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繁華落盡
“畜生！朕怎麽會生了你這個畜生！”慕容昊睿氣的臉色發紫，雖然身體受製，可是霸氣還有，怒視著慕容錦燁叱喝道。
“閉嘴！我今天會變成這樣，全是拜你所賜，你把我生在帝王家，就是把我帶進這個權勢的漩渦，給了我憧憬的天空，卻又斬斷我的翅膀，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慕容錦燁雙眼猩紅，像是發了瘋，好像劍下的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不要傷害皇上，錦燁，他可是你父皇。”皇後驚恐的看著那寶劍的劍鋒，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割破了皇上的喉嚨。
“老三，你瘋了麽？快放開父皇。”慕容錦淵恢複過來，看到這一幕，也是驚駭萬分。
慕容錦楓則是渾身更冷，鳳眸森寒的看著慕容錦燁的手，一字一句道：“慕容錦燁，如果你敢傷害父皇，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哈哈……你以為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會在乎這些麽？慕容錦楓，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從小到大如果不是我讓著你，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天下無敵麽？如果不是你長的像大哥，你以為父皇會偏向你麽？如果沒有三弟背後為你默默付出，你憑什麽能擁有今天的地位？你不是想做仁君麽？好啊，我今天成全你，給你個盡孝的機會，隻要你現在在我麵前把劍自刎，我可以不傷害父皇，反正我現在已經沒出路了，橫豎都是死，拉個墊背的也算劃算，你覺得是你死還是父皇呢？”慕容錦燁似乎真的決定破罐子破摔，什麽都不在意了，但是如果能把錦楓先整死，他也可以安心了。
“錦燁，你這個畜生！這麽喪心病狂的事你都做的出來，看來朕不把江山交給你是對的。”慕容昊睿的眼中全是傷痛的決絕，這就是他的兒子，竟然拿著劍對著自己父親的兒子，是他教育的失敗，死後也無顏見慕容家的祖先，他真是汗顏。
慕容錦楓拳頭握的哢啪響，手背上的青筋狂跳，兩眼充血，仿佛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而他的身上，卻散發出徹骨的冰寒，像是要把一切都冰凍起來。
慕容錦淵也嚇的臉色慘變，指著慕容錦燁大吼，“老三，你還是人麽？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就算今天老四和父皇都不住了，你以為天下百姓會擁立你當皇上麽？到時候你會死的更慘。憑你的能力還沒辦法做到這一切，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你，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最後為別人做嫁衣。”慕容錦燁總覺的這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從樓蘭太子到來，到他的死，再到四弟遇難，這一切都安排的太過巧妙，不可能是他一個人能做的出來的。
慕容錦燁早已經豁出去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手上的劍又向前送了送，“少廢話，你們不用想拖延時間，慕容錦楓，我看你也隻是會做表麵文章，麵對生死你也不敢吧？什麽大仁大義，全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慕容錦楓握劍的右手慢慢抬起，他不是舍不得皇位，也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生命，他隻是舍不得一個人，這個人已經在他心裏越來越重要了，他答應過她要娶她，要和她相守一生的，恐怕他又一次負她了。
寶劍散發森寒的光芒，他曾用這把劍殺了無數敵人，可是他沒想到有一天他要用這把跟隨他多年的劍了斷自己的生命。劍韌放在脖子上，涼涼的，他沒有恐懼，隻是漠然。
“不要四弟！”慕容錦淵疾呼要向前阻止。
“王爺！”霧影‘咚’的跪在地上，手中的劍同樣放在自己的頸項，如果王爺有什麽事，他也不會一個人苟活，他的命是王爺給的，救不了王爺，自然也沒臉活在世上。
“老四，你若敢隨意輕生，就不是我慕容家的子孫。”慕容昊謙急喝一聲，臉上是驚駭的表情，心裏卻很欣慰，他的老四，為了他的安慰竟然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他沒有看錯。
慕容錦燁憤怒的看向皇上，“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慕容昊睿的眼中似乎有一種釋然的解脫，微笑著說道：“老三啊，你費盡心機，到頭來也終是空，朕是不會如你的意的。楓兒，東越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保住祖宗留下的基業，萬不可落到奸人的手裏。”說完身體向前一用力，鮮血如注湧出，慕容錦燁發現不對，想要扯手卻已經遲了。
“父皇……”
“父皇……”
慕容錦楓和慕容錦淵看出了父皇的意圖，可是想阻止已經晚了。
“皇上，皇上……”皇後滿臉淚痕的抱住呼吸越來越孱弱的夫君，鮮血從他脖子上洶湧的流出來，無論她怎麽捂都捂不住。
