,瞧把你嚇的。”

宇文太浩哪敢起來,又是一個響頭扣在地上。

“皇兄明鑒,臣弟真的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就是這般正經,經不起一點玩笑。”

起身上前親手將他扶起,還體貼的幫他撫平衣衫,衍嶺皇微微一笑。

“其實有沒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初一肯不肯重歸我族。無論是海無風還是玄義,這些都沒有這件事重要,隻要能讓他回來,便是將朕的皇子皇女都殺絕了又有何妨?大衍的帝君隻有一位,餘下的留著也是禍害,早早處理了也好。”

此番話讓宇文太浩心寒到了極點,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樁樁陳年往事,默然垂首不敢多言。

見他如此模樣,衍嶺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

“不要多想,朕說的都是旁人。你是朕的親弟弟,又一心輔佐朕,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委身敵營,朕殺誰也不會殺你。你看看嶸王,同樣是一心向朕,朕何曾動過他半分?皇弟,安心。”

話是這麽說,可宇文太浩哪裏肯信?

嶸王是沒死,但已經進了深山老林了,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才逃了回來,這還算多想嗎?

不敢露出心意,宇文太浩用力點了點頭,感激涕零的道:“皇兄體恤,臣弟自然曉得,臣弟並沒有多想,還請皇兄放心!”

“如此便好,你我雖為君臣,但莫要疏了手足之情才是。朕至今還時常想起你我小時候的事情,那時父皇和母後還在,你我也沒有這麽多的俗務纏身,當真是逍遙快活,每每想起都倍感懷念啊!嗬嗬,皇弟,你說朕是不是老了,恁多的感慨?”

“皇兄當然沒老,這隻是曆經滄桑變遷的些許惆悵而已,應是皇兄近日俗務太多有些疲憊,臣弟還請皇兄好生保重身體!”

望著真誠的宇文太浩,衍嶺皇笑嗬嗬的輕點著他:“你啊你,就你最會說話。”

言罷,轉身坐回書桌後,衍嶺皇表情陡然一正,肅然而威嚴。

“傳朕旨意,九皇子宇文玄義大逆不道,妄圖刺殺大皇子李初一,所幸未果。按大衍律,為皇子皇女者不可手足相殘,違逆者當以重罪論處,情節嚴重者當處以極刑,是以宇文玄義當剝奪封號、封地,罰沒府邸家業充於國庫,其本人當以淩遲論處,死後不得入聖祖祭壇安葬,不得以皇族之禮葬之。然罪子宇文玄義已死,朕亦念惜往昔親情,遂法外開恩準許其以皇族之禮安葬,其餘仍按律執行!”

“臣弟遵旨!”

宇文太浩跪地接旨。

示意宇文太浩起身,衍嶺皇略帶歉然的道:“皇弟,這次要委屈你一回了,此事交由你親自去辦,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宇文太浩應聲道:“皇兄折煞臣弟了,能為皇兄分憂乃是臣弟的福分,何來委屈可言?皇兄放心,臣弟這就去辦,了解後再回來向您稟報!”

說完轉身走出,快到門口時卻又被衍嶺皇喚住。

“太浩,東西別都帶回宮裏,撥出些來給初一送過去,最好你親自去,跟他說清楚,朕,真的很想他。”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

告退一聲,宇文太浩轉身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