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太傅

第034章 誤會一場空歡喜

第034章 誤會一場空歡喜

蕪華十五歲那年,經曆了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從未試過這麽冷,冷入心扉,整個心都跟結冰了一樣。有生以來,從未有一個冬天,讓她這麽討厭過。

她的尊嚴和她的信仰,都在這個冬天傾塌。

夏天到了的那天,樹上的蟬叫的撕心裂肺,她倚在門口,點燃了火爐。爐裏的火燒的旺盛,那是她死去的愛情。她把她曾經最愛的木簪和那一個裝著桃花酥的漂亮盒子,投進了旺盛的烈火之中。

沒有任何的淚水,隻有麵如死灰。刹那間,她抬起她冰冷的眼眸,毫無波瀾地說:“這輩子,我絕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我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她捏緊了自己手中的絲帕,滿臉的恨意。

三個月前,殷栗滿心歡喜的求親,她滿心悲痛欲斷絕。

她日盼夜盼,盼望那個人來給她求親。不料盼來的卻是一個讓自己都受傷的喜訊。

那日她吩咐冬兒去給陳焱麟送信,讓他到西市找她。

這封信被舒大夫人攔截了下來,立馬讓冬兒回去找蕪華來,質問她為何要如此做,一點兒也不顧及家族顏麵。

蕪華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說要求親的少年,她也知道這件事情舒大夫人也默認了,隻是她自己等不及了,她想自己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於是她便與舒大夫人說了。

誰知舒大夫人聽了之後,嗤笑一聲,不禁鄙夷:“誰說殷家那位要娶的人是你?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蕪華聽後,忽然抬起頭,顯然是受到了衝擊。

“你算個什麽東西,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舒大夫人接著嘲笑她,滿堂的婆子聽了也是止不住的笑,私底下都傳開了。

“可是你不是說……他要可能得是……”蕪華想要說完,但丫鬟婆子們對她的嘲笑越發放肆,她害怕的都不敢說話了。

“我說的那個青梅竹馬是我丞相府的四小姐,不是你。”舒大夫人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殷二郎要娶的人,是孫尚書,孫湘寧。”

這句話說得蕪華滿臉的震驚,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搖頭,難道一直以來她會錯了意?可哥哥明明是帶了她去的東市而不是那個孫湘寧,選的東西都是她喜歡的!

她不相信殷哥哥對她沒有情意,他肯定是被迫的。

“你就這麽想嫁人嗎?也可以,過幾天我便幫你選個好婆家,及笄了便嫁出去。”舒大夫人看蕪華失神的樣子,認為她春心萌動,也不免好笑,便補充說:“自古以來姑娘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倒是自己做起自己的主來了,瞧把你能的。”

“你也給我記住了,”舒大夫人站了起來,捏著蕪華的下巴,滿是嘲諷的說:“殷栗已經是孫尚書的了,該放下的就要放下,別學著惦記著別人碗裏的菜,我孫家就沒有出過那種用下作手段的人,聽見了沒有!”舒大夫人忽的吼了一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蕪華快要淩亂了,她拍開了舒大夫人捏著她的手,搖搖晃晃的跑了出去,沒幾步就摔了下去,“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她望著自己的雙手,摔得滿手是血,可那種痛,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踉蹌著逃回了廂房,芍華和秋兒正在做手藝活,看她這樣子,都嚇壞了。

“妹妹,你怎麽了!”芍華一把扶住即將倒在地上的蕪華,“這是怎麽回事!秋兒快拿藥來!”

“姐姐,我沒有事,”蕪華哽咽著,擦了自己臉上留下的淚水,“我很好,我要寫信,對,我要寫信了!”她停住讓自己的淚水不溢出來,走到書桌之前,顫抖的拿起那支狼毫筆,全部沒入墨硯中,沾了一筆的墨。

她努力地控製住自己的淚水,給陳焱麟寫著信。

赤鹿,我要見你,我現在就想見你,迫不及待的要見你……蕪華越寫下去,越是哭的厲害,最後甚至不能自已。

芍華看著她這麽難過的樣子,自己也沒有辦法解決。正焦急著,蕪華傳了一個丫鬟進來準備送信。

“檀燃,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你要保證,在今晚之前把信送到。”蕪華邊說邊哭,雙眼紅腫的不像樣子。

檀燃唯唯諾諾的拿了信便出去了,芍華看著蕪華不知所措,她從未見過蕪華如此傷心過,即使是遭受舒大夫人鞭笞的時候,她都不曾如此柔弱過。

芍華想要過去安慰蕪華,可蕪華一句話也不說,自己跑到**嚎啕大哭去了,把簾子一掀,便把芍華隔絕在了外頭。

傍晚的時候,檀燃回來了,還帶來了幾包桃花酥。那是芍華吩咐她買的,看看能不能哄哄蕪華。

誰知蕪華看到桃花酥,徑直就扔到地上踩了個粉碎,什麽也不剩。

芍華都驚呆了,她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和殷栗有關。今日她也聽到了一些小小的傳言,說殷栗已經定親了,那時她還傻傻地不相信,以為殷栗真的會上門提親。

