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事生非（1）
這個星期六宮家有兩件大事要辦，一是宮小蘭要出嫁，二是宮小軍要去區法院遞交離婚申請。宮小蘭的嫁妝兩天前已經送到李家，宮小軍的離婚申請兩天前也已經寫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上午九點，宮小軍離婚申請送到在法院工作的一個朋友家裏，並囑咐人家一定要幫忙。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劉洋那個法院工作的弟弟劉海，他想這時劉海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他必需也托人，這樣至少可以打個平手。他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接親的車隊開到了宮家大院門口。
這是五輛在我們這個北方城市鋪天蓋地的黃色麵的，巡警中隊長的接親車輛竟是五輛麵的大出乎光明大街上人們的意料，就像要乞丐接親車輛是五輛大奔馳一樣難以讓人理解。
作為娘家哥，宮小軍是必須要去李家參加婚禮的，但是劉洋不能去，在宮小軍的心裏，她已經不是宮家的人了。同去的還有高點點，這不僅是因為高點點送了厚禮，還有宮小軍單槍匹馬恐怕抵擋不住李家人向宮家發起酒的進攻的緣故。我們這座城市有許多讓人感到溫暖的傳統，比方在婚禮上，娘家人必需上主席，而且不灌醉了就不能算照顧得好之類的。本來，素真也想讓李二孬去，一是因為李二孬的酒量大，二是因為同院的高家去人了，怎麽能把李二孬留下？李二孬卻堅決不去，這一是因為他沒有送厚禮，隻送了一百塊錢；二是因為他見了警察就打軟腿，一屋子警察怎麽受得了？三是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想給這個院抹黑。
宮小蘭對自己的出嫁並沒感到是什麽重大的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生兒育女，就像平常一首歌。這天早晨，她還睡了大懶覺，如果不是母親叫了好幾遍，她極有可能睡到接新娘子車到了才起來。她的穿著也極普通，馬路上常見的那種馬路流行服裝，也沒抹口紅眼影，就像出門去旅遊。
李東方也沒什麽變化，還穿著一身警服，隻不過是一套新的。
十點整，接親的車就要開走了，宮小蘭跳上麵的一刹那，回頭叫聲了媽：“媽，我走了。”
素真聽得出，宮小蘭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心像被什麽紮了下，她衝小蘭揮揮手，說：“走吧，小蘭，你要懂事。”
麵的門是宮小軍拉上的，隨著哐的一聲響，素真的眼淚嘩嘩地掉下來。她回身往家走的時候，竟差點被門檻絆倒了。
宮小蘭出嫁了，以後就是人家人了！
宮小蘭和宮小軍都沒有看到母親的眼淚，宮小蘭在路上還唱了首歌。
李東方的整個婚禮進行得簡樸而順利，宮小蘭在主持人主持下，叫了李東方的父母聲爸媽儀式就結束了。
宮小軍和高點點自然被讓到了主席上，由於宮家一方隻來了他們兩個娘家人，十個餐位的主席上竟有八個是陪客，他們有些寡不敵眾。
陪著他們的有李東方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警校同學還現在的戰友，他們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幾瓶白酒一會兒的工夫也下去了。
宮小軍和高點點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時一人一斤白酒沒什麽問題，李東方和宮小蘭過來敬酒的時候，他們也已喝得耳紅鼻赤再多喝一點就要翻江倒海了。起初他倆是想多灌李東方幾杯的，但李東方說他晚上還有任務就推掉了。
這是個小小的遺憾。
宮小軍和高點點是獨自打麵的走的，也沒直接回家，高點點帶著宮小軍到了皇家桑拿浴洗了個桑拿，而後又到了高點點的咖啡廳喝起了咖啡。
那個年代，桑拿浴是在我們這個北方城市剛剛興起，一興卻恨不能滿街都是，一下子把原來的普通澡堂頂得沒了客人。市主管單位隻好將老澡堂出租的出租，改成桑拿浴。保守的城市冷不丁冒出那麽桑拿浴，哪有那麽多人去洗？於是，又紛紛關門，現在隻剩下十幾家了。
高點點領宮小軍去的那家是香港獨資的，裝飾華麗，設施先進，是我們這裏第一流的。消費自然也驚人，進去轉一遭兒出來，一千塊錢算少的。宮小軍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什麽規矩也不懂，給他脫衣服的少爺、搓背的少爺、修腳的少爺、按摩的小姐、穿衣服的少爺、擦鞋的少爺讓他簽小費他就拿筆來簽，而且人家說多少就是多少。結賬的時候，光他就花了兩千多，氣得高點點差點罵了娘，一個勁兒地問宮小軍都幹了些什麽，是不是把按摩小姐給幹什麽了。宮小軍知道高點點說“幹什麽了”是什麽意思，就連連解釋沒幹什麽。高點點說，你沒幹什麽是為什麽給了那麽多小費？這地方我懂，一看花了多少錢就知道都是幹了什麽。其實宮小軍真的什麽也沒幹，那個按摩小姐見宮小軍這裏的規矩一點兒也不懂還糊弄了他，不但多要了小費，連按摩都是走走形式。
到尋夢咖啡廳來喝咖啡像洗桑拿浴一樣，對宮小軍來說也是第一次，他的心裏充滿了好奇。他一邊搖晃著被按摩小姐擰得有些痛的脖子，一邊聽高點點給他出發家致富的主意。
“你發財的機會來了。”高點點燃上一支煙，說，“你知道李東方管的這條路上有多少飯店有多少歌舞廳？你每天就負責給他們送貨，批發來酒水雞鴨魚肉就給他們送，誰敢不要？掙了錢就自己開飯店，光李東方的關係就夠了。”
說到開飯店，宮小軍馬上就想起了珠珠，他想如果珠珠到門口一站龍鳳大酒店的客人不就過來一大半了？可怎麽能珠珠繼續站在大門口呢？至少也得當個領班吧？可是珠珠為什麽那天不高興呢？是不是不喜歡我同人家打仗呢？其實，就是高點點不說，宮小軍的心裏也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他想先把那間靠馬路的房子騰出來，再將窗改成門，搞個小小的酒水批發部。
高點點為什麽對宮小軍一片熱情隻有高點點自己知道。他開的這間尋夢咖啡廳是個是非之地，先前已經兩次因有**活動被關門了。但是，沒有**活動尋夢咖啡廳也得關門，誰閑著沒事來喝一杯幾十元的咖啡？現在，李東方娶了宮小蘭，這就讓高點點可以與警方攀上關係，有了關係就有了保護傘，有了保護傘就可以有暴利。他知道李東方是很難拉下水的，那麽就曲線救國，先把他的舅了哥宮小軍搞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