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誘

第43章 暗湧

第43章暗湧

轟響從雲層上方穿梭而過,光線隱現。

頭等艙內。

淩璦達側頭看了看身旁閉目養神的俊美男人,嘴角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繼而輕輕握住沈浩希搭在扶手上的寬大手掌,這溫暖必須是她的。

“怎麽了?”沈浩希睜開眼睛看向身側,聲線低沉而溫柔。

淩璦達漸漸收緊五指,傾身湊過去,柔軟香唇緩緩開合:“勾引你啊。”

沈浩希側頭一笑,重新合上眼睛:“你繼續。”

“喂,”淩璦達氣憤地甩開他的手,把頭扭向外側,“真沒情調。”

等了許久也沒見身旁的男人說話,淩璦達又瞧瞧地回過頭湊過去,一點一點靠近,再靠近

……

下一秒就被捏住了下巴,沈浩希無奈地看著她輕聲說:“Ada,別鬧了。”

“切,在我麵前裝什麽穩重,笑死了。”淩璦達懨懨地推開他的手坐回去,“你在誰那裏過夜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沈浩希挑高了眉沉聲道:“你知道還老膩在我跟前,不怕我吃了你?”

“不怕啊,你吃啊,你怎麽不吃?”淩璦達白了他一眼,“吃了我你就得負責,得娶我。”

沈浩希失笑地搖了搖頭:“整天把這話地掛在嘴邊,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結婚,伯母也不用愁成那樣了,每次見了我都要明探暗尋地打聽我們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我才二十五,急什麽。”淩璦達小聲反駁,“像夏流年那樣十九歲就糊裏糊塗嫁給你了,還不是連個男人都管不住。”

“你能管得住?”沈浩希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當然,其實男人愛玩沒關係,那是因為他還沒有愛上某個女人。”淩璦達狡黠地一笑,“千帆過盡之後,那個一直陪著他的女人才是他愛的。”

“這點我讚成,所以我愛上流年了啊。”沈浩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淩璦達隻覺呼吸一滯,緩緩地轉頭,帶著還未收攏的笑意難以置信地問:“你剛剛……說什麽?”

沈浩希一愣,茫然地重複說:“我說我讚成你的說法啊。”

“你說你愛上夏流年了?那個小女孩?那個成天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的大小姐麽?”淩璦達不自知地收斂起了以往調笑的神色,心髒一拍一頓地跳,“那真是個極品。”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她雖然不像你這麽厲害,但她自然有她的優點。”沈浩希俊眉微微蹙起,“而且她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是啊,美成那樣,得有多少人想要潑她硫酸!”淩璦達無法控製地提高了聲調,把鄰座睡著的女人驚醒,有些不滿地瞥了她一眼。

沈浩希眸色漸漸幽深起來:“Ada?”

淩璦達閉上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沈浩希側過頭看她陰沉的臉,驀地想起之前夏流年曾懷疑Ada跟自己的關係,幽幽地問出:“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淩璦達聞言冷哈一聲,譏誚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啊?!”脫口而出才覺出太不留情麵了,頓了頓才開口:“我去一趟洗手間。”

沈浩希望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離譜,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大概是在嫉妒吧,女人的嫉妒心都是很強的,更不用說淩璦達這種好勝心強而且聽奉承話聽多了的女人。

夏流年在幽靜的花園別墅前麵停下倉促的腳步,慌亂地按了按門鈴才發現外麵的大門是虛掩著的,連忙推開門跑了進去,接著急急地敲屋門:“遊夜!遊夜你怎麽了?遊夜……”

打以凝的電話,卻聽到了遊夜的聲音,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一下子就讓夏流年膽顫地直奔這裏。

這裏是T市的富人區,別墅之間的間隔很遠,找人求助幾乎不可能,而此刻一片安靜,隻有敲門聲回蕩著,沒有人應。

夏流年急迫地環顧四周,思索片刻,然後想起了什麽似的繞到屋後,一個一個地搬開花盆,終於在搬開第七個的時候看到了埋在土裏的白色瓦片,籲了口氣把瓦片揭開,拿出埋在底下的鑰匙:“果然是萬年不變的破習慣。”

匆匆打開門,夏流年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沙發上睡著的遊夜,外套一件沒脫,抱著巨大的靠枕蜷縮著身體,手機掉在了地上,屏幕不斷地閃著,旁邊是摔碎了的水杯。

“遊夜?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夏流年看著他蒼白而痛苦的臉色分外焦急地問著,“遊夜?”

睡著的男人似乎聽到了呼喚,皺了皺眉頭,輕抿的薄唇緩緩開啟,嗓音沙啞著傳出:“流年……好冷。”

夏流年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俯下身子抱住他:“不冷不冷,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我不去,不去日本……”遊夜一遍又一遍地低聲囁嚅著,神誌昏昏間似乎聞到了熟悉的薰衣草香氣,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近乎陌生的熟悉麵孔,愣了良久才扯出一個欣喜無比笑容:“流年?”