“蘭兒……別哭，我……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替我看好朕的江山……”皇上無力的握住皇後顫抖的手，喊著她的閨名，他知道大限已到，原
本以為他還有很多時間去彌補她，和她一起共度未來的人生，可是現在看來太遲了，他明白的太遲了。
“皇上……你不能走，你不可以丟下蘭兒，老天已經把我們的孩子奪走了，讓我一個人孤寂了十年，怎麽可以把你再帶走……如果你走了，臣妾也不要活了……”皇後抱著皇上，傷心欲絕，在她才剛剛得到一點溫情的時候，他就要離開她，這對她何其殘忍。
“父皇，父皇你怎麽樣？快去傳太醫……”慕容錦燁不顧自己的傷勢，跪倒在父皇身邊，悲痛的呼喚著。
皇上看了一眼正和慕容錦燁打的難舍難分的慕容錦楓，身體又抽了一下，對著慕容錦淵說道：“老三，你一定要輔助你你四弟，東越交給你們……兩個我就放心了……”一句話沒說完，已經撒手人寰。
“父皇……”
“皇上……”
寶座上傳來兩聲悲鳴，慕容錦楓心猛的一揪。一道似有若無的簫音傳來，在這喧囂的大殿裏似乎沒有人察覺。
慕容錦楓身體裏似是有什麽東西噴薄而出，渾身散發著蕭殺之氣。眼中的兩團火焰燃燒的更狂烈，曈孔中已經是一片血色，手中的力道更是一下子比剛才增加了十倍，快、狠、絕，根本不給慕容錦燁反手的機會，片刻間他已經節節敗退，身上已經傷痕累累，他忽然覺得慕容錦楓變了，變得更恐怖，更殘忍，更冷酷。他身上的氣勢是他所不熟悉的，就像著了魔一眼。他的心裏真的有了恐懼，雲泥之別的差距，他知道他這次逃不掉了。
陳妃和李妃到來，就看到這一幕。兩人眼中都是驚恐的表情。慕容錦燁殺了皇上，慕容錦楓像是發了瘋。
慕容錦燁被逼到了死角，已經無處可逃。李妃看到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要死在錦楓的劍下，猛的撲了過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替她的兒子擋了一劍。
劍身從前胸刺入，後背透出，整個貫徹。李妃搖搖倒了下去，倒在了兒子的懷裏。眼睛緊緊看著慕容錦楓，顫抖的說道：“求你……求你放過他吧……”
慕容錦楓好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生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眼中隻有爆發的殺氣，猛的拔出李妃身上的劍，再次向慕容錦燁身上刺去。
慕容錦燁顧不得照顧自己的母妃，隻想逃命，怎奈他現在在慕容錦楓眼裏就像要捕殺的獵物一樣，根本就不給他逃脫的機會，一招快過一招，但是每一招又似乎故意留了幾分力道，明明可以一劍殺了他，卻讓他千瘡百孔，想要逃也逃不掉，要死也不能。
“你殺了我吧！”慕容錦燁已經徹底失去了還手能力，渾身是血的躺著地上，他知道慕容錦楓不會放過他，他現在隻想速死。
慕容錦楓嗜血的眼中全是仇恨的光芒，像野火燎原一樣瘋狂，最後一劍直擊他的心窩，看到地上的人口吐鮮血，嘴角卻掛著譏諷的笑。
“慕容錦楓……你今天殺了我，但是你也活不了多久的……哈哈……黃泉有你做伴……我也值……”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又一劍刺來，慕容眼睜睜的看著貫穿在身上的劍，死不瞑目的斷了氣。
“楓兒……”陳妃看到這一幕，雖然被殺害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他們的敵人，但是看到兒子的瘋狂，也不免嚇了一跳。
“娘娘，您不能過去您沒發現王爺他有什麽不對麽？”梅姑一把拉住欲上前的陳妃。
陳妃眼中露出驚恐之色，的確楓兒變了，他以前絕對不會這麽殘忍嗜血，而且他眼中的瘋狂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王爺……”霧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試探的靠近慕容錦楓。
隻是他還沒有靠近他，一股勁風打來，霧影直覺不妙，潛意識裏躲閃，可還是被勁風掃到，斜飛出幾米之外，口吐鮮血摔到地上。
慕容錦楓兩眼血紅，見人就殺，也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好像完全陷入瘋狂狀態，他的身上、臉上已經沾滿了血，可是他卻沒有要停下的意圖，隻是一個勁的殺、殺、殺！
陳妃驚恐的瞪大眼睛，渾身顫抖，蒼天啊，難道是真的，她想起鍾靈萱說過的話，她給他服下的是蠱毒，一旦爆發將會徹底失去理智，陷入瘋狂。老天爺，她到底做了什麽？她怎麽會對自己的兒子做這種事，現在該怎麽辦？難道他的兒子已經入魔了，就算她辛苦得到了一切又有什麽用？
“四弟，你冷靜點。”慕容錦淵跳到慕容錦楓麵前，出手阻止。兩人交手幾十回合，慕容錦淵本來就受了內傷，怎麽打的過慕容錦楓，眼看他的一掌劈來，他就命喪黃泉。
這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劃過眼前，硬生生接下慕容錦楓的掌力，如一道彩虹一般被擊飛，幸虧一個藍色身影接住了她。
“靈萱……”
“萱兒……”
同時兩聲驚呼。
陷入瘋狂的人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恢複了幾分理智，呆呆的看著被他打到的女人。
鍾靈萱推開玉樓，腳下有些踉蹌，臉上卻帶著和煦的微笑，向慕容錦楓走去，後麵傳來兩聲疾呼。
“萱兒，不要去，他已經入魔了。”玉樓大聲喊道。
