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霸王錄

第一三五節 酒鬼邏輯

第一三五節酒鬼邏輯

馬車奔馳了好一會,淩長風才終於在心裏接受了這好幾個平生以來的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那神乎其技到讓人心驚膽跳又不失滑稽的實戰弓技。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體驗一個攻擊魔法的施展過程。天痕和鬥笠男子的劍氣撞擊讓他體會到了頂級武者之間的不經意的對撞,其威力並不亞於激光,而這隻是他們隨意的出手而已。今天他還第一次近距離目睹殺人,在看到那個中隔人地痞於旋風束縛中歪歪扭扭倒地的時候,淩長風便有種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既不是恐懼,也不是興奮,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幸災樂禍……但是這種感覺很怪異,一個生命就在眼前這麽歪歪扭扭地消失所帶來的視覺衝突和心理衝擊。

淩長風按捺下內心的不平靜,看到那個鬥笠男子正輕輕地摸出腰間酒壺,悠閑地仰頭灌了一口,動作隨意而優雅,讓人很難想象剛才就有一條人命葬送在他的手上。

淩長風不由得回想起那莫名的感覺,內心繼而湧起一股豪情,處在這種特殊的氛圍中,他壓抑不住地有股表達和傾述的**:“殺人不隱姓,鬧市載歌行。酒氣壯豪情,劍膽催雄心。醒時對斟杯,醉也枕臥劍。悠然雲和月,糞土權與利。腹藏宏圖策,胸有江山誌。執劍行仗義,朝野競傳名!”

強烈刺激和特殊的氛圍常常會成就一個詩人,此刻的淩長風便是如此。

淩長風這首臨時創作地詩句其實更適合用地球語來吟誦。不過當他現場使用蹩腳的精靈語來表達自己的胸臆和感觸的時候,卻也同樣震驚了車廂裏的每一個人,每一雙眼睛都死死地盯在了他身上。

而接下來的一場突變卻破環了這首詩所營造的氛圍。就在這時,從車底下傳來了突兀地掌聲,一個頭顱從車尾鑽了出來,然後很詭異地就這麽輕飄飄地從車底滑入車廂內,明明看上去是慢悠悠的。但是淩長風看到地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由於聽到掌聲而如臨大敵的鬥笠男子和天痕,隻看了車尾一眼後。立刻變得異常恭敬,他倆同時站其身來,右手掌緊貼左胸,向車尾深鞠躬。

剛從安德魯那裏學習過一些禮儀的淩長風知道,右手掌緊貼左胸深鞠躬,這是用來表達崇高敬意的武士禮,但也隻適合用以表達崇高的敬意。而普通情況下。劍士如果行劍士禮的話,隻需要手搭劍柄鞠躬便可以,即使是宣誓也隻需要抽出劍來豎立在胸口就行。

那人在車尾站定,淩長風才看清他地樣子,最顯眼的是這個精靈老頭的大紅鼻子,還有他那醉醺醺的眼睛,還有他那讓人覺得隨時都有可能會跌倒的站姿,還有腰間懸掛的一個大酒葫蘆。那精靈老頭看到阿姌的時候稍微一個愣神。然後就回複醉醺醺的神態,對天痕他們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淩長風發現齊炙好像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頭,而不像其他人那樣都在抬頭看著那醉醺醺地精靈老頭。

“奧姆,你這個老小子,到了南都也不先來看我。還好茹茹一見到你便讓人來通知我了,我才能剛好趕上你離開,哈哈。你是不是還在氣惱我上次拿了你的浮雲花和險崖草去釀酒?”他用那醉醺醺的迷蒙的眼神看了看奧姆那一臉好不氣憤的滑稽神情,然後走到淩長風邊上:“好了,奧姆,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你這個小氣鬼還記得,大不了我請你喝幾口浮雲花和險崖草釀的酒便是了,那可是我自己都不舍得喝地。”

連奧姆到了他的口裏都變成了老小子,而且剛才還一臉焦急的奧姆。現在卻成是一臉懊惱和吃癟的神情。看到他晃悠晃悠地朝自己走來。淩長風一臉迷糊地站起來向這個看來是很有來頭的醉醺醺的精靈老頭行了個禮。

“這位小家夥,你的穿著雖然怪了點。但你的詩很不錯!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說到這裏,他那朦朧醉眼變得深邃起來,嘴裏喃喃地念起淩長風的詩句:

“殺人不隱姓,鬧市載歌行。

酒氣壯豪情,劍膽催雄心。

醒時對斟杯,醉也枕臥劍。

悠然雲和月,糞土權與利。

腹藏宏圖策,胸有江山誌。

執劍行仗義,朝野競傳名!”

所有的人又都被帶回到這句詩地意境中來,帶回到剛才地那場衝突中,帶起了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意象,喚起了每個人胸中地豪邁和灑脫。

那精靈老頭念完後狠狠地用酒葫蘆狂灌了幾口:“雖然我以前用的是刀而不是劍,但並不影響這句詩的意境,好!好詩!等回去我讓茹茹幫我譜成樂曲,這樣我以後就可以常常哼唱了!嘿……小家夥,你不會反對吧!”

“我反對!”

大家驚訝地看著淩長風,那精靈老頭也是沒有想到淩長風會如此幹脆地拒絕。

淩長風看著一臉奇怪表情的精靈老頭,笑了笑:“你起碼要先告訴我,你所說的那個茹茹是誰吧!”

大家這才明白,淩長風是開玩笑,不由得會意一笑。

這時奧姆又抬了抬他那滑稽的眉頭調侃道:“就是剛才在酒吧裏,你一直盯著看個不停的老板娘!”