“……”夏流年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心裏一陣一陣地疼著,“又不好好吃飯了吧?”

“流年,我們不鬧別扭了好不好,我去給你買Debauve&Gallais的巧克力,我去買好不好,我現在就去……”遊夜上挑細長的眸子極美地微闔,細致如瓷的皮膚泛著蒼白,美得好像一觸即碎。

Debauve&Gallais的巧克力……

他竟然,還記得。

Debauve&Gallais被稱為巧克力中的“勞斯萊斯”,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曆史,梵高和畢加索都曾癡戀過這種巧克力的味道。

在塞納河左岸,拉丁區中心,聖佩爾街橫穿聖日耳曼大街,街口往北稍走一會兒,就到了聞名於世的黛堡嘉萊巧克力商店。

DebauveetGallais是法國巴黎最古老、最著名的豪華巧克力店。彼時夏流年很喜歡那家店的設計,十九世紀建築,出自拿破侖最欣賞的兩位建築師Percier與Fontaine之手,暗綠色門牆,玻璃櫥窗巧克力展品搭出巧妙的形狀,店堂並不大,半月形木質櫃台前是華麗的廊柱,典雅的禮盒裝陳列在後架,誘人巧克力排滿前台,聖佩爾街店門梁上印著一句荷馬的古語:“將有用與美好結合起來”。拉丁文的箴言總有著一種古老的威儀,在滿街流動的巧克力濃香裏散發著智慧,格外讓人賞心悅目。

他們之間鮮有的一次吵架,就是因為路過這家店的時候,夏流年纏著遊夜去買,恰逢他心情低落,於是甩口就說:“你除了會花錢還會幹什麽呢大小姐?”

夏流年一聽立刻就掃興了:“我想吃巧克力怎麽了,而且又不貴。”

“是啊不貴,你吃巧克力能吃掉我好幾頓的飯錢,你以為掙錢很容易嗎?”隻要提到錢的問題,遊夜就會格外尖銳,因為他太清楚地知道兩人之間的懸殊,她太過富餘,而他什麽都沒有。

夏流年也懶得跟他講道理,隻是轉身走了然後好幾天沒跟他講話,最後還是他又是買巧克力又是好說歹說地賠罪,才把她哄開心了。

物是人非,提到那些舊事,心中百味參雜,夏流年不由得收緊了手臂,狠狠地抱著他,徒勞而無力地囁嚅著,心髒某個部位早已開始塌陷:“你不斷地丟下我,一次又一次,巧克力錯過了可以再買,時間錯過了,就真的沒有了……”

一滴珍珠般的眼淚緩緩墜落,碎在了遊夜的額頭上,突如而至的細微涼意讓遊夜瞬間清醒,仔細看了良久才明白此時此刻的處境,帶著些訝異問:“你怎麽進來的?”

目光向下落在夏流年此刻布滿泥土的雙手上,繼而了然,亦覺得諷刺,她竟然是記得的。

“對不起,我忘記……洗手了。”夏流年這才發現雙手髒的要命,遊夜……是有潔癖的。

還未抽回手,就被死死地攥住……

紐約。

高級套房內。

“少爺,夫人在早上十點去了遊先生的家裏,一直到現在還沒離開。”下屬認真盡責地匯報著。

沈浩希聽了之後眉峰緩緩糾結,把杯裏的紅酒繞了一個圈,看著紅色在杯底打著轉,繼而挑起柔和的笑意:“我知道了,你保護好她的安全就好。”

她,應該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吧,那畢竟是遊夜,她肯定做不到毫無牽掛……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將來也會成為孩子的母親,他不該總是懷疑她的,畢竟她幾乎不會說謊,即便是說,也是為他著想的吧……

孩子,如果能有一個孩子,兩個人之間的隔閡是不是能少一點呢?

沈浩希手腕一轉輕輕抬起酒杯,將剩下的紅酒悉數倒入口中。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個房間。

淩璦達圍著浴巾在**坐著,往白皙修長的腿上心不在焉地塗抹乳液,抹勻了再倒的時候發現瓶子已經空了,怒氣瞬間爆發,精致的體乳瓶子被她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尖銳的巨響。

煩躁中,淩璦達跳下床站在巨大的梳妝鏡前,一點一點靠近,用力扳著鏡子的邊緣,仔仔細細地端詳自己的模樣……

原來他是喜歡美人的,是啊,這沒錯,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的?

隻是……

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漂亮,這絕對不是她自戀,而是一個公認的事實,可……

比起夏流年,她不得不自愧不如,但是到底又能比她差多少?!

電話鈴驟然響起,淩璦達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接了起來。

“淩小姐,我已經按您的吩咐去調查了。不出差錯的話,夏流年與當紅巨星Adrian是有過一段過去的,並且一直到現在還曖昧不清,今早十點,她還出現在Adrian的私人別墅,恐怕……”

“我知道了,做得不錯,繼續。”

鬱結一掃而光,淩璦達若有所思地扯開一抹大勢在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