“靈萱，不要過去。”慕容錦淵眼底都是傷痛，看到四弟變成這樣，他的心裏很難受，剛才他真的要殺自己，要不是靈萱出來救了他，他現在已經死在他的手裏了。他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所以他不能讓靈萱過去。
鍾靈萱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呼喊，一步步微笑著向慕容錦楓走去，“錦楓，不要怕，我是萱兒，我不會離開你，不會背叛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沒有人再傷害我們了，把劍放下。”她像哄小孩一樣，想要安撫他躁動的心。
身後的兩人心都提了起來，但是他們看到慕容錦楓身上的殺氣似乎一點點在消退，眼中的戾色也變成了迷茫，像迷失方向，回不了家的孩子。
“錦楓，我來了，我們回家好麽？你肚子餓不餓？我做好吃的給你好不好？”鍾靈萱走到慕容錦楓身邊，感覺到他的煞氣越來越淡，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想是在尋找什麽，驗證什麽？
她的心中酸澀，剛才的錦楓好可怕，他似乎誰都不認識了，可是他好可憐，因為她知道這不是他的本意。
伸出手輕輕撫摸他冷峻的臉，感覺到手下的顫抖，他在掙紮，他心裏一定很痛苦。
“錦楓，我是萱兒，我好冷，你抱我好不好？”鍾靈萱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好”半天後他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握住了鍾靈萱的手。
鍾靈萱欣喜不已，慕容錦淵也放下了提著的心，看來也隻有靈萱能夠喚醒他。
玉樓心中驚疑不已，難道蠱毒真的可以抑製？還是他們的感情太偉大，可以突破一切束縛？
就在這時，那縷似有若無的簫聲又響了起來，別人或許可以察覺不到，但是卻逃不掉他的敏銳，猛的袖箭甩出，雖然他以極快的速度出招，可是已經晚了。
慕容錦楓突然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眼中戾光一閃，手已經先與大腦揮了出去。
鍾靈萱完全沒想到慕容錦楓會突然發狂，剛才她明明感覺到他的蠱毒已經被壓製了下去，卻突然拍出一掌，正中她的丹田，因為她沒有防備被打了個結結實實，似乎所有的筋脈都被斬斷，人也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宣兒……”
“靈萱……”
兩人一起跑過去接住她下墜的身體，可是卻感覺到手裏的身子越來越輕，像一片羽毛，似乎風一吹就會刮走一樣。
“慕容錦楓，你瘋了，你看清楚這是靈萱啊，是你的萱兒，你怎麽能對她動手。”看著眼前已經似乎沒有任何呼吸的小小身體，他的心都快碎了，慕容錦淵忍不住對慕容錦楓大吼。
玉樓急忙出手護住她的心脈，但是她受傷實在太深了，即便他的內力輸進去，像是石沉大海一樣，什麽作用也沒有。
慕容錦楓像是完全傻掉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剛才做了什麽？他是用這雙手殺了萱兒麽？不是的？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覺？他不敢相信，也不要相信。
鍾靈萱勉強睜開眼睛，無助的看向那人，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想要告訴他，不要難過，她不怪他，告訴他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有來生她還會選擇他……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的胸好悶，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知道這次真的要離開他了，可是她好舍不得，她的手又抬了抬，可是還是觸摸不到，他們之間好像永遠都隔著一道鴻溝，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可她還是走不到他的身邊，隻能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一口血噴出，痛到不能呼吸，不舍的看著那個高傲孤寂的男子，她永遠也忘不掉桃花樹下，他們深情的擁抱。
“錦楓……”兩個破碎的字消失在風裏，若的幾乎沒人可以聽到。
可是他聽到了，慕容錦楓真的聽到了，渾身像雷擊一樣，他瘋狂的跑到她的身邊，緊緊的抱著她，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支離破碎了。
她的身體在他懷裏冷卻，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竟然臉上是笑著的，笑的比桃花還燦爛，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像流星劃過。
他想喊她，想要用力挽留她，想要大聲呼喊，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一口辛甜噴了出來，高大的身影直直的向後躺去，仿佛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眼前都是她飄飄的身影，她的嬌俏，她的慧黠，她的無賴，她的微笑好美，好美，美的不可方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