也許是這件事,刺激到了蕪華。她之前那麽多的期待和準備,都化作了一團空。

她想起之前蕪華心心念念做好的荷包和皮帶,自己也氣憤不過,找了出來便一剪子全剪掉了。

蕪華聽到剪子的聲音,趕忙抹了淚水掀開簾子,看著芍華把她的成果都剪了,她走過去一把推開了芍華,開始心疼起來自己的荷包,哭的掏心掏肺。芍華見了這樣,也跟著隱隱約約的哭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少女的那麽最後一點希望,一點一點的被破碎了,蕪華再也沒有了牽掛,可她執著的認為栗哥哥不會這般做。

房簷上一陣敲打的聲音,蕪華便知道是陳焱麟來了,他不能進來,便用石子扔在房簷上做信號。

她轉而出了房間,打開了後院的門,自己偷偷地跑了出去。

她看見陳焱麟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等著她,她便哭著跑過去,一把抱住他。

陳焱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聽見蕪華壓抑的哭聲,嚶嚶哼哼的,很委屈似的。他也不會哄女孩子,也不可能推開她,於是便伸出手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蕪華訴苦地說,“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很幸福……”

“你說什麽?”陳焱麟聽後,一把把蕪華推開,轉而雙手捏住了蕪華的肩膀,震驚的說:“你如今才知道殷栗的事情?”

在他得知殷栗要和孫湘寧成親的時候,他也是滿臉不可置信,因為蕪華和他說的時候是那麽甜蜜,他也原本以為,殷栗的新娘會是她。原本以為蕪華聽到後會就這樣放下了,沒想到她得知後卻傷心得崩潰。

“他要跟別人成親了,他不要我了……”蕪華突然哭的起勁,拿起拳頭敲著陳焱麟,重重地敲下去:“你們這些臭男人!臭男人!隻有我會信你們!”

“你先別激動。”陳焱麟忍受著那重重的打擊,盡力地穩住蕪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想開一點。”

“我做不到,你知道嗎,他帶我去東市,買的都是我喜歡的東西,怎麽就不是我呢……”蕪華邊哭邊說,越說越委屈,她捂著胸口,心裏特別難過,索性賴在地上哭的起不來了。

“你光哭也沒有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陳焱麟冷靜地說。雖然他心裏也很為蕪華抱不平,但他不是局內人,他必須客觀的看問題。

“我要去問清楚他為什麽要這樣,赤鹿,我求你幫幫我。”蕪華突然想到了什麽,立馬拉住了陳焱麟的衣角,仿佛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自己哆嗦著,渴望別人能夠幫她。

陳焱麟看她的樣子怕快要崩潰,自己也頗為同情她的遭遇,那個之前快快樂樂的姑娘好像被打垮了一樣,他根本不希望她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思及此,陳焱麟蹲下去扶住了蕪華,輕輕點頭,道:“好。”

夜晚,也不知是怎麽了,武侯巡邏隊似乎今日心情不太好,巡邏時連小街小巷都沒放過,沒多久一批便接著一批的。

更加上這又是快要立春的時候了,路上的雪融的七七八八,一則容易讓人滑倒,二則還會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容易被巡邏隊發現,這讓夜行的人十分不易。

陳焱麟和蕪華躲在幹草堆裏許久沒動。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大眼瞪小眼,安靜如雞。

不一會兒,陳焱麟打破了沉默。他啟聲道:“你還是過幾日再去吧,如今風險太高了。”

蕪華看著也不是辦法,也沒有硬闖的可能。

於是他們便相約明晚再去,因著殷栗快要到成親的日子了,蕪華等不了了。

她到今日才明白,越來全世界皆知的事情,隻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她開始恨那些知情的人,沒有人告訴過她殷栗的事情,讓她像個傻子一樣,期待不得能得到的幸福。

兩人在不遠處分開走,陳焱麟常走夜路,也就壯著膽子回去了;蕪華輾轉了幾番,才回到府中。

她剛回到,悄無聲息,連腳步聲也不曾聽見。正巧那晚她就聽見在門口守夜的秋兒和冬兒說的話。

“你說二姑娘是不是作,哪來這麽自作多情的。”秋兒在門口守夜,凍得不行,便吐槽蕪華今日的八卦,“就她那窮酸樣,連我家姑娘都比不上,殷家會要她?”

冬兒望著她,不敢說話。秋兒看著冬兒是個老實的,也猜想她不會說出去,而芍華又剛睡下了,她便也不怕被主子聽見,便開了聲鄙夷地說:“半夜都跑出去鬼混的蹄子,浪給誰看呢!我們不說也就算了,傳出去還不看她被夫人搞死!端著姑娘的樣子,倒做著娼妓的活兒!那天我們看看她的衣物,便知道是不是個黃花大閨女!”

因著上次蕪華的話,她自己明白了一件事情:沒有主子找過她,她就撈不到半點油水。

她服侍了芍華之後,又問了春兒夏兒,誰知人家早已有主子關照著,再不成的也有自己倒貼上去的,總歸是找到了好的主家。橫豎隻有她和笨笨的冬兒分配到了這個“清水衙門”,過年過節的待遇也不如別的姑娘,於是她越發心裏不平衡,就把這種氣撒到了蕪華身上。

蕪華在一旁聽了,冷冷一笑,眼眸黑得深不可測,心裏倒越發狠了下來。

“聽著秋兒姑娘倒是對我的生活很感興趣?”蕪華突然鑽出來,半是玩味的看著秋兒。

這突然出來的聲音嚇得兩人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