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酒館

第四十五章 蠟

第四十五章 蠟

詐屍,又稱詐僵,是僵屍的前置的前置。

詐屍,行屍,僵屍,毛僵,硬僵,不化骨。

六大等級分化相當明確,隻會純理論的人都可以分辨出來,比起鬼魂那種等級模棱兩可的情況而言,對我這樣的新人菜鳥可謂是相當友好。

更加友好的是,“屍”是有形體的,比起無形的鬼魂,除了和鬼王一個級別號稱不滅體的不化骨以外,其他的“屍”哪怕不會任何驅鬼降魔的手段,也是可以消滅的。

有足夠的道行就可以。

簡稱物理降魔。

心中雖然大有不滿,但被李正淳這個不靠譜的師父坑也不是一次兩次,我回自己屋裏收拾一番,準備了幾張符咒,又將李正淳給的龍形木擦拭一番,就準備出門。

臨了出門的時候師父跟個老流氓一樣提著褲腰帶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兩個玻璃封裝的那種可樂瓶:“把這個帶上,紅口的那一瓶淋在龍形木上,黑口的淋在詐屍身上!”

我上前接過兩個瓶子,發現紅口的清透明亮,就像是白水一樣;但黑口的混濁無比,而且隱隱透著一股尿騷氣。

“師父,你又要坑我?”我幾乎要把黑口瓶給丟出去。

“紅的是包子的眼淚,黑的是包子的童子尿,你確定你不打算要?”李正淳一臉的戲謔。

我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把兩個瓶子給放到隨身的包包裏麵。

包子就是李正淳給我收養的那孩子起的名字,俗氣的很,但我又沒辦法反駁,隻能聽之任之。

包子乃是五行之體,眼淚是加持道力靈氣之物,尿液是淨化汙穢之物。

我說怎麽前幾天見師父跟個變態一樣天天收集包子的尿,還以為這家夥要做某地小吃的童子蛋呢。

“那我出發了!”心知師父雖然不靠譜,但對我其實挺不錯的,於是拱手一禮,轉身欲走。

“遇事多動動腦子,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救你的!”李正淳用懶洋洋的聲音道。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對方少掉一根手指的手,再行了一禮:“我知道了,師父!”

說完,轉身而去。

打了車來到目的地附近,然後再步行兩裏地才到了火葬場。

沒辦法,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天,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哪裏會有人願意拉人去火葬場的?

到了目的後,我已經累得有些虛脫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沒休息好,今天更是滴水未進,粒米不粘,這個時候當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嘴皮都幹裂了。

跑到火葬場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包方便麵,借了開水泡來吃了一碗,這才多少恢複了幾分氣力。

小賣部的老板是一個眯眯眼的男人,禿頂,一嘴大黃牙,開口說話的時候隔著兩米遠都能聞到那熏人的煙臭。

“小夥子,你這麽晚了跑到火葬場來幹什麽?”老板狀似不經意的閑聊問道。

我把早就想好的套詞給拿了出來,說道:“有個前輩在這裏工作,我來拜訪一下,他就晚上才來,我也沒辦法!”

火葬場裏確實有很多工種是晚上工作的。

比如看守。

比如殮師。

又比如公檢火化師。

最後一種是專門處理那些沒人認領,本身又因為高度腐爛,或者別的什麽原因無法產生醫學價值的屍體。

如果說火葬場裏的人還排個鄙視鏈的話,公檢火化師就是鄙視鏈的最末端了。

根據師父給的資料,這一次遇到詐屍的,正是一個公檢火化師。

小賣部老板的眯眯眼之中射出兩道冷光,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哦哦!”

我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提著包好的龍形木向著火葬場內部走去。

按著地圖,我很快繞到了焚燒部,推開值班室的門,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人坐在那裏,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我。

“你是周師傅嗎?我是中南山的,我師父李正淳派我來的!”我上前打招呼,但卻完全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我上前兩步,湊到對方麵前。

生息全無。

眼前的已然是個死人。

我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一種冰涼感從腳底瘋狂的爬上來,然後迅速的蔓延到全身。

陷阱?

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但等到我回身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反鎖,不管我怎麽用力都無法打開。

哪怕我用盡氣力撞上去,那門也紋絲不動。

這顯然不僅僅是被人反鎖那麽簡單。

有一些非人之力在這門上。

我更加肯定這是一個陷阱了。

但這個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

我就像是一枚落到了棋盤裏的棋子,隻有按對方的遊戲規則,這樣才能保證通關。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幹掉我,那麽我就還有希望。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我又回到那個屍體的麵前。

坐在這裏的是一個身體壯碩的中年男人,禿頂,全身都呈現出一種蠟黃色。

不對,不是顏色。

我從背包裏拿出強光手電,仔細打量一番,然後又在桌子上拿起一把細長的剪刀,將刀刃的一麵在屍體手臂上輕輕一刮。

蠟。

屍體上有一層蠟。

“難道這屍體蠟化了?”

我皺了皺眉,然後自己否定了這個可笑的推測。

屍體如果長時間存放在水分充足的土壤裏,或者是隔絕空氣的地方,脂肪就會變成像蠟燭一樣的成分,屍體就會停止腐化,然後屍體慢慢變硬,最後變得就好像石膏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屍體蠟化,但這個過程一般需要六到七個月,而且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中。

一個剛死沒多久的人不可能蠟化。

再說了蠟化是形象的說法,不是說真的在屍體外麵長一層蠟出來。

但什麽樣的死亡方式會讓人全身上下“長”出一層蠟來?

我想了想,又在辦公室裏翻出一些一定性的注射器來。

這些注射器是用來進行特殊屍體處理的,但我不是想處理屍體。

我想看看這屍體裏的血液情況。

血雖然已經黏稠,但依然算是**。

這個人確實是沒死多久。

吱嘎。

身後,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