淩長風聽奧姆一說,立馬開心地答應了那醉鬼精靈老頭,一大堆根據地球語改編而成的恭維和馬屁脫口而出,比如:“好詩配佳人,好曲贈英雄!”。弄得原本一直倚老賣老的精靈老頭一愣一愣,但心裏確實還是挺受用地。

蘿卡狠狠地看著此時的淩長風。純粹就是馬屁精、好色鬼一個嘛!剛聽到那詩句油然升起的好感和崇拜不由得消減了許多。

“老前輩,您可別忘了告訴茹茹老板娘,這首詩的原創作者是我淩長風!”

蘿卡聽到淩長風這句赤luo裸的不要臉的輕浮話,氣衝衝地給了個鼻音“哼……”,見阿姌輕輕地推了一下自己,蘿卡才扭過頭去不理會淩長風。精靈大陸一直以來都提倡對婚姻的忠誠,對配偶一定要忠貞地觀念從小就被灌輸到絕大部分精靈的頭腦中。雖然這種觀念對精靈貴族及武者地影響和束縛要小許多,但是畢竟也會受到整個大環境的潛移默化。這從蘿卡的表現中就可見一斑了。

不過雖然這些話讓蘿卡不舒服,但顯然很合那個特立獨行的醉眼迷離的精靈老頭的口味,那老頭於是乎忘記了身邊的所有人,就開始和淩長風瞎侃胡扯起來。隻是坐在淩長風旁白地齊炙卻是把頭越埋越低。

這一老一少自己倒不覺得奇怪,不過馬車裏的一夥人可算是長見識了,他們全都瞪圓了眼睛,聽得直搖頭。甚至有種要抓頭皮的感覺。

那麽他們都聽到什麽了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比生命更重要,更美好的了。”醉鬼老頭說得興起,一屁股把齊白擠到一邊,坐在淩長風的邊上,而此時坐在淩長風另一邊的齊炙故作鎮定地點頭表示同意,但是頭卻越點越低。

當然這句話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可以無條件同意。

“但是有酒喝總比沒有什麽東西要好。你們說是嗎?”老頭繼續發表大論,淩長風連忙點頭,車裏的一幹人認為這句話還能接受。

“所以有酒喝比生命更重要。”醉鬼老頭開心地揚起那紅紅的鼻子說道。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車裏一幹人,沒有想通地又瞪圓了眼睛,而剛想通的則開始搖頭或者抓頭發。

雖然淩長風經過剛才的幾句聊天後已經開始習慣這個老頭子的酒鬼理論和酒鬼邏輯,可是聽到這裏還是楞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淩長風就連忙點頭,又開始狂拍馬屁。

其實說白了。這個酒鬼老頭的邏輯就是典型的三段論,而在地球上三段論地提出者是亞裏士多德,他是形式邏輯學的奠基人。不過三段論常常會由兩個看似合理的前提,推導出一個完全錯誤的結論。

“這個酒鬼老頭來頭不下於奧姆,而且實力好像比起天痕來還要高出一截,今天可要好好巴結。既然這個老頭喜歡這種三段論式的邏輯,我就迎合迎合他的口味吧!雖然三段論不是很有用處,不過唬人還是蠻好用的,嘿嘿……”淩長風心裏又開始打起了不算太壞的壞主意。

“酒確實很好喝,特別是精靈釀的各種果酒!”淩長風也準備開始三段論了。

自然車裏所有的人都是同意這個觀點地。

“隻有那些很保守地、懦弱膽小猥瑣的人才不敢去做一些簡單地新嚐試!”淩長風的這個觀點得到車裏一幹人的勉強同意。

“所以。隻有那些保守懦弱膽小猥瑣。不敢嚐試的人,才不會喝酒!”淩長風得出他的結論。車裏一幹人又開始瞪圓了眼睛。

酒鬼老頭也迷惑地瞪圓了眼睛倚老賣老地說道:“小家夥。你的這個說法我很讚同,不過這是為什麽?”

“因為,假如他喝了,那他就不可能不會喝了!”

酒鬼老頭一聽,哈哈大笑,拚命點頭,對他來說,這世界上沒有比這句話更對的話了:“對對對……淩小兄弟,你說的太對了!隻有那些保守懦弱膽小猥瑣,不敢嚐試的人,才不會喝酒!我們都會喝酒,所以我們都不是保守膽小的人!淩小兄弟,如果我早認識你就好了,你簡直就是我的知音啊!”

酒鬼老頭開心得不得了,臉和鼻子越發顯得紅彤彤,他已不再稱呼淩長風為“小家夥”,而是稱“小兄弟”了,當然他們倆的興致也就更高了。

不過在車裏的其他人就更受罪了,在他們看來,這談性正濃的倆人明顯頭腦都有問題,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如果再聽他們這樣講下去,大概過不了多久,車裏所有人的頭腦就要報廢了。

其實淩長風隻是在三段論證裏加了個反證,就把酒鬼老頭的三段論又推進了一步,而且說的又很合酒鬼老頭的口味,酒鬼老頭自然是被唬得開心了。

每個人都有說服自己的理由,酒鬼有酒鬼的理由,色鬼有色鬼的理由,就算他們明知道有些理由是不太合理、不夠充分的。

為什麽女人就算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哄騙她,也心甘情願?

為什麽人們明明都沒有見到過神,卻都去信教拜神?

為什麽人們明明知道煙酒傷身,卻又趨之若鶩?

為什麽人們大罵小說寫的不合理,卻又每天等待更新?

……

因為人們願意相信任何讓他們感覺更好的東西。他們心甘情願地任由這些不夠充分卻也未見得不充分的理由說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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